《东西汉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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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汉演义-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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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耶?”彻曰:“昔天下初起之时,最难为力,忧在亡秦而已。今楚汉分争,使天下之人,赤胆涂地,暴骸中野,不可胜数。楚人乘力席卷五国,遂威振天下,然迫于西山,而不得进者三年矣。汉王距巩洛,阻山河,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此二王智勇俱困之时也,其命皆悬于足下。莫若两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其势莫敢先动。足下据强齐,从燕赵,困民之欲,西向为百姓请命,则天下风从而响应矣。盖闻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足下熟思之!”信曰:“汉王待我甚厚,吾岂可以向利而背义乎?”彻曰:“始张耳、陈馀相与为刎颈之交,及争张黡、陈泽之事,张耳遂杀陈馀于■水之南,头足异处。今足下文于汉王,必不能固于二君之相与也,而事多大于张黡、陈泽者,故臣窃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已,亦误矣。野兽已尽,而猎狗烹,愿足下深虑之!且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欲舍是安归乎?”信曰;“先生休矣!吾方念之!”
  数日,蒯彻复来说信曰:“夫听者,事之候也,计者,事之机也,苟听过计失而能久安者,鲜矣。故智者决之断也,疑者事之害也。审毫厘之小计,遗天下之大数,智减知之,决弗敢行者,百事之也祸。夫功者,难成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时乎时乎不再来!”信犹豫不忍背汉,又自以为屡建大功,汉王终不负我,料齐地可保也。蒯彻方说罢,只见麾下一人,高声大叫:“大王莫听蒯彻之言,有失人臣之节。我与蒯彻见汉王去,要见个明白!”吓得蒯彻魂魄不知有无。其人未知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二回 霸王伏弩射汉王
  其说其人为谁?乃太中大夫陆贾也。陆贾曰:“盖言事者,先观其势,次观其形,苟势强而形弱,非弱也;形胜而势衰,实衰也。以方今言之,楚若胜矣,形之胜也;汉似弱矣,形之弱也。元帅当强弱胜衰之间而未定也。以今汉王虽暂时不利,而天下之势,已得八九,人心归附,天命默佑。萧何有宰相之才,而忠贞不二;良平有孙吴之智,而机变莫测,兼之以英、彭、樊哙之勇,周勃、王陵、绛、灌诸将之强,福德绵绵,万世不拔之基已定矣。汝乃不观形势,凭一时口舌之巧,必欲元帅背汉,倘元帅一时听从,是画虎下成,反类犬者也,不亦误乎?”蒯彻被陆贾一篇言语,说得如痴似醉,半晌无言可答,因寻思:“我若随韩信一同伐楚,纵有功劳,倘有人将我劝韩信背汉之言,传到汉王耳边,郦生之烹,指日可见矣!”自此遂佯狂于市,自歌自笑,非复昔日之蒯彻。韩信亦知彼微意,遂不计较。即传令大小将佐,择日统大兵赴荥阳,会诸侯伐楚不题。
  却说汉王终日思念太公,无计可施,因语良、平曰:“太公家眷久拘彭城,不得还国,此心郁郁不舒,纵有天下,不可一朝居也!二卿有何策,使太公得归,此不世之功也!”良曰:“霸王以太公为质,岂肯放归;必是大鏖战一场,然后心服,那时却使人讲和,庶有还国之日。”正议间,忽有人来报萧何领一枝北番人马,同一番将进关中来助汉伐楚,王曰:“番兵远来,破楚必矣。”急召入内相见。萧何领番将入内,行礼毕,王问曰:“番将从何而来?”何曰:“番将姓娄名烦,北貉燕人也,慕大王之德,由沿边投咸阳而来,情愿同力破楚。臣审究的实,因催督粮储,就领来人见大王。此人善骑射,有万夫不当之勇。”汉王看娄烦身高一丈,面目狰狞,王甚喜,就赐衣一袭,金百两,着令帐下听用。
  且说霸王因龙且被韩信杀了,十分忿恨,急点人马径赴荥阳来。早有人报知汉王,备说项王因韩信斩了龙且,急起十万大兵前来,与汉要决胜负。汉王大惊,召群臣计议。萧何曰:“新来番将娄烦,正好与楚对敌,王陵等诸将协力帮助出战。韩信即日将到,两下夹攻,料此阵管教破楚矣。”汉王遂拨王陵等四将帮娄烦出战。
  却说霸王人马到荥阳,离城三十里安营,先使人谓汉王曰:“天下匈匈,徒以吾两人相距不宁也。愿与王决雌雄,毋徒疲天下赤子为也!”汉王笑谢来使曰:“吾宁斗智,不能斗力。”霸王闻知大怒,即令丁公、雍齿、恒楚、虞子期诸将,出马与汉挑战,汉遣娄烦出战,众将鼓噪大进,并不答话,各举兵器齐攻娄烦。娄烦举大刀相还,左拨右逼,前拦后冲,战五六十合,娄烦刀法愈紧,气力倍加,众将抵当不住,早退下阵来。楚营中有护驾四将,季布、李蕃、张月、项昂,各挺兵器与娄烦截杀,娄烦并无毫厘惧怯,就举刀与四将对敌。汉营中王陵、周勃等,见娄烦交战许久,恐一时有失,急出马冲杀过来。楚将被众将冲杀,拨回马便走。娄烦按下刀,壶中取箭,连发四矢,李蕾、张月早中箭落马,季布见二将中箭,伏鞍走回本营,项昂见二将落马,欲回马救援,不防面上早中一箭,急用手拔时,却被王陵近前一刀,斩项昂于马下。大杀楚兵四散逃走。
  霸王闻之大怒,自披甲持戟来战娄烦,娄烦方欲披开弓放箭,霸王龁目大叱一声,举戟便刺,吓得娄烦马倒走十数步,目不能视,箭不能发矢,遂逃入汉营。霸王急追赶,只见汉兵风靡而走。汉王问左右:“追烦者为谁?”左右曰:“项王也!将入汉营矣!”王大惊,急退入后寨,汉诸将死命抵住。项王勒马大叫:“汉王出马与吾答话!”于是汉王亦披甲出马,来到阵前,左右前后众多汉将防护。项王曰:“自与汝争锋数年之久,未尝自相交战,要决胜负。吾今与汝且敌,以定雌雄,勿得终日相距,以苦三军也。”汉王曰:“吾非好与汝相距也。汝罪恶贯盈,神人共怒,因此同天下诸侯,共伐无道,为民除害也。今略节数汝之罪,使三军静听:汝背怀王之约,左迁我于汉中,罪之一也;汝矫杀卿子冠军,罪之二也;救赵不报而擅劫诸侯入关,罪之三也;烧秦宫室,掘始皇墓,私其财物,罪之四也;杀秦降王子婴,罪之五也;诈坑秦子弟二十万于新安,罪之六也;王诸将善地而徒逐其故主,罪之七也;放逐义帝,自都彭城,夺韩梁地以自王,罪之八也;使人阴弑义帝于江南,罪之九也;为政不平,主约不信,天下所不容,大逆无道,罪之十也。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余罪人,以击匹夫,吾将乃与尔挑战耶?”霸王怒甚,举戟便刺,汉王脱身便走,众将各举兵器遮护。有钟离昧伏弩二千矢,一声号炮,众弩齐发,一矢正中汉王前心,幸赖有软甲遮护,止伤胸肤,正觉疼痛不能忍,恐惊疑人心,遂以手指足曰:“偶被楚贼中吾足指,幸无伤也。”诸将见汉王被伤,无心应战,各退下阵来。霸王挥动三军,乱杀汉兵,急欲攻入汉营,正在危急之际,只见东南一骑马飞报,说韩信人马已到成皋,彭越又阻楚粮道。诸将闻知,不战自乱,汉王遂传令且着各自收兵回营。张良、陈平诸将入帐看视,汉王虽未内伤,而胸肤已破,遂卧病不起。良曰:“楚势已弱,韩信大兵到成皋,大王当强起以安士卒,就入成皋。与信会约,汉楚之大事,决于此矣!”汉王从其言,急起以劳三军。张良分付诸将:“楚兵被彭越阻绝粮道,三军无粮,决难存住,只一二日便走,汝等随后徐徐进发,赴成皋与韩信会兵破楚。”诸将各得令,准备行装启行。
  却说霸王与诸将商议曰:“见今楚军缺粮,韩信人马又到成皋,荥阳一时难破,不若屯兵广武,差人催攒粮运,庶不脱节。”钟离昧曰:“陛下圣见极当,今晚就好起身。陛下须亲统一支人马断后,以防追赶。先差诸将率领大兵前驱,当从山南僻路进发,以防韩信奸计,恐前路有阻,则首尾不相接应。”各分付停当。到晚众将领大兵先行,霸王断后,一夜人马退尽。巡哨小校报入汉营曰:“楚兵一夜退尽矣。”良曰:“不出吾所料也。”遂传令着诸将先启行,汉王卧于军中,徐徐进发。行未一二日,韩信差夏侯婴、周叔,领一万人马来荥阳,请汉王入成皋会兵伐楚,正遇汉王,夏侯婴、周叔急下马到车驾前启奏:“韩信命臣两人请大王车驾幸成皋,会兵伐楚。”汉王甚喜,就令夏侯婴等合兵一处。
  不日到成皋,韩信率领大小将佐,出郭远接汉王入城。王升殿受韩信等百官朝拜毕,汉王曰:“元帅远征在外,屡建奇功,多有勤苦。今被项王累次侵扰,已经七十余战,百姓不得安生,将士不得宁辑,今得元帅大兵远来协助,料此会胜楚必矣。但太公不得还国,终日食不下咽,元帅若救太公还国,父子完聚,万世之功也。”信曰:“项王若不大战一场,心终不服,岂肯放太公还国?臣今与大王会兵务与项王决个雌雄,目下管教太公还国,大王放心!”王曰:“寡人专望元帅早奏凯歌,以慰悬悬。”韩信辞王,率领大兵出城外平川旷野之处扎营,操演人马,择日赴广武与楚会战。未知楚汉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三回 广武山楚汉会兵
  不说韩信操演人马择日破楚。却说霸王屯兵广武,与项伯、钟离昧等诸将计议曰:“见今汉兵会各处诸侯,总集人马,要与朕决战,但楚军缺食,难以持久,尔等有何良策?”项伯曰:“太公拘禁于此,未曾还国,何不取来,令太公修书一封,下与汉王,令彼退兵,然后放太公回成皋;若仍前与楚相距,定将太公诛戮,使刘邦为万世之罪人也。陛下若依此计,可抵百万雄兵也。”项羽依项伯之言,差人往彭城取太公。不一日,取太公到广武,来见霸王。霸王召太公入帐下,以言抚之曰:“汝子刘邦,终日与我相距,略不以汝为念。吾今取来,命汝修书一封,着汝子罢兵息争,我就放汝同吕氏回成皋,使汝父子夫妻相聚,汝以为如何?”太公曰:“刘邦自幼贪财好色,不顾父母,今乃以富贵为重,遂弃我如陌路人一般,恐书去亦不济事,为之奈何?”霸王曰:“汝且修一封书寄去,看他如何,再作区处。”太公于是修书一封,呈上霸王,霸王看罢书曰:“刘邦见此书,若不退兵,真所谓禽兽衣冠者也!”即差中大夫宋子连赍书赴成皋。
  一日到成皋,有人报汉王曰:“楚遣大夫赍太公家书在外。”汉王闻说太公有书到,即召张良、陈平曰:“楚遣中大夫宋子连赍太公家书到来,此是何意?”良曰:“此是霸王欲为退兵之计,故使太公付家书,欲大王退兵。大王见书切不可哀泣,只依如此如此回答,管教旬日内,太公还国,虽在楚亦不至害伤。”汉王依张良之言,遂召宋子连入见。呈上太公家书,汉王拆书捧读,书曰:
  太公付书汉王刘邦:尝谓虞舜大孝,弃天下如敝履;汝以富责为重,视我如路人,自睢水遭虏,今经三年,幸蒙楚王秉好生之德,不即诛戮,拘处公所,日给饮食,得延性命。王后吕氏,思想太子,泪不能干。汝任意纵横天下,略不以为念,真铁石心肠,土木形骸也!即今霸王取我至广武,累次要诛,欲悬头成皋,以彰汝不幸之罪,我再三哀告,特修以家书付汝,汝可思此身从何而来?世间万物以何为重?若解此理,便如大舜视天下如敝履耳,作速罢兵,取我还国,使父子夫妇完聚,岂不美乎?若仍屯兵相距,我之命决难保,汝纵有天下,是舍父命而图富贵,万世唾骂,汝心岂能自安耶?临楮泣书,汝当自省!
  汉王宿酒未醒,看罢家书,醉眼朦胧,若不经意,便说:“我与项王同事怀王,结拜为兄弟,我之父即汝之父,我父在楚,就如在我汉营一般,何必较论彼此?若是霸王杀了我父,岂不独天下人骂我,亦骂汝霸王也!前日霸王阴使季布弑了义帝,尚惹天下诸侯至今切齿,今若杀了我父,不惹天下唾骂?昔孟子尝说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所差一间耳。汝回去上覆我太公,且宽心在楚营住些时,就如在我汉营一般。”更不说罢兵息争,只混说了一篇,就着两女子扶入帐后歇息。大夫宋子连欲去,未得讨个回信,欲下去,汉王已入内不出。张良、陈平众人设酒款待宋子连,以言催促回广武去讫。
  却说霸王专候宋子连回话,忽左右来报,宋子连回营,霸王宣入,宋子连将汉王所言,从头备说一遍。项伯在侧曰:“观汉王所为,终不足以成大事,大王只准备与他交战,料汉亦不能取胜也。”霸王曰:“刘邦乃酒色之徒,视父母妻子如草莽,岂与彼较是非哉?”宋子连曰;“臣入见汉王时,尚宿酒未醒,看了书通不以太公为念。”霸王曰:“太公且着在楚营伺候,缓急尚有用处。”随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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