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温温女朝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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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温温女朝奉-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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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铺?」这回,换公孙牧野傻眼了,「你在当铺工作?」

  「是啊,我是『悬恩当铺』的……大朝奉。」看着公孙牧野那双盈满不可置信的清澈眼眸,郁以莘的脸微微地红了起来。

  「你?大朝奉?」公孙牧野忍不住哈哈大笑,因为他压根不相信这个傻不愣登的女人会有资格当大朝奉!

  如果她真的想演戏,起码也演得像一些吧!

  他就算再傻,也知道真正当铺里的大朝奉哪个不是白发苍苍、满眼精光,像她这样的小女孩还敢自称大朝奉?

  「我……我……」望着那自他伤后便再不复见的迷人笑容,郁以莘慌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我真的是『悬恩』的大朝奉啊……」

  「好,你是,你是。」不想跟这个傻丫头纠缠下去—,孙牧野现在只想立刻出去看一看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因此立即翻身下榻。「走不走?你不走的话我自己去了。」

  「你……我……我走……」看到公孙牧野的动作,郁以莘也来不及发呆,只能马上回头唤道,「我马上让人准备马车……刘管家,麻烦你了。」

  「好的,姑娘,」早已闻讯而来的刘管家站在门外恭敬地说道,「不过……要不要让小张跟着去?」

  「不了,马车挤不下那么多人。」郁以莘缓缓地说着,走向刘管家身旁。

  就是挤不下才要让小张去啊,我的好姑娘!谁知道这个叫「公孙牧野」的家伙心里有没有打什么坏主意?

  「刘管家,你怎么了?」在经过刘管家身旁时,郁以莘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嘴有点歪?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没事,姑娘,我很好,你请吧。」脸颊都抽搐了,但刘管家也只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嗯。」点了点头,郁以莘又回身叫道,「公孙公子您先请。」

  「姑娘,他早已走到大门了。」刘管家这回真的叹气出声了。

  「是吗……」愣了愣,郁以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拉起裙摆,用最快的速度走向早已等在马车旁的公孙牧野。

  「这就是你的马车?」天,还真的是「马」车……

  「是小了些,一定没有公子您的座驾来得威风……」望着公孙牧野有些僵硬的脸庞,郁以莘轻声回答道。

  是啊,再怎么说,他也是「冥主」,自然看不上她这寒酸的马车。

  「算了,走吧。」

  自己爬上了车,公孙牧野决定了,不管再看到多少「愚蠢」的事、再发生多少「可笑」的事,他都不会浪费时间发问了!

  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赶紧弄清楚自己在哪里!

  马车答答地上了路,当他们终于远离幽静的大屋,来到繁华的市集时,公孙牧野望着眼前的一切,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夭,这些人会不会太不惜血本了?居然建了一个真正的城,还找了那么多人来冒充路人甲!

  而在他随着郁以莘进入「悬恩当铺」后,他发现这家「当铺」真的很像「当铺」,而铺内的所有人也都真的称呼她为「大朝奉」,而且对她必恭必敬,眼眸中还流露出一股疼爱之意!

  演得还真像……

  坐在一旁,望着郁以莘坐上「大朝奉」的位子,公孙牧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但在坐了一个下午后,他突然发现,他真的有些搞不清楚东西南北了!

  所有人说的话、做的事,都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得一点都不像在演戏,而更令他讶异的是,郁以莘在工作时一点也不呆愣!

  她说话虽然还是很慢,但是条理分明,在看到一些「典当物」时,眼光会突地一亮,那模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傻。她的动作虽然还是很慢,可是做所有的事都有条不紊,慢中有序……

  「这位是……」

  不知过了多久,公孙牧野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在自己身旁。

  「这位是暂住在『莘居』的公孙公子。」郁以莘抬起头对来人笑道,然后又转头望向公孙牧野,「公孙公子,这位便是『悬恩』的大掌柜。」

  「你好,我是公孙牧野。」依照过去的习惯,公孙牧野站起身,伸出手与郁以莘口中的大掌柜握手。

  「你……好……」但这位大掌柜却只是愣愣地望着他的手,没有任何动作。

  「那个……大掌柜,我今天能早些离开吗?」轻轻将手搭上公孙牧野悬在半空中的大掌,郁以莘站起身来,藉由这个动作化解他的尴尬。

  她也许傻,也许反应慢,但可没笨到看不出公孙牧野脸上的僵硬与不解。

  「可以,当然可以。」大掌柜连忙点头。

  「谢谢,那我们就先走了。」轻轻放开公孙牧野的手,郁以莘欠了欠身后,便抬起头望着他,「公孙公子,我们走吧。」

  「嗯。」

  夜色,不知何时已悄悄降临,走在街道上,望着四周除了灯笼就是火把的景象,公孙牧野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

  「这儿最高的地方是哪里?」他终于按捺不住,询问跟在身后的郁以莘。

  「最高的地方?」望着神色紧绷的公孙牧野,郁以莘有些担忧地应道,「东城牌楼吧……公子、公子,您上哪儿去啊?」

  「东城牌楼!」一个人迳自向前走,公孙牧野头也不回地说着。

  「我领您去……」拉住了公孙牧野的衣袖,郁以莘望着他有些孤单的背影,「还是让我领您去吧……」

  当两人站上这个「最高的地方」后,公孙牧野真的傻住了。

  因为他的眼前没有霓虹灯,没有高速公路,没有塞成一团的汽车,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片漆黑的山林,以及映照着一切的皎洁圆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真的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地方,而他相信,这世上也没有人会真的这么大手笔,找一个无人岛、找一块大得望不见边际的空地,来建造这么一座根本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完成的古代城池……

  难道,他真的回到了一千八百年前的「西京城」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种只有在三流电影和小说里会出现的老梗,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是梦,就快点让他醒来吧,他不想再过着这种浑浑噩噩、无趣乏味的生活!

  可惜他真切的明白,这不是梦,真的不是,因为他在这座古怪的「西京城」里,已整整待了三个半月!

  三个半月后的今天,他不得不相信,由于一个他苦思至今依旧得不到答案的原由,他真的回到了这个与他所属时空相隔一千八百年的「西京城」。

  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服装设计师啊,回到这座在一千八百年前以「文韬武略」著称的西京城,他能干什么?

  难道要设计「时装」给这些古人穿吗?

  不干这个,他还会什么?

  也许在他的时代,他是个呼风唤雨的顶尖设计师,可在这里,他不仅谁都不是,还沦落到成为一个连想劈柴都会弄伤手的男人……

  这种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啊?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回去?

  想笑,笑不出来,想哭,更哭不出来,所以公孙牧野能做的,就是日日待在屋内喝酒、发呆。

  「公子,您在吗?」

  就在公孙牧野像往常一样,望着屋内一角的酒瓶发愣时,他听到了郁以莘的声音。

  哦,对了,他还忘了一点——

  除了手无缚鸡之力、四体不动、五谷不分之外,他还是个靠女人养——靠一个小了他十岁的女孩养——才能活着的「吃软饭」的……

  望着那扇近在咫尺却仿佛相隔天涯的房门,听着里头传来砸碎酒瓶的声音,郁以莘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又喝酒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成天一语不发地坐在房里喝酒、发呆,教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本以为在他复明之后,一切都会好转的,但事情的发展似乎不像当初她所预料的……

  鼓起最大的勇气,郁以莘推开了房门,看着里面的一片黑暗、一片狼藉,以及一个孤独的身影。

  「公子……」缓缓走近那个身影,郁以莘轻声说着,「我明白这里跟您生活的地方很不一样,也无法供给您像以往一样的舒适,但只要您放宽心,我相信您总有一天能回去的,在此之前,您就安心住下吧……」

  尽管郁以莘说得诚恳,但是那个孤单的身影仍旧一动也不动。

  郁以莘不以为忤,依旧柔声劝解着,「其实……西京城不仅四季分明、美景处处、生意盎然,外地人也很容易就可以在城里住下,像今天,就有十多个外地人到铺子里应征画师的工作呢……」

  「你说什么?」

  正当郁以莘忘情地讲述着西京城之好时,突然,一个粗嗄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我说的……什么部分?」愣了愣,郁以莘有些迟疑地问道,因为她当真不明白公孙牧野要问的是什么。

  「画师的工作。」公孙牧野终于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郁以莘,「你们铺子里征什么画师?」

  「哦。」总算明白公孙牧野问的是什么,郁以莘恍然大悟地娓娓道来,「所谓的画师,就是专门将铺里一些贵重的典当物描画成册,以便大伙儿备查。」

  「有薪水吗?」静默了许久之后,公孙牧野将睑转向一侧,咬着牙问。

  「薪水?」眼眸眨了眨,郁以莘思考了半天后,再度明白公孙牧野的问题,微笑道:「若公子您指的是薪饷,那自然是有的,还相当优渥呢,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

  「明天,」挥手打断了郁以莘的话,公孙牧野站起身来走向床榻躺下,「麻烦你出门前叫我。」

  「公子,您的意思是……」望着公孙牧野侧躺的身影,郁以莘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要应征画师。」
第五章

  四个月后。

  望着靛蓝的天空、绿油油的田野,一身藏青色长袍的公孙牧野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细细体会着空气中的那股清新稻香。

  这地方,没有他想像的无趣,这里的人,也比他想像的有意思多了。

  或许是想开了、认命了、被逼急了,所以四个月前,公孙牧野完全没有选择地强迫自己开始「谋生」,说服自己像个普通外地人一样,在西京城里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反正他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更不可能会知道要如何回去了……

  他当然明白,做个当铺的「画师」对他而」言是大材小用,但是他只会这个,也只能靠这个来换取自己不想再吃软饭的一点点尊严。

  不过,也多亏这个破釜沉舟的决定,让他不得不敞开心胸跨出去,也让他终于领略到西京城的美与趣味。

  这里,没有空气污染,没有烦人的交通问题,更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勾心斗角,有的只是新鲜的空气,和善的人们,以及绝对适合作画的人、事、景、物……

  是的,作画。

  公孙牧野自小学画,也热爱绘画,但十八岁那年,他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放弃绘画,烧毁一切的画作,忘却一切与作画相关的记忆,彻底投入服装设计的行列。

  其实那是个很简单的故事,一个男孩因父母意外去世,导致公司被亲人夺走的白烂故事。只不过可悲的是,这个故事中的男孩是他,夺走原应属于他的公司则是他的亲舅舅,而他,一直到了十八岁才明白其间暗藏的丑恶,也才会放弃最心爱的绘画,投身于服装设计的工作,期待有一天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其实,经过他多年的努力,完成计画只差一步了,只是如今,在这一千八百年前的西京城中,那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了……

  惋惜难免,无奈难免,不过,要不是有这样的因缘际会,他也不会发现,其实重拾画笔并没有想像中那样困难,特别是画一些无生命的东西,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正因为当铺画师的工作并不重,所以他开始试着画其他的东西,画自己想画的东西,画天、画地、画山、画水,无所不画。

  而当他真正落笔的那一刹那,他什么都忘了,也几乎想不起他的心有多久没有如此澄静……

  也许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画来自娱自乐的画作竟得到西京城王公贵族的赏识,不仅争先恐后地用高价收购,还有人不惜砸下重金,只为等待他的下一幅作品……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能在如此美的地方,做着他这辈子最热爱、一度以为永远不可能从事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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