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拉格洛夫:尼尔斯骑鹅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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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9拉格洛夫:尼尔斯骑鹅历险记-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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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对岸好像是一片明亮的开阔地带,而雁群栖息的地方却是一个大松树林。看样子,
那片针叶林有股力量能够把冬天拴在自己的身边。其他地方已经冰消雪融露出了地面,
而在松树枝条繁密的树冠底下仍然残存着积雪,这里的积雪融化了又冻结起来,所以坚
硬得像冰一样。
    男孩子觉得他来到了冰天雪地的荒原,他心情苦恼,真想嚎陶大哭一场。
    他肚子咕噜咕噜饿得很,已经有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可是到哪儿去找吃的呢?
现在刚刚是三月,地上或者树上都还没有长出一些可以吃的东西来。
    唉,他到哪里去寻找食物呢?有谁会给他房子住呢?有谁会为他铺床叠被呢?有谁
来让他在火炉旁边取暖呢?又有谁来保护他不受野兽伤害呢?
    太阳早已隐没,湖面上吹来一股寒气,夜幕自天而降,恐惧和不安也随着黄昏悄悄
地来到。大森林里开始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
    男孩子在空中遨游时的那种兴高采烈的喜悦已经消失殆尽。他惶惶不安地环视他的
那些旅伴,除了他们之外他是无依无靠的了。
    这时候,他看到那只大雄鹅的境况比自己还要糟糕。他一直趴在原来降落的地方,
样子像是马上就要断气一样,他的颈脖无力地瘫在地上,双眼紧闭着,他的呼吸只有一
丝细如游丝的气息。
    “亲爱的大雄鹅莫顿,”男孩子说道,“试试看去喝喝水吧!这里离开湖边只有两
步路。”
    可是大雄鹅一动也不动。
    男孩子过去对动物都很残忍,对这只雄鹅也是如此。此时此刻他却只觉得雄鹅是他
惟一的依靠,他害怕得要命,弄不好会失掉雄鹅。他赶紧动手推他、拉他,设法把他弄
到水边去。雄鹅又大又重,男孩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推到水边。
    雄鹅把脑袋钻进了湖里,他在泥浆里一动不动地躺了半晌,不久之后就把嘴巴伸出
来,抖掉眼睛上的水珠,呼哧呼哧地呼吸起来,后来元气恢复过来了,他昂然在芦苇和
蒲草之间游戈起来。
    大雁们比他先到了湖面上。他们降落到地面上后,既不照料雄鹅也不管鹅背上驮的
那个人,而是扎着猛子窜进水里。他们游了泳,刷洗了羽毛,现在正在吮啜那些半腐烂
的水浮莲和水草。
    那只白雄鹅交上好运气,一眼瞅见了水里有条小鲈鱼。他一下子把他啄住,游到岸
边,把他放在男孩子面前。
    “这是送给你的,谢谢你帮我下到水里,”他说道。
    在这整整一天的时间里,男孩子第一次听到亲切的话。他那么高兴,真想伸出双臂
紧紧地拥抱住雄鹅的颈脖,但是他没有敢这样冒失。他也很高兴能够吃到那个礼物来解
解他的饥饿,开头他觉得他一定吃不下生鱼的,可是饥饿逼得他想尝尝鲜了。
    他朝身上摸了摸,看看小刀带在身边没有。幸好小刀倒是随身带着,拴在裤子的钮
扣上。不用说,那把小刀也变得很小、很小了,只有火柴杆那样长短。行呀,就凭着这
把小刀把鱼鳞刮干净,把内脏挖出来。不消多少时间,他就把那条鱼吃光了。
    男孩子吃饱之后却不好意思起来,因为他居然能够生吞活剥地吃东西了。“唉,看
样子我已经不再是个人,而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妖精啦,”他暗自思忖道。
    在男孩子吃鱼的那段时间里,雄鹅一直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当他咽下最后一口的时
候,雄鹅才放低了声音说道:“我们碰上了一群趾高气扬的大雁,他们看不起所有的家
禽。”
    “是呀,我已经看出来了,”男孩子说道。
    “倘若我能够跟着他们一直飞到最北面的拉普兰地方,让他们见识见识,一只家鹅
也照样可以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这对我来说是十分光荣的。”
    “哦……”男孩子支吾地拖长了声音。他不相信雄鹅果真能够实现他的那番豪言壮
语,可是又不愿意反驳他。
    “不过我认为光靠我自己单枪匹马地去闯,那是不能把这一趟旅行应付下来的,”
雄鹅说道,“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肯陪我一起去,帮帮我的忙。”
    男孩子当然除了急着快回到家里之外,别的什么想法都没有,所以他一时之间不知
道应该怎样回答才好。
    “我还以为,你和我,咱俩一直是冤家对头呐,”他终于这样回答说。可是雄鹅似
乎早已把这些全都抛到脑后去了,他只牢记着男孩子刚才救过他的性命。
    “我只想赶快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去,”男孩子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那么,到了秋天我一定把你送回去,”雄鹅说道,“除非把你送到家门口,我是
不会离开你的。”
    男孩子思忖起来,隔一段时间再让爸爸妈妈见到他,这个主意倒也挺不错。他对这
个提议也不是一点不动心的。他刚要张口说他可以同意一起去的时候,他们俩听到身背
后传来了一阵呼啦啦的巨响。原来大雁们全都一齐从水中飞了上来,站在那儿抖掉身上
的水珠。然后他们排成长队,由领头雁率领朝他们这边过来了。
    这时候,那只白雄鹅仔细地观察这些大雁,他觉得自己心里很不好受。他本来估计,
他们的相貌会更像家鹅,而他可以更感觉到自己同他们的亲属关系。他们的身材要比他
小得多,他们当中没有一只是白颜色的,反而几乎只只都是灰颜色,有的身上还有褐色
的杂毛。他们的眼睛简直叫他感到害怕,黄颜色、亮晶晶的,似乎眼睛背后有团火焰在
燃烧。雄鹅生来就养成了习惯,走起路来要慢吞吞、一步三摇头地踱方步,这样的姿势
最为适合。然而这些大雁不是在行走,而是半奔跑半跳跃。他看到他们的脚,心里更不
是滋味,因为他们的脚都很大,而且脚掌都磨得碎裂不堪,伤痕斑斑。可以看得出来,
大雁们从来不在乎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他们也不愿意遇到了麻烦就绕道走。他们相貌堂
堂,羽翎楚楚,不过脚上那付寒酸相却令人一眼看出他们是来自荒山僻野的穷苦人。
    雄鹅对男孩子咬耳朵说道:“你要大大方方地回答问话,可是不必说出来你是谁。”
刚刚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话,大雁们就已经来到了面前。
    大雁们在他们面前站定身躯,伸长脖子,频频点头行礼。雄鹅也行礼如仪,只不过
点头的次数更多几次。等到互致敬意结束之后,领头雁说道:“现在我们想请问一下,
您是何等人物?”
    “关于我,没有大多可说的,”雄鹅说道,“我是去年春天出生在斯堪诺尔的。去
年秋天,我被卖到西威曼豪格村的豪尔格尔·尼尔森家里。于是我就一直住在那里。”
    “这么说来,你的出身并不高贵,本族里没有哪一个值得炫耀的,”领头雁说道,
“你究竟哪儿来的这股子勇气,居然敢加入到大雁的行列里来?”
    “或许恰恰因为如此,我才想让你们大雁瞧瞧我们家鹅也不是一点没有出息的。”
    “行啊,但愿如此,假如你真能够让我们长长见识的话,”领头雁说道,“我们已
经看见了你飞行得还算可以,不过除此之外,你也许更擅长于别的运动技能。说不定你
善于长距离游泳吧!”
    “不行,我并不高明,”雄鹅说道。他隐隐约约看出来领头雁拿定主意要撵他回家,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怎样回答,“我除了横渡过一个泥灰石坑,还没有游过更长的距离,”
他继续说道。
    “那么,我估摸着你准是个长跑冠军喽!”领头雁又发问道。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哪个家鹅能奔善跑,我自己也不会奔跑。”雄鹅回答说,这一
来使得事情比刚才还糟糕。
    大白鹅现在可以断定,领头雁必定会说,她无论如何不能够收留他。他非常惊奇听
到领头雁居然答应说:“唔,你问题回答得很有勇气。而有勇气的人是能成为一个很好
的旅伴的,即使他在开头不熟练也没有关系。你跟我们再呆一两天,让我们看看你的本
事,你觉得好不好?”
    “我很满意这样的安排,”雄鹅兴高采烈地回答。
    随后,领头雁噘噘她的扁嘴问道:“你带着一块来的这位是谁?像他这样的家伙我
还从来没有见过呐。”
    “他是我的旅伴,”雄鹅回答说,“他生来就是看鹅的,带他在一起旅途上是会有
用处的。”
    “好吧,对一只家鹅来看大概有用处,”领头雁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怎么称呼
他?”
    “他有好几个名字,”雄鹅吞吞吐吐地说道,一时之间竟想不出来怎样掩饰过去才
好,因为他不愿意泄漏出这个男孩子有个人的名字。“噢,他叫大拇指儿,”他终于急
中生智这样回答说。
    “他同小精灵是一个家族的吗?”领头雁问道。
    “你们大雁每天大概什么时候睡觉?”雄鹅突如其来地发问说,企图这样避而不答
最后一个问题。“到了这么晚的时候,我的眼皮自己就会合在一起啦。”
    不难看出,那只同雄鹅讲话的大雁已经上了年纪。她周身的羽毛都是灰白色,没有
一根深颜色的杂毛。她的脑袋比别的大雁更大一些,双腿比他们更粗壮,脚掌比他们磨
损得更狼狈。羽毛硬邦邦,双肩瘦削,颈脖细长,所有这些都显示出了年岁不饶人,惟
独一双眼睛没有受到岁月的煎熬,仍旧炯炯有神,似乎比别的大雁的眼睛更年轻。
    这时候她转过身来神气活现地对雄鹅说道:“雄鹅,告诉你,我是从大雪山来的阿
卡,靠在我右边飞的是从瓦西亚尔来的亚克西,靠在我左边飞的是诺尔亚来的卡克西。
记住,右边的第二只是从萨尔耶克恰古来的科尔美,在左边的第二只是斯瓦巴瓦拉来的
奈利亚。在他们后边飞的是乌维克山来的维茜和从斯恩格利来的库西!记住,这几只雁
同飞在队尾的那六只雁,三只右边的,三只左边的,他们都是出身在最名贵的家族里的
高山大雁!你不要把我们当做可以和随便什么人结伴混在一起的流浪者。你也不要以为
我们会让哪个不愿意说出自己来历的家伙和我们睡在一起。”
    当领头雁阿卡用这种神态说话的时候,男孩子突然朝前站了一步。雄鹅在谈到自己
的时候那么爽快利落,而在谈到他的时候却那么吞吞吐吐,这使得他心里很不好受。
    “我不想隐瞒我是谁,”他说道,“我的名字叫尼尔斯·豪格尔森,是个佃农的儿
子,直到今天为止我一直是一个人,可是今天上午……”
    男孩没有来得及说下去。他刚刚一说到他是一个人的时候,领头雁猛然后退三步,
别的大雁往后退得更远一些,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暴怒地朝他鸣叫起来。
    “自从我在湖边第一眼看到你起,我就起了疑心,”阿卡叫嚷,“现在你马上就从
这里滚开!我们不能容忍有个人混到我们当中!”
    “那是犯不着的呀,”雄鹅从中调解说,“你们大雁用不着对这么个小人儿感到害
怕,到了明天他当然应该回家去,可是今天晚上你们务必要留他跟我们一起过夜。要是
让这么一个可怜的人儿在黑夜里单独去对付鼬鼠和狐狸,我们当中有哪一个能够交代得
过去?”
    领头雁于是走近了一些,但是看样子她还是很难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恐惧。“我可领
教过人的滋味,不管他是大人还是小人都叫我害怕,”她说道,“雄鹅,不过要是你能
担保他不会伤害我们的话,他今天晚上可以同我们留在一起。可是我觉得我们的宿营地
恐怕不论对你还是对他都不大舒服,因为我们打算到那边的浮冰上去睡觉。”
    她以为,雄鹅听到这句话就会犯起踌躇来,却不料他毫不动声色。“你们挺聪明,
懂得怎样挑选一个安全的宿营地。”
    “可是你要保证他明天一定回家去。”
    “那么说,我也不得不离开你们啦,”雄鹅说,“我答应过决不抛弃他。”
    “你乐意往哪儿飞,就听凭自便吧!”领头雁冷冷地说道。
    她拍翼振翅向浮冰飞过去,其他大雁也一只接一只跟着飞了过去。
    男孩子心里很难过,他到拉普兰去的这趟旅行终于没有指望了,再说他对露宿在这
么寒冷刺骨的黑夜里感到胆战心惊。“大雄鹅,事情越来越糟糕了,”他惶惶不安地说
道,“首先,我们露宿在冰上会冻死的。”
    可是,雄鹅却勇气十足。“没啥要紧,”他安慰说,“现在我只要你赶快动手收集
干草,你尽力气能抱多少就抱多少。”
    男孩子抱了一大抱干草,雄鹅用喙叼住他的衬衫衣领,把他拎了起来,飞到了浮冰
上。这时大雁都已经双脚伫立,把喙缩在翅膀底下,呼呼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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