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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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邦-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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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动静,她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脸上浮起了红晕。
    求婚!
    弗雷德里克在心底里已把这个神圣的词语浸透在一次又一次掀起浪潮的情海
里,但他一旦走出房门时,又退缩了。
    终于在9 月10日的周末下午,伯爵太太听到了“第四个儿子”正式提出向玛
丽娅“求婚”的事。
    伯爵太太也早有准备,婉言解释说,她将回波兰与丈夫商量,眼前还不能马
上做出明确的答复。
    窗外9 月的黄昏景色在双方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像这场认真的谈话
结果。伯爵夫人不想让弗雷德里克太失望,她还是很喜欢这个有音乐天赋的小伙
子。最后口头答应他与玛丽娅的非正式订婚关系,但要求这两个年轻人必须保密。
    “黄昏”一词以后出现在伯爵夫人和玛丽娅写给弗雷德里克的信中,暗指这
天傍晚谈的事。
    要用兴奋无比的词语来形容弗雷德里克此刻的心情仍然远远不够,他觉得世
上一切美好的音乐都是为他创作,为他演奏,“幸福”的滋味原来是浸泡在玫瑰
蜜汁中。
    第三天(9 月12日)他突然出现在莱比锡城里,罗伯特。舒曼惊讶地张着嘴,
面前站着的正是弗雷德里克。
    前几天舒曼还刚刚寄出一封信,希望能再次见到在德累斯顿的弗雷德里克,
并说:“假如我离卓越的人物那么近而不向他致以崇敬、爱戴之情的话,那我永
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弗雷德里克突然上门也是想让舒曼共同分享自己的最大愉快,他不停地弹奏,
尽情地抒发。
    但出乎意料的是弗雷德里克弹奏的乐曲并不都是欢快的,其中有一首是他前
不久创作的第一首《G 小调叙事曲》,以后他又创作了三首叙事曲。
    他的叙事曲具有浓厚的浪漫抒情色彩,显然是从歌剧中得到启发。
    《G 小调叙事曲》中充满了悲愤之情和激烈的悲剧性冲突,在结构上接近于
奏鸣曲,但又被处理得潇洒自如,难以套用某种传统的乐曲模式。在这之前的叙
事曲主要是属于声乐体裁的范围,弗雷德里克则是第一次创造性地将其运用到器
乐中来,因而在西方音乐史上他被称为浪漫抒情叙事曲的先驱。
    有人推测《G 小调叙事曲》可能是根据波兰爱国诗人密茨凯维奇的长诗《康
拉德。华伦洛德》写成的,隐喻作者对华沙11月起义失败的悲愤心情。
    但乐曲作品往往是作者个人复杂感情的外在表现和延伸,如果都无一例外地
作一番繁琐考证——对号入座的终结哲学结论,那么也势必会严重削弱和限制乐
曲内在的丰富涵意。
    对于舒曼来说能幸运地第一次聆听到作者本人弹奏《G 小调叙事曲》,这是
一种最好的享受。
    舒曼并不想去研究这首叙事曲的创作缘由,以自己的“音乐耳朵”
    来判断,认为,“它是最接近他天才(还不是最天才)的作品,我对他说,
在他所有的作品中,这一首我最喜欢。”
    弗雷德里克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认真地说:“真叫我高兴,因为我也是最喜
欢它,它是我的珍品。”
    随后弗雷德里克又弹起了玛祖卡、小夜曲等抒情的乐曲,与舒曼度过了美好
的这一天。
    奇怪的是舒曼坚持认为克拉拉。维克(1819—1896,著名的女钢琴家,弗雷
德里克。肖邦作品的杰出演奏者,并成为舒曼夫人)对于弗雷德里克乐曲作品的
理解甚至超过作者本人,“她弹他的作品比他本人更富于表现力”。
    玛丽娅的音乐天赋虽然比不上克拉拉,但她更理解返回巴黎之后弗雷德里克
的心情。其实苦苦思念和焦急等待也是他与她的共同表现方式。
    她在写给弗雷德里克的信中说:“自您走后我们不能自慰,最近的三天时间
使我们好像过了几个世纪;您也有同感吗?您是否也有一点没有朋友的苦衷?我
来代您回答吧,是的。”
    玛丽娅特地为弗雷德里克做了一双布鞋,她担心可能大了一些,不过想想冬
天即将来临,弗雷德里克要穿厚袜子,穿大些尺码的鞋子更为舒适,她也就安心
了。
    弗雷德里克收到来信后,却没有勇气直接写信给玛丽娅,而是写给伯爵太太,
希望伯爵太太能够谅解他的苦衷,传话给玛丽娅,他说:“我已经见过了许多我
们两家共同的朋友,他们都向我打听玛丽娅小姐是不是就要结婚了。”
    伯爵太太不久前刚拔过牙,似乎还受着痛苦的折磨,说不清话,只是含含糊
糊地劝这“第四个儿子”保重身体。
    玛丽娅心里暗暗叫苦,但又不能违背父母的意愿,只好在母亲写给弗雷德里
克的信里夹进一张纸条,用一些“我亲爱的大师”、“您非常忠实的秘书”等词
语来表白感情。
    沃特金斯基一家是拥有大片土地和豪华庄园的名门贵族,他们和上流阶层的
其他成员一样,以森严的门户阶层等级观念拒绝只领退休金的穷教师儿子正式成
为他们的“第四个儿子”。
    尽管弗雷德里克是划破音乐史上空的一颗美丽彗星,引起贵族太太和小姐的
惊呼。他可以在伯爵的庇护下走进典雅华丽的上流社会,甚至在太太、小姐脉脉
柔情的问候中受到特别关照。但上流社会的婚姻往往是政治和财富交易的一种手
段,弗雷德里克的天赋立即显得黯然失色。
    17岁的玛丽娅屈服于父母慈爱而严厉的压力,带着编织更为辉煌的憧憬踏入
了1837年。
    弗雷德里克仍然觉得“黄昏之梦”还在展示着迷人魅力,巴黎的朋友都想知
道这场婚姻中的细节,使其成为沙龙里的热门话题。
    春天容易撩起年轻人的强烈欲望,弗雷德里克在纪念册上细心地抄写了八首
音乐作品,想再次唤起玛丽娅对纯洁爱情的向往。
    但是玛丽娅的心已不属于这位音乐王子了,在回信上冷冷地说:“我只能写
上廖廖数语,以表谢意……再见,请您记住我们。”
    “黄昏之梦”破灭了。弗雷德里克首次被迫尝到了上流社会蔑视他的苦果。
但他不敢公开得罪沃特金斯基伯爵一家,只好以自己的方式永远记住“黄昏之梦”
的悲剧,在以后的音乐创作中烙下深深的印记。
    1837年底,伯爵太太再次写信给弗雷德里克,请他帮忙找一位出版商。弗雷
德里克没有回信,只是把她的来信和玛丽娅的信(便条)都塞进一个信封里,外
面系上一条缎带,并草草写上一句:我的不幸。
    其实玛丽娅后来的婚姻也并不美满,1841年她当上了新娘,新郎是弗雷德里
克和尼古拉所认识的沙贝克伯爵的儿子,不久俩人婚姻失败,玛丽娅再次结婚,
活到77岁才去世。
    3 “出来吧,肖邦”
    1831年,一位男爵夫人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巴黎。她从丈夫那里获得的生活费
一年有3000法郎,这与戴尔芬娜每年10万法郎的赡养费无法相比。
    翌年法国文坛上出现了一部引起热烈反响的小说《安蒂亚娜》,署名为“乔
治。桑”。从此法国19世纪上半期多了一位浪漫主义的有名女
    作家,她的原名为阿芒丁娜。露西。奥洛尔。杜班(1804—1876)。
    在乔治。桑的生活经历中有三个方面影响了她的创作:童年时期的田园生活,
青春时期的不幸婚姻,30年代以后与空想社会主义者的接近。
    她闯入弗雷德里克个人生活时正是她生活经历的第三时期。
    这两位都具有驾驭浪漫主义创作感情的出色能力,以后双方的创作都受到了
对方的影响。不过乔治。桑比弗雷德里克大6 岁,而且给予后者最初的第一印象
很糟糕。
    她穿着长裤,嘴里叼着雪茄,脚下的打蜡地板被踩得“吱吱”作响,哪有一
点淑女小姐的风度。
    “我有幸结识了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这就是笔名为乔治。桑的杜德望夫人。
我不喜欢她的容貌,她的脸看上去让人感到有些别扭。她身上的某种气质使我不
愿接近她。”
    1836年秋天,弗雷德里克写给父母的信中透露了自己的厌恶心情。
    他喜欢女性的美,甚至自己的某些性格也有女性化的影响。而乔治。桑外表
上则是男性化,与弗雷德里克恰恰形成一个鲜明的“错位”反差。
    也正是这个奇妙的差异引出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生活。
    弗雷德里克以后才逐渐知道乔治。桑的身世。她的曾祖父是法国18世纪有名
的金融家,取得贵族的称号。祖父继承父业,当过收税官,业余写诗作曲,他与
一个元帅的私生女结婚,这就是给予乔治。桑很大影响的祖母。
    乔治。桑4 岁时就失去了父亲(拿破仑帝国的一位高级军官),从此靠祖母
抚养,并成为祖母在诺昂地产的预定继承人。她13岁进入巴黎的一个修道院。祖
母去世后,她没有从母亲(在巴黎街头最低级剧院里跑龙套的角色)那里得到温
暖,便匆忙结了婚,那年她才18岁。但丈夫杜德望男爵是一个平庸、粗暴的坚持
夫权的乡绅,3 年之后她与丈夫分居。她来巴黎独立生活时,还要靠创作的笔来
弥补自己和两个孩子的生活开支。
    乔治。桑厌恶男女不平等、尊贱偏见的世俗观念。热烈向往大自然的清新、
自由的空气。平民主义与空想社会主义的浪漫意境,激起她愤世嫉俗的反抗意识。
    她的男性化的外表装束正是内心叛逆精神的折射。由于她与男性过于亲热的
频繁交往,引起了正统贵族阶层的种种责难,对她来说则是以这种浪漫自由的方
式来抗争上流社会。
    乔治。桑能与弗雷德里克相识,这与李斯特有着很大关系,当时她也住在李
斯特和女朋友同居的一套公寓里。
    当一大群客人光临弗雷德里克的住处时,乔治。桑也漫不经心地跟随在后面,
她以一个女性作家的细腻心理观察了弗雷德里克的客厅:一架普雷耶尔三角钢琴
搁置在醒目的角落里,简单的家具只是大沙发、椅子和茶几,四周零碎的小摆设
则似乎成了客厅里的装饰音符。
    宽大洁白的细薄窗幔还是让客厅里的光线变得暗淡,加之烛光闪耀在钢琴周
围,给人一种朦胧的浪漫情调。
    弗雷德里克想尽量使客人感到满意,但惟独避开了正在抽烟的乔治。桑,让
一位作家前去陪她聊谈。
    乔治。桑也喜欢音乐,她的丈夫却讨厌她弹的琴声。如果说李斯特
    的演奏已经使得她陶醉,那么弗雷德里克的琴声则像在施展魔法,激起了她
心底升腾起异样的忧伤感情。
    在以后的日子里,弗雷德里克只要一出现在社交场合里,总是有乔治。桑的
身影紧紧追随,她的衣饰装束也随时转换花样。
    有一天晚上,弗雷德里克在自己的住处举行了小小音乐会。来客中李斯特的
女友是典型的巴黎淑女打扮,显得典雅华贵。而乔治。桑一进门就让众人大吃一
惊,她的紧衣胸衣外套着宽松的束腰长袍,裤子肥大下垂,几乎看不见鞋子。她
不知从哪本书上学来的这一身土耳其民俗服饰。
    弗雷德里克琴声响起了,乔治。桑微微合上眼,静心聆听。她不和其他人说
话,也不管是否有人提出抗议,嘴里吸着烟,似乎要让烟味弥漫了整个客厅。
    钢琴演奏结束了,众人喝着茶,兴致勃勃地交谈着。乔治。桑懒洋洋地靠在
椅子上,依然不插话。
    夜深了,乔治。桑也走了,弗雷德里克写给父母的信(1836年12月13日)中
也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今天有几位人物要到我这儿来,其中有桑夫人,而且
李斯特要演奏,努力将歌唱……”
    显然乔治。桑半男半女的模样根本比不上康斯坦契娅、戴尔芬娜、玛丽娅等
美丽小姐,或者说她严重损伤了弗雷德里克的审美标准。
    但是乔治。桑仍然不断地发出邀请,请弗雷德里克到诺昂去做客。
    她最后只好恳求李斯特及其女友,把弗雷德里克带来,并说:“我对他非常
崇拜”,“我尊敬他”。
    遗憾的是弗雷德里克总是推辞。其实他不停地咳嗽和乔治。桑的不停地吸烟
也无法相容,他俩再次见面已是一年多后的事了。
    朋友们都为弗雷德里克的身体健康担忧,居斯亭侯爵(戴尔芬娜丈夫的兄弟)
恳求地说:“您必须让别人把你当成病人和孩子一样来照顾……你应该懂得,你
在目前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注意身体。”
    去温泉疗养胜地的建议反而使弗雷德里克感到心烦意乱,这不能不使他触景
生情,想起玛丽娅的“秘书”身影和那场“黄昏之梦”的悲剧,他不愿再去触碰
敏感的心灵伤口。
    这时朋友的忠告则成了喋喋不休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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