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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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女人-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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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她就这样伏在电脑旁沉沉的入睡了,那是她来深圳后睡得最香的一个晚上,一个梦都没有做。 

  她在早晨醒来时还是想到了白斌斌,这几天她的脑海里除了小说就是小说,她想这样把他忘记,可是小说写完了她还是不自觉的想到了他。 

  他给她发来的电子邮件她都收到了,她知道他每天都在等她,可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再与他见面的勇气了,这是一个对于她来说又要夭折的爱情。 

  想了很久之后,她在去北京前的半个小时里终于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她却没有说一句话,只凭电话里传来令她心酸的声音和她的泪水流下来的声音。 

  “林森,我知道是你,你现在在哪,我想你,我想见你!”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呀,哪怕一句话也好。” 

  “我求求你了,回来好吗?我不能没有你,林森,你在听吗?你听见了吗?” 

  …… 

  她的泪水流了下来,她不能再听了,再听她就会受不了,还有十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 

  “我在机场,我要走了,离开深圳,也许再也不回来!你多保重!”她说完马上挂了电话,她深情地看一眼深圳,眼睛迷迷朦朦地。 

  白斌斌半天回不过神来,等他清醒过来时,他打的赶到机场,林森却已经飞在天空了,她没有看见他,他也没有能见到她,他只看见天空中飞着去远方的飞机。 

  他记得远方,记得以前在网上他跟她讨论过的远方,那时她问他“远方到底有多远?远方又在哪里?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向往远方?” 

  他告诉她“远方其实不远,但却也很远,因为要去远方的人会在心里下很大的决心。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远方,远方总会是那么的神圣。” 

  现在她去了远方,那是一个怎样的远方,她没有告诉他,他也不知道。 

                  

  林男的婚礼很简单,她竟嫁给了杜高,那个在大学时曾对她狂吹的男孩,可那时他根本就没心情去理会这样一个男孩,林森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世界竟如此之小,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毕业后就到部队工作的杜高比在学校时成熟了许多,其实他们都老了。 

  “林森,我也要参军了,把我的科研用来建设我们的军队,不为我高兴吗?” 

  林男搂着她的肩说。 

  她点点头,几年的生活磨练,她们都不再是从前的她们了,任何一种变化都是可能的,但又是什么使这个标新立异的女孩如此现实起来呢? 

  她们姐妹俩一起走在北海公园观看菊花展,林森已有多年没有看菊花展了,这种诗意的感觉使她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日子,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件衣服还是她特意留起来的,是她大学时最漂亮衣服,她是想着如果以后回北京一定要穿的。 

  “北京的菊花展真美,好多年了……”她不由自语说。 

  “林森,你还是那么爱幻想,生活在自己的想像之中,说真的你很幼稚,我和杜高还时常谈到你。”林男说。 

  她们继续观看北海公园里的菊花,两姐妹俩一路谈论着各自的生活,当然大多数是林男在讲,林森听。 

  在菊花争艳丛中,林森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她喊了一声“苏如”,苏如循声望来,真的是他,她的医生,她惊喜的向他走去。 

  当年的苏如还是和以前一样淡淡的笑,她指指身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说“这是我爱人,去年我们刚结的婚,想不到不想要小孩的我马上就要当爸爸了。” 

  苏太太挺着大肚子挽往丈夫的肩膀向林森笑笑,林森也朝她点点头笑笑又说了些客套话。 

  现在的苏如也已不再是以前那个见到她就拍拍她的头的大男孩了,她突然有点不自然起来,自己怎的就没想到苏如已结婚了呢?想起来他们有两三年没有联系了,这次回北京她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苏如,更没想到还会碰到他的太太。 

  这种不自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体会得出来,她和林男很知趣的向他们道别,她原以为苏如会邀请她到他家坐坐之类的话,北京人就这点,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实意的都要说一两句客套话儿,她想也许自己所了解的是几年前的北京人,而现在的老北京已不再像以前一样了。她有点陌生的望着北海来来往往的北京人感叹了一番。 

  父母双亲也从南宁赶来参加林男的婚礼,父亲已越来越陌生,母亲也老了许多,见到父亲她就想起了那张像片,她看了看母亲,越看越觉得自己长像与母亲有太大的差距,但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北京的深秋已渐渐的接近了冬天,林森一个人走在飘着落叶的公墓里,她凭着记忆找寻诗人的墓,公墓里已又添了不少的墓碑,也有不少还是空位,但明显已有人预定的位置。她走在公墓的小路里一个个的看,她想看一眼诗人。 

  诗人在北京没有别的亲人,他的坟明显的好久没有人来过了,林森感到一阵心酸,这就是当年轰动诗坛的诗人,人生一世不过如此,到最后时就占这么一方土地而已。她从包里拿出一本诗人的诗轻轻的在诗人坟前翻开,诗人在阴间地府里一定能看到他当年的诗,那些已没人读的诗唯一还能感动的人除了她便是他自己了。 

  林森感到旁边有人也来上坟,她顺着那人的影子看了一眼,是父亲?他推推眼镜,真的是父亲,父亲一个人来公墓给谁上坟?昨天他们一家已来给外公外婆上过坟,那么父亲没有和母亲来是为了给谁上坟? 

  父亲林青天脸上淌着泪水在喃喃自语,她从来没见过父亲这样的表情,她在一旁静静地看,父亲没有看见她,她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叫了声“爸”。 

  林青天显然没想到林森会在此时出现,他有点慌乱的转过身,林森看着老爸脸上还留着的泪痕,心痛地握住他的手,这是一个父亲的什么人,她好奇的看着碑文。 

  “这,这是什么回事?”她艰难的一个字个一字地看石碑上的碑文和死者的照片,虽然早有了疑惑她还是无法接受眼前这个现实。 

  “森儿,这,早就该告诉你了,可是我……” 

  “不,不可能的,是吗?”她抓住父亲的手叫了起来,林青天抚着她的肩老泪纵横,她不敢看女儿那双审问的眼睛,他抚着碑文上的照片痛苦的说着话。 

  林森跪在坟前哭泣了起来,她抚着那几个大字“女儿林森”,那张坟墓镶着的照片已证明了她和面前的人是母女关系,她们真的太像了,连母亲的学生陈雨如都说她太像她了,她在深圳看到她的像片时就想到了,但什么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这是什么样的巧合呀?她的生日便是她亲生母亲的忌日,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父母亲从来不给她过生日,为什么一到她的生日父亲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为什么母亲就会很不高兴,为什么父亲从山沟里抱回一只猫,母亲会和他吵架,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亲生母亲的缘故。 

  二十多年了,他们一直在瞒着她。 

  父母亲已先回南宁了,她和林男去机场送双亲,林男很伤感地和母亲说些话,林森这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说话,她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但她的心情却是沉重的,他答应父亲不让母亲知道她已知道了这一切,那对于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打击,父辈们的故事留下来的现实也已不可能改变了,不管什么说她毕竟是给了自己母爱的人呀。 

  对于她父亲是惭愧的,那是因为他负了她的母亲,是他伤了她的母亲,不管他后来又作了怎样的努力都不可能挽回他造成的损失了。 

  她一个人站在亲生母亲的坟前,在北京母亲是孤独的,她孤独的躺在这里,前世的恩恩怨怨都是一个伤心的过往,她在这个世上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她却没能听到女儿叫她一声“妈妈,”她不知道她的女儿在哪里?她没能看到女儿长大成人,她不知道这个世上有她最亲的骨肉直到她也到了她离去的年龄才叫她一声“妈妈,”可是她还能听见吗? 

  母亲是最漂亮的,父亲说她长得太像母亲了,她越来越像当年她的母亲,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出来的,也许因为她们太像了,也才会使父亲一生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的母亲,他和母亲都是生活在痛苦之中。 

  她看着母亲,想象着父亲负了母亲和另一个女人好上之后,她痛苦的在夜里哭泣,她是爱他的,那时她已怀上了他的小孩,可她没有告诉他。后来那个狠心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结婚时她一个人在乡下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她很爱自己的孩子,可是却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她却没有能力抚养她,于是她在半夜时悄悄的把孩子放在他的家门口。他和他的新婚妻子把孩子收养了起来,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的看待。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孩子是她的,而且也是他自己的,这是在她渐渐长大后她长得太像她了,他们才知道她的用心良苦…… 

  她流了泪,那个孩子就是她,而她的母亲早已离开人世了。 

  她恨她恨,可是能恨谁,能怪谁? 

  这是一个上帝的笔误啊!? 

  她要离开北京了,她的心情已因为来京这段时间发生的太多的事情搞得很复杂,心情是无法平静下来的,她只想逃离这座城市,这是她自己真正的家乡,她对自己说。可是家乡没有她的亲人,她唯一的亲人在家乡的土地里,和她隔着一层黄土。 

  杜高一个人来送她,林男上班去了,她已完全成了京城里常见的女知识分子,一心扑在工作上。 

  “林森,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杜高打破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她笑笑说,“杜高,好好待林男,不准欺负她,否则我这个做姐的饶不了你。”她为了缓和气氛先笑了起来。 

  他看了她许久,似笑非笑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什么。 

  她没有回深圳,而是坐车去了西安,在这之前她已约好了一个西安的朋友,可是当她到西安时朋友却已出差到深圳了,她有点沮丧地骂了声“混蛋”,也不先打声招呼。 

  朋友一个劲的的在电话里解释,她的气早已消了大半,便一个人狂起西安城来,那种感觉其实也挺好。 

  她最终还是又回了深圳,一个多月的乱狂,她把全国的十几座著名城市走遍之后,最终还是又回了深圳。这期间她唯一去访问了孔可,其余的日子便只和陌生人打交道了。 

  孔可是她一个多月里最后的一个站,中年了的孔可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上添了几根白头发,因为孔可的爱人不俱备生育的能力,至今他们还是两个人。 

  孔可是唯一可以给他温馨感觉的人,孔可好像早已想到她会来找她,她和他的爱人像以前一样对她表示极大的欢迎。她和他们之间没有陌生的感觉,就像老朋友一样,但她还是有了一点儿失落。孔可一定也看出了她的失落,拍了拍她的头,似乎在无形之中给了她安慰,她感动的抚在他的肩上哭了,直到孔可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孔可没有说什么,林森很希望他能对她说点什么的,但他没说,只是拍她的头给她安慰。 

  她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回深圳,但在回深圳时她没有想过关于回深圳的事,也没想过如果不回深圳她又去哪里? 

  她只是这座城市里的流浪女,深圳是她流浪的一座城市而已,现在她却那么舍不得它了,流浪太久的女人是不是都舍不得最初流浪的地方? 

  她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她又回来了,她还是回到了她租的那间靠海的小屋。她没有去找工作,而是天天泡吧,看海,修改她的小说《深圳女人》,她不厌其烦的又和她创造的人物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对白。 

  书稿送到出版社后,她开始百无聊赖的等待,她的心情早已平静,她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在海边看海,然后回小屋写小说。 

  她又看到了白斌斌,他似乎变得更加沉稳成熟了许多。 

  那天傍晚她从酒吧里走出来在海上世界吹吹风,傍晚的海上世界有好多也出来散心的人们,大多是两三个一起的,还有几个也和她一样形单孤影的,她把长长的秀发散开,坐在女娲补天的栏杆上遥望对面的香港,不觉发现前面有一个面熟的身影,白斌斌? 

  他也发现了她,这是她回蛇口后第一次碰见熟人,而且那人不是别人是白斌斌,心中不免百感交集。 

  他们很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后谈了些无味的话便是沉默而尴尬。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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