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知青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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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知青部落-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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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怀德回了一句:“那……,氨厂那台超声波探伤仪,早没有人用了,自从那个周工调走后,他早把说明书和有关资料带走了,谁还会用?”

  “走,走……。”冯君瀚说着向自行车棚走去。

  两人骑着自行车直奔氨厂,路上黄怀德疑惑地问:“你会用那台仪器?”

  “那当然了,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会用那台超声波的。”他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才说:“人是活的么,就让一台仪器给蹩死了?我是先用一块好钢板来验一下,再在钢板后面打上大小,深浅不一的孔,他所显视的波形是不一样的,再把几块合起来,看看是什么波形,你不全明白了。汽车后桥的钢套检验,我全是用的这个办法,现在你还听见那个驾驶员,叫断钢套啊。”黄怀德没接话,心想这小子鬼得不行,刚从农场调来时,我还给他们上过课呢,现在都跑我前面去了,他还正经没有跟过那个师傅学过,现在怎么就……。

  氨厂见两个都是老熟人了,又是为了本厂的事在忙着,提供了一切方便,当冯君瀚在铸件上倒上了专用油,超声波的探头在铸件上轻轻划过时,黄怀德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在这时,显视屏上的波线跳动了一下,冯君瀚又从反面试了一下,同样出现了,波线有一个小的尖峰,冯君瀚说,这里有一个小砂眼,正在你划的线上,黄怀德头上开始出汗了。两天的辛苦,就要在这个超声波面前给毁了?心中暗想,你怎么早不说呢,这小子现在学坏了,拿我开心来着。

  冯君瀚这时没心事想其它,他把铸件掉过来,反过去地看了一边说:“问题现在还不大,把铸件反个身,线从新划过,把有孔的地方让在边上,回去吧。”

  “又行了?”黄怀德惊喜的问。

  “对啊,又行了,你什么意思?”冯君瀚反问他。

  “什么意思,你看我头上的汗哎。”黄怀德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当两人回去后,把线从新划好后,工作才算刚刚开始,工件在车床上用四抓夹紧,冯君瀚打完中心孔后,先用二十八的钻头打孔,他又在钻头下面加了一块垫铁,车床转起来,钻头纹丝不动地,一点一点地向里面推进,又不停地退出,二十分钟过后,一个深孔打好了,用量缸表一量,前孔是二十八点一,后面是二十八点零二,有十个丝的误差,他又换上一个二十九点五的钻头,这钻头前面已经修成了球形角,而后面的刀锋已经全部磨掉了,当这个钻头打过后,一个有趣的现象出现了,两壁变得光亮,上下误差已在零点零二左右了,当第三个钻头打过后,尺寸已是二十九点九了,他又拿出一根芯棒,中间有缝,上面夹着金相砂纸,他把车床扫干净,加上煤油用芯棒把孔研磨了一下,孔径已是地二十九点九五了,他把工件取下来,放在油压机上,加上机油,放上一颗直径三十的钢珠,用一头有孔的长轴,压住钢珠,只见他电门一开,一颗钢珠就缓缓地被压了进去,第二次,他换了一颗钢珠,当第三颗钢珠压进去时,已经没有什么阻力了,压了三次用了三颗钢珠,他拿起工件对着太阳看了一下,对黄怀德说:“你可以用内径表量一下。”当他收起工具后,把工件向黄怀德手里一放,说“这些是总厂借的,我要去还了,下面是你的了。”冯君瀚骑着车就走了,头也不回。他一走,就有人叫,“黄师傅快量量,他真这么神吗?”黄怀德心中早以明白,用这种方法加工出来的孔,是绝对没有话可说的,内孔不但精度高,光洁度也高,他心中不得不服了,那二十个鸡蛋没有白给。

  几天后冯君瀚还是给他还鸡蛋来了,黄怀德把他骂了一顿。“小冯,你这不是在骂人吗,从到上海去学习,到现在,十多年的感情就不值这几个鸡蛋啊,何况你有事,你给我把鸡蛋收了,不然我可要翻脸了。”

  冯君瀚一看这苗头不行,只能提着鸡蛋要走。“那我就谢了,那天是朋友的孩子病了,救急用,好了,我拿走就是。”

  “别走,吃了饭再走,有事问你呢。”黄怀德拦住了他。

  有家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几分钟后,他爱人,就把四个炒菜放在桌上了,倒上一点小酒,两人就开始喝上了,黄怀德问:“你当兵几年都干什么。”

  “不好意思,拿了二年枪,也干了二年木工,没别的,在你面前,就提不起来了,连个党都没入上。”冯君瀚说。

  “是真的,那你这技术是……,过去你干过……。”黄怀德不信地问。

  “你说那事啊,我也是第一次做,都是从书上学的,我用在订各种技术杂志上的钱,比我吃饭用的钱还要多,我根本不想信,靠‘张铁生’他们,就能把国家建好喽。”冯君瀚说。他咪了一小口酒。

  “张铁生,张铁生是谁啊?!”黄怀德不解地问。

  “他啊……,上大学的零蛋大王,江青的红人。”冯君瀚说。

  “出了门你可不许说啊,你也没说,我也没听见……对吧……。”黄怀德举起了酒杯。

  冯君瀚刚到汽车连时,已初露锋芒了,原来汽车连在组建时,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钳工师傅,从沙井子调来的,每天上班喜欢在自己腋窝下,夹一些图纸之类的东西,头上用一根锯条,打了齿,退了火,做成一个发夹,带在头上,手上永远夹着烟,他得了个外号叫洋人,他也十分乐意接受,在一个技术比较落后的单位里,他几乎对汽车连的技术和生产设备,有生杀大权。几个当兵的回来了,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一天冯君瀚到仓库找东西,发现一大堆钻床的零件丢了一地,他看了一下,什么零件也不缺,只是一对四十五度的斜齿轮磨损了,钻床没有了上下的功能,就因为这一对齿轮,洋人没办法,拆了一大堆,修不起来,他说报费了,就报费了,冯君瀚用三天时间,学习了有关齿轮的各种知识,不就是模数,齿数,周节,节径,斜度之间的关系吗,他画了图纸,到总厂机修厂,请他们做了一对,几天后,一台钻床,就进入了钳工车间,这种小事,竟然引起洋人的勃然大怒,这种嫉妒使他一直用眼睛盯住他,这种机会终于来了,一天冯君瀚在开车床,丁字扳手忘了取下来,想试一下夹准了没有,床头一转,扳手把床面碰了一下,洋人不但到连部去讲了,还立刻跑到总厂去告状了,厂里还真来了人看了一下,冯君瀚那有心思管这些狗屁事,照样我行我素,慢慢大家发现,他什么车钳铣刨磨,什么都来得,而且样样都精,洋人彻底放弃了,几年时间里,汽车连有了自己的吊车,木工班有了可以加工,直径一米左右的行锯,新买来的大曲轴磨床,他无师自通地玩得转转地,一台从小日本进口的拖拉机,只因为活塞坏了,买不到活塞,而停在那里,驾驶员找到他,问他有没有办法,他说:“办法有啊,自己做活塞。”

  “那怎么可能呢?!内燃机的活塞,比汽油机的要复杂得多,口小小肚子大,模芯怎么抽啊,顶上还有个燃烧室呢?”驾驶员说。

  “你要是相信呢,拿两只旧活塞来,我要破坏一个。”冯君瀚说。

  第二天冯君瀚就买了有关内燃机的书来看,又锯了一个活塞,认真地测绘出图纸,这种口小肚子大的活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内芯竟然是七块组成的,当然,在今天的技术面前,这算不了什么,内芯可以整体在车床上成形,完了,可以用线切割的方法,分割开,问题是,在当时,整个阿克苏地区,都没有这样的设备,所以整个内芯在没有上车床前,就已经是七块组合而成的一个整体,这在车床上又如何加工呢?这些他都必须一一给予解决。

  等他想明白了,就可下手了,半个月后,两组重量误差小于5克的活塞,交到了拖拉机驾驶员手了,把他激动地直跳脚。他却说:“很遗憾,活塞不是压铸的,整个阿克苏没有压铸机,我没办法,你试试看,将就着用吧。”

  “你真有技术,了不起。”驾驶员说。

  “这不是技术,你看上海的万吨水压机,上天的卫星,那才叫技术,这算什么啊,充其量,是一点窍门罢了。”冯君瀚说。上海的南京路,和人民广场的科技窗是他的最爱,他迷死这个工业城市了,每次探亲,他必要去那里充电,他心中的梦,只有他知道。

  三天后,拖拉机就上路了。

  他也有倒霉时候,新调来一个指导员,也就是支部书记,姓徐,这是一个追求权力,也追求成绩的人,他刚到连部,一个会计正在对帐,没有和他打招呼,他立刻到总厂,调看他的档案,原来他成份不硬,他便立刻要组织大家对他进行批判,吓得那个会计连夜找人说情去。他一下就在全连,把威信给树立了起来,最后到了他指导员咳嗽,连长要感冒的程度,那年春节放长假,冯君瀚,要去乌鲁木齐去看对象,车子要走,一时又找不到领导,没来的及请假,他就走了。

  回来作检查是跑不了的,加上另一个驾驶员,出了一个不该出的车祸,指导员是上杠上线,两人一起要作检查,一个痛哭流涕,声如蚊叫,而冯君瀚字正腔圆,像作报告,没把指导员气晕了。从这天开始,冯君瀚就没有和指导员说过一句话,指导员去找他,他也躲着走,总厂领导来了,指导员自然要作陪,冯君瀚也不接指导员的话,就这么硬顶了快一年的时间。

  有一天木工房突然着火了,那风势加火势,火很快就烧到房顶上了,指导员带着大家忙着救火,水桶,脸盆一起上,指导员带头爬了上去,感到上面温度太高了,正要把水就这样的扑出去,上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接过了他的水桶,指导员一惊,上面危险,随时有倒塌的危险,火势又太大,他一看,正是冯君瀚,水从上而下,立刻生效了,全连一起努力,控制了大火。

  第二天开会,指导员很想把这种关系缓和一下,抓住机会要好好表扬他一番,谁知冯君瀚没参加开会。

  不久徐指导员要调回总厂了,原本支部要开个欢送会的,结果成了一场,对指导员工作作风的声讨会,你调走了,再没人怕你了,平时的积怨一起暴发了,连长也借故没有参加,搞得徐指导员下不来台。第二天没有一个人去送他,只有冯君瀚不请自来了,他要送他,冯君瀚心里明白,他的这些缺点,和他的成绩比起来,真不算什么,连队自筹资金盖了很多房子,解决了多年未决的住房难题,一年多没有重大车祸发生,生产是近几年来最好的。当指导员看到是他,一时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中感慨万千,以后他们见了面,指导员总要叫他家里坐坐。

  这就是冯君瀚。

  打这以后,他成了一个很特殊的人物,有班组,却没有人管,直接接受连领导直接指挥了,成了直辖人了。





  天山恋歌 第二十二章 坚 难 的 爱



  生命的伟大在于,不管外界的条件如何,人总要恋爱,结婚生儿育女。冯君瀚的一帮朋友们,大都结婚了,没结婚的也处在热恋中,他原来的对象在内地,有了心仪的朋友,心有所属,好人理应有好的结果。

  一天冯君瀚正在午休,氨厂汪兆光来找他:“起来,起来,我烦死了,你还睡。”汪兆光是冯君瀚的一个重要的朋友,在运动中,一起逃难过,一起饿肚子,用粮票换老乡的桃子充饥,特别是冯君瀚女友调上煤矿后,是汪兆光把自己的半导体收音机给了冯君瀚,让他带上山,给她解闷,这种半导体收音机,在当时,是全厂唯一的一台,高档奢侈品。只要朋友需要,他是从不怜悯的。在冯君瀚心目中,他占有独特的地位。

  “大家都在午休嘛,什么事这么急。”冯君瀚只好爬起来,他就是高德全说的,唯一没有向冯君瀚前女友示好的朋友了。

  “走走走,到后面林带里去坐一息。”冯君瀚说。

  冯君瀚和他走过开水房,在水房外用凉水冲了一下头,伸了个懒腰说:“怎么啦这么急?”

  “不要说了,我今天又碰壁了,气也气死了……,我伤心啊,你知道吧?”汪兆光十分激动地说。

  “不知道,你加激动,我晓得啥!”冯君瀚半真半假地说。

  汪兆光瞪着眼睛说:“你不要开玩笑了,炭化车间的小方你晓得吗?就是那个园脸的小姑娘。”

  冯君瀚点点头说:“认得的。”

  “你朋友里,结婚的结婚,谈恋爱的谈恋爱,我怎么办,要打光棍了,前二天梁大师帮我约了小方,今天下午,在她分析室里见个面,对吧,两个人当面谈一下,我刚刚去过。”

  “那不是很好吗!”冯君瀚插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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