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妖火- 第3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又创造了一套‘染色体’的数字决定性别的理论,这实在和哥白尼时代,教会认为
地是不动的一样可笑!”
    我想不到一句问话,竟会引出医生的一大篇牢骚来。B医生是第一流的科学家,他
之不满意目前的科学家水平,这是一种非常容易理解的心情。
    B医生以手指敲了敲桌面,道:“一句话,为什么在同样的精子和卵子结合过程中
,形成胎儿,会有男有女,这件事,到如今为止,还没有人知道,染色体也者,只不过
是人类自己为自己的无知作掩护而已,所以  ”
    B医生望了望我,道:“你的问题,我也没有法子答覆。但是,一卵性双生出一男
一女的例子,是极其罕见的,张氏兄妹可以说是有文献纪录以来的第二宗,第一宗是埃
及医生卜杜勒一九三六年在开罗发现的,不幸得很,那两姐弟都因杀人罪而被判死刑。

    我立即道:“你是说,一卵性双生子因为性格的不完全,而犯罪性特强?”
    我是准备在他说出了肯定的答覆之后,再举出张小龙的例子,作为反驳的。
    但B医生究竟是这方面的权威,他想了一想,道:“也不一定,有的一卵性双生子
,一个承受了完全美好的性格,他的为人,几乎是完人,而在那样的情形下,另一个则
必然是世界上最凶恶的罪犯!而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的确,两个人的犯罪倾向,都
特别浓烈。不过这也有后天的原因在内,因为一卵性双生,形貌神态,完全一样,自小
便受人注意赞叹,这也极容易使他们形成自大狂的心理,自大狂便已经是接近犯罪的了
!”
    B医生的下一半话,我几乎没有听进去!
    因为张小龙是堪称人格完备之极的完人的。
    那么,难道张小娟便是“最凶恶的罪犯”了?
    我实在难以设想这会是事实,但是张小娟种种神秘的行动,却又不得不使我这样想

    而且,在那一刹间,我还联想起了许多其他的问题来。例如:显然不是出自野心集
团的毒针谋杀,那叠神秘失踪的文件等等。
    这些事情,可能和张小娟有关么?是不是真的如此呢?
    我想了一会,又打断了他们三个人的沉思,道:“那么,张小娟现在的情形怎样了
?”
    B医生道:“刚才为张小娟作全身检查的是C医生,我们不妨听取他的报告。”
    C医生是内科专家,他苦笑了一下,摊了摊手,道:“各位,我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我只能说,张小娟的一切都正常,她根本没有病。”
    我想不到C医生会这样说法,不禁愕然望定了他,因为张小娟分明是有著不安,何
以竟会“一切正常”?A医生看出了我的惊愕,拍了拍我的肩头,道:“这是极其罕有
的例子,当一对一卵双生的兄妹,在兄长死了之后,妹妹并没有死,但是,妹妹除了肉
体之外,人所具备的其他,例如思想、精神、性格等等,这一类看不到摸不著的东西,
却随著她兄长的死亡,而一齐消失了!”
    我听得呆住了,发声不得。
    B医生叹了一口气,下了一个结论,道:“所以,一卵性双生,事实上,仍然只是
一个人,我们不应该视之为两个人,而只应该当他是四手四足两头的一个人!”
    这些理论上的结论,我并不感到兴趣,我只是关心张小娟的情况,究竟如何,因为
还有著许多未曾弄清的事,要等她来澄清的。
    因之,我连忙问道:“三位的意思是,张小娟从此不会思想了?”
    三位医生互望了一眼,C医生道:“是的,她会活著,体内的机能,也能机械地活
动著,能够持续多久,没有人知道。但是在持续期间,她却丧失了一切能力,因为她的
精神已经死了,只留下了肉体  ”
    C医生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向A医生和B医生苦笑了一下。
    因为作为一个内科医生来说,他刚才的那几句话,实在是完全推翻了他所受的医学
训练的。但是他不得不那样说,因为眼前怪异的事实,确是如此!
    至于一个人的思想、精神,怎么会在脑细胞完全没有遭受到破坏的情形之下,突然
消逝,这只怕眼前三位第一流的专家,也无法解释了。
    我呆了半晌,默默地站了起来。
    A医生道:“我们和张老先生也很熟,我们都感到难以将这个结果永远瞒著他,因
为他终于会发现他的女儿,实际上和一个以软塑料制成的假人,并没有多大的分别!”
    我竭力地镇定自己的神经,才能忍受那些听来极其残忍的话。
    对医生们来说,这样的一件事,只是医学上的一件不幸的纪录而已,而对我这样一
个普通人  有著普通人感情的人来说,这却是难以想像,不忍卒听的一件大惨事!
    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呆了多久,因为那三位医生也完全在沉思著。然后,我才从烟
斗的“吱吱”声中和烟雾中站了起来,道:“请三位将这件事暂时隐瞒著,由我来告诉
张老先生如何?”
    A、B、C三位医生都点了点头,我辞别了他们,走了出来。
    在我出来的时候,我听到B医生正在叫通比利时皇家医学会的长途电话,分明他要
和国际上杰出的医生,继续讨论这一件罕见的一卵性双生的例子。
    我木然地离开,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感不到温暖,我竖起了衣领,将头尽量缩入
,我并不以此在躲避著什么,虽然我仍没有忘记纳尔逊先生的警告,但是我在知道了张
小娟以后的命运的判断之后,我心中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使我要缩成一团,因为我心
理上需要仔细地思索。
    我慢慢地在马路上走著,又将整件事情,仔细地想了一遍。
    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既然野心集团并未曾得到张小龙的研究资料,那么,由我亲手
放在枕头底下,结果却失去了的研究资料,一定落在和施放毒针,进行血腥谋杀的人手
中了。
    我在得到这一个结论的同时,脑中不由自主地,浮起张小娟的名字来。
    同时,我耳际响起了一卵性双生研究权威,B医生的话来,也可能一个是人格完备
的完人,但另一个一定是世界上最凶恶的罪犯!
    “世界上最凶恶的罪犯”和张小娟,这两者之间,似乎不可能发生关系的。但是,
谁又知道真的是否如此呢?要知道,凶恶的罪犯,不一定都是满面横肉的彪形大汉的!
    我又将我自己几次险遭毒针射中,以及几次发现被毒针射死的尸体的经过情形,想
了一想,我发现如果说,那是张小娟下的手,那也绝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因为没有一
次,是她和我在一起的。
    我脑中极度混乱,我的脚步也渐渐加快。
    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步行来到了张海龙的住宅之前,不需要通报,我就走了进去
,而且立即被请到了张海龙的床前。
    张海龙在睡了一觉之后,看来精神已略为恢复了些,他沉声道:“护士说,小娟还
在睡,医生诊断的结果怎样,你告诉我!”
    我不敢正视他的脸,转过头去,竭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无奇,更无伤感成份
,道:“医生说,她因为刺激过度,需要极度的睡眠,因此已给她施行了麻醉,令她三
日之内不醒。”
    张海龙呆了一会,道:“卫先生,那么我请你陪著她,不要离开她!”
    我听出张海龙在讲那两句话的时候,声音十分奇特!
    我不禁愕然道:“张老先生,你知道这是没有可能的,我在这几天中……而她有著
四个护士在陪伴著,一定不会冷清的……”
    固然,这几天中,我无法陪伴著张小娟,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这是原因之一,但
是。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我不愿意对著一个根本已没有了生命,但是却会呼吸的
人  不能称之死人,也不能称之活人的人!
    张海龙望了我半晌,才道:“你不能陪她,我自然也不来勉强你  ”
    他讲到这里,又顿了一顿,才叹了一口气,道:“只不过小娟若是醒了过来,看不
到你,她一定会十分失望了!”
    我听了张海龙的话,不禁愕然,道:“张老先生,你的意思是  ”张海龙道:“
本来,小娟叫我不要对你说,但是我如今却非说不可了。”我更是诧异,道,“究竟是
什么事?”
    张海龙道:“小娟有一次曾经对我说,她十分恨你,恨不得将你杀死!你要知道,
她是一个十分文静的女孩子,平时是绝不会讲出这样的话来的。”
    我不禁呆住了,我的确不知道张小娟对我的感情竟这样的浓烈。张海龙在我的肩上
拍了一拍,道:“年轻人,但是我看得出,她在这样讲的时候,事实上,她心中是十分
爱你的。”
    我苦笑道:“只怕不会吧。”
    张海龙道:“我是她的父亲,从小看她长大,难道还不够了解她?”我心中暗忖,
你根本不可能了解到张小娟的双重性格的,你只当她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而已。
    我想了片刻,心想纳尔逊先生,不可能那么早便来到此地,我何不利用这一两天的
时间,彻底了解一下张小娟的为人呢?
    虽然张小娟已经完全丧失了智力,完全成了一个连动作都不能自主的白痴,我绝不
能从她的口中,得到什么,但是那也有好处,因为她也不会来妨碍我的行动了,我可以
在她的房间中,详细地搜索,我不奢望到可以发现她的日记,但是我至少希望可以发现
一些线索,以彻底弄清她的为人。
    我想了片刻,道:“好,我去陪她,但是我要所有的护士,不得我的呼唤,便不准
进来。”
    张海龙面露喜容,他不知道他的女儿实际上已和一具尸体,相去无几,还以为他高
傲的女儿,这次已获得知心人了!
    我转过头去,不忍看他面上那种疲乏的笑容,他送我到门口,自己便坐在太师椅上
养神。我到了张小娟的房间中。
    张小娟像是神话中的“睡美人”一样,美丽而又宁静地躺著,完全像是熟睡了一样
,但是却没有什么“王子”可以令得她复苏。因为她的精神、思想的另一半已经消失了

    那就像一只玻璃杯,在齐中裂开之后,便不成其为两个半只,而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了。张小娟和张小龙两人的情形便是那样,一半没有了,另一半,也同样地消失了。我
只望了她一眼,便支开了护士。
    我这才仔细打量张小娟的卧室。这间卧室,不消说,十分宽大。而且,被间隔成两
部分,一部分是书房,有著一张十分巨大的钢书桌。
    我在书桌前面,坐了下来,首先发现书桌上的所有的抽屉,全是配著极其精巧的锁
的。这种锁,是阿根廷一个老锁匠的手制品,每一把锁的价值,都在这张巨大的钢书桌
之上。
    而在这张钢书桌上,我数了一数,却共有这样的锁九把之多。
    固然,这可以说是阔小姐的奢侈,但是如果抽屉中的东西,不是名贵或重要到了必
须用这样的锁的话,这种奢侈不是太过份了么?
    我本来,一坐在书桌之前,便已经将百合钥匙取了出来的。但是我一见到那些锁之
后,便将百合钥匙收了起来,这种锁,没有原来钥匙是开不开的,有了原装钥匙,还必
须要有开锁的密码,那是一句话,锁匠随高兴而设,有时甚至是粗口,是西班牙文拼成
的。
    不懂密码,没有原装钥匙,世界上除了那个老锁匠本身之外,便没有人再能够打得
开这种锁了。当然,使用炸药,又当别论。那个老锁匠早已退休,这种锁在世界市场上
十分吃香,张小娟一人拥有九把之多,大约可以称世界第一了,我相信她是用她父亲银
行的名义,在各地高价搜购来的。
    我暂时放弃了打开抽屉的念头,在书架上、衣橱中,甚至沙发的坐垫之中,仔细地
搜索起来。我又敲著房间中的每一吋墙壁和地板,掀开了厕所中的水箱,但是两小时过
去了,一无所获。
    张小娟的衣服倒并不多,我又化了十来分钟,摸遍了她所有的衣袋,终于找到了大
串钥匙。
    然后,我走了出来。我想要用正确的办法打开那些抽屉,只怕是没有可能的了。因
为我虽然有了钥匙,然而,却没有每一把锁的密码。
    在每一把锁上,字母孔的数字不同,有的是四十个孔,有的是三十几个,没有少过
三十个的。
    在四十个字母孔的锁,就表示那句密码,是由四十个字母组成的一句话。在那样的
情形下,想“偶然”地打开这些锁,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事。
    我虽然懂西班牙文,但是又怎知道那个天才的锁匠,在制造之际,想到了什么呢?
或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