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一点。”
“那你还出来吗？”
“嗯……”
“那好吧，你慢慢写，我就先回去了。”
“哦。”
虽然嘴上没有任何反应，但路宁的心中却是极别扭的，为什么要问她是不是还出来呢？为什么不能说我想见你，你出来吧。为什么只是她微一犹豫，就不再争取呢？
路宁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自己作了，人家问了她是否还出来，是她不给一个肯定答复的，而现在她又觉得别扭，所以这到底是谁的不对呢？
对这种事，她完全没有经验，但是她知道再这么下去是不对的，一对恋爱中的在同一个城市的情侣，四五天不见面总是有点问题的。所以当这一天王锐再打电话的时候，她很爽快的说自己写完了。
“那你要出来吗？”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问我出不出来呢？”
“为什么……我不是怕你有事吗？你不是说你要赶稿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断你思路，我记得你过去就对我说，你很喜欢写作，写作对你很重要，是吧？”
路宁嗯了一声，心里更别扭了。是的，码字对她很重要，她非常非常喜欢码字，对于这项工作她有时候甚至是带着一种感恩的心态的，对她的编辑、读者更是非常的感谢，感谢他们的支持感谢他们的购买他们的认可，如果不是这些，她怎么能够继续这项工作？而如果不做这个，哪怕她能挣到更多的钱，有更好的发展，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满足快乐的。
“你要今天想出来，那我就到门口等你。”
冷空气已经过去了，但晚上还是比较凉，要换成过去，路宁起码也会把自己半长的鸭绒袄拿出来。但这次，她站在衣柜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挑了件黑色的掐腰小袄，之后又挑了条牛仔裤。她并不太喜欢穿牛仔裤，大部分时间都穿宽松睡衣的她总觉得这种裤子太过束缚，相比之下有弹性的打底裤更受她喜欢。
但王锐喜欢，以前也对她提过，再之后，她换了双运动鞋，同时把头发扎的高高的，同时，稍稍的画了一点点的眼线，因为怕化不好，所以化的非常淡。
付小惠不在家，经过路宁的反复劝说，她一早一晚也开始到附近的公园去锻炼身体了，她本来就有这个习惯，虽然来这里有些人生地不熟，但她过去做生意，还是很擅长和别人搭讪的，再加上路宁实在是给她挣面子，别人听到她女儿是个作家总是会啧啧称羡，她很快就爱上了这种感觉。
因为这么一耽搁，路宁到门口的时候王锐已经到了，正坐在车上看手机，发现路宁过来他立刻把手机收了。
“你在忙吗？”
“没什么，和朋友闲聊天。上哪儿？”
“到零度吧。”
“有点远吧……”
“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正好，我吃过了，我去那里喝点东西，你去那里吃饭。”
王锐张张嘴，想说什么，不过却没说出来：“上来吧。”
两人到了零度，这是一个咖啡屋，不过更像是西餐厅，来这里的很少有专门喝咖啡的，路宁最初是跟着秦菲菲来的，当初吃中了她家的煲仔饭，之后就办了张卡。
这个地方离她的住处比较远，虽然也有几个能吃的饭，却也说不上多么美味，路宁之所以会一下子拿出两千办卡，一是附近有一个电影院，第二是这里的咖啡是少有的让她觉得还不错的。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为了王锐。
每次出去吃饭，基本都是王锐付账。虽然都不多，但少说也要三四十块。要是路宁去和他抢，总是有些不好看，但总让他出……路宁知道他也不宽裕。所以在那那一次拿到稿费后她就在这里办了张八折卡。每当看完电影王锐问上哪儿她都会说来这里，因为她有卡，王锐倒也不和她抢付账了。
“今天这一身穿的很精神啊。”在要进零度的时候，王锐打量了路宁一眼。
路宁一笑。
“就是鞋配的有些不好了。”
第二十五章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零度门口，王锐拉开了门，路宁却怔在了那儿。
“怎么不好了？”路宁愣了一下才回过神，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
王锐没有任何犹豫的道：“很难看。”
这一句来的太突然，路宁甚至一点准备都没有，她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脚。这是一双卡其色的宽头旅游鞋，是她和秦菲菲一起买的，真的不是十分的漂亮，但却另有一种酷酷的感觉。她和秦菲菲都非常满意，有时候一起穿上街，戏称这是闺蜜鞋。
“怎么难看了？”
“就是难看啊。”
“这是我和菲菲一起买的。”
王锐笑了：“别管这是你和谁一起买的，难看就是难看。你别以为秦菲菲是跑业务的，穿的衣服也很贵就觉得她的眼光好。也许比你是会好一点，但也不一定。”
“她不好，你好吗？”
“别忘了，我也跑过业务。”在说这一句的时候，王锐是带着几许自豪的，“我也卖过衣服，好了，别挡着路，人家要过的。”
在他们这么说的时候，有两个男人也走了过来，只是因为他们站在门边，那两人不好过。路宁向后看了一眼，也没去注意，推门就要进，但一推之下竟没推进去。零度的这个大门不仅重而且不够顺滑，过去路宁就对他们提过意见，对方答应的很好却一直没有什么行动。此时路宁心情本就糟糕，这一下更是火上浇油，她吸了口气，正要再推，身后就伸出只手，轻轻松松的就帮她把门给推开了。
“这扇门是真的该换了啊。”
随着这句有点叹息的声音，路宁回过头，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光线不好，她也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看到那人比她高了大半个头，路宁身高一米六八，这在女孩中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了，而且女生显个，一般的男生，哪怕比她高个五六公分也还仿佛比她矮，而这个男人竟是明显的比她高。
看到她回头，那人对她笑了笑，路宁有些发窘，连忙道了声谢，然后走了进去。此时不是饭点，零度的人并不多，路宁喜欢靠窗的位子，刚才帮她开门的那人和他的同伴则选了更靠近里面的位子。
坐下后，点了东西，王锐道：“你今天写的怪快啊。”
路宁没有说话，看着他。
“怎么了？”
“离我的截稿日还有半个多月。”
“哦。”王锐点点头，见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就又道，“你这什么意思啊，我有点不太明白。”
怎么能不明白吗？这意思就是我并不急着赶稿，你不用每次都问我是不是要出来；这意思就是你可以要求我多和你见面的；这意思就是我其实也很想出来见你的。
“不是，路宁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让我猜，你知道我有时候是很笨的。”
在这么说的时候王锐显得无辜而又单纯，路宁顿时有些泄气。是啊，说什么呢，她这么大年龄了，难道还能像小女生一样胡乱发嗲吗？想到这里，她暗暗的吸了口气：“你这几天怎么样？”
“我这，还不是和过去一样，上上课，看看光盘。”
“就这样？”
王锐想了一下道：“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一个朋友想自己开会所，我帮她看了看场地什么的，这两天之所以没怎么联系你，也是因为这个事。”
中文中的他她一个音，路宁也听不出这个她其实是个女人，听他这么说也就好过了很多：“怎么没听你说？”
“也就这几天的事啊，她还让我和他一起做，我正在考虑，你觉得我要不要加入？”
“这个我不太懂，但你要加入的话需要投资吧。”
“就是因为这个才在犹豫，怎么着也要拿出个七八十来万的，不说这个了，阿姨回去了吧。”
路宁摇摇头，王锐怔了下道：“那你今天是怎么出来的？”
“她去公园了。”
“哦。”
路宁说那一句的时候并没有多想，此时听他发这个音才觉得不对，连忙道：“我这几天没出来和我妈没关系。”
“没事。”
王锐一笑，但那笑怎么也有点勉强，路宁连忙道：“真没关系，我之所以没出来，还是因为我不高兴你那么说。”
“说什么？”
“你上次说的那些话。”既然说开了，路宁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那次的话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王锐已经忘了上次的对话，现在路宁提起，他才想起来一点，当下有些莫名其妙的说：“我不过是随便说说。”
路宁看着他，王锐叹了口气：“宁宁，两个人在一起谈朋友那是什么话都有可能说的，你如果每句都在意，那真的是有点自寻烦恼。”
路宁有些迷惘，是这样吗？是自己太在意了吗？
“怎么照你这么说……是我错了？”
“也不能这么说，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的。”
路宁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道：“我很不喜欢你刚才的话。”
王锐放下勺子，声音突然严厉了起来：“路宁，你不觉得你几天一直在找事吗？我不过是随便一说，你如果每句话都和我斤斤计较，那真是……”
路宁呆住了，刨除小时候不算，她几乎没有什么和人吵架的经验，更没有和王锐吵过，她刚才说什么了？她的确是不舒服啊，王锐用那么教训的语气对她说，可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吧。怎么就成了她斤斤计较呢？是王锐先说她不化妆又挑她的鞋子又说秦菲菲眼光的吧。怎么王锐说这些都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她说的却是找事呢？
不对！不对！
虽然没什么经验，路宁也知道王锐说的不对，但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出来，她只是咬着牙，有些倔强的看着王锐。陷入到情绪中的她完全没有留意到刚才帮她开门的男人正不断向这边看。
“怎么老马你认识对面的那个女孩？”
马孩儿收回目光：“不认识。”
“那就是一见钟情？”
“乱说什么！”
“那要不你一个劲儿的看人家干什么？”
“不过是觉得熟悉。”
“还说不认识？”
马孩儿没有再说什么。他真的不认识对面的那个女孩，他的记忆力不错，特别是在记人方面，虽然不能说过目不忘，但见过的人总会有点印象。而对面的那个，他是真的不认识，但也是真的觉得熟悉，就仿佛他过去一直想的某件东西真的到了眼前。
真的是一见钟情？
他有些失笑，不是不相信这种神奇的感情，而是他不觉得自己身上会发生这样稀奇的事情。
“喂，我看她好像和她男朋友发生别扭了，你有机会哦。”
“于兄若有心思，不如想想怎么解决下面的门，这样下去，可是会失去很多顾客的哦。”
“说了不要叫我于兄，怎么听怎么别扭。”
马孩儿一笑：“你看，女孩子力气小一点就推不开，一次两次这样，他们就不来了。”
“这不就是展现男人风度的时候吗？还可以趁机展示他们的臂力。”
于景说着，还比了个健美的姿势，马孩儿点头，非常诚恳的道：“于兄说的很是，是我浅薄了。”
一句话把于景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只有连连摇头：“你这个人啊……”
两人这么一聊，等马孩儿又一次向窗边看去的时候，只剩下服务员在那里收拾台面了，他一怔，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真的是一见钟情吗？想到路宁曾对他说的，和自己的男朋友一见钟情，他再次摇了摇头。
马孩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自小养成的规矩，他向来是十一点睡觉，而这一次，他却把电脑打开了。路宁的头像是灰的，他想了想，还是打出了一个问号，五分钟，十分钟，一直到十五分钟后他才叹了口气。
“现在的小鹿，一定是和她男朋友在一起吧。”关QQ，下线，站在莲蓬下的时候，他突然这么想。
路宁是和王锐在一起，不过并不是在花前月下，而是在说她家的那些事，她本来不想说的，也没有打算说，但是当王锐问起付小惠要在这里住多久的时候，她忍不住了。仿佛是宣泄的时候，把那些事都说了出来，然后几乎是带了点随便的态度看着王锐：“看吧看吧，我不仅不会化妆不会穿衣服，而且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纯幸福！”
王锐也被她说的惊住了，听完后愣了会儿才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亲眼看到了那些东西，亲耳听到了我爸对我说我给他买的那件衣服是假的，你说有什么误会？”
“这种事，我们也不好说什么，让阿姨看开点吧。”
“嗯。”
“你也是，别想太多了，既然是这样了，你也没办法了。”
路宁点点头。
“怪不得前一段时间你情绪不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