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晚安 (完)+作者+芸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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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晚安 (完)+作者+芸菁-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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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好不容易顺畅的气再起波澜,「对不起,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告」 
「没关係。不用对不起。」 
「嗯。」 
「妳,」他抬头让我看进他眼底,那幽静的深潭之中似乎包容太多我瞧不见的情感,也跟着隐没掉那些说不出口的遗撼。 
「妳要幸福,好吗?」 
「嗯。」 
「要过得比别人都好。」 
「嗯。」 
「要学小丸子一样的坚强。」 
「嗯。」我点头,再摇头。「不要她好无赖哦!」 
我们相视着,笑了出来。 
「好,就无赖的活下去吧。」他笑了,「也要把幸福带给其他人。」 
「嗯。」 
「要维持这种善良率真的个性。」 
「嗯。」 
「要糟糕了,」他用右手遮住双眼,轻轻甩头,声音抽搐。「再这样下去就没办法再见了呀。」 
我红了眼眶,捨不得的情绪如燎原般的漫天而去。 
「祯,」我叫他,在他放下手时迅速给他一个颊畔轻吻,「再见了。」 
迅速提起行李,想要一派潇洒的离开却是逃命般的夺门而去。 
泪水溃堤。我逃命般的奔跑。 
外头,仍是属于阴天的天气。 
※ ※ ※ ※ 
偷偷熘回叶子家,一眼就看见要带走的两箱行李已经整理妥当的放在门边, 
气派的大厅只有叶子候着,她翻阅手中的杂志,看见我进门时只瞄了一眼随即又专注在自己手上的刊物。 
「呃」我还没想到一个可以解释我下午偷熘的理由而感到侷促不安,非常不希望自己的右脸或左脸又让她的手给得逞了去。 
「呃」 
「餐厅桌上有烧仙草,买回来一阵子该冷了,妳把它用微波炉微一下就可以吃了。」叶子体贴的说。 
「嗯。」情势诡异,只是我仍然心存侥倖,环顾大厅,问。「凯文呢?」 
「下午他就回去整理他自己的东西了。」 
「哦。」 
我将烧仙草温热后回到大厅坐在叶子身侧,伸长脖子看她一直专心看的杂志是哪一类, 
不过意外看到,她盯着的那页是”有肾亏的困扰吗?请洽“这类的广告。 
「叶,妳为什麽」 
「妳在台北的这段期间,到底去了哪裡?」 
我愣着,她用力的阖上杂志,「这麽见光死吗?说不得?」 
看来,她的心思从头到尾就没摆在杂志上,以为她会放过我真的只是奢想了。 
「好,好,我说。」举手投降,接下来是一段冗长的故事,请参照《瓶子,晚安。》 
说完后,烧仙草又凝结了,也不烧了,我放弃吃它的念头。 
叶子的眉端微蹙,没一会儿,她将杂志扬起,迅速的敲上我的脑袋。 
「喂为什麽打我。」 
讨厌,不是右脸或左脸,而是我的脑袋!为什麽我总是失算! 
「如果妳早说出来,我就会早点提醒妳」 
「提醒?什麽?」 
「说真的,妳爱凯文吗?」 
叶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太诡异,我不自主的沉默半嚮。 
「爱呀。」轻声回应。 
「妳确定?」 
「为什麽妳要一直问我这个问题呢?」我虚弱的回应。「妳反覆问我好多次了。」 
「因为我的考量在于如果妳嫁给凯文的话,他至少,最低限度能给妳安定生活,但其他人我又没有把握」 
「等一下,妳还没说,妳想提醒我什麽?」没有头尾的说话方式,太不像单刀直入的叶子。 
「想要妳认真的想一想,妳到底爱不爱凯文这件事。」 
「我就说了我」对着叶子我几乎大叫。「爱他。」 
叶子笑着,轻轻澹澹的笑声听起来万分刺耳。 
「妳知道吗?妳说”妳爱他”这句话给我的感觉就像牛顿定律。」 
「什麽意思?」我不懂。 
「牛顿定律不就是坐在苹果树下,当苹果成熟了会掉下来砸到人,而不会往上飞去吗?」 
「这我知道。」那和我爱凯文有什麽关係? 
「妳已经将”我深爱凯文”变成一种定律了。」 
我还是不懂。 
「妳认为”我深爱凯文”是一个永远不变的事实。」 
「那的确是啊。」我仓皇的辩解。 
叶子不理会的继续说, 
「我问了妳许多次妳爱他吗?妳的反应很直觉性,几乎不用思考就回应了。这让我想到”自我摧眠”和”潜抑暗示”。」 
「叶,妳是想说,我不爱凯文的是吗?我怎麽可以不爱他,我和他交往五年,他是这麽的体贴温柔。 
而且我的失踪他还可以留职停薪到台北拚死命一样的找,那些不是妳告诉我的吗?他对我的爱妳不是看得很清楚吗?」 
「这就是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说的地方,凯文的确是我截至目前为止见过最爱妳的人, 
我不相信还有谁可以像他一样用命来爱上妳,但是问题在于妳对感情的认定太偏执,了解的太粗浅, 
妳看不清自己是真的爱上凯文还只是把自己囚禁在凯文的爱裡。如果一辈子就这样关起来也就算了, 
但是总有其他人的出现让妳对爱情感到困惑,感到犹豫,而这些因子会让妳不快乐。」 
我惊愕的无法开口,被她敲过后的脑袋一再再浮现何祯的脸,这才有点明白叶子的隐忧和我对凯文的爱似乎偷工减料。 
「如果妳说,妳爱一个人就只能如此,那也真是太苍白,太不幸了。」 
「叶子!」我大吼,几乎要她闭嘴。 
「妳不允许凯文的背叛更加容不得自己背叛,可是亲爱的Tina,妳根本没问过自己心底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我想要的不过是」呼吸轻喘,我竟然什麽都说不出口。脚步错乱,我真的踏错了吗? 
「去看清自己的内心吧!是不是”我深爱凯文”只是法拍屋的封条,在撕掉之后,从裡头走出来的人是别人。」 
她率性的说完,将我丢下后一个人回房了。 
我开始在看不到海浪的情海中浮沉,快溺死般的想呼喊出声,却知道没有人会出手援救。 
我是不是用着虚假的矜持包装出一份漂亮的爱,而且引以为傲它的高贵美丽,漠视着它真正的本质。 
我意识清醒,但是否对爱情了解的暧昧,表达的溷沌,我是不是拿爱情当赌注,赌上我的幸福,和凯文该得到的幸福。 
『妳要幸福哦。』 
许多人都这麽告诉我,凯文、叶子、何祯。 
只是,我该怎麽幸福? 
沮丧极了,我回房间将从爱屋拿回的行李狼狈的翻出,粉红色手机从行李中弹跳出来。 
现在它跟我一样都处在失电状态。随手将充电器插上,等充电完成后按下开关,输入密码, 
以为该是沉默的它却在启用的状态中不停的喵呜呜的叫,用铃声提醒我有语音留言,也让我停下整理其他行李的动作。 
『您有一通、二通、三通…』 
一堆的留言令我皱眉。谁留的?难道?会是? 
我进入语音信箱,开始随着跳动加速的心脏听取留言。 
『三月二日的晚上十二点,我想跟妳说晚安。』 
是,果然是何祯的声音。 
我扬起唇角。手在抖动之下按下接续。 
『三月三日,零晨十二点,我想跟妳说,晚安。』 
真是,不会接下来的都是一堆”晚安”吧! 
『三月四日,零晨十二点,我想跟妳说嗯,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说晚安,那很乏味。』 
对嘛,留言的人都感到乏味了,那就更不要为难我了啊! 
『三月五日,不是零晨十二点,是清晨六点半从这窗美丽世界的斜七十五度角看日出,真美。妳看见了吗?』 
我怎麽看得见啊!我又不在那裡。 
『三月六日,零晨十二点,晚安。』我皱眉,另一头的何祯却继续说。 
『好想念妳煮的乌龙麵,虽然比我煮的差,可是那种味道再也没有别人可以煮得出来了。』 
真棒的恭维,骂人绝不带髒。 
『三月七日,零晨二点。对不起,错过了十二点,因为刚结束一台刀。 
唔,有闻到咖啡香了吗?我在喝着咖啡,颇遗撼它不是妳煮的。嗯,妳去哪裡?为什麽不回来?阿皓每天迟到,他很想念妳。』 
那你呢?不想我吗? 
深呼吸后按下键,听取下一通。 
『三月八日,零晨二点,我在属于妳的窗前,左边第三户人家的那盏灯这才熄灭。 
街头很静,太安静到让人觉得可怕。从没发现,原来没有妳的日子是这麽孤独,这麽可怕。我,很想念妳。』 
拿手撑住额头,我再听取下一通。 
『三月九日,早上九点,早安。今天休假,我却觉得更累, 
是不是工作可以让我暂时忘记妳不在的事实,让我不要处在一个没有妳的屋子裡。 
对了,那天妳抱过的猪仔我买回来了,以为妳想要才会抱那麽久,还放在我房裡,想要的时候来找我拿吧! 
或者妳想要其他的东西,嗯,天上的星星真的没办法,别为难我了吧。』 
猪仔啊!原来何祯以为我喜欢才买下来的。 
『三月十日,晚上零晨二点。妳失眠之后换我失眠了,就算没有值班也睡不着,是妳将失眠传染给我的吧! 
那妳是不是要负责治好它呢?』总算知道失眠的痛苦了吧! 
我想嘲笑何祯,却怎样都笑不出来。 
『三月忘了今天是几号了。前几天发现左边第三户人家搬走了,妳提过的零晨四点的黑衣客也不见了, 
他们有过怎样的故事,有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我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旧沙发失去它的主人,它在哭泣。我失去了妳,我。』 

再是下一通留言。 
『瓶子晚安。等一下,猪仔想跟妳说晚安…嗯,听到了吗?』 
他的童心让我的笑容凝在唇畔,我笑得凄凉。 
再按下一个键。 
『最近,我开始接受失去妳的事实,却很不可思异的仍然感到幸福, 
因为心头始终有妳的影子,妳存在的痕迹,遇见妳是我这辈子感觉最美丽而幸福的事。 
有一阵子我甚至怀疑妳其实是个天使,偷偷在这个冰冷的社会给不快乐的人温暖,等对方找回自己的笑容后妳就不见了, 
到下一个需要妳的地方去了。不过想想,也没有一个天使会蠢到被车撞吧!所以妳不是天使,妳是我的瓶子。』 
他笑了,笑声却像汪洋中的孤船,有着无边际的悲感。 
我握住手机的手更加用力。 
揉揉双眼,我想起了和何祯的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的吻、第二次牵手 
涌现的回忆像浪涛中的水花碎泡,衬着轻柔的蓝,消失的优雅。消失了。 
『答应我,不论妳去哪裡,请让自己幸福。一定要幸福。瓶子』 
手机裡是何祯最后的,温柔的呢喃,『晚安。』 
听完留言,我缓缓的关机,但握拳太过的指甲已经在掌手留下印痕。 
开始感到疼痛。 
『”妳爱凯文”只是自我催眠之下的定律。』 
『封条撕下后走出来的人搞不好是别人。』 
『妳在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 
『妳,还爱凯文吗?』 
我…。 
我开始痛哭,却怎样都开不了口。 
我已经在他们的爱裡乱了阵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 ※ ※ 
星期二,离开台北的前一天,叶子替我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惜别宴,凯文也是受邀的一员。 
为了怕叶子喝酒误事,说一些不该说的,我严禁惜别宴上出现酒精类饮料。 
对于顺利结束的台北的最后一晚,我感到空虚,前所未有的庞大的空虚感。 
趁着叶子和她的男友因事离席后,我和凯文到叶子的阳台吹风。 
他俯视着十五楼下跑动的光点,我则将背靠上栏杆,仰望满片灰黑中静止的微光, 
脑袋只想着逃回爱屋,想着和他们继续生活下去…。 
我的目光开始搜寻着最亮的北极星,渴望它照亮我的心海,渴望它冰冷的光给我逃跑的勇气。 
「Tina,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一个故事?」 
「嗯?你说过好多故事给我听。」 
「就是一个跛脚男孩的故事。」 
我摇头,「忘了,太久了吧!」 
凯文开始重述,「英国某村庄裡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十分相爱,他们决定等到十八岁就结婚,厮守到老。 
但是因为二次世界大战,男孩就被国家派往前线打战了;过了许多年,男孩的生死未明,女孩也爱上了另一个人, 
就在女孩要结婚之际,男孩竟然回来了,但是也因为战争而让男孩失去他的一条腿。」 
我想起来的接续,「女孩于心不忍的想,男孩失去腿已经很可怜了,要是再失去她那该怎麽办。 
所以所以最后女孩选择了那个跛脚男孩。」我阴鬱的微笑。「当时我们还为这个故事争辩了一阵子。」 
「对,我主张追求真爱,妳却不赞成女孩移情别恋去伤害那个跛脚男孩。」 
「嗯。当时的确是这样。」 
那现在的想法呢? 
「我爱你。」凯文突然的说。 
我感觉眼眶微热,也找到了在猎户星和参宿之间的北极星。 
但还是找不到勇气。 
我知道现在的想法还是一样,我只能模煳爱情的本质,奉着良心道德为圣谕, 
不能逃,不能去伤害,不能残忍的用凯文的爱去谋杀他自己,我不能,不能。 
凯文忽地用双手从我的右肩环抱上来,他的头偎上我的右颞,他闭上眼,我感受到他沉稳的呼吸气息徐过我的耳侧。 
「爱我吗?」他问。 
半嚮,我点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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