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浆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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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浆黑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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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想和伊里斯谈谈,对吗?” 
  他点了点头。 
  “我想这可不行。这事简直太可怕了。可怕得让人根本无法想象……伊皇斯的情况……”她顿了一下。“我希望您不要对我当面撒谎。您得原谅我,不过,要是您知道今天早上这里发生的事……我简直无法想象。我只是从电视里知道这些记者,可是现在我亲眼见到了他们。” 
  他脸上竭力带着微笑。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孩子的照片,还看到在一个小的玻璃柜里有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泥娃娃,然后又看到老妇人的那双深色的、愤怒的眼睛。 
  “些记者说,他们只想做他们的工作。不错,也许可以这样说。我自己订了两份报纸。可是他们在这儿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猪。他们甚至拿钱给我,为的是能和伊里斯谈一谈。要知道,有三个人已经死了,其中有一个孩子,一个无辜的孩子,幼小的厄尔菲,她常到我这儿来,我们一块儿玩过——就在今天早上,那些吸血鬼带着他们的证件和皮夹子,厚颜无耻地冲了进来。” 
  他点点头,感到非常扫兴。他已经多次碰到过这种情况,而且常常取得成功。可是现在呢?你不要再干这种事了,他想,因为你已经厌倦这种职业。 
  “很抱歉,”她说。“尤其是因为您认识莱斯纳尔太太。不过,我不能请您进来。这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医生已经让伊里斯服了一粒镇静剂。您能想象她的处境,是不是?她像她的母亲一样,非常敏感。您知道,我是伊里斯的母亲的一位女友。我们过去同在一所学校里教书。所以,尽管我喜欢独居,我还是收留了她。可是现在,现在,我得帮助她。对吗?您能理解吗?” 
  “我当然能理解您的心情。也许我过些时候再来,可以吗?” 
  “也许吧……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给您。您可以事先打电话给我。” 
  真倒霉!该死的!他准备认输了。既然她已经服了镇静剂,这就没有办法了。他还一直迟疑不决。正当他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屋子左边的门开了。一位身穿球衣的姑娘走了出来。她那圆圆的脸在黑色的头发下显得非常苍白。 
  “他是莱斯纳尔太太的一位熟人,”这位老太太说。 
  “我可以和您谈一会儿吗?”利欧以柔和的声音问道。 
  她点点头。 
  “也许我们能在您的房间里谈?” 
  “那么,伊里斯,我的确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对。我的确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要我负责,如果……” 
  然而,她让他进屋,并索性把门关上。 
  这间房间被窗帘遮暗。角落里有一台电视机正在无声地放网球比赛的赛况。其中的一位赛手是瑞典的埃德伯格,他的脸上不动声色。他正等待对手发球。在透过关闭着的窗帘射进来的微光中,伊里斯活像一个幽灵。 
  利欧清了清喉咙。当他说出下面这句话时,连自己也感到惊异:“我是记者,我刚才对科恩豪斯太太说的话不对。” 
  她坐到了床上。这下他能认出她的脸。它完全没有表情。她冷静地注视着他,仿佛他已经不假思索地向她表白了心迹。 
  “韦特麦尔小姐,我完全可以想象您此时的心情——也知道您对我是怎么看的。我想告诉您,我得感谢您,因为您没有把我赶走。” 
  她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双乎放在膝间。利欧问自己,她是否压根儿没有听他说话。他要不要坐到床边的那只小沙发椅上,以便抓住她的双手?大早了……主要的是:千万别提那孩子! 
  “韦特麦尔小姐,发生了这样的事,太可怕了,你和我都知道。不过,我俩也知道,发生此事的原因,迟早是会查出来的。” 
  “查出来?”她的声音意外地清楚和坚定。“到底还需要查出什么原因?” 
  “归根结底,只需要找出一个原因。”他终于在床边坐了下来。“是什么促使莱斯纳尔先生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的?” 
  “我怎么会知道呢?” 
  “可是您肯定思考过这件事!” 
  她摇了摇头。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她抬头看了看利欧,脸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根本就不是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部机器,完全是一部机器……” 
  “可是有人告诉我,他非常爱他的家庭。” 
  “也许吧……这就要看他怎样理解爱了……” 
  利欧的眼睛早就习惯于黑暗了。他迫使自己不去看那张小照片,这张照片装在银制的镜框里,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照片上,幼小的厄尔菲在笑,活泼可爱…… 
  “可是他一点也不……” 
  “他根本不关心他的家庭。他什么时候关心过她们呢?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关心他的家庭!不错,他是想关心她们,可是他总是在外面。他心里面只有他和这家公司。他只知道他的职业。对我来说……对我来说,这人有病……” 
  “伊里斯,”利欧尽量温柔地暗示说,“难道你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吗?这人肯定是过于劳累了。也许他有病……” 
  “我跟你说过了!” 
  “可是他真的有病吗?您知道这方面的一些情况吗?有没有医生到家里来过?他有没有去找医生看病?” 

  
  
05



  她又摇了摇头。然后突然抬头看了看利欧:“对了,他真的去找过一位医生!我知道得不很清楚。可是这位医生从来也没有到家里来过……” 
  “您从哪里知道的……” 
  “从哪里?有一次他把我带到了医生那里。我当时胃绞痛。而莱斯纳尔太太汉娜认为,我必须马上接受治疗。于是,他用车把我送到了罗森海姆广场附近的一家诊所。那位医生非常亲切,看样子是莱斯纳尔先生的一位老朋友。” 
  利欧站了起来。“那么,那人叫什么?” 
  “赫尔措克,”她马上回答说。“赫尔措克博士。他的诊所很容易找到,就在罗森海姆广场附近的那所玫瑰色的房子里。我想,诊所在第三或第四层楼上……” 
  一只金丝雀在靠窗的小笼子里来回地扑腾,发出短促而激动的鸣叫声。 
  “汉希!别大吵大闹啦!这可不行,这会使博士精神烦躁的。要是他给病人打针,就会给病人造成痛苦。” 
  一位老人趴在华丽的长沙发上。扬·赫尔措克博士帮助这位老人脱掉了衬衫,还帮他松开裤子,这样他就能够检查病人的脊椎。下部腰椎是危险区。尤其是第三和第四个腰椎有毛病,这并不奇怪,因为马克斯·里德尔在自己的裱糊室里已经站着工作了50年。 
  赫尔措克博士朝自己的医疗箱走去。“里德尔先生,请注意,我现在给您打一针,不过只能使病区麻木,从而使病情得以缓和。您必须去找整形外科医生,这事我告诉您多少次了。我已经给您开了一张转诊单。” 
  “我已经没有希望了……博士先生,还是您给我看吧,我不去找整形外科医生。” 
  “要是我不能帮助您,那怎么办呢?” 
  “那您就给我多打几针,博士先生。请把收音机打开……事情是这样的,不管您相信还是不相信,这金丝雀一旦听到音乐,就会安静下来。” 
  “这我知道,”扬·赫尔措克微笑着说,一边按了一下收音机的放音键,然后从医疗箱里取出注射器。收音机里传出了一位女士的声音,她恳求听众千万不要放弃在四个星期里学习英语的大好机会……赫尔措克把针剂抽入注射器,用酒精给病人的注射处消毒,他正想动手打针的时候,突然听到新闻广播员的声音。 
  “哎!”马克斯。里德尔说。“您怎么啦,博士先生?” 
  扬·赫尔措克已加上针头,可是他并没有刺入。他的手在发抖。 
  “怎么啦,博士先生?” 
  新闻广播员用一种平静的声调继续广播,他一句又一句地说,每一句都像刀戳在赫尔措克的心上。 
  “在午间新闻中,我们已经报道了发生在哈尔拉辛陶伯尔大街的家庭悲剧。现在又发现了一些细节。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家庭的主人,迪特·莱斯纳尔博士,ACS康采恩的部门经理,用手枪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和一个三岁的女儿,然后饮弹自尽。这几具尸体已被送往法医研究所,检查结果稍后也许会公之于众……” 
  “到底出了什么事,博士先生?” 
  可怕的谋杀……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请原谅。” 
  自己饮弹身亡。 
  “请安静。您几乎感觉不到疼痛的。” 
  当扬·赫尔措克打针的时候,马克斯·里德尔发出呻吟声。 
  在这家小酒店里,有各种各样的威士忌,可是,扬·赫尔措克恨这些酒,恨这些名称,恨这些瓶子。他之所以恨它们,是因为他的面前总是一再地出现“他的”脸。这张脸,这双眼睛,他又怎么能忘记…… 
  “再来一杯!” 
  那个站在酒柜后面的年轻人瞟了赫尔措克一眼。“真的要吗?”然后,他耸了耸肩,把酒倒进杯里,把玻璃杯推给赫尔措克。 
  赫尔措克喝了一口酒。莱斯纳尔怎么会逃避现实呢? 
  赫尔措克心里在责备自己:这是你的过错!这完全是你的过错……把一位朋友推入绝望的深渊……这是你的过错……你太胆怯,太软弱,太愚蠢,以致没有把他留住……你没有对他说:“迪特,你这家伙!难道你就这样离开我的诊所?留下吧!让我们好好谈谈。我们会成功的。” 
  以往这些年,难道你不能和他好好谈谈?你有没有关心过他,有没有主动给他打过一次电话?而他倒是常来你这儿,而且突然来。 
  “再来一杯。” 
  年轻的侍者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鬼脸…… 
  一种感觉又向他袭来:这位朋友似乎就站在他的身后,站得那么近,似乎他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可是没有朋友的呼吸声,这儿只有他自己…… 
  他在注视你!他在这儿!是他!他会到什么地方去呢?他会向谁倾诉呢?当然,向你……可是,你有没有注意地听他讲话,诚恳地倾听他讲话? 
  有一次,他们攀登红岩山。他们进入两个峭壁之间的峡谷。这时,迪特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他累得脸色发白,嘴唇发青:“我肯定发疯了!我干吗冒这个险?” 
  “啊呀,迪特,喝口茶。然后继续前进。” 
  “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给你带来乐趣。” 
  “扬!要么你在放屁,要么你眼睛瞎了。你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位聪明的博士。这会给我带来乐趣?你啊,我讨厌这种无意义的空忙。我恨这岩石!我讨厌攀登悬崖,我要是乘缆车就能舒舒服服地到达山顶。” 
  “可是……” 
  “别再说可是。我还想告诉你,我不仅讨厌攀登悬崖,而且非常害怕。我简直不敢向下看,一看就会感到头晕。” 
  “可是你为什么从来也没有告诉我呢?”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不想丢脸。尤其是不想在你——我最好的朋友面前丢脸。” 
  “那我们下山吧。” 
  而迪特呢?他当时摇了摇头:“现在不是下山的时候。我们继续往上爬。” 
  利欧·马丁有一种预感:这案子一点也不合他的胃口。他本不该在咖啡馆里接那个电话,或者干脆把斯托克曼赶走,可是这一切已经太晚了。 
  候诊室里的空气简直让人无法忍受!他的屁股痛,后脖子也痛。他索性蹲坐在椅子上,把一本妇女杂志从头到尾翻了第三遍。这次是从后往前翻。他周围的椅子上坐满了来看病的人。 
  利欧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30分钟了!——他一分钟也不想再等了,于是站了起来。去打高尔夫球?已经太晚了。他想开车回家,给编辑部打个电话,推掉这项任务,然后看看电视,读读报,何必去写关于一个发疯的ACS经理,用枪杀死妻子和孩子的报道,对这类报道,除了在慕尼黑,其它地方有谁感兴趣? 
  又有看病的人走进诊所。看病时间到了,可是医生还没有来。 
  难道这位赫尔措克要让他的病人等到晚上9点不成? 
  他走了出去,问门诊女护士:“请问,赫尔措克医生是不是有事耽误了?” 
  “是的。”她那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还没有来。平时,要是他有事不来,总会打电话通知我的。” 
  “我过一会儿再来。”他说的只是一句客套话,而不是心里话。“也许您能另外给我挂个号吗?” 
  “您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电话在这里。可明天就是周末了……” 
  她递给他一张名片,上面印有赫尔措克的私人电话号码。他发现,赫尔措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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