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天下(整本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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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天下(整本txt)-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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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哭泣,一边悄悄拿余光打量吉赛的脸色。
  他表情有些抽搐,瞪着我的脸,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过了许久,他才气急败坏地跳起大叫:“找大夫来!来人——唤大夫来!”
  好好的一场婚宴最终被我搅了,大夫很快被找了来,我的脸烫伤得十分厉害,左半边面颊几乎全被毁去了,听着周围的吁叹吸气声,我心里反倒一片平静。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这张伴随了我二十三年,也同样纠缠了我二十三年,带给我波折不断的绝世容颜,终于……不存在了!
  我承认这是步烂棋,下下之策——我原也是想着顺从吉赛,安安稳稳地过完最后为时不多的日子,可是……只要一想到方才他那种狰狞淫秽的笑容,我就万分恐惧,内心深处备觉侮辱。
  大夫仔细地替我敷好了伤口,又不厌其烦地关照了一些日常忌讳,我沉默点头,忽觉嗓子发痒,便忍不住咳了两声,咳声嘶哑,空空声不断。大夫本已缓缓躬身退出,忽听这动静,猛地扭过头来,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抢了我的手脉号住。
  我见他神情紧张也不由得一愣。大夫眉头紧皱,忽然松开手,快步奔到吉赛面前行礼,附于耳边嘀咕了几句。
  吉赛面色大变:“当真?”
  大夫点点头,吉赛快速地向我投来一瞥,我忽然发觉他看我的眼神起了变化,夹带了些许的厌恶之色。吉赛在愣了一分钟后,突然一扬头,竟是转身离开了毡包。
  一时奴婢下人纷纷退去,毡包内就剩下替我梳头的分头嬷嬷和我的陪嫁嬷嬷。分头嬷嬷蹙着眉头叹了口气,陪嫁嬷嬷却是在一旁不住地抹眼泪,哭道:“格格的命如何这般苦啊!好端端的竟会发生这等意外……”
  分头嬷嬷忙安慰道:“不打紧,贝勒爷厚道,既然娶了你家格格,自然不会亏待她!侧福晋的例份是少不了她的……”
  “那又有何用……”陪嫁嬷嬷伤心得口不择言起来,“贝勒爷总不会再宠幸我家格格了!她一个失宠的侧福晋,日后若是无子,这漫漫长日可要如何熬过去?”
  “咳!”分头嬷嬷尴尬地低咳了一声。
  我忍着伤口的疼痛,歪在软垫上,无所谓地摇头:“我累了,想歇一会儿……”两位嬷嬷对望一眼,俱是满脸苦笑,只得无奈地向我行了礼,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新人毡包内,顿时空荡起来。我从褥子上翻身爬起,走到梳妆案旁取了菱花铜镜,比照着细瞧。只见原本绝丽的白皙肌肤此刻满面红肿,两侧脸颊高高肿起,右边面颊上只是零星烫了三四个小指甲大小的水泡,可左边脸颊却是不容乐观——颧骨处因为火苗蹿起时,遮面的纱巾并粘在了伤口处,是以方才大夫为了取下纱巾,竟是将粘连的溃烂肌肤也给一同揭了下来……如今看来,有点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我轻轻抚摸镜面中的那张脸,幽幽地叹了口气。
  真是对不住了,东哥!顶着你的这张脸过了这么久,临了却还是让它毁在了我的手里,希望不知此刻灵魂飘荡何处的你,不要怪我心狠!
  我也……只是想自保而已!
  也许是我这张毁容后的脸孔实在太吓人了,吉赛自那以后竟没再进我的毡包来看过我一眼,这一点让我深感欣慰,总算从美女变成丑女的牺牲没有白费,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然而,我逐渐地开始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我所在毡包内随侍的丫鬟仆妇好像全部都在刻意地躲避着我,她们看我的眼神常常带着一种莫名的惧怕,甚至就连向来待我亲热的陪嫁嬷嬷也总找借口敷衍我。
  这种诡异的情况真是令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如此平静地过了两个月,到得这年的闰八月,建州方面突然传来一则惊人消息——阿尔哈图土门,大阿哥广略贝勒褚英因谋逆之心屡教不改,被其父淑勒贝勒赐死狱中,结束了他年仅三十五岁的年轻生命!
  当我听到这个噩耗的瞬间,突然两眼一黑,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醒来的时候,夜色昏沉,软褥边一个守夜的人都没有,我脑袋昏沉沉地举不起来,每每想到褚英可悲可怜的结局,心就痛得揪在一块儿了。
  虽然早已猜到会是如此结局,却不曾想竟会有如此之快!
  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你果然够狠够毒!
  喉咙口一阵腥气涌上,我侧过身子,用帕子捂住嘴,猛地咳了一声,待到拿开时,我分明看见雪白的帕子上,濡湿了一摊触目惊心的殷红!
  我猛地捏紧了帕子,心里恍然有些醒悟过来,难道我最终竟会是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老天待我何其不公啊?莫名其妙将我穿越到了这种鬼地方,遭遇了这些非人的经历,到最后竟还要如此折磨我,给了我这么个滑稽可笑的死法!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难道来古代二十四年,为的就是要做一个别人眼中彻头彻尾的“祸水”,然后借着这张祸水脸孔,襄助努尔哈赤吞并辽东?
  禁不住的,我呵呵冷笑起来,悲凉的笑声里有我愤怒而无奈的眼泪!
  老天——你不公!你待我不公!
  随着咯血次数的逐月增加,终于在腊月岁末,我被移出了主毡包,改迁至最角落的一间极为简陋的小毡包内,身边除了自己从叶赫带过来的陪嫁嬷嬷以及三个小丫鬟外,吉赛未再添派任何人手给我。
  我心知肚明,每日起居,但凡能自己动手的,便不让嬷嬷丫鬟近身伺候,每日除非必要,我甚少再开口讲话。餐饮食具,茶碗杯盏等每次用过,均吩咐丫鬟用沸水煮过,且不可与他人混用。毡包内每日通风,即便是大雪风暴,我也不敢有丝毫轻忽懈怠。
  吉赛先还替我派医诊治,但为求速死,我每次都偷偷将熬好的药汁倒掉,这个日渐衰败的身体在病痛的折磨下变得不堪重负。日常照镜,发现自己脸上的伤疤已全部落痂,留了一层淡粉色的新肉,虽不见得再有旧日容光,却也不似当日那般恐怖骇人。
  相对于新肉的粉红,倒是原先的底色变得黯淡无光,甚而惨白吓人。我瘦了许多,眼眶内眍,两只眼睛更显得大得出奇,颧骨高高凸起,经常呈现病态的潮红之色。最近夜间经常盗汗,身体疲软无力,明明畏风惧冷,却偏爱吃生冷的东西,似乎体内有团火常常烧得我口干舌燥,虚汗连连。
  不用大夫来瞧,我也知道自己就快病入膏肓,再熬些时日,估计便可撒手人寰。只是这过程实在太痛苦,也太艰难了。若非要等待自然亡故,让灵魂可以回到我来时的地方,我真想一刀结束了自己,也免得再受这份活罪。
  这种被病痛折磨,日日等死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转眼又苦撑了一个多月,忽有一日陪嫁嬷嬷跌跌撞撞,像是火烧屁股似的冲进了毡包,脸色极差。
  我这时方才睡醒,胸口发痛,浑身汗湿,一点力也使不出,只得靠在枕上,睁着眼睛无声地询问她。
  “格格!大事……了不得的大事!”她喘吁吁地擦额上的汗,“奴才才偷偷听爷们谈话,奴才也不是真的要偷听的……”
  她结结巴巴,我甚为不耐,哑着声轻喘:“到底什么事?”
  “格格!那个……建州的淑勒贝勒在年初一,自封为汗,建国大金……”
  我猛地从枕上撑了起来,惊愕地僵持两秒,终是体力不支,颓然摔倒。
  “据说……改元天命……”嬷嬷声音打战,“建州通告天下的帖子已然发到扎鲁特,若是不遵,怕是要直接打过来吧?”她激动地一把抓过我的手,却在触到我手背时,翻然醒悟,吓得又赶紧缩了回去,表情震撼惊惧比方才更甚。
  我轻咳两声,长久以来静如止水的心慢慢又起了一阵波澜,胸口剧痛,似乎又有甜腥之气上涌,忙强忍下心头悸痛,叹道:“还有么?其他……咳咳……”
  “格格!您在建州住了那么些年,那个大金汗王当真打过来,念着往日的情分,未必会为难您……您,您……倒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我冷冷一笑,到这份上,我哪里还能听不明白她真正用意?她是怕我死了,将来没好日子过——又是一个想拿我当护身符的!可惜了,我如今自身难保,已是油尽灯枯的命!
  “八……八阿哥……他……咳咳!他……”
  嬷嬷愣了半天,才陡然明白我的意思,忙支吾道:“这个,奴才也听得不真,好像大金开国,设了什么四大贝勒、五大臣的……”
  我瞪大眼睛,满怀期望地看着她,牢牢地盯着她嘴唇一开一合。
  然后呢……拜托再多说一点,我还想多知道一些他的消息……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陪嫁嬷嬷不停地在晃动,我颤抖着咳嗽,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剧咳将她吓得直接冲向门口。
  我无力地伸出手!
  回来——还有话没讲完啊……
  一口血沫冲口喷出,我喑哑地低叫了一声,眼前急遽暗下,登时僵着身子仰面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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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第十章死生(5)


  ……
  “……要怎么办……”
  “不能留……恐瘟源传染……”
  “那……拖到无人的沟壑……”
  “不可啊——爷……格格还没咽气……”
  “狗奴才……”
  “……去吧,留着也是祸害……”
  “……真是晦气……”
  “为何叫咱哥俩摊上这倒霉差事……”
  ……
  身子轻飘飘的,时而感觉到阵阵痛楚,时而又感觉舒畅无比,像是溶进了海绵里,软软的,暖暖的……十分惬意。
  忍不住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不管心头还有多少的依恋与不舍……总之,这一生是终于走到尽头了!
  就这样吧……
  只当梦一场……
  哇——佳能eos5d!
  我咽了一大口口水,眼珠微动,继续往左边隔了一米远的柜台瞟了一眼。啊,佳能ef24…105mm的红圈镜头!
  这两样加起来是我的心头挚爱啊!可惜……
  “阿步,看够了没?走了啦!我们到四楼女装区淘新货去!”右胳膊被人猛力一拉,我痛得一个踉跄,眼睛仍是依依不舍地流连在佳能专柜。
  白昼月顺着我的目光,斜斜地扫了一眼,哈哈大笑,“你死心吧!你那个死抠门的头头是不可能花大钱给你买这么奢侈的东西的!两万七!哈……一万三!哈!两样加起来要四万元啊,你指望他给你配置,还不如指望相机跌价呢!走啦——”
  “又不是花他的钱!”我不满地嘀咕,一边走一边伸手掐白昼月的脸,“你这乌鸦嘴,也许他肯替我上报呢?”
  “不可能!”她笑着闪避,“全台哪个不知道你们部门的sam,是个精简节约到令人发指的主?哈哈……”
  我撇嘴叹气,“那倒是……”
  “行了,别老惦记着你的数码相机了,想想待会儿怎么往死里砍价才是真的!”
  虽然是周日,但是六楼家电区仍是显得有些冷清。是中午的关系吧?我纳闷地走过彩电展示区,几十台不同型号的大小液晶屏幕上,清一色地闪动着同一组清宫剧,震天响的音箱内传出一声声热切地呼喊:
  “大哥——”
  “姐姐——”
  余光不经意地瞥过,我立马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亲爱的马景涛同志正在屏幕上卖力地咆哮怒吼,我恶寒地哆嗦了下,赶紧加快脚步走人。
  “东哥——”背后响起一声凄厉的嘶喊,我浑身一震,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捶了一下,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白昼月奇怪地看着我,“你也看《太祖秘史》?你不是不喜欢看辫子戏的吗?”我随意地点点头,视线却没再离开电视屏幕。
  白昼月见我感兴趣,忍不住兴奋起来:“不过,马景涛这三部戏拍得还是不错的,我家里有碟,全套的,借你看啊……真的还不错的,你瞧那些旗袍头饰多漂亮啊,我做梦都想穿上这些……”
  “都是假的,哪有可能那么华丽花哨……清朝建国前关外可是穷得要死……”
  “你怎么知道?”她奇怪地问。
  我大大地一怔。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可说不上来,就好像脑子里语言系统自动生成。我答不上她的问题,于是只得讪讪地打岔,指着电视里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随口问道:“她是谁?”
  “陈德容!”
  我白了她一眼,她恍然,顿时笑咧了嘴:“不是,在戏里陈德容演的是美女东哥……另外一个是东哥的妹妹,叫孟古!孟古最后代替她姐姐嫁给了努尔哈赤,满可怜的……”
  我脚下一滑,险些摔个仰八叉,下一刻却已是再也忍俊不禁,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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