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犽！”他使了一个眼色。
犽突然从我身后把我紧紧抱住，令我动弹不得。
“你们！干……”我的话还没说完，那把刀子已经捅进我的心口。
我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眼前的伦正冷笑着打量着我。
！！！
一阵眩晕……
……？
一点也不疼。甚至连感觉都没有。
我拷！玩我！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我顿时觉得全身力量倍增，只一挣便甩开犽，然后冲向伦，照他胸口就是一拳。
他飞起来，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弧线，嘭的落在地上。
厄？这是我？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力量？
他以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冷笑道：“翼……现在，你就是英雄……而且，是不死英雄……桀桀桀……”
我似乎听着伦在说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听——突然一下子好多好多乱七八糟各式各样的声音都向我的耳朵涌过来。
我能听到我自己的骨胳在“咔咔”作响，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哗啦哗啦声，听见伦在我前面沉重的呼吸着，而犽在我身后小声地喘着气，我甚至听见躲在地下的土拨鼠啃死人骨头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在很遥远的地方，一团嘈杂的声音像七扭八歪的丝线冲进我的耳朵。
“兰姨，他们在前面停下了。我们……”
“包围他们，火儿，风儿，你们兜后，其他人散开，瞬移过去！注意时间差，要同时出现。”
“那……他怎么办？”
“杀了。”
“兰姨！您您不能这样啊！这个计划是我想出来的啊！你怎么出尔反尔……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你们这群臭……啊——……”
“贱货。”
“兰冰儿，你跟着我，哪儿也不许去！”
“……是……”
“好，行动！”
我失声叫道：“她们就要来了！”
“你也听见了？”犽的呼吸突然变得不那么平稳起来，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又扭过头看看伦。
伦很得意地笑着，他把手中紧握的骨刃托至眼前，像看一件稀世珍宝般端详着它，眼神中带出一丝迷恋。
“挖出来吧。”他说。
“好。”犽再次化作狼，东嗅嗅，西嗅嗅，在不大的一个范围内转了两圈，开始刨坑。没几下，就刨出一具女尸——兰雪儿。
她衣着完好，身体也没有腐烂，就像睡着了似的。
伦快步走上前，一手扶着兰雪儿的身子，另一手从背囊中取出一团紫黑色的粘稠液体，把它灌进她的嘴中，然后轻轻放平她，后退几步，双手抱在胸前，端详着她。
她打个哈欠，睁开了眼睛，像个没事人一般，拍拍身上的沙土就站起来，一边用手梳理着头发，一边懒懒地说道：“来了么……”
她忽然看到我，愣了一下，眼中喷出光来——凭我多日的经验，她要发火了……果然：“你！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
“现在讨论这个，还有意义么？桀桀桀……”
“伦，你看，这个坑还没有填，你把他弄得假死，就像我刚才那样，然后把坑再挖深一些，把他埋在里面好不好，好不好？”兰雪儿的语气到最后竟然带着一分哀求……
伦摇摇头，笑了，笑得很诡异：“傻女人……你再仔细看看他，仔细看看……”
兰雪儿听了这话，急切地走到我面前，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我，当她看到我胸前的伤口时，眼中的光一下黯淡了。
她低下头，沉默着，等她再抬起头时，那个我熟悉的，雇佣我的，变态的却又那么漂亮的兰雪儿——不，兰头儿，回来了。
“你丫有种！”她竟然大笑起来，进而笑着大力拍着我的肩——我的身体真的变强壮了，她拍打我的力量在我感觉起来就像一片树叶落在我的肩膀。
“我雇佣你了！再做我的佣兵吧，”她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你这次的任务是……保护我……”
“现在，战斗，开始了。”她突然扭过头，径直走开。
不用眼睛，仅仅靠感觉，我已经看到一个一个绿色的身影在我们四周鬼魅般出现。
我竟然没有一丝惧意——她们是我的猎物。
我想笑，当那笑声真的从我嘴里发出时，却又让我自己都觉得陌生：“桀桀桀……杀死你们……桀桀桀……”
女巫泪 第十五章
她们把我们包围了。
准确的说，她们包围了伦、犽和兰雪儿——完全忽略我的存在。
伦仍然低着头，摩挲他那把骨刃。犽的身边冒出四头幻狼，它们奔到兰雪儿处把她围在中间，而犽自己正略带紧张的扫视四周，寻找变狼的最佳时机。
兰雪儿在看着我。我在她眼中看到月光如流。
“雪儿……”兰姨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说道，手中握着一把镶嵌着碧蓝水晶的金色法杖。
“滚！你没资格叫我名字。”兰雪儿的目光扫过兰姨，定格在她身旁的一个小女巫身上，忽地睁大双眼，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冰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姐……”兰冰儿怯怯地说，脸色苍白，呼吸紊乱，忽然，她“嘤”地一声——兰姨紧紧攥住她的胳膊把她的手举起来——一枚硕大的套在她中指上与她娇小手指极不相称的戒指吸引了我的视线。
“看！”兰姨硬生生地把她的手掌反向掰过去，手背冲着兰雪儿，把戒指亮给她，“看这个！它永远也不会属于你的……哈哈哈……”
兰雪儿先是愕然，继而泼口大骂道：“兰姨！你个王八蛋，你竟然让冰儿戴上收缩之戒！那东西会吸干她全部精神力。你……”
“哼……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也不清楚的黄毛丫头。只要戴着它赢得这场战斗，她就会被承认为兰氏家族的正式继承人，而你，永远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她要是死了呢？”伦突然插进话来，低声问。
“死了？”兰姨环顾呈戒备状态的女巫团，笑笑，“这里，不还有这么多准继承者么？”
“我C……”兰雪儿说话就要冲上去拼命，却被伦反手抓住。
“来吧，来试试看……桀桀桀……”他竟然毫不在乎地坐在地上，手仍然紧紧拽住兰雪儿的胳膊不放。
“让开！”离我最近的一个，从我左边擦着走过去，不耐烦地推我一下。
好吧，就是你，桀桀桀……
我所做的，只是伸出左手，轻轻捏住她的脖子，把她提起来。
太快了？也许。
当我把她捏起来的时候，她脸上不耐烦的表情还没有褪去。
然后，仿佛突然发觉似的，两只手紧紧抓住我掐着她脖子的手腕。
用力。双腿乱蹬。
再用力。舌头探出来，眼睛也变得凸起。
“咔”的一声。我的手指终于能够触到自己的掌心。
她的头和躯干只剩下那两张皮还连在一起。
一只。
我把她扔在脚下，她脖子断裂的地方很快鼓起一个包。再一踩。
红色的礼花啊！美味极了。桀桀桀……
她也伤到我了吧。我手腕上的肉全被烧成黑炭，只轻轻一抖，便都掉落下去，骨头露出来，竟然也被烧成黑色。再一抖，“啪”的一声，整只左手便掉进那洼血水里。
“火儿？”“兰火儿！”“火儿姐姐！”
让我看看，还有几只。
慌乱中，犽也行动了。
不，我没有看见，我只听见一声惨叫和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着突然“啪”地爆裂开的声音——应该是爪攻击，再掏出心脏，捏碎它吧……有趣，好，我也试试这种方法！桀桀桀……
那个女巫惊恐地瞪着我，她一直在后退，一边后退一边用她手中的法杖对准我——一道又一道的闪电穿过我的胸腹，还有一些，擦我而过，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我的身上被钻出无数个黑黝黝的洞，内侧是焦黑焦黑的——我闻到一股烤肉的香气。好像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不断从那些洞口掉出来。
但我毫无感觉。
她后退的速度实在慢得可笑。
当我的手捏着那粒不断颤动的小东西从她的前胸穿出她的后背时，我从她翻白的眼中只读出两个字——绝望。
第二只。
“它不是人！那是死灵法师的召唤技能复活！用冰冻弹对付它！！冻住它，再把它打碎！”
“桀桀桀……你们这群白痴中也有稍稍聪明点儿的啊……可惜晚了，你们什么机会也没有……桀桀桀……”
她们开始围攻我，很好，很好，猎物聚集得越紧密，就越便于杀戮，桀桀桀……
第三只。踩住她一只脚，手拿着另一只，劈开。
右胳膊化作冰渣。
没关系，我还有左臂，我还有两条腿。
第四只。左臂杵进她的嘴，再从她的后脑穿出。
这回被冻碎的是我的左臂和左肩的一部分。
第五只。踹扁她的脸。
还剩一条腿……不，再加上嘴，桀桀桀……
最后两只。
那只大的把冰晶一股脑送进我胸膛的同时，我也咬断了她的喉咙。
那只小的哀叫道：“兰姨！兰姨！！”
我还有头。我还可以继续我的打猎，我是、我是英雄……
我用舌头点地，一点点向前挪着，逼近她。
“翼！”
我是英雄……
“翼，不要再前进了！！”
我是英雄……
“翼！！！”
我是英……
是谁的手，如此温暖？我又是被谁捧在怀中？是谁在梳理我的头发？又是谁在亲吻我的嘴唇？
“我……是英雄么？”
“嗯……你是……”
“我……可以去死了么？”
“可以……但是……在那之前……请……请……为你的孩子起个名字……求你……”
是杰雅吗？我在杰雅的怀中？她怀上我的孩子了？哈……对不起了……杰雅……我还真是没能力的男人呢……连孩子他爹都保护不了……
那孩子一定是个女孩呢……让她村姑一生吧……求你了……杰雅……
“杰……娜……”
那是什么？无边无垠的黑暗中，为什么会有一闪一闪的星光？一滴，一滴，又一滴……那星光划过我的脸，在包围黑暗的帷幕上利爪般划出一道又一道裂痕。然后，渐渐暗下去……
那光终于也暗下去了……
滴……滴……滴……
滴……滴……
滴……
……
※※※
我……
什么是我？
我是什么？
虫子？人？许许多多？
一只虫子闪了一下光，躲进我脑海深处。
啊……我想起来了。
我是人。
“巴尔陛下……巴尔陛下……”
我睁开眼睛。眼前的小虫子正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发着抖。
“你，叫我？”我揉揉眼睛，还在回味那个灵魂。稍稍清醒一些了，那种灵魂虽然有些臭，却是最有味道的。
“巴尔陛下……有、有人不，虫虫子闯到这里来了。”唉……这种小虫子总想把自己称为“人”——它还没那种资格。
“哦……那又如何？”刚刚做完梦，我的肚子总是会饿。
“那个人……那只虫子好厉害……我们打不过他……他自称叫‘伦’，是一个死……”
伦？我头脑的某个角落似乎一闪。兰……什么……儿？
有趣的虫子。
它还想再说什么，我把它抓起来，放在嘴里嚼了嚼，吞进肚子。
伦，带着一群咔啦咔啦乱响的骷髅，走入我的宫殿。
（女巫泪 完）
后记：暗黑同人中，这是我目前写得最长也是耗时最长的文章（断断续续的竟然写了近一年…___………可见效率指底下）。
也许很多人会感觉这种结尾很突兀吧……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_…。
刚刚开始的时候，结局曾经设定为“我”幸福美满地回到铁狼大寨，跟“我”的杰雅悠哉悠哉去了……后来觉得不爽，改成“我”死了，死在伦的手里……还是不爽，就成了今天这种结局，死在一种“类英雄”的状态下。
直接的结果就是，前文的搞笑风格和最后几章的残酷风格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厄……或许对比得有点过分了……不过总算还没超出我自己的预料……
怎么评价这个“我”呢？
在我心中，他就是一个地上随处可见的小破石子，一脚踢开也不会有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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