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领风骚》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独领风骚- 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    

  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毛泽东曾对人解释说,这首写于1956年6月的《水调歌头·游泳》,“是反映社会主义建设的”。    

  毛泽东好游泳,而这是他惟一一首以游泳为题的诗作。    

  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好颂歌,而这是他惟一一首吟咏工业建设题材的诗作。    

  1954年夏天写《浪淘沙·北戴河》的时候,社会主义改造运动刚刚开始。    

  1956年夏天写这首《水调歌头·游泳》的时候,社会主义改造运动基本结束,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的时代到来了。    

  1956年5月,毛泽东离开北京南下前,刚刚作完著名的《论十大关系》的报告。    

  新的探索、新的思路、新的目标,是如此诱人,如此若明若暗地在前面召唤着中国人,激发着毛泽东以创新精神去实践它,接近它。    

  这次南下,毛泽东先是到了广州,随后从广州北返。5月30日那天,他在长沙畅游了湘江,旋即到了武汉。    

  还在广州的时候,他就提出了要在武汉游长江的计划,还派人先到武汉去测试长江水情。    

  长江,似乎承载着一个民族太多的沧桑、太多的梦想、太多的期望。    

  毛泽东情系长江,已经好多年了。    

  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国庆节那天,他在中南海听取邓子恢、薄一波关于长江中游荆江分洪工程的汇报时,要求“争取荆江分洪工程胜利”完成。这个决策,开始了治理长江的序幕。    

  1953年2月,毛泽东又乘坐“长江号”军舰,从南京到武汉,一路考察长江水情,萌生出把三峡“壶口”扎起来,修建既防洪又发电的引水工程的设想。    

  1954年夏天,就在毛泽东畅游北戴河海面的时候,南方的长江发生百年不遇的大水,沿岸三万多人葬身鱼腹。这一洪灾,加速了论证三峡工程的决策。    

  与此同时,在武汉,一座横跨长江南北的大桥工程也紧锣密鼓地开始建设了。    

  毛泽东1956年5月31日这次来武汉,目的之一就是向有关专家了解工程的设计和经费预算。    

  为长江而来,自然要到中流击水。    

  6月1日,他下水了。    

  6月3日,他下水了。    

  6月4日,他又下水了。    

  这是毛泽东第一回在长江里畅游。    

  毛泽东身边工作人员张耀祠,曾回忆这次在武汉游泳的情景:“堤岸上聚集着一群观看江中游泳的人们,他们不清楚江中有毛主席在游泳,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议论。有的说:‘今天天气这么冷,风这么大,居然还有人游泳!’有的讲:‘是掉了什么东西,你看还有三条船,肯定是在打捞什么宝贝!’也有人说:‘可能是在训练出国比赛吧!’还有人讲: ‘他们在游泳锻炼,可能是为了准备打仗。’”    

  人群的围观和猜测,更使毛泽东游兴勃勃。    

  他游的哪里是一江激流,分明是一片任人驰骋的自由天地。    

  苏东坡坐船游长江,禁不住低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第五部分击水新唱(3)

  孔夫子面对滔滔东去的河水,禁不住感慨: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在古代诗人和哲人的感觉中,不分白天黑夜,总是匆忙奔流的永恒江河,似乎把人生衬托得格外短暂。    

  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长江,似乎注定要见证改天换地的伟大时代。    

  30年前,毛泽东曾伫立长江边上的黄鹤楼,所见是“沉沉一线穿南北”的满目苍凉和“龟蛇锁大江”的沉郁。因为他那时的心情是苍凉的。    

  如今,正在修建的长江大桥的桥墩,有如宏图一般耸立在水面。在江中挥臂击水,于风吹浪打之中,毛泽东悠然地从桥墩旁边划过。    

  他一面游进,一面仰望。    

  还是楚地的天空,还是江城的风物,却这般辽阔,任人舒展。    

  虽风浪迭起,他依然从容,掩抑不住一贯的自信和潇洒。    

  在自信和潇洒中,毛泽东的目光飞越眼前,沿江而上,由东往西,到达巫山云雨的三峡一带。    

  那是几代人都梦想过要修建大坝的地方。    

  1925年,伟大的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溘然长逝。宋庆龄要求在孙先生的汉白玉卧像前刻上他泼墨写就的《建国方略》。在这部呕心沥血之作中,有孙先生在地图上勾勒的青藏铁路设计图,有他设想的三峡水电工程。    

  但是在积贫积弱的旧中国,他的一腔热情只能化为飘渺的云、失落的梦。    

  宏图在胸的毛泽东和今天的中国人,开始充满信心地要驾驭那飘渺的云,去实现那丢失的梦。让高耸的巨型水坝—“西江石壁”,去截断巫山的云、巴山的雨。    

  毛泽东的目光进而穿越现实,投向了神话世界。    

  那个无所不能,从天荒地老起就在巫峡峰顶上矗立的“神女”,大概还在那里吧。面对即将出现的三峡新貌,她是不是惊讶万分,感叹世界变了模样呢?    

  在毛泽东的想象中,她一定会的。    

  因为中国大地的建设热潮,本来就是一支“惊神曲”!    

  20世纪50年代中期,毛泽东诗词的一个基本主题,就是《浪淘沙·北戴河》中说的“换了人间”。    

  在《水调歌头·游泳》中,“换了人间”有了更具体的内容—    

  眼前是正在修建的长江大桥,未来是“截断巫山云雨”的三峡大坝。    

  毛泽东很看重《浪淘沙·北戴河》和《水调歌头·游泳》这两首吟咏改天换地之作。他很少把刚刚写就的作品主动示人,可这两首却不同。1956年12月4 日,毛泽东把它们寄给了担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的民主人士黄炎培,“以答先生历次赠诗的雅意”。第二天,他又把《水调歌头·游泳》寄给老同学、湖南省教育厅副厅长周世钊,“录陈审正”。    

  诗人很乐意把自己击水新唱的热切心迹告诉世人。    

  到中流击水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写完《水调歌头·游泳》一年后,毛泽东想从重庆乘船东下,经过他魂牵梦萦的三峡。    

  他要亲自看看这里的地貌,是否适合修建大坝。    

  他要亲自看看这里的江流,是否适合击水畅游。    

  1957年7月7日那天,他给中央发了一封惊人的电报:“我拟于7月24日到重庆,25日乘船东下,看三峡。如果三峡间确能下水,则下水过三峡,或只有三峡间有把握之一个峡。”“请中央考虑批准。”    

  经过调查试水,中央政治局理所当然地没有同意他的这个要求。    

  毛泽东只好乘船过三峡。    

  挺拔雄峻的瞿塘峡,幽深秀丽的巫峡,滩险流急的西陵峡。    

  卓异的牛肝马肺峡,奇峻的兵书宝剑峡,云雨巫山的十二峰,蜿蜒了千百年的古栈道……    

  还有屈原行吟的小路,昭君浣衣的河滩,孔明系舟的古渡,刘备托孤的宫墟,苏轼得句的江渚,陆游盘桓的洞窟……    

  毛泽东感受着祖先的分量,自然的分量,文化的分量,历史的分量。    

  船过神女峰,他对身边的人脱口念了几句宋玉的《神女赋》后说:“其实,谁也没见过神女,但宋玉的浪漫主义描绘,给了后世骚人墨客无限的题材。”——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他自己。


第五部分击水新唱(4)

  船出三峡,到达江陵。凭舷远眺之际,他又想起了李白的名篇,禁不住改诵一首:“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听不见,汽笛一鸣到公安。”    

  身边的人打趣道:主席把李白的诗发展到社会主义了。    

  发展到社会主义的诗情,自有别样的景致。    

  毛泽东说: “端起巢湖当水瓢,哪里缺水哪里浇”,那是作诗,搞水利工程却不能那样浪漫。    

  毛泽东不只是浪漫的诗人,还是一个以务实的精神改造社会和自然的政治家。    

  他的诗,拉开了三峡工程的序幕。    

  但1958年3月,他却批示说:“最后下决心确定修建及何时开始修建,要待各个重要方面的准备工作基本完成以后,才能作出决定。”    

  他的诗,促进了三峡大工程的前期工程—葛洲坝的建设。    

  但1970年12月26日,当葛洲坝工程方案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又提笔批示:“现在文件设想是一回事,兴建过程中将要遇到一些现在想不到的困难,那又是一回事。那时,要准备修改设计。”    

  是啊,写诗和建设毕竟是两回事情。    

  但神往未来,在实践中追求理想的精神,却如孔夫子和苏东坡都感慨过的江河大水一样,是永恒的。    

  40年后,三峡工程上马了。千百年沉寂的土地焕发了生机。    

  如今,围堰合龙了。大江截流了。大坝耸立起来了。高峡平湖也蓄水了、发电了。    

  少了奇险幽深之美的三峡,新添了浩渺阔远之美。    

  渐露真容的“西江石壁”,你知道吗?半个世纪前,有一位诗人,为你的诞生,曾经热情讴歌,曾经魂牵梦萦,曾经中流击水……    

  渐露真容的“西江石壁”,你知道吗?这个叫毛泽东的诗人,因为生前没有看到你的真容,曾遗憾地说:“将来我死了,三峡工程修成以后,不要忘了在祭文中提到我呀!”    

  三峡理解悲欢的诉求。    

  三峡凝聚新唱的旋律。    

  三峡相信历史的辛酸。    

  三峡承载江山的分量。


第六部分闲适情(1)

  新中国成立后,从1951年到1975年的24年中,除了两年因病不能外出,毛泽东每年都要走出北京视察。    

  在一些年份里,他甚至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住在远离京城的地方。    

  他常说: 在北京待久了,脑子里就是空的,一出北京去,里面就有东西了。    

  走出北京的毛泽东,曾这样安排他的行程—    

  1959年10月23日,乘专列离开北京,1960年3月26日回到北京,在外5个月零3天。    

  这期间,除在杭州读书、办公近两个月外,还跑了8个省、市,停车开会、谈话59次,视察工厂、公社和部队7次,接见外宾5次。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专列上面。    

  1960年4月28日,回到北京一个月后,毛泽东的专列又启动外出了。    

  新中国许多重大决策,毛泽东是在外地而非京城酝酿和作出的。他分别在天津、上海、广州、杭州、庐山、武汉、郑州、成都、南宁等地,主持召开过中央政治局会议、政治局常委会议和规模大一点的中央工作会议,乃至中央全会。    

  这大概是一种与他的性格有关的执政风格。    

  毛泽东最喜欢去的是南方。    

  在南方,他又最喜欢被他称作“第二故乡”的浙江。    

  新中国成立后,他第一次住杭州是1953年12月底,最后一次离开杭州是1975年4月中旬。    

  在这里,他住过40多次,加起来有800多个日日夜夜。    

  1955年4月初,他第二次来杭州的时候,正是暮春三月、群莺乱飞、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的季节。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湖光潋滟、山色空的杭州,更具独特的风姿。这次来杭州,他兴致很浓地游览了杭州的风景名胜。    

  他看了西子湖畔的岳飞庙。    

  毛泽东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一进庙门,他只朝跪在那里的秦桧斜看了一眼。在岳飞像前,却露出赞美的神色,看了很久。    

  看着,看着,他用很低的声音,吟诵起岳飞的《满江红》。    

  他来到了汪庄后山的雷峰塔。    

  传说中那位一心向往美好生活的白素贞,就在西湖长堤的断桥上和许仙结下了不解姻缘。后来,她被法海和尚无端压在了雷峰塔下。    

  或许是令人感慨的故事和传说,打开了毛泽东那想象的闸门。他同身边的工作人员探讨起来,认为白娘子是反封建争取婚姻自主的,压在塔下的不应该是白娘子,而应该是那个不尊重女性的法海。    

  毛泽东还谈起鲁迅写的著名杂文《论雷峰塔的倒掉》,称赞鲁迅说的,雷峰塔的倒塌象征着中国妇女的解放。    

  在杭州,他最乐于做的事情,是爬山。    

  他爬过杭州附近的桃花岭、宝石山、梯云岭、葛岭、紫阳山、栖霞岭,还有龙井、玉皇、炮台山、凤凰山、狮峰、天竺山……    

  不走回头路,是他的爬山活动的特殊风格。上山走一条路,回来走另外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