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类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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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类死亡-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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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房客,那么,在我们房间里一直闹事的那个东西,几乎可以确定不是人类了。
  “当然,以前房子一直准备留给我儿子住的,空了两年,后来他在外地买了房子,我这才把房子租出去。”
  “房子空了两年?”许小冰神色异常紧张地追问了一句。
  “是啊,不信你们看我的租房记录,我出租房子都有记录的……”李奶奶又开始在房间里翻腾起来。许小冰凑在我耳边道:“如果房子空了两年,天知道里面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她的话让我想到诸如“老宅鬼影”、“古宅心惶惶”之类的名字,心里有些着慌,偏偏李奶奶的房间又相当幽暗,一时之间,竟仿佛有些影影绰绰的东西在地板上流淌晃动。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李奶奶已经翻出了她的租房记录,她匆匆在我们面前翻开:“你们看……”话没说完就愣住了,不能置信地望着翻开的那一页,仿佛在琢磨着什么。我和许小冰凑到她身边朝那记录上一看,第一页写得密密麻麻,最上端用红笔写着三行大字:
  2005年2月12日,许小冰,01号房。……
  2005年2月12日,孟玲,02号房……
  2005年3月14日,江聆,03号房……
  不用李奶奶解释,我也能看得明白,这三行大字,是记录的房客情况,01、02、03号房,正和许小冰、中间的空房、以及我的房间一一对应。许小冰和我的情况,我没有细看,我的注意力在第一时间被中间那个名字吸引了。
  孟玲。
  在这个人的名字之后,有一行简短的说明:女,北京人,27岁,南城辉南科技公司总经理助理。
  辉南科技公司?
  这个名称让我心中一跳,目光随之上移,停留在许小冰的情况简介内:女,广州人,25岁,南城辉南科技公司市场部经理。
  孟玲和许小冰,在同一家公司任职,在同一天租住了云升街六号的那套房子。看到这个情况,我心里窜出一股无名火,一种强烈地被欺骗的愤怒油然而生。我正要质问许小冰,却听见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孟玲是谁?怎么会和我同一间公司?”听到她这么问,我的火气更大了到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演戏?我没有想到她竟能够这样捉弄我,一切都明白了,显然是她和孟玲串通一气在捣鬼。我气疯了,那些古怪事情的细节完全被我抛诸脑后,只剩下满心满脑的怒火,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只是大口大口呼吸着,从鼻孔里冒着粗气事后回想起来,当时自己的确很像一只即将喷火的恐龙。
  “孟玲是谁?”许小冰又问了一遍,并且望着我。我冷冷地斜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我不认识她,我们公司没有这个人。”她向我和李奶奶解释着,我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这个人……”李奶奶眯起眼睛将那个记录本左看右看,不断调整着记录本的位置,仿佛位置改变了,那上面的记录也会随之改变一般,她看了许久都没有下文,我心头好似火一般烧着,轻轻从她手里拿过那个小记录本,重重地朝桌上一摊:“这个人和你同一天住进来,你们两个大概是合伙租房吧?”这话是问许小冰的,她连连摇头,还没有说话,李奶奶已经开口道:“不对呀,难道我真的老糊涂了?”
  “这个人我不认识,“许小冰说,“我们公司也没有这个人。”她的神情也是充满疑惑,甚至还有很深的恐惧,可是这些我完全不再相信了。
  在那个小小的软皮笔记本上,除了这三行基本情况记录之外,底下还有一长串的记录,包括押金、水电费、物业管理费等各种费用的分配,以及协议的详细内容等,都记录了下来。在这些记录中间,孟玲各项费用都交得很齐全,差不多每隔一周左右就有一次收费行为,许小冰偶尔会稍微滞后缴费,而孟玲从来都是按时付清,甚至有一次,第一个月的300元房租还是孟玲暂时替许小冰垫付。我将这些记录一一指给许小冰看,冷笑道:“你还要说你不认识她?”
  “不认识……”许小冰说,她看到这些记录,仿佛惊呆了,连接看了好几遍之后,抬头望着李奶奶,“李奶奶,她到底是谁?”
  李奶奶也是迷惑不已,敲着脑门道:“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是谁啊?”她反过来问我们,我啼笑皆非地叹了一口气。
  “有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又翻腾了许久,最终沮丧地道,“你们的身份证复印件呢?我怎么找不到了?”
  我默不作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云升街六号显然是不能住了,不管那里的房租有多么便宜,也不管我有多么贫穷,那里都已经无法再让我继续住下去。我可以和一些不知名的鬼怪共处一屋,却不能和许小冰这种时时算计我的人合住我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做,更不知道她还会继续做些什么,更何况她身后还有一个一直没露面的孟玲,这些都让我感到害怕,像我这么一个普通的人,怎么会卷入到这样荒唐的事情中来呢?
  我决定立刻就开始找房子,一刻也不耽误。在这之前,必须先跟李奶奶退房,租房协议是贾云帮我一手包办的,具体内容我并不清楚,也不知道退房需要赔偿多少钱,我那些可怜的押金还能回来多少……这些我统统顾不上了,我只想快点离开云升街六号,离许小冰越远越好。
  我将自己的意图说出来之后,许小冰和李奶奶都很吃惊,许小冰紧紧地盯着我,可是我不看她她太会演戏了,我再也不愿意被她欺骗。
  “你刚搬进来就要退房?”李奶奶很吃惊,也很生气,“为什么?”
  “我和许小冰住得不愉快。”我直截了当地说。
  “我说了我没有骗你,”许小冰哆嗦着嘴唇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脸色发青地看着我,我将眼光转向了别处。后来,有很多时候,我都会回想起许小冰当时的眼神,不由暗自叹息永远不要对别人过分残忍,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残忍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我说的话让李奶奶对我的好印象完全消除了,她冷冷地看着我,看了很久之后,才冷冷地道:“你一定要退房,那也行,按照协议,你的押金要扣除一半。”
  “好的,没问题。“我咬咬牙说,“李奶奶,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不麻烦。”李奶奶用“很麻烦”的语气说道,“你还可以住到这个月底,这个月的房租也是不能退了。”
  “不用了,我一找到房子就搬出去。”我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似乎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了,来到这里,原本是为了弄清楚房子里发生事情的真相,而现在,真相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我跟李奶奶告辞一声,依旧没有看许小冰,便离开了。
  9
  从李奶奶家出来后,街头的雨雾如同蜘蛛网般兜头笼罩下来,全身为之一凉,在房间内激动得滚烫的脸慢慢地褪去了火红,心底一直腾腾上涌的热气,也渐渐冷却了,愤怒消退之后,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便清晰地浮现出来我该到哪里去找房子?李奶奶这里的押金必须扣除一半,凭借剩余不多的押金,即使在南城这样经济落后的城市,也是无法租到像样的房子的。当初租房是通过贾云,他也是托了许多朋友,才好不容易打听到这样一个地方,现在他自己有伤在身,再去麻烦他,实在是说不过去。看来只能我自己想办法了。
  我能想到什么办法呢?我在脑海里将自己在南城所认识的人过滤一遍说是过滤,其实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个人,除了贾云和许小冰之外,就只剩下公司的人了,明天上班的时候请他们帮我打听一下什么地方有房屋出租,我自己也可以到网上的租房网站查找相关信息,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对结果都不应当乐观。
  先这样吧,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回家。想到回家,我不由自主地朝远方凝视起来,仿佛这样就可以看到家的方向然而重重的建筑屏障般矗立在眼前,我连地平线也看不到,在这条陌生的街道上,我甚至分不清南北。人们三三两两从我身边经过,和云升街的冷落不同,这条街道十分热闹,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在雨中,每个人的面孔都仿佛蒙着一层薄纱,显得朦胧而富有诗意。
  也许,正是这样朦胧的距离,才是最富有美感的。在一个将我当作外地人的城市里,这些在我周围行走的同类们,仿佛另一个星球上的人一般,他们奇怪的口音和习俗,都与我所来自的那个南方小城迥然不同,而他们那种悠然自得的神情,是只有本地人才会有的这是属于他们的土地,而我只是一个来自外地的人。我边走边想着,手指在那些陈旧的建筑外墙上划过,指尖上积满了雨水和青苔这座城市还有很多外地人,他们也和我一样觉得孤单吗?我本来想找到一个朋友的许小冰那张短发俏丽的脸从我眼前掠过,很快便被另一张同样属于她的、但是却苍白灰暗的脸替代,她这几天来的影像重重叠叠出现在我脑海里,我再次问自己那个问了无数遍的问题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我再次得不到答案。
  许小冰的心思,我一向就猜不透的,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类人,只是因为偶尔住到了同一所房子里,又遇到了那样古怪的事情,这才有了些密切的联系,而现在,那些古怪的事情已经不再古怪,我也即将搬出那所房子,我和她大概再也不会有联系了吧?想到这个,不由怃然一笑两个不同城市的人在同一个城市相遇相识,这种缘分多么深;两个相识相熟的人,从此形同陌路,这种缘分又是多么浅……想着想着,我觉得自己有些伤感了,眼眶也潮湿起来。
  我真想回家啊。
  我用纸巾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同学的电话,想跟她聊聊这个时候我需要找人聊一聊。
  “喂?”明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心中一热:“喂?我是江聆。”
  “江聆?”对方惊喜地尖叫了一声,“你在哪里?”
  我正要回答,电话里又传来声音:“好的好的,我马上走……”这显然是在对另一个人在说话,很快,她急匆匆地对我道,“江聆,我来了个客户,回头我给你电话!”
  电话断了。
  我心头更加郁闷,也没心思再打其他人的电话,正要将手机收进口袋,铃声响了起来,我看了看号码,是李云桐的电话。
  “喂?”
  “江聆吗?我现在在流芳湖,你过来吗?”他急匆匆地说。今天是周末,可是每个人都好像很忙。
  “你在流芳湖干吗?”我问。
  他说了一长串话,我却只听到断续的声音,听不清他说的内容,也许是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影响,手机信号不太好。我只能连猜带蒙,勉强弄明白,他在流芳湖是和我们前天晚上在湖里看到的女人有关。到现在,我才知道那个湖名叫流芳湖,真是个好名字……我有些走神了,他的声音蓦然清晰起来:“你快来!”这话让我回过神来,我还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去,就已经答应了。
  为什么不去呢?这个时候我不想一个人呆着,本来想去找贾云的,既然李云桐叫我去流芳湖,那就去吧,就算没什么事,看看湖边的风景也是不错的。
  自然,又是问了半天路,才找到正确的乘车路线,公交车摇摇晃晃,当它晃到流芳湖时,已经是上午11点了。倘若不是李云桐在等着我,就这么坐着车一路摇晃下去也不错,至少不用那么快地回到云升街六号。
  流芳湖上烟笼雾罩,和往日的寂静不同,湖面上穿梭来往着许多船只,仿佛在捞鱼,然而现在并非是捞鱼的季节,他们在干什么呢?我疑惑地看着湖面上撒网的人们,一边沿着湖岸寻找李云桐。他并不难找,细长的个子醒目地立在一棵柳树下,正凝视着湖中央在想着什么,嫩绿的柳枝垂了他一头一脸。见我走过来,他笑着打了打招呼。
  “干什么呢?”我指了指湖面,“这个时候捞鱼,不是要捞鱼仔吧?”
  “不是捞鱼,是捞尸体。”李云桐有些无奈地道,递给我一张纸。这是一张白色的素描纸,纸上画着一个女子的脸,满头微卷的长发,细长的眼睛,鼻头有点大,嘴唇薄而宽阔,正满面惊恐而绝望地凝视着画外的人们,那张张大的嘴似乎正在呼救,让人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这是我画的,”他说,“就是前天夜里我想救的那个女人,你有印象吗?”
  听他这么说,我更加仔细地看了看那女人,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实际上,前天夜里,在流芳湖里,我没有见到任何女人。我照实跟他说了,他点点头:“我知道,除了我之外,没人见过她,但我真的亲眼看到她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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