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千年-木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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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千年-木轩然-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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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门,就被正午的阳光刺得眼睛睁不开,呆立了半晌,适应了阳光,才渐渐睁开眼睛。外面的阳光虽然灿烂,只是身上依旧觉得冷了些,难道还是乍暖还寒的春?就要到夏了,只是浑身总是冰冷。
  “好些个毛病都是年轻时候不注意落下的。”杨公公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我总觉得自己身子是没事的。只不过这个月的月事拖得是久了些,自己想着可能是有些贫血,回头得再喝些红糖水了。算算年纪,现在莫筱言应该是十七岁,十七岁的时候古人,或者本来就是月事不规律的。从未因为这些腹疼过的,不承想到了这时候都成了弱不禁风的大小姐身体。暗自笑了笑自己,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浑身晒着阳光,暖和了好多,这会儿也不觉得肚子疼了。可脚下却轻浮了起来,好似踩了棉花,看来送完这些书,我是得回去歇着了。
  一路行来,走到珑月阁竟走出一身虚汗,珑秀阁是怡宁公主未出嫁前的住处,倚水而建。行至门口,阵阵风吹过,身上的汗吹干,一阵寒战。
  “雨燕姐姐,”站在珑月阁门口的女子正是上次秀儿带去安安郡主那边的侍女,笑着跟她点了点头,我又说道,“劳烦姐姐通禀一声,奴婢是给怡宁公主送来驸马要的书。”
  她冲我微微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是筱言姑娘吧,公主早就交代过你若来就直接进去的。”
  在雨燕的引领下,我便进了怡宁公主的珑月阁。
  “奴婢见过怡宁公主。”我福了福身,透过浅粉色的纱帐看着仿佛在写着什么的秀儿。
  “嗯,起身吧。”纱帐被拉起,秀儿搁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我,道,“雨燕,把书拿过来放在桌上。”
  把手中的书递给雨燕,看着她拿到秀儿的面前,秀儿站起身来,对我笑了笑,又示意她们退下。
  雨燕最后退下,“吱嘎”一声,门被带上了。
  “奴婢谢过公主救命的大恩。”我跪了下来,恭谨地叩头。
  “你这是……”见我这般,秀儿忙走了过来,欲扶我起来。
  “请公主接受奴婢的谢意,奴婢做完自会起来。”微笑看着秀儿,又恭敬地叩了三个头,才直起身子看着她。上次的事情,若不是秀儿在,我不知道就凭我那些心思,到底能不能成功地避祸。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才能报答,可也许能做的就这些了。
  秀儿站在原地,无奈地看着我,笑着摇摇头,“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第六十二章·暗涌(上)(2)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头又是一阵眩晕,摇摆不定地站住。
  “你没事吧?”她扶住我,抓住秀儿的胳膊,站定,我摇了摇头,“许是起得急了。”
  “坐吧,不必拘谨的。”秀儿坐在我面前的圆桌旁,看着我指了指面前的圆凳。
  我犹豫地看了看凳子,又看了看秀儿,福了福身,“谢公主。”旋即坐下。
  “其实是我故意找你来的。”秀儿看着我,缓缓说道。
  我愣了愣,看着她,等待着下文。
  “我就要回去了,”她犹豫了半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此刻朝中正值多事之秋,但我已经是出嫁的女儿,能做的就是回去看能跟驸马一起做些什么。”
  心中一怔,朝中出什么事了么?上回听凌云说过一些只字片语,只不过我不好过问,也没放在心上。可这些事情秀儿为什么要跟我说呢?
  她看着不解的我,继续说道:“只是二哥……”
  关心则乱,脱口而出:“他怎么了?”
  秀儿看着我,“没,二哥没怎样。” 微微笑着解释道,“看你这样担心二哥,我真为他欣幸。”
  “那是?”我问道。
  “二哥这次从山东回来,事情办得并不顺利。”秀儿眉头微蹙,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他定是没有告诉你的。”
  我点点头,“只是觉得他好似有心事,但不知道什么事情。”
  心中却是一沉——原来听说的那些竟都是真的!
  “听说这次山东遇到了百年不遇的灾情,朝中的库银不足,皇上差睿亲王去办差,说是办差不利,灾民要聚众闹事呢……”
  “对啊,这次朝中大臣好像非议纷纷,南亲王这几次为朝廷办差办得都很是得力,倒是把睿亲王比了下去呢……”
  一直以为那些不过是无聊之人在嚼舌而已,却原来竟是真的……
  “只是因为库银不足么?”我问道,若单是银两可以解决的事情,子轩应该不会这样烦心的。
  “不只……”秀儿摇摇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二哥总是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的,从不让别人为他担心的,”秀儿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这也是我最担忧的。”
  “筱言,”秀儿拉过我的手,温暖的手心暖着我的手心,直直地看着我,“我不能陪在二哥身边,但是我相信你可以一直陪着二哥,熬过这一关。”说着她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笃定道:“我知道,他从不说什么的,但是我会陪着他,不管什么事情,我会陪着他的。”
  “嗯。”她点点头,松开握住我的手,站起身来,走到那纱帐之后,轻声道,“可若是他先你而娶了别的女子呢?”
  一阵风吹过,吹起那粉色的纱帐,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格照耀进来,耳听得这句话,手心渐渐发凉,口中只低声喃喃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觉得眼前一阵朦胧。

  第六十三章·暗涌(下)(1)

  “筱言!”耳旁听得有人轻轻唤我,我努力地睁开眼睛。
  “公主。”我挣扎着要起身,雨燕掀起帘子,扶住我。
  “躺着吧。”秀儿示意我不必起身,转过头吩咐道,“雨燕,去请太医进来。”
  雨燕应声退了出去,我才恍惚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心中一片迷乱。
  “身子怎么这么弱,早知这样,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的。”秀儿看着我,一脸的忧虑都写在脸上。
  “没事的,可能是最近有些受凉。”我缓缓对她笑了笑。
  “不要让子轩知道!”我看着秀儿,急急地说道。
  “我知道,”她点点头,又嘱咐道,“太医说要等你醒了,得问过你才能算诊完病。一会儿你好好跟太医说,不要有什么隐瞒。”
  “嗯。”我点点头。
  “公主。”雨燕拎着药箱,引着一位五十岁模样的老者走进来,那太医毕恭毕敬地跪下请安。
  “王太医不必多礼,她醒了,您继续看吧。”秀儿让出床边的矮凳。坐在床边,看太医给我诊脉。
  我伸出手臂,让太医请脉,随后又伸出舌头让他看了舌苔。
  王太医眉头蹙起,轻叹了口气,问道:“姑娘可是月事总是不净?”
  我脸上一热,点点头。
  “平日小腹冷痛,得热则减轻,畏寒肢冷?”太医继续问着。
  我点点头,诧异于他的神通,“嗯,总是觉得冷,只不过站在太阳底下就好很多。”
  王太医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又问:“姑娘可是月事时候曾受过凉?”
  “嗯……”我仔细回想着,头一回肚子痛是冬至时候,还有几次没有疼得那么厉害,再有就是上回清明的时候淋了雨,回去的时候,半天不得动弹,于是仔细回答道,“去年冬天有一次是下了大雪,天气冷才疼的,不过我以为只是着了凉就没在意。再有就是上回淋了雨,不过我想着应该无碍的,就喝了些红糖水。”
  太医摇摇头,道:“依姑娘的脉象,怕是病根久已种下。”
  我愣了一愣,病根?他继续解释道:“经水为血所化,血得热则流畅,遇寒则凝聚。经行之际,胞脉空虚,若感受寒邪,寒凝气血,经络阻滞,常易痛经、闭经;若感受热邪,热扰血海,迫血妄行,则会致使月事先期、甚至崩漏。”
  听到这里我头都大了,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茫茫然看着太医,再看看秀儿。
  “太医,你就简单说她到底是怎么了吧。”秀儿倒是替我问了。
  “回公主的话,这位姑娘的脉象沉紧,舌苔发白,四肢畏寒,实属血气不通血寒之症,怕是由来已久,一则外感邪气可能是长久受凉所致。”太医仔细解释道,接着他又顿了顿,看了看我,继续解释,“二则,内感七情,这位姑娘怕是,怕是思虑过甚。”
  思虑过甚?我心中一惊——这,是我么?
  “太医,可能治愈?”秀儿问道。
  太医点点头,“只要依药方按时熬药服下,先服七日再看。”
  “雨燕,带太医下去开药。”秀儿吩咐道。
  “老夫还有几句话要嘱咐,”王太医站起身来,看着我,道,“寒凉之物能避则避,药也是医人的身体,至于思虑……再好的药也医不好人的心病,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好,要看姑娘自己了。”
  “长久受凉?思虑过甚?”秀儿看着我,叨念着这两句,满脸不解。
  我冲她摇摇头,无奈得紧,“我……”我这样的人哪里来的思虑,还竟然会思虑过甚?
  “看你的性子,怎么也不似思虑过甚之人,” 不等我说话,她拉住我的手,自顾着说着,“可也许在宫里没有人不去思虑,不去忧心吧。”接着又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流苏低垂,透过华丽的幔帐,我看着外面晴朗的天,屋内却只有憋闷的空气,也许在这样的地方呆久了,说不准哪天我真的会把自己憋死。
  恍惚中突然想起刚才秀儿说过的那句问话,“若是他娶了别的女子”,心头一震。

  第六十三章·暗涌(下)(2)

  “刚刚你说的……”我轻声问着,手却止不住地抖着。
  她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我不过随口问的,没承想你……”她歉意地笑了笑。
  我看着她,满腹疑问,只能暗自压下,也笑了笑,没再说话。我不知道这个问题若是真的会怎样,有的时候我宁可不去想他是那个睿亲王,不去想我们彼此的身份,我只知道我牵住的手是子轩的手,只知道这一辈子、下辈子,我们不离不弃。太医说过的,不需思虑过甚,我只愿想到此处,不要再想。依我的个性,想不通的从来不愿去想,可谁又知道,竟会得了这样的病呢。
  “二哥不会的。”秀儿低声道。
  “嗯?”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她。
  “我知道,”秀儿看着我,暖暖的笑意,“我知道,二哥会娶的人只有你。”
  我看着她,坐了起来,轻轻吐了口气,“可我也知道,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听到这句话,她神色一黯,没再说什么,看她如此沮丧,我笑着劝解道,“可还是有如意事。”她抬起头,看着我,我继续说道,“我们肯定会万事顺意的,一切都会解决的。”
  “这会儿你倒想开了……”秀儿摇摇头,轻笑着道,“思虑甚深……到底哪个是你呢?”
  我笑看着她,没有回答。
  就算有再多坎坷,只要我们坚守住彼此的心,就会好的,不是么?
  手中拿着太医开好的药方,笑着看了看,却是一点也看不出头绪,也想不出头绪,“这样的身子,怎么会是我呢?”
  就这样叨念着,却恍然想起,这本就不是我的身体——我来到这里以前,以前那个莫筱言应该是常年用冷水洗衣服的,这就是了——太医不是说受凉所致么?我只不过淋了个区区小雨,若是我的身子,估计连感冒都不会的。
  忧思,思虑甚深,虽然这段日子总也没过得顺心,但看太医的说法,怕也是久有病根的,努力想着莫筱言的往事,想着想着我放弃继续下去——再这样下去怕是我真的有精神分裂了,也许筱言真的不曾快乐过……
  “瞧你,一会点头一会儿摇头,一会笑一会儿皱眉头的,”抬眼看去,小玉正在窗口探进头来,问道,“看什么呢?”
  我笑着把药方放在桌上,起身给她开门,“没什么,药方。”
  “你病了?”小玉推门进来,关切地问道, “看你这几日脸色总是惨白,想问你却总也遇不到,怎么了?”
  “没什么,肚子有些疼,小毛病。”我笑了笑,拉住她的手,“你这几日做什么呢?”
  “手怎么这样凉?”小玉握住我的手,诧异道,“以前冬天的时候是天冷,怎么现在都到夏了,手还这样冷?”
  “要不怎么会吃药呢。”我无奈地指了指药方。
  她拿过桌上的药方,仔细端详着,口中喃喃道:“这熬药的事情我是做不来的。”
  “给我吧。”兰儿走了进来,拿过药方,对我笑了笑,“我跟药房的陈公公相熟,这熬药的事情我也做惯了。”
  “你常熬药么?”我好奇地问兰儿。
  她愣了一愣,低下头,神色黯然,只是盯着药方,低声道:“我娘身子不好,小时候常给娘亲熬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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