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东方冲击波-纪伯伦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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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东方冲击波-纪伯伦评传-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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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排排破烂拥挤的小房子之间夹挤着一道道狭窄脏乱的通道。路边随时可见的是一堆堆臭气熏天的垃圾和在其周围舞着嗡嗡作响的苍蝇。便道上横七坚八地堆放着废置而又舍不得扔掉的各种物品,而屋子里又总是潮湿和阴暗的。这就是纪伯伦一家栖身的爱丁博格街。

  为了生存,纪伯伦的母亲、哥哥与两个妹妹都开始四处寻找工作。布特罗斯,也就是纪伯伦的异父哥哥,在那时是个刚满十八岁的青年。他热爱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们,对他们的感情是真挚的、细腻的。为了供弟弟纪伯伦上学读书,为了让母亲和妹妹们能够享受安宁和较为宽裕的生活,他凭借自己正值年轻,身强力壮,在“新大陆”寻找自己的机会,最后,他在一家小商店里开始工作。母亲卡米拉与两个女儿在家中编织些手艺活赚点钱。他们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纪伯伦身上。

  纪伯伦于1895年9月1日进人奥利弗·布里斯区的侨民学校,开始了在美国的最初阶段的学习。由于他的好学与努力,纪伯伦很快成为学校中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尤其是他的英文大有长进,不到两年,纪伯伦已能通读象《汤姆叔叔的小屋》这样难度颇高的英文小说了。

  虽然没有经过什么特别训练,但是纪伯伦已显示出他在绘画方面有着不同常人的艺术天赋。学校的女教师吉·弗里明特·帕尔很快发现了这块璞玉。她把他的名字简化为“哈利勒·纪伯伦”。女教师看出,在这个金元帝国,生活贫困会折断这位还没有展翅起飞的年轻的天才的翅膀。为了避免纪伯伦艺术生命的夭亡,她把他介绍给当时波士顿诗歌、艺术界的头面人物戴伊先生。

  戴伊可以算是当时的社会名流。此人迷恋东方精神。他发现纪伯伦及其全家是当时“东方”的典型。纪伯伦家中的困窘生活和纪伯伦本人的好学与艺术才能,都给戴伊留下很深的印象。纪伯伦认识了戴伊先生,可以说是他走上文学艺术道路的一个契机。

  一方面为了给纪伯伦提供物质上的帮助,一方面为锻炼和发挥其绘画才能,戴伊提供纪伯伦许多诗集和各种关于宗教和神学的论著。鼓励人给这些书籍画封面。这样,纪伯伦不但在生活上有了保障,而且有了阅读大量书籍与锻炼绘画的机会。这对他以后的文学创作与绘画艺术生涯是不无帮助的。就这样纪伯伦一边求学,一边画画。

  1898年3月8日,戴伊举办了一次画展,在戴伊先生的鼓励与支持下,纪伯伦将自己创作的一些画拿来参展。来参观画展的有许多名人,因此纪伯伦在这次盛会上结识了不少文化界人士,其中就有美丽的女诗人约瑟芬·布鲁斯顿。在戴伊先生的提议下,纪伯伦甚至着手给这位美丽的妇人画像。

  在这一时期,纪伯伦频繁地出入戴伊画室和波士顿的公共图书馆,为图书设计封面。接触了不少文化艺术界人士,因此,他的生活与其它家庭成员不同。

  来到波士顿已经3年了,纪伯伦一家的生活已略有好转。全家决定送15岁的纪伯伦回国深造民族语言文化。1898年9月,纪伯伦回到自己梦中都思念的故乡黎巴嫩,他是多么快乐啊!

  这年冬季,纪伯伦进入贝鲁特的“希克玛”睿智学校学习,主修阿拉伯语、法语和写作。他的阿拉伯语教师扈利·尤素福·哈达德很快发现这是一个极为擅长写作的少年。为了引导纪伯伦更好地发挥他的写作才能,尤素福·哈达德让纪伯伦阅读了 《圣经》、伊斯法尼编著的《诗歌集成》和阿拔斯王朝大诗人穆台纳比等的诗作,以提高他的文学修养与文字运用水平。纪伯伦很快吸收了这些作品中的精华。不久,纪伯伦写的文章,经过尤素福·哈达德教师的修改,发表在这位教师创办的校刊《复兴》上。

  1899年暑假期,纪伯伦回到故乡贝什里探望父亲,同行的还有他的同学萨利姆·哈纳塔西等,他是到那里旅游的。此人后来成为一位名医,而且还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作家。他们一起流连于贝什里美丽的风林山色中,共同领略令人心醉神迷的自然风光。

  纪伯伦与父亲相处的并不好。据说纪伯伦的父亲非常喜欢继子布特鲁斯,而对纪伯伦没有表现出同样的亲情,纪伯伦没有为此伤心。使纪伯伦难过的是父亲经常用十分尖刻的语言讥讽他。当纪伯伦的想法不符合父亲的意愿时,便会被父亲视作愚蠢。自尊心很强的纪伯伦与父亲的关系总是不那么融洽。在贝鲁特学习的纪伯伦,虽然更倾向于学习自己所喜爱的科目,而不是被要求的科目,但他非常珍惜家人给他提供的这个机会。为了不辜负母亲与兄妹的厚望,纪伯伦勤奋、刻苦、努力地学习,以优异的学习成绩回报。1900年17岁的纪伯伦在考试中获得全校法语第一名。

  睿智学校当时由马龙教派的神甫所掌管。纪伯伦被要求早晚祈祷。千年的祷告对于纪伯伦来说已够一辈子受用。从此。他不想再进教堂了。

  当时与纪伯伦同在睿智学校读书的,还有后来成为作家尤素福·故维克,还有巴夏尔·扈利,也就是后来以“小艾赫塔尔”为笔名的黎巴嫩现代大诗人。

  纪伯伦在贝鲁特求学期间也从未中断过画画,他很快在学校赢得了“小画家”的美称。常常到当时黎巴嫩的大艺术家哈比卜·苏鲁尔的画室去,这位画家当时被人称作“黎巴嫩的米开郎基罗”。通过大量的观察、欣赏与练习,纪伯伦在绘画方面获益不浅。

  这时候,纪伯伦收到约瑟芬的来信,信中说她已收到戴伊转来的纪伯伦给她画的画像,她表示十分赞赏与感谢。这封信使纪伯伦年轻的心中充满温馨。同时,戴伊也给纪伯伦寄来50美元,作为他给图书设计封面的稿酬。这样,纪伯伦的生活变得稍微宽裕一些。

  在黎巴嫩求学的最后一段时间,纪伯伦对一位名叫苏日丹那·萨比特的女子产生了朦胧而热烈的少年式的恋情。这位与纪伯伦小妹妹同名的女子是一个年轻的寡妇,对纪伯伦很有好感,与纪伯伦互相通信。但苏日丹娜的家庭很富有,因此对贫寒的纪伯伦不屑一顾,禁止苏日丹娜与纪伯伦来往。这对“有着一颗敏感地跳动着的心”的纪伯伦打击很大,这段恋情也因此而结束了。这可作看作是纪伯伦的初恋。有人说,在纪伯伦后来所著的著名小说

  《折断的翅膀》当中的女主人公萨勒玛·克拉玛的身上,隐约可以看到这位名叫苏日丹娜的女子的身影。到底是不是这样呢?纪伯伦本人曾对此加以否认,说人物和情节都是虚构。

  回国求学的这次经历,对纪伯伦的思想影响很大。他对自己民族贫穷落后的处境,对窒息人的社会的厌恶逐日增长。他开始自觉或不自觉地创作在他的记事本里记下了许多对社会情态与陈腐传统的看法观感。其中的一些内容出现在他后来所写的很多作品中。

  纪伯伦对当时的教育也有许多看法。他深深感到青春的甜美“被呆板的课本所奴役”,他幻想着将来会有那么一天,“有识之士能将年轻人的梦想和学习的愉快结合起来,谴责那些互相倾轧的心,使它们团结一致”,他幻想着将来会有这么一天,“人的教师是大自然,人类就是他的课本,而生活就是学校”。

  这一时期的纪伯伦,由于再次领略祖国山河的自然之美,因而加深了他对祖国的热爱。而他也看到,在这个国家中,富有欺凌贫穷,教士欺骗虔诚,婚姻牺牲妇女,传统压抑青年,纪伯伦对这个黑暗的社会产生了深深的恨。同时,他还发现,自己的同胞软化于甜言蜜语,对暴虐逆来顺受,阿拉伯同胞在土耳其人的挑唆下相互残杀,盲目地服从并维护杀人不见血的传统习俗。纪伯伦对自己民族的愚昧、迷信与驯服又是感到多么愤怒啊!这样,在纪伯伦年轻的心中,一个叛逆的灵魂逐渐成长起来了,带着爱与恨,成长起来了。

  然而,像普通青年一样,纪伯伦叛逆的灵魂依然处于困惑的状态。在步入青年时代的那一段艰难的日子里,他盼望着有一位“救世主”能使自己从“岁月的奴役和烦恼”中摆脱出来。他说自己“像一个在荒野中迷路的孩子”,目标尚不明确,思想尚未成熟。“我的梦还在黑暗中爬行,尚不敢接近光明”,精神上有一种“饥饿感”和“焦渴感”。

  1901年,纪伯伦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在回美国之前,他再次回到故乡贝什里,这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故乡。直到他逝世后,他的灵枢才被运回,安放在那里。

  这次,也是差不多最后一次纪伯伦与父亲相见。但二人的关系并未因将生离死别而有所改观。当时“有着一双可以将所感受的事物加以淋漓尽致地表达的双手”的纪伯伦,正在尝试着写诗。由于纪伯伦两年多的阿拉伯文学习,他已经能熟练地掌握、运用自己的母语,而且为将来的文学创作奠定了深厚的基础。在那时,纪伯伦已经能写出流畅而优美的诗句。而纪伯伦的父亲对纪伯伦和他的诗却颇不以为然。纪伯伦曾回忆起这样一件事:有一天,纪伯伦的父亲设宴招待宾客,一位女士提到纪伯伦的诗,客人们都附和着夸奖纪伯伦。纪伯伦心中自然高兴,但是——“我父亲瞪着眼,眼里冒着火。“当一位先生执意要我朗诵一首我写的诗时,他抢在我前面说道:‘我不认为朋友们会重视你的废话,你还没有经验。’“经一再请求,我朗诵了一首。父亲紧跟着说:‘你还不停止你的饶舌!”

  纪伯伦与父亲之间的裂痕是始终无法弥补上了。

  1901年年初,满怀惆帐和对祖国的依恋,又带着将与母亲、兄妹团聚的欣喜,十八岁的纪伯伦离开了他生活了两年半的黎巴嫩,登上了回美国的船。象往常一样,他取道欧洲。随着每日航程,波士顿更加接近。母亲、哥哥与两个妹妹的音容笑貌在纪伯伦的眼前就变得愈加清晰。纪伯伦归心似箭,盼望早一天见到自己的亲人们。

  魂断波士顿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在波士顿等待着纪伯伦的是一场悲剧。当纪伯伦途经巴黎时,偶然在一张阿拉伯文报纸上读到他最喜欢的小妹妹苏日丹娜去世的消息,他惊呆了。

  十四岁的苏日丹娜在1901年4月4日死于肺病,实际上,她十二岁时就患有颈部腺瘤。医生简单地给她开了些药吃,而没有给她动手术,因为怕她死在手术台上。医生告诉哥哥布特鲁斯,苏日丹娜绝对活不了多久了。

  布特鲁斯独自承担了这个巨大的打击,他向不懂英文的母亲和苏日丹娜本人隐瞒了医生所说的话。把苏日丹娜送入了医院,并按医生的吩咐,做好了一切准备。在布特鲁斯心中还存有一线希望,他多么盼望上天和下奇迹,以拯救自己亲爱的小妹妹呀!

  然而更为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不治之症肺痨侵入了苏日丹娜的肌体并迅速扩散了,当时正在黎巴嫩学习的纪伯伦已得知妹妹病了,但他从没预料到这疾病竟会夺去妹妹的生命。

  死神一日一日向苏日丹娜逼近了。在她去世前两个月,姐姐玛尔娅娜去看望她,她让姐姐看了她的双脚和双腿,她含着泪水哽咽地说道:“我现在站不起来了!”

  她再也没能站起来,疾病扩散得很快,苏日丹娜在病魔的利爪下面挣扎着,在病榻上辗转着。在她身边关心她、照料她的亲人们,也惊恐地感觉到死亡之神正在步步进逼,它的阴影已经笼罩了苏日丹娜。那时,纪伯伦曾写信回来,说已经完成学业,马上就会动身归来。母亲的回信没有提及家庭所面临的灾难。

  苏日丹娜终于没有等到他亲爱的哥哥纪伯伦,她在临死之前还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她哭喊着:“我想见见哥哥哈利勒!我想爸爸!……”可怜的苏日丹娜在与病魔勇敢地搏斗了七个月之后,终于被死神带走了。当纪伯伦日夜兼程,赶回波士顿时,妹妹已经死去两周了。

  这天,玛尔雅娜向雇主图哈女士请假,因为她的哥哥终于回来了。图哈女士带着像当初对待她为妹妹的病请假时的勉强态度,准给她一个小时的假,并要求须在完成工作之后。当玛尔雅娜回到家中时,纪伯伦已经坐在屋中,身穿黑色外衣,由母亲和姑姑陪着聊天。哈利勒谈到所有的问题,但只字不提苏日丹娜,因为他知道泪水的闸门一打开就无法再关住了。

  几天之后,玛尔雅娜问起哥哥是如何忍耐住没提苏日丹娜的,纪伯伦回答说:“我没有谈,不是节哀使我忍耐下来。我知道她已经死了,我知道母亲爱她,哥哥爱她,你也爱她。我知道你们的心和我纷乱的心都在挥洒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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