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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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清宫)-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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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他把灯笼递给我。我慌忙摆手:“不要,这里头的珠子……”“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他打断我。我这才想起,对这群天潢贵胄来说,“珍珠如土金如铁”这句话一点儿也不过分。我把灯笼接过来,胤祥笑道:“以后就拎着它给你照路罢。”
  在雪地里跑这么久,我回房的时候鞋都湿透了,头发也打湿了。玩儿的时候跑跳着不觉得,这阵儿才觉得冷上来,冻得牙齿格格响。瑞秋急忙给我换下湿鞋,解散头发,拿被子把我偎起来。晚翠给手炉添上炭,拿来给我捂着。好一阵儿我才暖和过来。我打发晚翠先去睡觉,瑞秋还留在我房里唠叨:“……鞋都湿透了,格格也不知道回来。雪怎么钻进衣服里面去了,可是跌了?……”又说:“嘴都冻乌了,仔细明儿生病。”
  我打断她:“你替我把那灯笼移到朝北的窗台外边,别明儿晴了给晒化了。”
  她走过去把灯笼挪了个地方,问:“这是格格做的?”
  “我?你几时见过我这样好的手艺?是十三爷给我做的。”
  瑞秋小声嘟哝了一句:“我说呢。”
  “你说什么?”我朝她翻白眼。
  瑞秋根本不怕我,走回来把被子给我拢了拢:“说起爷,格格刚走十四爷就来了,我说格格跟十三爷在西苑,十四爷就出去了。没找着格格?”
  “压根儿没找我吧,一大堆人都见着我们的呢,还有找不着的?”我裹紧身上的被子,“烧地笼的是不是打瞌睡去了,怎么今儿这么冷?”
  果然被瑞秋说中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就觉得头晕乎乎的,身上发冷。我勉强挣扎起来去德妃面前请了安,又陪着说了一回闲话。用过午膳,我就有些支持不住了,喉咙也疼起来。德妃见我神色不对,问我怎么回事。我回说好象是着凉了。德妃便叫我回房去休息,不用在跟前伺候,又叫传太医进来瞧瞧。
  瑞秋扶我回到房里躺下,伸手摸我的额头,有些烫手。她着起急来,在屋里走来走去,不停打发小太监去看太医到了没有。我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想叫她不要晃了,又说不出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医才磨磨蹭蹭的来了。
  太医号了我的脉,只说“感染风寒,不相干”诸如此类的话。这是我来到清朝第一次生病,可在现代我是个老病号了。听着太医的话,我很想告诉他,我是扁桃发炎了,可一来我说不出话,二来太医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扁桃。
  太医写了药方子,瑞秋一迭声催促人去煎药。也不知道那药能管多少用,我想着,要有一只青霉素就好了。我迷糊着,开始还能听见瑞秋在房里走动说话,渐渐的就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掌灯的时候,我觉得更难受了。闭着眼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皮滚烫,呼出的气也是滚烫的。瑞秋把药端给我喝,我喝了两口,全吐了。瑞秋急得哭,我也没力气安慰她,只有闭着眼继续睡。我睡也睡不塌实,象是总在做梦,又象是清醒的。
  朦胧中我好象听见四阿哥的声音:“还在发热?”
  “在呢,好像更厉害了。”
  一只冰凉的手搁到我的额头上,我哆嗦了一下,那手立刻收了回去。
  “太医来瞧过了?怎么说?”
  “回四爷,呃,来是来了……”
  “恩?”
  “奴婢叫人催了好几次才来,只说不相干的。也开了药,格格吃了全吐了。”
  屋里安静了一阵儿,我感到有人靠过来。
  “兰齐儿,你觉得怎么样了?”四阿哥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
  “唔……冷……”我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浑身火烫,可我就是发冷。那被子裹在身上象没有热度。
  “去,叫人生几盆火进来,用最好的炭,就说我要的。别让烟气熏着她了。”
  “喳!”
  我的意识又模糊起来,再次陷入昏睡中。
  我好象光着脚走在雪地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雪纷纷扬扬,落在我身上就化开了,好冷好冷……
  我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梦,可那寒冷的感觉从心底里泛出来,让我颤栗。
  “瑞、瑞秋,”我呢喃着,“我冷……”
  瑞秋大概一直守在我床边,听见我说话,立刻给我掖紧被子。
  “冷,冷……”这被子也是冰冷的,我感觉不到一丝热气。我想家了,想爸爸妈妈,想书华姐姐,还想念……
  恍惚中我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回到了十八岁的江边。他转过身来,披着夕阳的余晖,眉间眼底全是笑意。
  “河中间那岛上没人和咱们抢地方,我陪你去那儿放。”
  “恩,可是天快黑了,我有点儿怕……”
  你在哪里?我仿佛听见“噌”的一声响,那是风筝的线断掉的声音……我挣扎着:“冷,冷,我怕……”
  我忽然觉得身上一轻,被子被掀开了。我冷得浑身打颤。紧接着,瑞秋从背后搂住我,重又把被子盖在我的身上。瑞秋的身体紧贴着我的背心,把我整个人都圈在她的怀抱里。她一只手抱紧了我,另一只手温柔地拍打着我。我终于感到了温暖,这拥抱也安抚了我的恐惧,我渐渐安静下来,抱着她的手臂睡着了。
  第三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大亮。瑞秋还搂着我,躺在我的身后。我已经好些了,至少已经不再发冷,人也脱离混沌状态了。我感激的回头看她……
  “啊——”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你、你、你……”我用颤抖的手,指着罪魁祸首的鼻子。
  惨叫声惊动了瑞秋,她三步两步从外间赶进来,捂着我的嘴:“格格,你轻点儿,要把人都招来么?”
  我怒火中烧:“你还敢说!他怎么在这里,昨晚上你去哪儿了?”
  瑞秋委屈的看着我:“奴婢在外间。”
  “我叫她出去睡的。”罪魁祸首——胤祯——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补充道。他只穿着贴身中衣,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我转而向他低声咆哮:“你!你!——你凭什么睡我的床?!”我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心里一阵后怕。虽说胤祯还只是个小破孩子,可毕竟男女有别,要是他在这里过夜的事情传出去,只怕永和宫的主儿非宰了我不可。我的一世清名呀,眼看就付诸东流,还居然毁在这么个任事儿不懂的小破孩子身上!
  胤祯根本不理睬我的指控,他满不在乎把我按回被窝里:“这也是我额娘的地方,为什么我不能睡在这里?”说完又给我掖好被角。他跳下床,瑞秋赶紧取过外衣给他穿上。他摸着我的额头说:“好多了,不象昨天那么烫手。”
  我被他的回答气得发昏,拍开他的手,不依不饶的嚷道:“你别打岔!别以为你是阿哥就能胡来,你叫你妈怎么想?叫别人怎么想?你居然敢……”我猛地住了口。只顾着气急败坏的控诉,我倒忘记了胤祯是个好奇宝宝,年纪又小,如果他问我“想什么”,那可把我难住了,叫我怎么跟个小破孩子解释。出乎我意料的是,胤祯这次不发挥他的十万个为什么了。他站在我身边,目光游移不定。半晌,他才迟疑的挤出半句:“我并没有……”
  并没有什么?这小鬼又想到什么了?我的好奇心差点儿大过了愤怒。可我忍住了,我在他的话里嗅到一丝异样。于是我干脆闭上眼睛不答话,用沉默表示我的愤怒,只从睫毛底下偷望他。
  胤祯又站了片刻,吩咐瑞秋:“小心伺候着。我出去一下。”
  我听他的脚步声去得远了,这才睁开眼睛,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瑞秋!”
  瑞秋眼珠骨碌一转,伶俐的答道:“奴婢知道格格要说什么。可十四爷是主子,他的话奴婢不敢不听。”
  刁奴!什么时候学得这样伶牙利齿了?但她说的也是实情,何况是摊上了十四霸王。我泄了气,半晌才问:“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四爷来看了格格,叫添了火盆,又看了格格的药方子才出去的。格格还跟四爷说话来着。四爷走了以后,格格一直在睡。四爷后来又叫了太医来瞧过格格,十三爷也来了,格格都不知道。”
  “我问你他什么时候来的?”我莫名的一阵烦躁。
  “十四爷先头就来过一次,格格正睡着,后来给娘娘叫走了。晚上十四爷又过来了,一直守着格格,奴婢请十四爷回去,爷不肯,把奴婢撵了出去。”
  我又闭上眼睛。
  “瑞秋。”
  “格格?”
  “我饿了。”
  “是,奴婢这就去和膳房的人说。”
  瑞秋刚站起来,就听到胤祥在外间轻声唤道:“瑞秋,瑞秋。”
  瑞秋急忙迎出去:“奴婢给四爷,十三爷请安。”原来四阿哥也过来了。我赶快坐起来,抓了外衣套上,心里七上八下的:胤祥也住在南三所,他可知道胤祯一夜没有回去。胤祯刚从这里出去,不知道给他们碰上没有?还有,胤祯说“我并没有”那时的神气,怎么那样古怪呢?
  “小齐儿可好些了?”胤祥的声音透着担忧。
  “回十三爷,好多了,这会儿正嚷饿呢。”
  “哦?那我可送对东西了。”胤祥松了口气,和四阿哥一前一后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我在床上欠了欠身:“四爷,十三爷。”
  胤祥走到我床边坐下,仔细端详我一阵:“才一天,人就憔悴下去了。都是我不好,叫你去雪地里疯跑。”
  我赶快说:“不相干。是我自己湿着头发就睡了。”
  他摇摇头:“那些太医真是废物,竟让你病得这样厉害。”
  我知道自己不过是宫里的小角色,太医肯来瞧也只是碍着德妃发话了而已。我还没说话,四阿哥坐到我床前的椅子上,插话道:“兰齐,说你嚷饿了?”
  “正是呢,”胤祥接道,“光顾着说没用的话了。”说着把手中的食盒子递给瑞秋:“还是热的,盛过来看格格喜不喜欢。”
  瑞秋去把东西盛上来,一碗香米饭,一碟溜菜心,一碗冬菇鸡汤,表面的油珠儿已经被细心的撇去了,都腾腾冒着热气。我昨天中午就没怎么吃饭,又饿了一夜,这会儿肚子直唱空城计。瑞秋说去传膳,我知道传来也不过是一些清粥小菜,现在看见这些东西,不由得喜出望外。
  “谢十三爷。”
  “呵呵,是四哥府里的厨子做了送进来的。”
  四阿哥淡淡的说:“是十三弟想得周到,菜也是底下厨子做的,我不过吩咐一声罢了。”
  “呃,那……谢四爷——府上的厨子。”
  我顾不得形象,端起碗就狼吞虎咽。我嗓子还有一点疼,可已经不碍事了。兰齐的身体倒是比梁诗华壮呢。吃完饭瑞秋又打来水给我漱口擦脸。我精神好多了,就歪在床上和胤祥东拉西扯,四阿哥在一旁喝茶,偶尔插上几句。
  正聊得热闹,外间传来一阵响动,接着门口飞进一个人来,“扑通”一声掉在我的床前。胤祯跟着就从外面走进来。
  我和胤祥都住了口,诧异的看着那人。他穿着太医服色,一从地上爬起来,就跪在我面前磕了一个头,颤抖着说:“奴、奴才、给格格、请、请……”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刚抬到一半儿,他忽然惊恐得脸都变形了,“扑通扑通”一个又一个响头的磕下去,一边磕一边哭喊着:“饶命呀,饶命,奴才该死,奴才无能,求格格大发慈悲,饶奴才一命……”我更加莫名其妙:看胤祯,他拧着头望着窗台;看胤祥,他只是笑。
  四阿哥冷冷的说:“并没人要你的命,你来干什么?是瞧病的吧,那你好好瞧瞧。”
  “喳。”那人趴在地上,浑身哆嗦。
  胤祥催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
  “喳,喳。”那人几乎是爬到我身边,抖索着伸出手,“请,请格格、的脉。”
  他抖成了一个筛子,让我既不明白又同情。我把手伸给他,安慰道:“我已经好多了,就是嗓子还有点儿疼,有些没力气。你瞧瞧,我该用点儿什么药?”一面说,一面拿眼神责问胤祯。他那个霸王性子,准是让这太医吃足了苦头,看把人吓得这样。
  这太医把着我的手腕儿还在抖,脑门儿上全是汗,又不敢去揩。四阿哥冷哼了一声站起来,平板着声音向我说:“兰齐,你先歇着。我们出去了,回头再来看你。”
  胤祥跟着站起来,临走拍了拍太医的脑袋:“这回可知道好好瞧了……”说着向我一笑,跟着四阿哥出去了。胤祯向他们欠欠身,站着没动。等那两人都出去了,他才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用靴子尖儿点了点太医的肩膀:“别抖了。爷说了,好好瞧,瞧过了就让你回去。”
  太医擦了把汗,深呼吸了几下,终于止住了抖。他给我号好脉,瑞秋过来带他到外面写方子。我瞪着胤祯,等他给我解释,他却低着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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