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册:六位妙龄女孩的情爱与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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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册:六位妙龄女孩的情爱与成长-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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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真的。”    
      “健,其实她也反常,但你俩反的方向不一样,更加大了你在她眼中的奇异。这种奇异跟蒙克的梦幻舒曼的精神失常可能有点关系。其实她住房宽敞、父母有美国绿卡!一般女孩子想追求的东西对于她显得没什么可追的。”吉一边切好了萝卜递给我。    
      “小来怎么也不吃萝卜,你记得吧:咱们临行前的那次喝茶,她吃了一小块。她吃得特慢,她可能以为她明白了咱们的一点秘密——其实咱们的萝卜嗝和写的东西都是公开的,舌苔也给她亮过——你那次不是给她讲我的舌苔来着,你说我是:‘舌中裂,心阴不足’。我反正对她挺坦率的,她非不信,非要把咱纳入魔幻系统中不可,咱也没辙。不过我三四年没遇到这种初次的女孩儿了。”    
      吉突然停止了嚼萝卜,“对了,力兄怎么样?你一喜欢小来,他的劲儿也来了。”    
      “来了一封信,说咱们走后他特无聊,又在写一组新诗,还说去过一两次小来那儿聊天。”    
      “小来跟你好了,力兄可能就更难了——总得停在‘聊天’位置上了。力对你是劲敌哟。他哪知外乡的二流汉子也比本土一流的有吸引力。”    
      “本来我以为是拾人之藤,谁知我拾的过程中他又渐渐视藤为瓜了,等我拾起来便变成夺人所爱了。那天你也在,他说结识小来,意在她周围的漂亮姐。按说我并不影响他顺藤摸瓜。咱们走时,我见力特难过。”    
      吉削着第二个萝卜皮,“主要不是你跟小来的事,主要是咱们把诗的前景给他描得太暗了。这样吧:你麻溜地给小来写封信;我给力写,再给他讲讲死亡前的回光返照,鼓励他写出最后的诗篇,娶到人类最后一个喜欢诗的姑娘。”吉“吭哧”一下,咬了口萝卜。    
      “吉,这茶才三过就没色啦?”    
      “斯健,你在小来那能到三过就不错。”    
      20    
      “斯健——电报——拿图章。”    
      电文是:8次15日到京来。    
      我一查日历:刚5号。又查列车时刻表:8次是17点29分到京。    
      过了几天,吉来我的小屋。进门就问:“有信吗?”一边把两个“心里美”放在桌上。    
      “这是几天前来的。”我递上电报。    
      吉指着电报,“有意思。你看这发报日期,她愣提前十一天给你发电报。要不她就是怕十天后决心有变,要不就是想让你提前十天激动。”    
      “真够恶毒的。哥们儿亢奋了两三天,到今天都有点儿疲了。”    
      吉坐下,拿起我的茶杯,看了看却没喝。又环视我这凌乱的小房间,他走到床前,往里推了推摊乱的被子,“你打算让小来睡这个床吗?这恐怕跟咱们在成都那饭店的风格有点儿不同。”说着,他往床上一躺。    
      “怎么着?你替小来找到在这床上的感觉了么?你别老盯着天花板——我不喜欢特平静的天花板。每次我睡着和醒后总觉得这破天花板上的斑驳有一种现代画的感觉。不信你瞧被雨漏湿的那个图案——你想让它像什么它就像什么。小来爱干净,呆会儿你把我这床单被罩什么的都拿回去叫小央帮洗洗。”    
      “这个怎么办?”    
      吉指着一个姑娘的镶框照片:“小来到你这儿,那你回你老婆那儿住吗?”吉用右手中指把那照片的脸部擦了一擦,“真的,小来没她漂亮。你那么看重姑娘初次跟你的身份啊?”    
      “也不是,她们俩我都喜欢——优势不同,漏洞更不同。我也担心到时我可怎么安排自己呢?老婆那儿我当然得每晚都回去啦,我在这儿小屋上白班就是了。”    
      “那人家来这儿抽查呢?”    
      “她几乎不来这儿。因为她一来这儿特容易把我和这房间想入非非。当然,她知道我以前的癖好,不敢逼我改得太快——怕我反而失去改的信心。这也算我得到她默许给自己剩的小自留地。”    
      “斯健,你也没有点准备:小来这次要做什么呢?你不说她善于反常吗?要是天上掉萝卜我们不怕,就怕掉下的是刀子——刀子在哪?”吉拿萝卜。    
      “我还没想那么远。我担心她一反常不履行电报的话了。”我把电报用别针别在挂历上,看着吉的嘴笑眼不笑,“吉,小来也挺喜欢你的,她说你是个嘴巴松散、锤子严谨的人。”    
      “得了吧。她这是挤兑我是‘敢说不敢做’。哪像你呀,连做带说。”    
      “吉,这次咱们好好跟她聊聊。挺好的姑娘,干吗老让她被什么舒曼、蒙克纠缠着;甭管活得是俗是雅,首先得身心健康。我一见那些女诗人、女哲学家和爱深刻思索的女人,我就觉得社会对她们太残忍——她们的自然就是:开花,结果,去酿酒或去做肥料。”    
      吉一边观赏着墙上一幅漆画——一个金发翘鼻的少妇正在厨案上准备餐饭,边说:“有学问的女人可能都觉这种生活俗。我估计像小来和你老婆这样的,怕俗比怕什么都厉害。她们哪知道雅那玩意儿、深刻那玩意儿毁了多少姑娘的正常。躲着俗吧深刻特折磨人;钻进深刻吧自己又更懵懂。她算在十字路上遇到你——”    
      “我不是带她往自然、舒服这边走了走吗?”    
      吉摇头:“可你把她指到一个更大的路口,她更晕了,这不,又退回到原先那路口——来北京找你。”    
      “合着哥们成交通警察了。”    
      吉严肃起来:“既然你真心喜欢一个姑娘,她的幸福不幸福你就有责任了。至少你应借着爱的惯性,”吉的手比画一个下大坡的动作,“在方向很多的那个路口,毫不犹豫,一头就拐进你居高临下时为她认定的那条路,”吉的手做了一个流畅的转弯动作,差点儿没指向那幅漆画,最后指着萝卜,“你怎么不吃啊?”    
      “关键是我也不知哪条路好。你知道?”    
      “反正你剔除不好的路,剩下的蒙上哪条算哪条吧。吃饭去吧,好久没吃‘辽阳春’的砂锅酸菜了。对了,你缺钱吗?你可别老带人家去吃兰州拉面。”    
      “这不,刚收到些稿费。没事,小来肯定会带很多钱。她的美国的爹妈疼她着呢!”    
      “你又想让人家当你的饲养员?”    
      “哥们儿也用爱情饲养她呀。”我拿起一块萝卜,“就怕哥们儿的爱情像这萝卜,好吃好看,但是档次太低、太俗。”    
    


小来姑娘小来姑娘(9)

     21    
      火车晚点三分半钟,车站却没报。    
      她穿一身淡绿淡粉相间的运动服,耐克鞋。“这是我实习的报社的同事。”她指着一个挺精神的小伙,“这次来北京是随川剧团采访。”    
         
      “我以为你是来专程采访我的呢。”    
      她瞪了我一眼,斜斜旁边的同事:“别胡说。”又对她同事介绍,“这是斯健,我的亲戚。”    
      出站时,她犹豫地看着我:“我也可以去住招待所。”头四个字说得较慢。    
      我没说话,悄悄抓起她的手放在我的风衣兜里。在兜里,两只手相握。我估计她同事不会再回头了,便摸了一下她的腹,“是为这里的事来的吗?”    
      “讨厌。你想得美。”    
      要了辆十块钱的破面包车。    
      “小来,也可以要皇冠车,但下了豪华车进我那个小破屋特没过度。你千万做好思想准备:我那小屋可比我这人破多了。”    
      “真的?你这人有多破呢? ”    
      “百孔千‘窗’。”我指指她带的网兜。    
      “那你不成鱼网了?”小来笑得趴在我怀里。    
      “对喽,要破就破成鱼网。破了两三个洞的衣服不值钱的。可我破到头了,物极必反,倒成了有用的东西了——这不?刚网着条小母鱼儿。”    
      小来挣脱出身子。她望着车窗外的广场。正是黄昏,华灯未上。纪念碑只有一个轮廊,像被砍掉所有枝杈的大树主干。广场上稀稀疏疏的人影,像风中摇动的小草。    
      “是缅怀革命烈士吗?”我转过她的脸:上面有一双茫然的眼睛。    
      “怎么办呢?我父母要知道我跟你的事非得气死——更别说你有老婆了。”    
      “你想去美国吗?”    
      “没意思。”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自行车流,“可是不去也没意思。嫁人没意思,不嫁也没意思。”    
      我亲她一下:“那我呢?”    
      “我也不知道。”她没有笑。    
      22    
      “九点了,电报大楼刚打了九下钟。”我把小来往怀里拢拢,“喝么?小来,——嘿,你披上点儿衣服,别冻着。”她摸出一个紫红的药片塞到嘴里,“你一会儿真得回老婆那儿啊?我要知道这样,我才不跟你——”    
      “别生气,你现在闭上眼,等你睡着了我再走;明早你别急着醒,你醒的时候我保证也躺在这呢。”    
      她点燃了烟,我俩轮流抽,烟则由她夹着。    
      “来,抽你手指夹的烟味道特好,好像这里有你身上的香味。你看过《香水》么?一本德国小说,专讲采集女人身上的香气。”    
      “你采过多少?”    
      “我这是头一次。真的。以前那些女孩儿都不抽烟。”我把她吸进的最后一口烟从她嘴里吸出来。    
      “这么说,都是她们采你了。”    
      “我身上可没香气,只有萝卜气。”    
      “你跟吉怎么那么爱吃萝卜呀?”    
      “可能是命俗,跟萝卜特般配。俗话说:有钱的吃参,没钱的吃萝卜。可是你让有钱的人吃萝卜,他会觉得跌份,觉得那萝卜嗝萝卜屁又贱又臭。可穷人呢?万一要买根人参肯定高兴——又补身子又长身份,肯定不会受到心理挫伤。所以,我觉得人,应从俗做起。文化像翅膀,是人为地添上去的;腿才是咱们的基本,踩到大地上才是自然。当然,如果我们的头脑是雅,也应尽量靠近太阳、星星、蒙画家、舒钢琴家什么的。”    
      小来歪着头:“这么说你是‘立地’的,我是‘顶天’的?”    
      “所以,我的头应该往上长,你的腿应往下长。咱们接起来正好顶天立地,是不是跟我在一起特舒坦?可是咱俩一分开就都又极端了。好在走的人容易,飞的人难。比如:我的脚挨一枪,还可以瘸着走,甚至可以爬;你的翅膀挨一枪你能瘸着飞么?子弹没打死你却掉下来摔死了。”    
      “斯健,你从哪弄来的这些奇怪的理论?”    
      “其实有时我也不知应怎么活。俗,有时也真让人不甘心——谁让人胳肢窝那长着一些毛毛,跟要长出羽毛翅膀似的。”说着我伸过手去。    
      “唉哟,别揪,别揪——我不要长翅膀。你这人总没正经。”    
      “也是,我今晚讲的可能不特俗,可这被窝里哪是讲台呢?还是俗了,对不起——我真的该走了。把腿拿开——嘿,别,别——咱们两情长久,岂在朝朝暮暮。”    
      小来猛地把身子转向墙里:“要滚就快滚。”她的身子抽搐起来,被子也没挡住她那种颤动。    
      我硬转过她的脸。她嘴唇左右很咸。我帮她把被子掖好,又往录音机里放了一盘舒曼的弦乐四重奏,要不就是三重奏。    
      “再见,我喜欢你。真的。”    
    


小来姑娘小来姑娘(10)

     23    
      “小来,你看,这儿就是法海寺。”我指着山林中的一座古刹,“你等我会儿,我去买点儿萝卜、啤酒,呆会儿得爬山呢。我要看看你的腿在山上有劲没劲——跟我这儿倒是挺有劲儿的。”    
         
      小来踢我一脚:“一天不吃萝卜,不说难听的话你就活不了是不是?不许买萝卜,省得撑出你那些乌七八糟的声音。”    
      这里已是平原的边缘了,往北往西都是山。正是深秋,路两边的杨树叶又黄又皱,落在地上,溅出枯燥的声音。可山上还有丛丛墨绿,环绕着那座古刹。    
      “这叫什么山?”小来喘着气问。    
      “翠微山。你没看都这季节了,山上还有绿色。你有什么心愿吗,呆会儿进去许许,让菩萨批准一下。”    
      “我最不爱进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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