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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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阳-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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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反感,也消减了不少。
    我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黄蝉并不就坐,却自身边取出了一幅照片来:“卫先生,
请你先看这相片。”
    我先向白素望了一眼,白素的神情,明显地赞成我看,我接过了照片来,一看之下
,自然而然,眉心打结。
    因为一时之间,我竟然难以说出照片拍的是什么。
    照片其实是一看就明的,上面是一个人,一个男人,正盘腿跌坐,从坐姿和手势看
来,那是道家的传统打坐的方式。
    怪的是,那个人梳著古代的高髻发型,可是却全身赤裸一丝不挂。
    “所以一看就知道他是男性。”
    那人的样貌,极其详和,在他半开半闭的双眼之中,流露著沉思的睿智。
    “眼睛是灵魂之窗”这句话,绝不是新文艺的陈腔滥调  人的心情思想情绪,确
然可以通过微妙的眼神变化而表达。所以,我可以肯定照片上面这个人,一定是一位智
者。
    这个人采用道家的方式在打坐,可知他在道学的修为上,一定已达很高的境地。
    道家修道的目的是成仙,虽然只是照片,但是我也感到照片上的那个人,大有仙气
  全身都焕发著一种难以形容的飘逸和灵秀。
    相片虽然不大,但一定是用上佳的摄影机拍摄的,而且技术高超,人身上的每一个
皱纹,每一个毛孔,甚至每一根毛发,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定睛看得久了,好像照片
上的人,活了一样,会微笑,会说话。
    我看了好一会,一点概念也没有  我不知道照片上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何以黄
蝉要给我看这照片。
    我看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黄蝉第一时间问:“卫先生,请你告诉我对这照片的
第一印象。”
    我“哼”了一声:“照片上的人,如此安祥飘逸,显然是个智者。”
    黄蝉紧接著问:“你联想到了什么?”
    我的回答来得也快:“看了那种超然物外的神情,就联想到腥风血雨,卑鄙龌龊的
权力斗争,是人类行为中最蠢的一种。”
    黄蝉再问:“你认为照片上是一个超然出尘的高人?”
    我点头,语气肯定:“必然是,你看他的眼神,不是大彻大悟的人,不会有这种眼
神,若不是有大智慧的人,是不会彻悟的。”
    黄蝉听得认真,又问:“没有别的联想了?”
    我笑了起来:“再要我作进一步的想像,那不是我一贯的想法了:这个人的透彻觉
悟的程度,已超越了地球人的能力范围  就算他原来是地球人,这时的精神状态,也
必然超越了地球人。”
    我说得很认真,黄蝉也听得用心,她没有立时再发问,却又取出了一张相片来,递
给了我。
    我一看,又是一呆。
(八)一对男女的全裸相片
    那照片上也是一个趺坐著的人像,也是全身一丝不挂,那是一个女性。
    且别说那女性的体型之美,单是她脸上所显示的那种宁静和平的神情,就叫人的心
头,再有燥热的情绪,也会一下子宁静下来。再有贪婪的欲求,也会一下子化为乌有,
再有凶残的意念,也会一下子变得善良。
    我呆呆地望著那美丽之极的裸女相。同样地,照片拍得极好,人体的每一个细微部
分,都看得清清楚楚,叫人感叹人体的结构,是何等的细致精密,叫人感到,这才是人
的身体,如此完美,如此无懈可击。
    而那女性的年纪,也很难断定,总之是成熟的女性。我忽然想到,受世人崇敬的佛
教中的观世音菩萨,或是天主教的圣母玛利亚,上千年来,艺术家都通过各种艺术形式
表现她们的精神面貌,虽然有不少成功的例子,但是和相片上的那位女性一比,却全被
比了下去。
    若不是相片上的女性也梳著道髻,我真要疑心她就是观音的化身了。
    我看了很久,心中的疑问虽多,但是心境却十分平和。好一会,我才长长地吁了一
口气,抬起头来。白素和我目光接触,她先道:“太不平常了,是不是?”
    我吸了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她的修为,看来还在她的伴侣之上。”
    白素扬了扬眉,没有出声,黄蝉却立刻问:“何以见得他俩是伴侣?”
    我“啊”地一声,我只是冲口而出,并没有想到为什么,被黄蝉一问,我才想了一
想:“道家的典籍上,多有夫妻或情侣合籍双修的例子。”
    黄蝉紧盯著我,神情很是异样(是一种由于刺激而带来的亢奋),她又问:“你认
为他们是在用道家的方法修炼,目的是成仙?”
    我很是肯定:“当然是,而且可以看出,他们的目的已达到了  这事很怪  ”
    我连顿了两次,黄蝉的神情更紧张,我道:“我有一段经历,记述著一个俗不可耐
的古董商人,变成了神仙的经过  ”
    黄蝉忙道:“是,我知道,我知道你的任何经历。”
    我略感不快,闷哼了一声,这才又道:“这一双男女就算不是神仙,也已不远了。
而且,他们本来也一定是极有修养,知识程度很高的人。”
    黄蝉向白素望去,白素淡然笑:“我早已告诉过你,我和他的意见,大致是相同的
。”
    黄蝉感叹之至:“岂止大致相同,简直连用的字眼都一样。”
    我和白素,同时伸出手来,握了一下,我们之间心意相同,那是毫无疑问的事了。
    我道:“凡人变神仙的过程,可以从两方面理解,白素的母亲‘成仙’了  变成
了外星人,那是一种情形。另一种情形是人体发挥自己的潜能  通过修炼,可以达到
这一目的。另不过这种情形,古时多,现今极少,这一双异人,他们是  ”
    我说到这里,向黄蝉望去,当然以为她会立刻说出答案来的,因为是她来找我寻求
答案,就应该把所有的资料全告诉我才是。
    黄蝉吸了一口气,她先向白素望去,白素大有乾坤地微笑了一下。
    黄蝉这才回答我的问题:“卫先生,请你相信我的话,这一双男女,不是人。”
    她最后道“不是人”三个字,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我听了之后,第一个反应,并不觉得特别奇怪,“哦”了一声:“他们已经成仙了
?可以说不是人了。”
    黄蝉秀丽无匹的脸上,现出了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情:“我说他们不是人的意思是,
他们真的不是人。”
    我呆了一呆,可是我仍然未曾明白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道:“你是说,我看到
的只是相片,不是真人?”
    黄蝉又向白素望了一眼,我可以想像,她如今对我说的那些话,一定曾向白素说过
,而白素的反应,必然和我如今相同。
    黄蝉很缓慢地道:“我的意思是,相片中的一男一女,不是人,也不是说他们已成
了仙。相片拍摄的,是两尊雕像,木雕像。”
    黄蝉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可是我却大摇其头,接著
,她说完之后,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黄蝉在这时,低低地长叹了一声,并不作进一步的解释。我止住了笑声,已经明白
了黄蝉的意思:她坚持相片上,那天人一样的男女不是人,是木雕像。
    她的神情举止,都在努力企图使我相信这一点。
    但结果却是使我感到好笑  越想越好笑,于是我又大笑了起来,表示我根本不相
信。
    在我笑的时候,白素也跟著笑,自然,她笑得很含蓄,不像我那样肆无忌惮,可是
,不相信黄蝉的话,是一致的。我笑了好一会,才道:“我不知道你目的何在,不管你
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你的话。”
    黄蝉很厉害:“我还以为卫斯理可以接受一切不可思议的事。”
    我自然不会因为她这样一说,就改变了自己的认识。我道:“是,如果你告诉我,
你只有一半是人,另一半是机械,我也可以接受,可是我仍然不相信相片上的那一双男
女是木雕像。”
    我在这样说的时候,仍然视线不离照片。因为黄蝉没有理由编一个这样低能的谎话
来骗我。只要照片上有万分之一的可疑处,可以看出那确然是木雕像,而不是真人,我
都会接受她的话。
    可是不论怎么看,相片上的都是真人  我一再强调过,相片是用高级摄影器材拍
成的,所以影像很是逼真。这时,我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尤其是那女性,肌肤赛雪,在
柔润的肌肤中,淡青色的血脉,隐约可见,把手指轻抚上去,甚至可以感到血液的流动

    我的视觉神经活动的结果,通过我大脑的分析,告诉我那不可能是木雕像  我甚
至愿意接受那是一种制作极其精巧的假人,类同非生物性新生命康维十七世。但是,木
雕像  不!
    所以,我仍然不住地摇著头。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的反应和我一样,也摇著头。
    黄蝉忽然笑了起来:“我们其实是在争论一个根本不需要争论的问题!”
    我立时明白了黄蝉的意思  事实上,我也早已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我不愿提出来
而已。
    果然,黄蝉说了在我意料之中,但却又是我最不愿听的话。
    她道:“我代表国家异象研究所,正式邀请卫斯理先生夫人,去研究那两尊木雕像
。”
    事情看来很是简单:黄蝉说那一男一女是木雕像,我和白素不信,那么,只须去看
一看就行了,何必争论?
    可是,问题就在这里  我不愿意去看。
    我以前也略为听说过“国家异象研究所”这个机构的名称。很多国家都有类似的机
构,去探索一些不可思议,实用科学无法解释的异象。
    我也知道,这个研究所中有不少具有超能力的异人,也有很丰富的资料,以及相当
客观的研究态度。
    我更知道,在他们的最高层,还接受一个外星人在知识上的帮助。
    本来,我只要一点头,首先就可以解决那究竟“是不是人”这个问题了。
    可是除了我不愿意去之外,我还想到了别的问题。
    黄蝉的外表,虽然俏丽无比,而且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动人之至,但是我却
不会为这种表面现象所惑。我极其深刻地知道,黄蝉所代表的,是一股为了达到目的,
可以在手段上无所不用其极的势力  称那股势力为“邪恶”并不合适,因为在人类的
语文之中,似乎还未能找到对这股势力的适当形容词。
    我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会自我膨胀到认为这股势力会想和我合作,或者专门来
对付我。
    但是,从宋自然应聘到那城市开始,一直到如今黄蝉到来,确然是一个阴谋。这样
处心积虑的布置,目的就是想我进入他们的势力范围。
    我一点也不知道他们进一步的目的,但我知道我绝不能让他们的第一步目的得逞。
    我迅速转念,立时有了反应:“我不会接受你的邀请。要我相信那是木雕像,再简
单不过,把它们拿来让我看就行。”
    黄蝉当然是早已料到了我会有这样反应的,她叹了一声:“那是国家特级异宝,最
高当局三申五令,绝不能移动丝毫,只有屈卫先生大驾。”
    我又纵笑了起来,指著黄蝉:“说来说去,无非是想要我去,告诉你,我不去。”
    说到后来,我虽然不是“声色俱厉”,但已不客气之极。黄蝉俏脸一阵红一阵白,
但是神情还很镇定。
    她道:“我接受失败  我以为卫斯理的好奇心一直都那么强烈。”
    我再笑:“你不必为自己的失败掩饰,你的失败是,你编了一个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的故事,想使我相信。”
    黄蝉睁大了眼:“你以为我的智力程度那么低?”
    我一摊手:“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你知道我什么样的怪事都见识过,所以才编了
一个不可能的事,希望能收到奇效。这方法很不错,可是,很不幸,你,失败了。”
    我把最后几句话,提高了声音来说。黄蝉苦笑了一下,显得很是无奈。
    她停了一会,很是激动,身子甚至在微微发颤。
    白素斟了一杯酒拿给她,她不接酒,一把抓住了白素的手腕。
    在那一刹间,我不禁吃了一惊  我知道她和她的同类,都受过严格的武术训练,
各负一身惊人的技艺,她们的武术师父,是和白老大齐名的武术名家,有“雷动九天”
之称的电九天。
    我一闪过这个念头,白素的手腕被黄蝉抓住了,白素立时向我望来,微微一笑,表
示黄蝉并无恶意。我仍然保持高度的警惕,立刻想到了黄蝉如果制住了白素作要胁,我
应变的几个方法。
    黄蝉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她一脸哀求的神色,声音也动人之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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