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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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阳-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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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人’的秘密不可。”
    黄蝉没有立刻回答,白素柔声道:“你不说,他不会再继续下去。”
    黄蝉咬了咬下唇,神态极动人,她昂首甩发:“好,我说  怪事发生之后,我作
了报告,一个首长看到了报告,也来看了那两座像,他认为,那两个确然是树神,是吸
收了大树经数百年的精华,修炼而成的。”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又怎样?把他们煮汤来喝,可以延年益寿?”
(十二)异种生命
    黄蝉苦笑:“不,首长认为,那两个树神,应该可以有生命,他下令要我设法令他
们还阳。”
    我要竭力忍著,一句粗话才没有出口。
    我的神情自然不屑之至:“怎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叫‘还阳’?木头人根本没有生
命,没有灵魂到阴间,如何能叫他们还阳!”
    黄蝉直视著我:“那位首长的想像力很是丰富,他认为,一定是早几百年,有人进
入了树身,潜身树中修炼,本来是有生命的。”
    我瞪著黄蝉:“当然是有生命,树的生命。”
    黄蝉却道:“人的生命。”
    我仍然瞪著她:“那位想像力丰富的首长,如何想像两个木头人会有人的生命?”
    我语中有讽刺之意,那是谁都可以听得出来的。黄蝉侧著头:“他的假设,也可以
说是我的假设  至少,我同意了他的假设  ”
    一直以来,黄蝉不论说什么,都十分直截了当。可是这几句话,却说得拖泥带水,
啰嗦无比。
    我皱著眉,正想表示我的不耐烦时,白素已然道:“我明白了,这假设,确然大胆
之极,简直是难以想像的想像,你和那位首长,都了不起,确然想像力丰富之极。”
    我更是有点恼怒了  连白素的说话也变得这样不明不白起来,这绝不是她一贯的
作风。
    我向她望去,一和她的目光接触,我就立刻感到,她的目光之中,含有责备之意。
我怔了一怔,先想到的是:怎么我没有怪她,她倒反而怪起我来了?
    继而一想,莫非是我疏忽了什么,应该想到的,却没有想到?
    再接著,脑中灵光一闪,我也想到了  那几乎是难以想像的想像。
    我张大了口,刚才我还嫌黄蝉和白素说起话来,不明不白,现在我比她们的表现还
要差得多,我竟然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是白素先开口,她对黄蝉道:“你们研究的时间长,一定已找到了适当的语句,
可以把这种设想表达出来。”
    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因为一时之间,我确然找不到适当的语句去表达。
    黄蝉一字一顿,用她那动听的声音道:“我们认为,若干年之前,有人把人的最初
生命形式,和树的最初生命形式结合,使它们一起生长,这才形成了如今这种奇异之极
的现象。”
    黄蝉的话,说得再明白也没有了!
    人的最初生命形式是什么呢?
    是一枚受精卵子。
    树的最初生命形式是什么呢?
    是一粒雌雄结合了的花粉。
    日后,极其复杂的生命形式,都从这最初的开始演变出来。
    而在这最初的开始之中,已经固定了生命日后演变的一切过程。
    受精卵会变成人,花粉会变成种子,成为大树。
    如果在最初的开始,就令它们结合,把两者的遗传密码混合,那么结果会发生什么
样的演变?
    当初进行这种混合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能预见到今日的情形?
    今日的情形是:木中有人,人中有木,孕育成熟,木还会把人“产育”出来,分明
是人,却全是木质。全是木质,却又分明是人。
    这样的人,是不是有生命?
    能令这样的人有生命,是不是可以说把这种人的灵魂找了回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
,也就是令这种人“还阳”了  由木头人变成了活人!
    刹那之间,我的思绪紊乱之至,我甚至想到,这样的“木人”,会不会在阳光、泥
土、水分的作用下,生出根和叶来,又由木形人,变成人形木。
    我的思绪,杂乱无章,想到哪里是哪里,我相信白素,甚至是早已有了这样设想的
黄蝉,这时也一样思绪紊乱,因为事情实在太“不能想像的想像”了。
    我当然有极多的疑问。在众多的疑问之中,我最先问的一个是:“有什么目的?”
    要令人形木,变成有生命,目的是什么?
    黄蝉吸了一口气:“树木的遗传基因,可以使树木的生命,延续好几千年,而人的
遗传基因,使人的生命,在六十年之后,就进入了衰老期。”
    我抬起头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我明白了,目的是老课题:长生不老。
    人为了追求“长生不老”,用尽了方法,从来也没有成功的公式  个别人“成仙
”的例子,也确然是由于遗传基因得到了彻底改变的结果,但是想到利用树木的长寿基
因,那真是古怪至于极点了!
    我苦笑:“确然,那两个人已经得到了树木的生命形式,可以好几千年不衰老,可
是,这种形式的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思?”
    黄蝉的语调有点急切:“他们既然有树木的遗传,也必然有人的遗传,要是能令他
们恢复人的遗传,也就等于令死人还阳,成了活人!”
    我不由自主摇著头  事情更怪诞了,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这个人的肌肉组
织是木质的,骨骼也是木质的,内脏又是什么质地的呢?
    是不是有的地方,组织如人,有的地方,组织如树?
    如果这样,那多半骨骼是木质的了。
    我忽然又想起,在中国的骨伤医术中,有“柳枝接骨”之术,植入骨中的柳枝,会
被钙化,成为骨骼。这两个木质人,是不是也会有这种变化?
    我感到晕眩间,黄蝉道:“我们感到,这种事全然超越了人类的知识范围,只有请
卫先生来一起商议,才可能有结果。”
    我勉力定了定神:“可是你们所用的方法,也未免太迂回曲折了。”
    黄蝉苦笑:“你该知道你的‘保护罩’是多么难以攻得破,我们也是不得已。”
    我“哼”了一声:“我的保护罩算得了什么,有比我更懂得保护自己的。”
    我这时,已经想到,这桩奇事,既已发展到了这一地步,我想要不参与,已是不可
能的了。
    但是,我自度并没本领彻底解决它。虽然我可以作出若干假设,但都不能真正解决
问题,而我心目中,已有了一个不必解决这宗怪事的好所在,这个所在隐秘之极,所以
我在说出来之前,先有了那两句话。
    那句话一出口,我忽然觉得白素伸指,在我的腰际,轻轻点了一下,那是她在示意
我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她在作出这样的示意之前,当然知道我将要说些什么,由此可
知她的想法和我一样。
    白素一方面阻止了我的话,一面已在问黄蝉:“相信你们不单有假设,而且必然已
经绕著这个假设,作了不少研究。”
    黄蝉立即道:“是。”
    白素再问:“你们的研究,已有了什么结果?”
    黄蝉道:“可以说一言难尽  绝不是我们不愿公开研究的结果,而是实在很复杂
,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明白,最好的办法是  ”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我已接了上去:“最好是我们亲自去看!”
    黄蝉点头:“正是。”
    我和白素互望,白素有鼓励我答应的神情,我则还很是犹豫。
    黄蝉道:“保证没有任何节外生枝,保证没有和研究人员之外的任何接触,保证不
对两位作任何干犯。”
    她一口气说了三个“保证”,态度诚恳之至,我叹了一声,心想就算是一个陷阱,
我也非跳下去不可,因为事情实在太奇特有趣了。
    于是我道:“好。”
    一见我答应,黄蝉这个身分如此异特的美人儿,意像是小女孩一样,拍手欢呼,一
跳老高!
    黄蝉确然诺守著她的保证,一架专机,由她驾驶,直飞目的地  并不是我故作玄
虚,只为“目的地”,而是我真的无法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飞机在经过了我可以辨认的
山脉和城市之后,机舱的窗子,忽然起了变化,成了镜面,那是通过温度的提高而得到
的效果,于是我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我闷哼一声:“鬼头鬼脑。”
    白素却原谅:“若是主人有不想客人知道的秘密,应该有保密的权利。”
    她说了这句话之后,忽然改用唇语向我道:“我不让你说出勒曼医院来,也同样是
为了保密!”
    我笑著点了点头  白素果然知道我的心意。勒曼医院,只有勒曼医院的那些医生
(其中有不少来自外星),才能解决这个玄秘。在地球上,也只有神秘的勒曼医院,才
对生命的奥秘有相当程度的认识,可望在这种基础上,解决这个树和人之间的关系的谜

    我当然也知道白素阻止我说出来的原因  勒曼医院的存在,已不是绝对的秘密,
对于医院几乎已掌握了长生不死的奥秘,太震人心弦,不知有多少强势力想和医院发生
联系而不果。
    若是因为这件事,而使他们和勒曼医院有了联系,那会给勒曼医院带来极大的麻烦

    所以,不宜提起。
    后来,更证明了黄蝉他们,进一步的目的,正是想通过我,和勒曼医院取得联系 
 这一点,我也早有自知之明,自知没那么大的利用价值,勒曼医院才有!
    飞机降落之后,四面环山,不知身在何处,山谷之中有两组建筑群。我出言讥讽:
“这奇异现象研究所的规模真不小。”
    黄蝉淡淡地道:“还有别的机构。”
    上了一辆密封的车,直驶进了一个建筑物之中,黄蝉提议:“先去看看那两个‘人
’?”
    我和白素都没有异议,在打开了一扇大型保险库的门之后,见到了那一男一女两个
“人”,我和白素走近他们,一直到了伸手可及处,仍然无法相信这两个不是真人。
    尽管他们一动也不动,可是却具有强烈的生命感,绝对影响人的判断力:这不是一
个物体,而是生命,不管是什么形式的生命,总之是生命!
    我和白素,屏气静息地注视了好一会,黄蝉道:“可以触摸他们。”
    我和白素一起伸出手来,轻抚著,有木质的感觉,但同样也有肌肤的温润。
    我陡然想起,望向黄蝉:“你应该已进行过组成细胞的显微研究。”
    黄蝉道:“是。”
    她不等我再问,就道:“结果惊人之极,细胞组织既非植物,也非动物,从来也没
有见过,而且肯定是活的,有生命,详细情形,可以给你看我们拍摄下来的上千幅显微
相片  相信世界上没有一个生物学家见过同样的细胞组织。”
    黄蝉并没有夸张,当那些通过电子显微镜三千倍放大  拍摄下来的照片,逐张在
我们眼前展示之际,我们绝不怀疑它有生命,也被细胞兼有动植物的特性而目定口呆。
    然后,我们被请到一间极舒适的会客室,另有两个人在,一个已上了年纪,目光炯
炯,显得他机警之极,另一个则被介绍是生物学家。
    一进来,黄蝉就对那老人道:“首长,卫先生完全能接受我们的假设。”
    首长的声音宏亮:“太好了,卫先生能令他们还阳?”
    他这样开门见山,我自然也不转弯抹角:“阁下用了‘还阳’这个词,并不合适。

    首长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让他们有生命!”
    我吸了一口气:“我才见过他们,我觉得他们根本有生命  像树木一样,静止不
动,就是他们的生命方式,我们无法,也毋需给他们生命。”
    首长浓眉牵动:“那算是什么生命?”
    他略顿了一顿,终于提出了“最终目的”:“或许,那个勒曼医院,会有办法改变
他们的生命形式,使他们能动能说话。”
    白素又在我腰际轻碰了一下,我“啊”地一声:“神秘的勒曼医院,贵方和他们有
联络?”
    我真要做起戏来,演技也堪称出色。首长轻笑了一声:“没有,正想拜托卫先生。

    他目光炯炯地盯著我,我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首长沉下脸来,样子难看:“
难道没有商量余地?”
    我确然相当认真地想了一会:“有,把这两个人交给我,由我全权处理,或者有可
能,交到他们手里。”
    我话还没有说完,首长已勃然大怒,霍地站了起来,我则用不明白他为何发怒的神
情望著他。
    这老头儿,竟然如此没有风度,在盛怒之下,竟大踏步拂袖而去。
    黄蝉低叹了一声,我笑了起来:“机关算尽太聪明!”
    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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