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的，拥抱着，不肯松手，不让他离开！
窗外的风渐渐沉暗了。
寂静的殿更寂静了。
天边的余辉已经落下了。
淡淡的月儿已爬上了枝头。
荣华似水的殿。
他的心跳在双手的环抱之间渐渐变得急促。
凝眸。
那低望而来的眼里，有了层层的迷惘：“月容。”
“答应我，不要去。”说罢，昂首，惦脚，唇，贴向了他的。
如同他第一次亲吻我般，将唇湿湿的印入了他嘴里。
青涩的挑逗，舌尖与舌尖的纠缠，他的身子蓦然的僵硬，在我的环抱之间，渐渐，变得柔软，火热。
那手紧紧的向我后背滑了来。
漫天的星光温柔。
殿外的宫女将门掩上，提着灯笼退却了去。
他的手，褪下了我的衣。
一层，一层……红色的抹胸在夜明珠的光芒里，若隐若现。
终于，不再犹豫。
软软的，倒向了他怀里……
任由那唇在肌肤每一个角落游走，任由他的指滑过，带起了全身的颤悚，这一刻，是幸福的，亦是忧伤的。
终于和自己喜欢的男子在一起。
而宇文成都，终是负了他。
对不起……疼痛的甜蜜里，喘息与娇吟，在夜色深处隐去，殿外静静的，再也没有半点声响，粗重的喘息，温柔的动作，狂野的窒息，不管门外隔了多少的风雨，从此，只为这一刻，永远在一起。
永远，永远，不分离……
永远……凝眸，身上的男子，汗滴如雨，他的眼眸，漆黑中有着温柔的怜惜，发，荡在眉间……
闭上眼，任由幸福将自己包围。
从此，真的，永不分离。
三十八
醒来的时候，却，天已经亮了，身边却没有了他的人影。
只剩下空荡的轻纱在大殿里飘荡，起了身，穿好了衣裳，慌乱的冲向了殿外：“小环！看见——”
“是在找我吗？”殿外，已披了青色战甲，迎风而立的男子，他的脖间有清晰的吻痕，在晨风飞舞的阳光里，随着飞扬的发丝映入了我眼底，瞬间，停住了脚步，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竟，脸颊飞的滚烫了，那些吻痕，还有抓痕，是我留下的吗！
见我停住了脚步，不再上前。
他飞快的挪步，纵身轻旋，将我环抱了起来。
“啊！”慌乱的尖叫，随即，在他的轻轻旋转之中，欢笑了开来：“呵，高一点，再高一点。”
但，他的动作却停住了，将我抱在半空，视线望向了不远处。
那里，黑色的身影，静立。
站在长亭中，似看着我们，又似看着其它。
小环自身边匆匆而来：“公主，您是在唤我吗？”
“宇文……”震惊。
不敢去看那道身影。
低垂下头去。
小环轻轻道：“宇文将军在那里站了一个晚上，我给他送了好几次披风，都被挡了回去。他一动不动，都五六个时辰了。”
轰然——脑中炸开了！
那，他是不是什么都听到，什么都看到了。
昨晚，和哥舒亚的一夜缠绵。
荣华殿与园中长亭如此近。
于是，头垂得更低：“哥舒，我先回殿了。”
“累了一夜，好好休息。”他话中若有所指，瞬间，令脸颊红得更烫，飞快的转身奔进了大殿，呼吸一刻也不曾平稳。宇文成都，他怎么可以站在那里，守在我殿外一整晚。
乱了，心好乱……
隔着殿门，隐隐约约，看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宇文成都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与哥舒亚双拳交握，似兄弟结交的模样。
而哥舒亚的眉宇间亦有坚定。
那一切，与我有关吗。
为何，看着他们这样的模样，心虽然宽慰了不少，但终究，有负宇文成都。
那个曾被我刺了一刀，至今伤未痊愈的他。
低垂下眼睑，不再看。
幸福中涌起了一缕无边的感伤。
希望，有一天，他能遇见一个比我好的女子，他能很深很深的爱上她。
这样，便心安了。
“公主，宇文将军走了，出来吧。”小环在轻轻的叩门。
门外站立的除了她，还有哥舒亚。
门才刚开，他便伸出手来，将我紧紧的拥入怀里，深深的呼吸埋在发间：“月容，他已经答应退婚了，他会说服皇上。”
“那你便不用上战场了。”看着他，有了欣喜。
但，他缓缓摇头，拒绝：“不！即便他退出，我还是要证明给你父皇看，你的选择没有错。”
“昨晚你不是答应过我吗。”恼然。
“你要知道，我不想让文武百官耻笑你，所以，必须证明给所有人看，你的哥舒亚才是世上最值得嫁的男子。”他轻柔的话语抹去了心中的不快，却紧接着，是什么感觉在心底漫延了开来，不安，是一种深深的不安。
不知为何，听到他说要上战场时，心里涌起的，竟是那一天的血腥离别。
那一次，他坠下了山崖，造就了那么久的别离。
万一——
三十九
“放心，不会有万一。”他似知道我心中所想，将手抚向了我眉间，抚去淡淡哀愁：“再过十日我便出发，到时，待得胜归来时，名正言顺带你走，这一切，并不是我虚荣，只是不想委屈了你……”
只是不想委屈了你……
“哥舒。”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好，我答应你，让你出征，可是，有一个条件？”
“说吧，纵然是千百万个我都答应你。”
“带我一起。”抬头，看向他，坚定。
“不行。”他断然的拒绝，将我自怀中推离，手认真的抚了来：“听我说，这一仗凶险万分。”
“所以我更应该陪在你身边，难道不是吗？”指，扣向了他手心：“我们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我不会成为你的负累。”哥舒……对不起，之所以这样任性，是不想再失去你，若到了那一天，你坠了马，或是失了蹄，我都会陪着你，我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那就是，爱，会让人在死人堆里站起，永不言败。
“月容。”低低的叹息，有丝无奈。
终于，手再次向我环了来：“好，我答应你。”
一天，两天，三天，日子如落花流水一般，竟如此快。
站在殿中，几日来，紧紧的相依，从不分离。
离出征的日子越近，心便愈感伤，依在他的怀里，看着天边飘过的那朵流云：“哥舒，我不相信命运，也不相信奇迹，但我相信，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是，我从来不曾惧怕过任何事情。”他笑了，柔软的笑里有担忧：“但，我怕你会再次因我而受伤。”
“放心，这一次我会保护好自己。”更紧的依近了他。
那片流云已淡淡飘过。
蔚蓝的天空，无一丝其它色彩。
蓝得恍如一块美玉。
让人怔怔的出了神。
直到他的指向鼻尖刮来：“怎么了，又在想什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太幸福了，老天会不会嫉妒。”
“傻瓜。”他的笑越来越温柔了。
以前那个冷冽的似不会笑的青甲战衣男子消失了，剩下的便是眼前的他，一个温柔的，如风般的男子。他会怜惜的唤我的名字，亦会摘了御花园那些美丽的花，戴在我头上，会在我失神的时候，悄悄的吻我的额头，会在我感伤的时候，给我温暖的怀抱。
这样的拥有，已经足够了。
一辈子那么久，是上天的恩赐。
云裳已找到了她的幸福，得到了隋炀帝的应允，随李世民去了太原。
而我，我的幸福，亦在身边……
老天爷，给了我黑暗的命运后，将我带到了这里，却是不是对我太好了。
拥有了这个优秀的男子，会不会有一天，将这份幸福收回去……
不，不会，怎会如此胡思乱想！
将心中所有的杂念抛去，看着身边的他，渐渐，不再觉得困惑了，亦不再胡思乱想，在他的怀抱里，在温暖的阳光中，慢慢睡去……
好梦，会长久的！如天边的风那般长久……
老天爷，你会眷顾我的，一定会。
四十
褪下了一身红妆，穿上了青色的战甲，和他一样的色彩，伫立马旁。
隋炀帝的眼里有着依依的不舍，和震怒，却无奈于我架在脖间的那把匕首，叹息着，挥了挥手道：“罢，去吧。”
说罢，看向那些随行的将士：“你们好生保护公主。”
“是，皇上。”
“还有你，哥舒亚，朕可是将最心爱的宝贝交给了你，若少了一根头发，唯你是问。”隋炀帝威严不减。
哥舒亚脸上是坚定的柔软：“皇上请放心。”
“走吧，走吧，省得朕多看一眼便忧心。”他转过了身去，苍苍的身影，竟有几丝白发在阳光下耀眼。
于是，停住了上马的身影，奔上了前去，拨过他头顶的发：“父皇，你有白头发了。”
此言一出。
此发一拨。
前来送行的文武百官寂静了。
他们的眼神是震惊的。
许久，才有那老臣上前来道：“公主，你——哎，皇上的头发，是江山之根基，动不得啊。”
原来，朝中有这样的说法。
但隋汤帝只是笑了笑：“朕的女儿替爹爹拨头发，有何不可，这大隋的江山是朕的，朕坐得稳稳，谁敢来动。”
说罢，又看向我：“好了，去吧。”
但，转身而过的瞬间，似有些许忧愁……
尽管有些担忧，还是随哥舒亚上了马。
别了，长安城。
瓦岗，我们又要回去了。
再回去时，掀起的一场腥风血雨，是为了自己而战。
我和哥舒。
不为江山衬稷，亦不为荣华富贵，不为王权。只为了自己的自由而战，温柔的战士，坚强的我们，经过了这一次的磨砺之后，便可以永远的在一起，看向身旁的哥舒，他亦转头向我望了来，那眼里，有着同样的坚定。
似在告诉，勿须担忧，一切很快就会过去。
但，这天空，怎沉暗了。
天，怎要下雨了。
前去瓦岗的路，果然就下起了大雨，冰冷的雨揪紧了全身，哥舒的手在身后牢牢环来，看向了随行的军队：“他在那里。”
“谁？”此言一出，便明白，是宇文成都。
他穿着士兵的衣服，在角落里行走。
目光亦在此时向我望了来。
慌乱的将眼眸转开了去。
想起那一天，他将蝴蝶钗戴在了我的头上……
于是，头垂得更低了。
深深的埋进了哥舒的胸前。
惹得他沉沉的低笑：“怎么，还在害羞。”
“才不是。”小力的捶打，在他越来越闷的笑声里，脸颊飞烫了大片。
一路走着……
“月容。”在沉寂了许久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若万一此次——”
“不许胡说。”知道他要说什么，捂住他的嘴。
“傻瓜。”他轻轻的唤。
终是没有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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