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战场归来 -唐师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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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战场归来 -唐师曾-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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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前1000年~约公元前 960年),本为犹太部落首领,继承扫罗的事业,打败腓力士,合并以色列北方地区,建立 了统一的以色列——犹太王国。在位期间,他加强国家政权,建设常备军,对约旦河以东各 部落作战,定都耶路撒冷,兴建华丽王官和耶和华神庙,力图统一宗教信仰。《圣经·旧 约》中把他描写成战胜腓力士人的英雄,统一以色列——犹太的贤君,并被誉为编制献神颂 歌的音乐家和诗人。
    再往前是犹太死难者纪念馆,纪念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纳粹屠杀的600万犹太死难 者。纪念馆旁边是著名的大卫王之墓。同样,由于是安息日,严禁拍照。
    走出大卫王之墓,我指着门框上的一条小木块问奥丽特这是什么。因为我发现在以色列 的所有门框上都有这样的小木条,甚至在现代化的希尔顿饭店也不例外。奥丽特告诉我这是 一种古老的神符。公元前586年,新巴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撒二世攻占耶路撒冷,灭犹太王 国,烧毁圣殿,俘大批犹太人而归,史称“巴比伦之囚”,从此结束了犹太人在巴勒斯坦立 国历史的最后一页。公元前64年,罗马帝国的铁骑闯进了巴勒斯坦,对犹太人实行野蛮统 治,幸存的犹太人绝大部分被驱赶或逃出巴勒斯坦,流向世界各地,从而结束了这个民族在 巴勒斯坦生存了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大批犹太人流亡北非,受尽埃及人的欺侮。上帝为犹 太人的苦难所感动,决定惩罚埃及人,降以十大灾难。其中一条就是杀尽埃及人的长子。上 帝告诉犹太人的首领摩西,让他在所有犹太人的门框上贴上神符,以保他们的长子无恙。以 后,摩西率犹太人返回耶路撒冷,神符的习俗传流至今。据《出埃及记》载,摩西率犹太人 出征埃及时,上帝命令宰杀羔羊,涂血于门楣之上,以便天使缉杀埃及人长子时,见有血之 家即越门而过,故亦称“逾越节”。
    在基督教居民区,奥丽特带我看了耶稣见母处、耶稣墓及耶稣墓所在地的圣墓教堂。圣 墓教堂又称复活教堂,耸立于东耶路撒冷老城的卡尔瓦里山上。耶稣的坟墓和坟墓的进口都 在此教堂之内。故基督教徒不分教派和所属教会,都把耶路撒冷奉为圣地。
    在圣墓教堂,一位身着黑衣的神父问我信耶稣吗?我摇头。他又问信穆斯林吗?我又摇 头。“那你信什么?”他目光炯炯地逼视着我。我说我信科学,信历史,信人的价值。他掏 出十字架挂在我脖子上,接着问:“我的孩子,你有兄弟姐妹吗?”我说有一个弟弟、一个 妹妹。他又摸出两个十字架塞进我手里:“耶稣保佑你们。”接着伸手跟我要30谢克(15 美元)。我说;“我的钱全放在出租车里了。”他当即毫不犹豫地收回了刚以上帝名义给我 的三个十字架。
    圣墓教堂外的花岗石墙壁上涂满了标语,还有约旦、巴勒斯但、伊拉克的国旗,其中最 大的一面是苏联的镰刀斧头旗。奥丽特说这些全是巴勒斯坦人干的。我还拜谒了古色古香、 由花岗岩石砌成的大卫王饭店。40年前,搞复国运动的以色列前总理贝京在大卫王饭店曾 用炸弹刺杀了70名英国人。
    由于天降暴雨,时间不够,我们没能去亚美尼亚教的城区。春雨如酥,奥丽特小姐在雨 中美丽地狼狈着,迷离了我的眼。奥丽特把我领进一家基督教堂避雨。这里空无一人,静得 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我们坐在一排长椅上默默无言面对上帝,万籁俱寂,天地纯洁。我 双目紧闭,享受紧张工作中这短暂的宁静,仿佛自己变成了一股蒸气,上升,上升……耶路 撒冷这座几千年的古城,不仅孕育了基督教、伊斯兰教和犹太教,也孕育了这里神奇古怪的 民族。为了争夺这块土地,几千年血流成河……难怪《圣经·旧约》讲:“圣地是不卖 的。”
    出耶路撒冷老城加法门西去,可以看见一架古老的风车和一片红房子。奥丽特说这是最 早离城索居的犹太人的家。远古时代,所有犹太人都集体住在城里,只有极个别的勇士才敢 住到城外,为了缅怀他们的勇敢,这些建筑保留至今。现在那一带已辟为艺术家住宅区: “因为人一旦住在那里,便会有创作激情。”
    黄昏,我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走回住处。明天就要告别这里飞往塞浦路斯,之后辗转开 罗重返巴格达。我的行装里增加了一件奥丽特送我的画有萨达姆像的雪白的大背心,上书一 句黑体英文:“当海湾战争正酣之际,我在以色列。”

    

21 重返拉纳卡

                睡梦中的冒险和醒着的冒险间没有绝对的界限。
                     ——米兰·昆德拉
    2月21日,我好不容易订上了飞往塞浦路斯的机票,全以色列只有这一家私人飞机肯 飞,条件是如果遇特殊情况比如由于战事或其他原因,一切听天由命,飞机主人不作任何赔 偿。售票处拐角处,一对即将开往前线的恋人正在忘情地吻别,以至顾不上我的相机的存 在,使我这个就要飞离这块是非之地的匆匆过客一阵心酸。
    次日早5点起床,分两次把行李搬出房间。6点10分赶到本—古里安机场。见我到问 询处前探头探脑,一位干瘦的男人用更干瘦的英语问我是不是去拉纳卡,他让我跟他去那边 检查行李。一位自称是安检官员的女警官过来问我从何来,行李是谁打的,是否离开过,一 直住在哪儿,是否有人给我送礼品,到过什么地方,有无记者证。之后又来了一个比她丑得 多的穿长统皮靴的女人,左顾右盼就像一个轻挑的西部吧女,她又重问一遍上述问题。我问 是否要开包检查,她们说不必,这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请我谅解,然后给我的行李贴上 了合格标签。
    辗转到二楼,还是只有我一个乘客。三个美国空军在免税店买宝石,这里有一个特大柜 台售“以色列钻石”,可我只有有数的美元,连条裤子都买不起。一周前我的老板在电话中 表示要用她自己的美元给我买裤子,感动得我真想哭。
    终于可以登机了。这次的飞机更小,只有七个座位。两个飞行员、两个安全警察和三个 乘客,只有我们七个人。我最后一个挤进机舱,飞行员是从我身上爬过去的,他帮我关上 门,说千万别碰门旁的机关,不然门一开我就掉下去了,“摔下去可是地中海”。
    小飞机摇摇晃晃颠簸着升了空,上下抖动,向地中海上空飞去,左转弯的时候,左翼朝 地,右翼向天,我整个身子全压在机舱门上,紧张得不行,生怕小门禁不住我的分量把我漏 出去。我的座位椅背已经断了,没有上半截,我只得用保险带使劲捆住自己,绑附在破座椅 上。看着烟波浩淼的地中海,我本想忙里偷闲抒抒情,可由于太疲倦,没过多久已酣然入 梦,千奇百怪地与巴顿将军喝起啤酒。
    醒来时,小飞机已经在拉纳卡机场上滑跑,机场上风很大,夹有小雨。小飞机像只雨打 的耗子似的钻到候机楼旁。我们还未站稳,一辆塞浦路斯警察的轮式装甲车就停在身旁,注 视着我们三个乘客的一举一动。安全警察把我带进一间小屋,命令我脱去上衣,仔细检杏随 身的各种物品,用枪托轻敲我防弹背心上的钢板,怀疑藏有海洛因,使我油然产生我是黑手 党教父的错觉。
    海关给我两周签证。
    分社老陈已在机场门口等候。老陈问我飞机飞得如何,我说我睡着了,反正我已经把自 己绑在座椅上了,“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陈夫人已经把饭做好,吃得我胃直疼,因为很久没吃中国饭了。老陈给我留了不少剪 报,还有好多不认识的人也来了。由于《人民日报》登了我的“尊容”,他们都想看一眼我 这个头号大混蛋。这是有史以来《人民日报》头一次吹捧一个新华社记者,而且还是一个没 有牺牲的活物。看得我自己也不由对报上头顶钢盔、手捏莱卡的鸭子肃然起敬。
    很困,很累。一下子睡了一天一夜。
 
    

22 “我要上前线”

              上吊去吧!我们已经在郎德勒西打起来了,而你却不在。
                   ——亨利四世
    2月23日,小雨。中午吃鱼汤,我吃不下。老想起沙特的战事,让一个精通二战史和 美军的战地记者站在国外看101师真不是滋味。在最需要用快刀凯普的时候竟不用。
    我从无贬低他人之意,只是说我有干得更好些的主观条件。我老板怪我太张狂得罪了领 导。我这才知道是我无意中得罪了中东大法老,可又万般无奈。社会主义国家坏人本来不 多,我更不能怀疑我上司。1983年北大国际政治系毕业时,30人投考二次大战史研究生, 我在社科院因一分之差名落孙山。我一直怀疑自己是上个世纪的普鲁士骑兵转世,或是隆美 尔的装甲兵再生。因为我总是身不由己地融入军警之中。我坚信我前生一定在北非沙漠与巴 顿作过战,我能轻而易举地将美军将官姓名拼写无误。我会像在以色列那样博得美82师的 好感而与其一起行动,拍来真正的独家。
    晚上看CNN,觉得陆上已开始接触。茫#黑夜像一团墨,我终于在黑暗中发现点点星 辰,我徒劳地等了一夜。东方开始泛白,迎面飘来一团团滚动的红云,像刚切开的三文鱼。 美军马上就要表演“黎明前的楔人”了。我猜101师和82师将降落到伊拉克境内,海陆战 1师将在晚些时候抢占滩头,“从长滩到牛轭湖”。
    十几年的准备将付诸东流。
    现在《人民日报》会用巴格达废墟吗?现在人们感兴趣的是战斗、格斗、俘虏……和胜 利后的美军大阅兵、科威特人的狂欢……可我却在做梦!
    我最烦等,什么在约旦待命、在哪哪哪待命。奉行全面防守的军官打不了胜仗,伤十指 不如断一指。有快刀就该现在用。我坚信进攻是永恒的军事原则,最好的防御是进攻。巴顿 说:“进攻,进攻,再进攻。直到汽油用尽,再他妈开步走。”
    夜里写战地特写,一度挺兴奋,但老想82师,我了解李奇微和这个师,李奇微上前线 腰上总带手榴弹,背春田式步枪。
    唉,做梦都想科威特。
    我又忍不住给摄影部及社领导打报告,力陈南线的重要,希望派我上前线:
    昨天曾向北京汇报现在形势极似1944年的欧洲和1945年的日本,布什一个月前就曾说 过:“我决不会束缚住将军们的手脚。”美国是要彻底摧毁中东一切强大而又不友好的军事 机器。
    美国将领九成是西点的毕业生,一成来自弗吉尼亚军校或奔宁堡。装甲部队、骑兵师、 空降师受的全是巴顿教育。施瓦茨科普夫已喊出巴顿1944年8月“眼镜蛇”行动时的名 言:“进攻,进攻,再进攻。”这帮西点们决不会就此住手,他们的信条是占领,否则无法 改变伊拉克的现政体,像他们的学长巴顿对德国、麦克阿瑟对日本一样。因此,去巴格达的 大门不在安曼,而在101师的搜索营。
    巴顿一直以为自己是拿破仑的骑兵元帅,1943年7月与英军将领蒙哥马利竞争着解放 了南意大利,以后由于痛打怕死的士兵被调往英国,连1944年6月6日的诺曼底“霸王计 划”都不能参加。他愤而上告罗斯福总统,唤醒西点校友艾森豪威尔的同情。1944年8月1 日指挥“眼镜蛇”行动,解放了巴黎、德国、捷克,最后死在曼海姆。当时由于巴顿酷爱摄 影而允许卡帕等人随军参战(德国隆美尔亦然)。因而也留下了一大批珍贵精彩的史料照 片。我想申请与101师、82师一起行动,这种可能性很大。一位美82空降师阿帕奇武装直 升机营的驾驶员曾送给我一枚该营的军徽,那是一只展翅腾空的飞马。原因仅仅因为我知道 他们的师长是加文将军。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101师师长马克斯韦尔·泰勒,82师师长马修·李奇微(前者当了 越战司令,后者当了朝鲜战争司令,两人全当过陆军参谋长。写了《剑与犁》、《不定的号 角》、《朝鲜战争》等书)的奇闻轶事我如数家珍。他们极可能像1944年12月的阿登、巴 斯托尼一样作战,即西点标榜的“从牛轭湖到长滩”。英装甲七旅是蒙哥马利阿拉曼时的 “沙漠鼠”,法国装甲部队源于1944年的勒克莱尔。
    在这种状况下,多有几个战地记者随英、美、法军分头行动,则可以拍得一手的照片, 强似在安曼坐等。
    因此,我申请去战场,争取随军行动,钻进一辆“艾布拉姆斯”,拍到真正的战地照 片。我想我能争取和美军合作。各路防守固好,但更要重点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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