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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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俪人-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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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其他人补充。”除非是少数中的例外,身子到这时才像长稻子般抽长的很离谱,那种就算例外啦!要不然到了这时期,旧院生根本不再制新衣,当然不用再去量身了。”

  “这么说,我就是新院生中的例外。”一脸无辜,这时也只能自我嘲弄,”同侪的个子就像长稻子似的抽长,就我一点动静也没,跟人量什么新衣啊?还不如躲起来喝喝茶、赏赏景,逍遥自在。”

  “现在不长个儿也没什么关系。”怕他介意,古六艺连声安慰,”我看你大概是晚熟型的人,等过两年你们变成了旧院生时,到时你依然是同侪中的例外,因为大家都不制衣,就你猛长个儿,得跟着新院生挤着量身了。”

  “没错没错。”七嘴八舌的附和不断,”长高这种事,时机是说不得准的,你现在先不用担心那些啦!”

  担、心?

  月灵官觉得有趣,因为,他压根没担心过这种问题。

  事实上,要是”他”真的跟同侪一样,一个劲的死命长个子,恐怕最先昏倒、哭爹喊娘的是墨紫,再来就是那些忙着为他续命、只求”他”能继续活着的至亲家人们。

  “对了,墨紫呢?”接手过泡茶的工作,古六艺问道。

  “他怕我光喝茶、只吃甜点,等会儿闹胃疼,所以去厨房帮我张罗一些熟食过来。”

  “墨紫顾虑的极是,你的身子骨不好,是该当心一些。”

  “扣除年节假日,一年上课十个月,你的出席数少得可怕。”有人联想到。

  “恐怕连一半都没有吧!”当中的古六艺还真盘算了起来。

  “有啦!差不多一半!”抗议,理直气壮的,”而且那已经很不错了。”

  乍听之下很离谱,但对月灵官来说,他自认有资格可以这样的理直气壮,因为这近乎一半的出席数,可是比他原先想像的还要多了。

  在他入学之一刖的预想当中,扣掉病重这一类意外的假,再扣掉藉口病假、实际跑出去玩的时间,他预计,要是出席数能保持到有三分之一,他就很满意了,却没料想到,事情全然出乎他的意料。

  首先是他的身体状况!

  自从他入学後,他身体的情况一直不错,事实上根本就是好得超出他的预期,这么一来,那些预计中、真正病重的病假少了。

  再来是假病假的部分!

  有赖紫堂曜的守信,因为无人揭穿,也因为他的学着低调、更加小心行事,在无其他人发现的情况下,入学的前半年,他夥同墨紫三不五时溜出去听戏、看热闹,这一部分确实是耗去了不少时间。

  但也因为前半年一下子玩得多了,新鲜感一次次的降低,加上後半年天冷、懒得出去,因此一整年下来,偷溜出去玩耍的时间也没有他原先想像的多。

  真的病假少了,假的病假也没想像的那么多,如此加加减减,立见让他上课的出席率一下提高到快一半,一半跟三分之一,真的是好上很多,他能够不理直气壮吗?

  更何况……

  “而且比起来,我的出席数比紫堂曜还要多耶!”很难想像,但事实就是这样,讲到就忍不住小得意。

  “那又不一样。”古六艺马上吐槽。

  “怎么会不一样,都是出席数啊!”不服气。

  “这一回阿古说得对,是不一样,人家紫堂曜请的可是公假,出城是为皇上办事去了。”

  “太傅什么都没说,你们又知道了?”月灵官就是不服气。

  “这是当然,我古六艺可是立志当上情报界第一把交椅,这种事我早打听过了。”古六艺一脸得出息的。”人家紫堂曜可是颌了皇差,为皇上找地去了。”

  “这种事,就算我对收集情报没什么兴趣也听过。”有人表示。”皇上开办太学堂,觉得成效不错,决定推广到全国,预计要再兴建四所学院,据闻,紫堂曜就是为了这件事在忙。”

  “怎么可能?”月灵官有所怀疑,”无论紫堂曜再怎么样受宠,他毕竟年轻,跟你我一样,都还是太学堂的学生,皇上怎可能把正式的任务,特别是事关教育的这种百年大计交代给他?”

  “这你就不知道了。”古六艺一副”你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的表情看他,说道:”虽然年岁跟我们差不多,但实际上有差,大大的差多了!”

  “差在哪里?”

  “血统!当然是血统!光光是这一点,我们谁也比不上他!”古六艺开始讲古,”人人皆知,大将军王有立国之功、护国之劳,从前朝起就深受重视,甚至让先皇赐婚,将最喜爱的长公主下嫁。”

  口水乱乱飞,古六艺简直是欲罢不能,”紫堂曜就是长公主所出的嫡长子,他身上不只带有大将军王的血统,更流有皇家血脉。当今圣上念及司徒家的功勋,也因为与长公主兄妹情深,因此,在他出世时便赐姓紫堂,这可不是寻常人能享的荣耀,这会儿更是不得了,开办讲学的公差呀……”

  月灵官完全听不下去,对着古六艺漫天飞舞的口水渣子,他自动问神,迳自在心底批评起来……

  血统、血统……什么嘛!又不是买马挑牲口,讲什么血统?

  再尊贵又如何?还不就是一个人?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的!有什么不一样?

  月灵官觉得这类的话题很无聊又奇怪,但现场的其他几位并不这么觉得。

  只见赏荷亭中,几个大男孩就这么聊开了,谈的全是紫堂曜高贵的出身,又是如何受皇上重视,然後你一言、我一语的,对於紫堂曜的未来,规画得比谁都还要乐。

  见大家说得十分兴起,而且每一个都讲的都真像有那么一回事似的,但坦白说,月灵官是不怎么信的。

  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回想当初,在他甫入学的那时候,古六艺抢着第一时间,跑来打听月氏一族的事,好能够抢得先机同友人说嘴去。

  他知道古六艺的心态,为了省麻烦,避免日後人人全跑来探听,因此,他主动说明了一些,大抵是自己从小身体不好这一类的事,顺带提到,就因为身体不好,他没能参与任何活动,也没人想要他参加,因此,他对自己族人的神秘行事也不是很了解。

  就这样!他那天说的话,真的就这样而已!

  哪晓得这个古六艺可厉害了,只需要这么一小段片面的说词,就能自动帮他演绎出一套身世之凄惨飘零的苦儿形象,好似他的族人有多苛待、厌恶他似的,与事实完完全全的……不、相、符!

  真是天地良心,为了续他的命,让他能继续的留这一口气活着,他的家人跟整个宗族不知费了多大的心,才能让他存活至今。

  可是话从被古六艺这么一传扬出去,却完全的变了个调……虽然说,他自己也得负一点责任啦!

  当时他为了避免麻烦而含糊其词,在古六艺明显说错时,确实是没有强力的出言制止过,不过基本上,能自行发展出一套与事实大大违悖的谣言来,这功力也真不是盖的。

  基於这些,现在他们几个人把紫堂曜讲得再怎么样的英明神武,月灵官说什么也都不信啦!

  说他是针对紫堂曜……没错,他就是针对紫堂曜!

  是没想过为什么,但他不愿相信那份完美,那份如发光体一般吸引人的完美。

  总之,他就是不信,哼!

  ※※※

  幽黑,阴冷,一颗头和着浑身都隐隐作痛,当中以左脚脚踝处最是剧烈……

  有点想不起来,最初到底是谁发起这个寻宝的游戏,倒是这时回想起来,特别是伴着全身要散掉似的疼痛,只觉得这真是一个白痴到最高点的提议。

  那么……最初时,他为什么决定参加呢?

  说真的,月灵官真的想不起来,只记得原先是在品茗聊天,当中有人提到,传说後山那片未完全开发的密林中,其实藏有镇山灵物,紧接着一夥儿人起哄,好奇传闻的真假与灵物的模样,然後他们七、八个人就出发了。

  这原先也没什么……真的!月灵官自认没什么……了不起就是陪大夥儿到後山溜溜晃晃,至於能不能证实传说的真假,或是亲眼看见灵物,那不重要,至少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重要,他的目的只是想凑热闹而已。

  哪晓得……哪晓得……

  “啾、啾。”脆嫩的呜声在黑暗中啾啾叫声。

  “省点气力吧!”忍着痛,月灵官对栖在腹窝处那只通体荧白的小鸡仔嘀咕, “要是有其他人能听见你的声音,也不会只有我掉下来了,更不会等到天都黑了,还不见任何的救援到达,发现我跟你。”

  说到这事就玄,玄到他要怀疑,是不是上天故意在耍他的。

  他听到小鸡仔的叫声,他发誓他真的听见了!

  初时,他确实以为是听错了,但一开始微弱的声音逐渐清楚了起来,听起来大约在几步开外,但没想到,当他跟同行的友人提起时,却是被取笑是他耳朵有问题。

  他当然不服气,因为那声音明明就在附近而已。

  不信邪,更是为了证明他的耳朵没问题,殿後的他索性自个去找……反正声音就在附近,花几步路的时间就能找出证据的事情,这几步路的折返,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认定了,因此很放心的脱队,却没想到循着声音、转弯拐绕中拨开一丛又一丛的矮树丛……印象中并没很久的时问,但好歹他也翻开不下十丛的矮树丛了,没想到那声音仍是不远不近,好像就在几步开外。

  这时警觉到有异时,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回想起来,他怎么走过来这一段路,脑中竟全然无印象,只觉得画面都很相似,虽然说他是顺着声音在走,但也不该对走过的路全无印象才是。

  当机立断!

  定在原地的他警觉的想回头,只是一个转身的动作,他确定方向绝不可能有错,却没想到,当他拨开前一刻才刚行经的矮树丛上脚跨过时……

  踩空了?竟然让他踩空了?!

  根本没时间给他震惊,失去重心的他整个人就这样掉了下去,虽然说,隐约中好似有一股力量包围着他,让他不甚至摔得太凶,可是那无损於任何事实,沿着陡坡,他就这样连滚带翻的一路往下掉。

  他不知道自己摔得有多深,因为当他滚下来时,还没到底他就昏过去了,而醒来时天又已经全黑,往上看去,乌鸦鸦一片,别说是月亮,就连一颗星子也不见,实在也测不出高度……而且实话说,以他当初的摔法,他没有跌死已经是一种奇迹,要求他知道到底是跌了多深,这也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啾、啾。”绒球似的小鸡仔仍是啾啾叫着。

  月灵官摸摸那蓬松轻柔羽毛,苦笑。

  当他醒来时,除了周身像是要散掉似的疼痛,眼前能见的,就只有这只啾啾直叫的小鸡仔,那个造成他一切苦难的对象。

  要是他稍具理智,他该对这只小小绒球似的雏鸡敬而远之……那才是他真正该做的事,毕竟打他听见它的呜叫声起,事事样样都透着古怪!

  好比只有他听见的呜叫声,又好比不管怎么找,那该是在几步开外的声音却始终维持着同样不远不近的距离,怎么听都是在几步开外。

  更离谱的是,明明他前一刻才刚走过的路,当他急急回头时,却让他一脚踏空,摔得他七昏八素,浑身痛得要命。

  种种的灵异现象显现,眼前这小小的鸡仔就是这一切问题的源头,他应该要怕,应该要对这只造成问题的小小鸡仔避而远之。

  可是……可是所有的种种疑虑,让那一双乌溜溜的小圆眼睛一看,便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一切只是我的幻觉吧?”景况很惨,但对着那稚趣的小雏鸡,他虚弱的笑了出来,”你是幻觉,我身上的痛也是,所有的一切其实只是我在发噩梦?只要等我一醒来,其实一切就会恢复了?”

  “啾、啾。”小绒球用小小的鸟喙啄了他一口。

  “我也知道不是。”他摸摸那小小的头颅,”不用你提醒,我浑身上下痛得像是要散掉一样,真要是作梦,即便是最可怕的噩梦,也不该有这么真实的痛感。”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果能够只是一场梦境就好了。”

  “啾!啾!”小小的爪子在他身上轻跳了两下,似乎是在鼓励着他。

  “你的精神可真好,一直这样啾啾叫不累吗?”闭上眼,他觉得好累,”我可就不行了……你不该找上我的,我压根就没本钱扮演援助者的角色,瞧,这会儿只能陪着你一块儿,人鸡一起落难了。”

  身上热烘烘却觉得寒冷的感觉让他知道,他已经开始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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