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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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珍行-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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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昔自己走近,用玉笛轻轻一击桌面,请柬弹起,翻开,定于笛身上。
  “燕神医之名,早有耳闻,奈何闻名久已,缘悭一面。敝人今日日落时分,有意请神医至流芡湖畔舟舫一聚,务请赏光。又及,吾门人路见铃儿姑娘似有不适,带回照顾之,届时可见,望勿挂念。”“没有署名,到底是何人所为?” 铭烟靠着燕昔的肩从后读完,不解的开口。
  “夕影门。”淡淡三字,却是沉重万分。“什么!!!你确定吗?!” 铭烟震惊不已。“嗯,来此前我已被其问候过一次,到这儿后又扯上些与其相连之事,再加这贴上的‘门人’两字,错不了。”更何况还有那鬼门派的一向作风。“那这……你可有何打算?”“只有按此柬赴约了。”否则夕影门心狠手辣,铃儿在其手中,必将……
  “我与你一道去!”铭烟佳人凤目微眯,纤手紧握,全无适才美人带泪,我见犹怜之柔弱,坚定道。燕昔却摇首道:“这请柬上只邀我一人前往,你去亦无甚裨益,不如准备好车马在附近候着吧。”“好!燕昔…你……你一定要……”铭烟咬着唇点头,忽色厉内荏道:“你给我记得安全把铃儿带回来,别买一个还送一个,人没救出自个儿也搭上了!听到没!”燕昔牵起唇角,浅浅一笑,眸中尽是柔色,“你放心吧,我们都会平安无事,买不了更赔不上。”“哼!”铭烟佳人忍住又要夺眶而出的泪珠,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嬉皮笑脸的!白了燕昔一眼,唔,不过这会儿自己倒是镇定了不少,“那我们这就走?离源那边呢?”燕昔低头沉吟道:“不能让他们知道,免得节外生枝。”联想起那期待的黑眸,灿烂的微笑,月下之约还是要负了呢,这便是天意吧,你我终无以诚相对之机……随手就案上取了张纸,弯腰稍加思索,研磨,笔若行云,写完,压于砚台下,一气呵成,燕昔重站直了身,偏首回向铭烟,扬唇道:“我们走吧。”
                  
风雨同舟相逢晚

初夏的王府花园内百花竞相开放,山楂花含苞,桔梗、迎红杜鹃初绽,芍药、蔷薇、绣线菊,海棠等争奇斗艳,土大黄花、地黄等野花遍地,沁人心脾。易王妃站在蜿蜒的碎石道上,颇有些陶醉于这满园芬芳之景。侍女们静候一旁,亦是满脸喜色,这些日子王妃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应是为郡主有了好归宿而开怀吧。“母妃。”随着悦耳娇声,易郡主碎步疾行地走至王妃跟前。“小心些。”王妃假意生气,责怪道:“都快出嫁了,还像孩子似的。走这么快,摔着了,可怎么好?你那俊夫婿呢?我要找他来教自个儿的娘子。”“娘阿!”易郡主娇羞的扑进王妃怀里不依的撒娇。想起来此的目的,才敛颜重作回端庄知礼的名门千金道:“母妃,燕神医突然不告而别了呢。”“哦?不告而别?你是如何得知的?” 王妃诧异道。“女儿适才让远哥去燕神医处拜谢,他去了却发现燕神医已然离开了,行囊什么的都没了,只留下封信,不过是给与离少主同来那位公子的。远哥说君子万不可私阅他人信笺,当即便派人送去西苑。宣公子又不在,便由离少主代为接下,这会儿他也出府了,想必是去寻宣公子吧。燕神医是女儿的恩人,尚未致谢,就匆匆离去,女儿有些于心难安,也不知他是否出了什么急事。”
  “她走了?”易王妃低眸若有所思,待发觉女儿正困惑的看着自己,像是不甚在意的笑答道:“想必是有自己的事吧,你也不用担什么心,那孩子定会没事的。”她是兰姐姐的孩子阿。
  “孩子?”那可是闻名江湖的神医欸,不过好像是没比自己大多少呢。“呵呵,可不是嘛。”她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啊……只是过早失去了能保护她,让她撒娇的,属于母亲的怀抱……* * * * * * * * * * * * * * * * * * * *流芡湖宛如碧玉般静盈,又澄亮如一方翡翠帷幕中的圆镜,一抹而平。淡灰的雾纱笼罩着湖面,夕阳洒落余辉淡淡鳞光殷红似血,使它染上迷离莫测的瑰丽。离岸三里出停泊着一艘画舫气派豪华却不失风雅,天色还未全暗下,舫上就已然掌上了花灯,莺歌燕语,丝竹之声屡屡随风入耳。燕昔从柳岸远眺至,飞身而起,从湖面掠去,足尖轻涉水面,踏水临波,雪衣翩然,身形逸雅,片刻已置身船头上。两个灰衣侍从早已在此恭候,不言一字,仅抱拳致上一礼,便为其引路。
  舫阁上脸带面具的男子放下窗纱,收回了朝外的目光。阁内正笙歌纵乐,娇媚的舞姬们薄纱轻裹,半裸着纤腰舞动玲珑身段,妖冶的绰影拨挑观者心弦。 可男子却未朝之多看一眼,兀自转动手中金樽,灰褐色的眸中兴味十足,扬眉,薄唇轻轻勾起。燕昔随着两名侍从踏着阶梯步上阁楼,但觉木雕扶栏,垂挂灯彩,无不精巧雅致,不过……若自己的判断无差,这舟舫中摆设器皿乃以五行九宫而设,行差踏错一步,或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呵,可就……心中虽明,却不显露分毫,只做出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紧跟两侍从后,踩着他们的落脚处前行。终至舫阁门前,这一路燕昔觉得既长又短,边要小心演戏,她相信前面这两个好似口哑的木讷之人,等向其主汇报时,必会口齿伶俐起来。另一边还要分析周围境况,以思应变之道。如此一心多用,脚下还不可稍停的跟上步伐,即便是燕昔亦感疲惫之极,多一刻便与一载无二。可此次情势,对手非以往可比,反复思量实无万全之策,门后之人也许乃是此生未遇的强敌,而自己的头绪尚未理清,就已经到了,如此,又觉这路似是太易走完。阁内男子心中亦颇为矛盾,既希望这路长些,消其心神,磨其意志,却又急于一会此刻挑起他前所未有的兴致,甚至是好奇的人。当侍者通报燕昔神医已至之声响起时,两人皆是神情一振,一凝神,一挑眉,心中却都是同一念:终于要相见了呢……* * * * * * * * * * * * * * * * * * * *与此同时,祁洛暄正坐于竹斋内,手中拿着离源方才带来的便笺。“多承宣兄邀约,本当如期而至,实乃燕昔突有急事,时不待我,只得相负,汗颜之至。愿兄台见谅,日后若有良机,定当与兄共邀明月,以践今日之约。燕昔愧留之。”阅罢,颓萎地垂下握着留书的手,起身仰头望月。他究竟出了何事?如此着急,全不似往日气定神闲的作风,不过以他之能,应能处理吧。。。唉。。。。。。偏偏如此不巧。。。。。。再看一眼纸上字体显出鸾翔凤翥之风,倒如他人一般洒脱无拘。“殿下?”离源见主子久久不发一语,出言唤道。“嗯,离源准备下,我们明日启程离开易王府吧。” 祁洛暄回身道:“这儿的事也都了结了。”“是,那燕神医?”离源探问道。“我先回宫看看父皇的身体近来如何再说吧。” 日后若有良机么?再见面又将何时……
  * * * * * * * * * * * * * * * * * * * *燕昔进得阁内,浓郁芬香扑鼻,一众妩媚美艳佳人,边歌舞奏乐,边好奇的瞄向她,有的甚至还暗送秋波。燕昔有些哭笑不得,从那两名侍者便可知夕影门门规森严,若无主位者默许,这些舞女歌姬岂敢如此大胆。只是用此方法欲乱自己心神,实在是……咳咳,别的不提,美人计的话……
  男子慵懒坐于正中,冷眼看着少年,白衣如雪,飘然俊逸,不疾不徐的从莺莺燕燕、俏蜂艳蝶中走近,温婉地对媚眼乱飞者微微致意,眼中却无一丝猥亵淫邪,或是尴尬失措,澄澈清凌犹若湖水,脸上带着坦荡淡然的浅笑。待得看清其面貌,不由眼前一亮,眼前人谪仙姿态,眉目雅逸,气韵出尘,淡笑若十丈红软中一缕清风,带着幽菊雅香,使人沉迷而不自知。男子模样清晰映入眼中,燕昔亦是一怔,飞扬无拘的长发,棱角分明的薄唇,以及那显目的贝壳色泽面具,在四面灯光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微茫,更衬出那灰褐色双眸从面具后射出炫目更胜灿阳,又深邃难测的神光。目光交错,各自暗道,原来他竟是这样的人物。“阁下就是神医燕昔么?” 一番打量后,男子悠悠开口,声音如钩,摄魂夺魄,使人不自觉地迷失,屈从,“敝人仰慕多时,直到今日才得以尝愿与神医一见。唉,实有相逢恨晚之感阿。”
  “贵门之名燕昔如雷贯耳多时,今日得见门主已倍感荣幸,门主抬爱,在下实不敢当阿。”燕昔温和内敛以对,心中腹诽,要是永不相见就更好了。“哦?”男子犀利的瞳子盯上对方,唇角噙著悠魅之笑,“燕神医不仅文才武功出众,医术高明几乎神迹,最难得是有一颗七窍玲珑的慧心。”来了,要算前帐?哪一笔?看来不是‘涸雪’,那么……“在下怎及的上门主所赞一般,也就在岐黄之术上略有见地,所谓七窍玲珑的慧心亦仅用于此道而已。”男子闻言眸光愈深,呵,想先避锋芒?“嗯,不止能轻易解去‘涸雪’之毒,还可令易郡主久治不愈的怪症药到病除,神医医术确实了得,我亦不得不佩服啊。”悠长慨叹传入燕昔耳中,却与魔音无异。哼!果然难缠,竟是一不放二不饶吗?避不过,就不避了!“咳,燕昔之才,怎能与门主相比,掷棋举手于无形之间,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瞥一眼窗前帘布,风吹荡漾,隐见电闪银光,“就如此刻外面应已大雨倾盆,可门主这儿依然歌舞升平,未受扰丝毫。”其实也没损失什么,何必斤斤计较。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阁内,男子目光灼灼得眺向泰然无波的星眸,“呵呵,神医果真妙人阿。”转守为攻?“但这局我布之不易,如今皆成废子不得不弃,终究让人有些憾意阿。”
  “门主说笑了,区区成不了事的废子怎上得了门主之心,被弃不过迟早之事。早些处置了,也免得日后为其噬主费心,未尝不好。” 齐斐智野心不小,怎甘受制于人,况有李淇,如此容易便被抛之为饵的先例在,兔死狐悲,狐又非兔可比,定会瞅准机会反咬一口。“神医竟为敝人操心么,这倒让在下有受颇觉宠若惊之感了呢 。”似是受了感动般,语带激昂,愈加邪魅惑人,“然而,棋子操纵于执棋者手心,一举一动皆为所控,噬主?呵呵,断无此可能,到头来只会是得不偿失,一无所有。”好个一切尽在掌握,自傲之极的逼人气焰!燕昔心中一凛。果然,这人恐是早已备了后招,齐家堡稍顷亦是其囊中之物,到时再借其操控易王府。这么看来,夕影门绝非一般武林帮派!其目的不只是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而已,所图谋的怕是……
  暗自定了定神,这一切与自己无干,当务之急,救出铃儿,再设法脱身。
  “若门主愿意,此刻棋子的一切依然尽归门主所有。至于其他,从来就不是那么简单可得,无论这局破是不破,都是一般。” 齐斐毅中毒未复,齐斐智又重伤身残,齐家堡群龙无首与他不过砧板上的鱼肉罢了,再有心些何家少主丑闻已是天下皆知,此次又交恶了不少人,与齐家堡更是势同水火,稍加挑拨,即可坐收渔利。至于易王府,那易亲王、王妃都非善与之辈,即使郡主当真嫁与齐斐智,也不能轻易就此得其势力。何况……“门主高智自当明白,这世上再珍贵的东西也可舍弃,只要……”“只要有比之更贵重之物与其相衡是吗?”男子不禁掠过一抹精芒,随现一抹深意的笑在唇畔,“燕昔神医睿智通达,果真不俗,寻常舞文弄墨者未可稍及。两权相害取其轻,两利相侵取其重,人性确实如此。”“呀!这才发现,说了许久的话,竟还没请神医入座实是失礼阿。”“门主客气了,燕昔年轻力壮无妨。”分明是故意的!不过自己站着就已觉如此之压迫,若再坐于下侧,定更……年轻力壮?这可是在讽他老弱?男子褐眸一转,点点异光,烁烁漩灿,缓缓起身离座,一步一步走向燕昔。瞧着那人走来,抑遏之息越来越近,燕昔似连呼吸都紧滞了,但依然飒立如旧,未动分毫。
  立于离燕昔不及一尺之地,男子紧锁那双总是稳敛,似不知何为慌乱的眼,后者亦不闪不避的迎视其迫人目光。在近于咫尺的彼此眸瞳对视中,一阵沉默无言,周遭的笙乐歌舞之声在这刻也静了下来。“呵呵。”男子突然轻轻执起燕昔的手,使其微愣。终见到眼前人平淡之外的表情,他不由勾唇,笑意浓浓,且带三分邪气。“燕昔若愿伸素手,阎王殿前且留人。”边把玩着被握住的手掌,边露愁苦之色,“神医素手在下想望已久了呢!上次派人与神医商议,怎料神医不肯割爱,我偏又不是性喜强人所难之人,为此苦恼许久阿。”顿了顿,看着对方又如初时,从容雅笑,厉芒一闪,溢出幽邪之气,展眉笑道:“今日我总算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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