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亦恕與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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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亦恕與珂雪-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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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也是。」他说,「明天晚上的时间给我吧,我们一起帮她庆生。
不过我已经跟Katherine她们约好要讨论,干脆她们也一起吧。」
『小西认识蛇女和鹰男吗?』
「认识啊。」
『嗯,那就这样吧。』我站起身,『我还要再扣一天的房租喔。』
「为什么?」
『因为你犯了错。』我打开房间的门,『我要代替月亮惩罚你。』
回到房里,打开计算机,想将今天的进度整理到《亦恕与珂雪》的档案,
却想起那张记录今天进度的纸,还留在咖啡馆的桌子上。
我犹豫了几秒钟,决定关掉计算机,明天拿到后再说。
那张纸的两面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还画了很多奇怪的符号,
大概只有我自己才能看得懂。
老板会不会把它当成垃圾丢掉呢?
不管了,先睡觉再说。
要进入梦乡前,隐约听到窗外传来雨声。
不禁回忆起今晚看到那张〃哗啦啦〃的图时,也曾短暂听到雨声。
但后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浑身湿透的感觉。
我突然又想起以前老师所说的话:
「厉害的画家,画风时,会让人听到呼呼的声音;
画雨时,会让人听到哗啦啦的声音;
而画闪电时,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摀住耳朵。」
我记得学艺术的女孩提到,她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好象是:
「厉害的画家,画风时,会让人感觉一股被风吹过的凉意;
画雨时,会让人觉得好象淋了雨,全身湿答答的;
而画闪电时,会让人瞬间全身发麻,好象被电到一样。」
我是学科学的人,总觉得这两种说法也许都对,
但一定会有一种比较接近真理。
因为不小心起动了思考机制,使得原本已躺平的脑神经又开始活跃。
虽然仍闭着眼睛,但脑子清醒得很,窗外的雨声也听得更清楚。
想了许久,还是得不到解答,决定逼自己赶快回到梦乡。
然而窗外的雨,像围攻喊杀的敌人,一波波向我进逼;
我像个盲剑客,只能听声辨位,然后挥舞手上的剑,斩去恼人的雨。
渐渐地,我听不到声音了,不知道是敌人被我砍杀殆尽?
还是他们变聪明了,无声无息地逼近我?
但即使听不到雨声,我仍能感觉雨的存在,好象窗外的雨在心里下着。
想听不到窗外的雨,用力摀住耳朵即可;
一旦雨的声音钻入体内,那是躲也躲不掉的。
跟雨鏖战了许久,我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然后我醒了,雨停了,天也亮了。
要出门上班时,习惯提公文包的左手觉得好空虚。
连走路时两手交互摆动也觉得怪怪的。
走进公司大楼时,在电梯口刚好碰到李小姐,她一看到我便问:
「你的公文包呢?」
『说来话长。』我说。
电梯来了,但似乎只能再容纳一人,我让李小姐先进去。
她进去后,电梯因超重而发出警示声,她只好再走出来。
我原本想走进去,但马上想到如果我进去时电梯不叫,
那岂不是泄漏了李小姐的体重?
『我等下一班。』我说。
没想到这一等便是几分钟,以致我走进办公室时已超过八点一分。
礼嫣看到我,指了指墙上的钟,微微一笑。但随即疑惑地问:
「你的公文包呢?」
『说来话长。』我说。
「是不是忘了带?」礼嫣又问。
『不是。』
「一定是忘了带。」李小姐说,「这小子最近很混。」
『不不不不。』我急忙摇手说,『我没有。』
「你以为你是陈水扁呀。」李小姐说。
『嗯?』我很纳闷,『为什么这样说?』
「你刚刚总共讲了四个〃不〃和一个〃没有〃,这就是陈水扁所说的
〃四不一没有〃。」
『很冷耶。』
「你知不知道上班族也有所谓的四不一没有?」李小姐又说。
『不知道。』
「不要打我、不要骂我、不要扣我薪水、不要开除我,我没有打混。」
李小姐说完后,哇哇地笑着。
『…………』
我冷到说不出话来,看了看礼嫣,她似乎也觉得咻咻寒。
李小姐的笑声像鲜血,引来了小梁这头鲨鱼。
「这里好热闹喔。」他转头看着我,「咦?你为什么没带公文包?」
『说来话长。』我说。
「少在那边装神秘。」他哈哈大笑,「你根本就是忘了带!」
『神秘也比你便秘好。』我回了一句。
「不错。」李小姐拍拍我肩膀,「这句话有三颗星。」
我不想再跟小梁和李小姐闲扯淡,跟礼嫣挥挥手后,走向我的办公桌。
只走了七八步,便听到后面又有人问:「为什么没带公文包?」
现在是怎样?不带公文包有那么伟大吗?
我一时冲动,边说边回头,『不爽带不行吗?』
说完〃吗〃这个字后,嘴形保持大开,久久无法阖上。
「当然可以啊。」老总冷冷地说,「你不爽上班也行。」
『不要打我、不要骂我、不要扣我薪水、不要开除我,我没有打混。』
我情急之下,说了李小姐所谓的四不一没有。
「到我的办公室来。」老总哼了一声,便往前走,背影看来像只公鸡。
我畏畏缩缩跟在他身后,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狗。
进了老总的办公室,我轻轻把门带上。他坐了下来,眼睛直视我,说:
「上次叫你写服务建议书的那件案子,下星期招标,你跟我一起去。」
『好。』
「演示文稿资料准备好了没?」
『还没。』
「赶快弄一弄,这两天拿给我看。」
『是。』
「好了。」他靠躺下来,「你回去工作吧。」
『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样?」
『如果只要说这些,』我很纳闷,『在外面说就好啊。』
「笨蛋!你喜欢我在外面大声骂你吗?」老总开始激动,
「我是给你留面子!」
『喔。』我摸摸鼻子,赶紧逃离。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打开计算机,想整理演示文稿的资料。
但随即想起服务建议书还留在咖啡馆,根本无法做事。
我叹了一口气,左思右想该怎么办?
「喂。」李小姐走过来,「你又在混了。」
『我哪有。』我看了她一眼,『妳才混吧,到处晃来晃去。』
「我才没晃来晃去。」她说,「我是来告诉你,员工旅游可以携伴哦,
你要不要携伴参加?」
『携伴要多交钱吗?』我问。
「不用。」
『这么好?』我又问:『如果我不携伴的话,可以给我钱吗?』
「当然不行。」
『那不就是:不携白不携?』
「没错。」
『嗯,我想想看。』
「记得早点告诉我,我要统计人数。」
说完后,她就走了。
我的个性是如果找不到筷子,就会觉得吃不下饭。
因此不管我想认真做点什么,只要一想到公文包,便觉得浑身不对劲。
就这样东摸摸西摸摸混到午休时间,赶紧跑到那家咖啡馆去。
当我正准备推开店门时,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看见礼嫣。
「你来这里吃饭吗?」她说。
『这个嘛……』我搔搔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上次请我吃饭,」她笑着说:「这次该我请你了。」
她推开店门,我只好跟着走进。
老板看见我们,眼睛似乎一亮,但随即回复冷冷的神情。
「好可惜那个位子有人订了。」礼嫣指了指学艺术女孩的专用桌。
我突然心跳加速,好象做了亏心事,红着脸走向我的靠墙座位。
「这应该是家咖啡馆,」礼嫣看了看四周,问我:「有供应餐点吗?」
「当然有。」老板刚好走过来。
「可是我吃素呢。」她抬起头看着老板,「有素食的餐吗?」
「有。」老板说:「我不要放肉就是了。」
「呵呵。」礼嫣笑出声音,「老板真幽默。」
老板微微一楞,但随即恢复正常,走回吧台。
我猜他大概是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家形容为幽默。
礼嫣的眼神突然变得专注,好象正凝视着远方。
过了一会,一字一字说出:「我…被…遗…弃…了。」
『妳……』我吓了一大跳,牙齿和舌头同感震惊。
「你看那边。」她倒是很正常,伸长右手,指着我身后的方向。
我回过头,看见吧台上方挂着一个公文包,上面贴张字条写着:
「我被遗弃了」
我马上跑到吧台边,跟老板说:『大哥,可以把公文包给我吗?』
老板二话不说,把悬挂在上方的公文包拿下,递给我。
『谢谢。』我说。
拿着公文包回到座位时,礼嫣的眼神满是笑意。
「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说来话长〃哦。」
我有些尴尬,搔了搔发痒的头皮。
「这家店不错,老板也很性格。」礼嫣看了看四周,「你常来吗?」
『嗯。』我说,『下班时会进来喝杯咖啡。』
「很有生活情趣哦。」她笑着说。
『还好啦。』
「这里的咖啡应该很好喝。」
『嗯,还不错。』
「你似乎很紧张?」
『没……没有啊。』
我背对店门坐着,在心理学上这是一种容易产生不安全感的状态。
每当传来〃当当〃的声音,我总会反射性地回头看一眼。
虽然知道学艺术的女孩这时候不会出现,但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好象是正帮小偷把风的人,只要看见闪烁的亮光,就以为是警车出现。
老板端着餐点走过来时,对我说:「她来了。」
我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慌张地左顾右盼,但没看到其它人出现。
「怎么了?」礼嫣很好奇。
「他以为他在演古装剧。」老板说。
「嗯?」礼嫣更疑惑了。
「古装剧里,皇帝的侍卫只要一听到〃有刺客〃时,就是这种反应。」
「呵呵。」礼嫣又笑了,「老板真会开玩笑。」
「嗯,没错。」老板看着我,「我是在开玩笑。」
可恶,这家伙居然在这时候开玩笑。
这是我跟礼嫣第一次单独吃饭,照理说我应该觉得皇恩浩荡,
然后跪下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才对。
但我却像只容易受惊的猫,老觉得有野狗在旁窥伺。
礼嫣的心情似乎不错,一直没停止说说笑笑;
而我只是嗯嗯啊啊的,完全无法享受愉快的用餐气氛。
幸好午休时间不长,我们又该回公司继续上班。
「说好了是我请客,别跟我抢着付帐哦。」
礼嫣走到吧台,我跟在她身后。
「妳叫茵月吗?」老板说。
「不是呀。」礼嫣回答。
礼嫣回头看着我,眼神很疑惑,似乎正纳闷老板问的问题。
我原本也很疑惑,但看到老板手里拿着一张纸,那张纸看来很眼熟。
我恍然大悟,那是我昨天写了一些小说进度的纸。
我冲上前去,夺下老板手中的纸,并说了声:『喂!』
「茵月的谐音是音乐,」老板无视我的激动,转头问礼嫣:
「妳是学音乐的吧?」
「你怎么知道?」礼嫣睁大眼睛。
老板没回答,看着我手中的纸,我急忙将纸收进公文包里。
礼嫣看看我,又看看老板,眼睛愈睁愈大。
她正想开口发问时,我赶紧对她说:『上班时间到了。』
右手拉开店门要离去时,老板在背后说:
「依谐音取名字,很没创意。」
我装作若无其事,还朝礼嫣挤了个微笑。
「这是懦弱的创作者才会做的事。」老板又说。
我用力深呼吸,试着让开始发颤的右手冷静下来。
「真可悲。」
『你管我!』
我回过头大声说。
说完后,惊觉礼嫣在身旁,突然一阵尴尬,全身上下又麻又痒。
她倒是不以为意,跟老板说Bye…Bye后,拉着我衣袖走出店门。
「你跟老板是不是很熟?」她问。
『勉强算是。』我呼出一口气,麻痒的感觉稍减。
「你们之间的对话很好玩哦。」
『是吗?』我看了看她。
「嗯。」她点点头。
我笑了笑,麻痒已消。
「你那张纸到底写些什么?」
『没什么。』
话刚出口,便觉得这样的回答很敷衍,于是接着说: 
『我在写小说,那张纸上写了一些草稿。』
「是这样呀。」她问:「那为什么老板会问我是不是叫茵月?」
「因为妳学音乐,所以我小说中有个人物叫茵月,取音乐的谐音。」
「很聪明的作法呀。」她笑了笑。
『不。』我有些懊恼,『这是懦弱的创作者很没创意的作法。』
「老板是开玩笑的。」
『他才不会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有一种人认真时像开玩笑,开玩笑时却很认真。」她笑着说,
「我猜老板是这种人。」
『是吗?』我停下脚步。
「嗯。」她也停下脚步,「而且老板的音乐品味很不错哦。」
『喔?』 
「你可能没注意,刚刚店里播放的音乐都是很棒的古典音乐。」
我不是没注意,而是我根本听不出个所以然。
『我对古典音乐不熟。』我继续向前走,『对我而言,披头四那个年代
的音乐就已经够古老,可以称得上是古典音乐了。』
「呀?」她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很疑惑,「你是开玩笑的吧?」
我看了看她,发现她似乎对我刚刚的话觉得不可思议,于是笑着说:
『是啊。我是开玩笑的。』
「嗯。」她也笑了笑,「我想你不可能连古典音乐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暗自庆幸刚刚没承认:其实我是认真的。
我们回到公司,小梁远远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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