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清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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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清宫文)-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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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禩暗自呼出口气,刚才一直紧绷的情绪也稍微放松下来。刚才行此险着,其实他自己也全无把握。幸好岫玉格格毕竟年幼几岁,修炼的火候毕竟差了一筹,没有看出他的虚张声势。如果她也破釜沉舟把一切都豁出去了,他还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总算一切顺利,岫玉格格的凶悍气势已经被他压住,她应该轻易不会去招惹蓁蓁了吧。
  他走到她身边,神情也柔和了一些,在床柱上轻弹了几下说:“我这就命人过来把这里收拾一下,你也要梳洗打扮了,过会我们还要进宫行家礼呢。”
  他们很晚才从宫里回到府上,进了院子,却迎面碰上从书房中走出的蓁蓁。蓁蓁看到他们愣了一下,急忙躬身请安,低低地说了声:“给贝勒爷、福晋请安。”抬眼偷瞄了瞄岫玉格格,一身艳红的宫装,配着月白的比甲,脖颈中是绣着团团如意的围带,头上簪了绣着牡丹的旗头,垂着缧丝金凤。她和一身贝勒朝服的胤禩站在一起,堪称一对雍容华贵的金童玉女。
  她的心中又涌上了那股酸涩,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连岫玉格格冷哼一声进了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发觉。直到胤禩低声在她身边问了一句:“想什么呢,蓁蓁?”,她才猛然惊醒过来。
  看到岫玉格格的身影已经消失,她才笑笑小声说:“我听春桃说岫玉格格大发雷霆,所以想来问问。看你还没回来,从书房找了本书。”她边说边扬扬手中的书。
  胤禩拉她重新走入书房,由着常顺帮他脱换朝服,略带倦意地笑着对她说:“等我换了这劳什子的东西,和你一起回去。”
  等他重新换上家常的棉袍,才陪着她走回了毓景阁。坐在暖阁里,他沉默地喝了会茶,忽然抬头看看她说:“蓁蓁,我想在这附近寻进宅子,让你搬过去住可好?”
  她敏感地扫了他一眼,忧心忡忡地问:“是不是岫玉格格恼恨已极,要你这么做的?”
  “不是。”他沉吟地摇摇头,又想起静心斋可怕凌乱的一切,“我只是不放心。岫玉格格的火暴脾气超出了我的想像,虽然今天我已经警告过她,可是我不能天天守在你身边,万一她趁我不在的时候——”他突然煞住口,情不自禁地掠过一阵颤栗。
  “我当然早就希望能搬出去,再住下去太尴尬了。”她玩弄着手中的绢帕,有些无奈地低声说。心中,是无法避免的自艾、自怜和自嘲,没想到她流露清朝,居然有一天成了被包养的“二奶”。
  “好。”他松了口气,显然不知道她的心思,有些兴奋地说,“那我明天就吩咐常顺去办。”说完,突的打个大大的哈欠,伸伸懒腰说,“叫春桃进来伺候梳洗吧,我累了一天,想早点休息了。”
  “什么?你今晚还要住在这吗?”蓁蓁抬起头,颇感诧异地看着他。
  “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他轻轻捏捏她的下巴笑了起来,“哪个女孩不希望得到专宠呢?只有你,反而想把我往外推。”
  “胤禩,你这样只能增添岫玉格格对我的恨意。”她无奈地望着他的笑脸,在心里叹息一声。
  “我已经演了一天的戏,实在没精力再和她争斗。你不知道在宫里那些人面前和她扮成一对琴瑟和谐的新婚夫妇有多累。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彻底放松一下。”他带着倦意的双眼执拗地望向她。
  她的心又在瞬间软弱下来,不想再和他争辩。他看出她的妥协,心满意足地开怀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掀起棉袍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递到她面前。看到她眼中的疑问,他举起玉佩说:“昨天就想给你的。这是我出生时皇阿玛赏的,自我记事以来就一直带在身边,现在送给你,希望它能象以前一样驱邪逼祸,保佑我的蓁蓁一直平平安安。“
  她怀着一丝感动接过来,仔细端详着雕成如意形状的玲珑剔透的碧玉,然后找出一根红丝线系在顶端,珍重地挂在胸前。玉佩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紧贴着她的肌肤,温温的、润润的,给她无可奈何的心中带来了点点暖意。
  迎亲后的第三天,岫玉格格的阿玛额娘按规矩到贝勒府上来看望女儿。岫玉格格果然听从警告,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起任何不快,很配合地和胤禩扮演了一对相敬如宾的新婚夫妇。岫玉格格的三缄其口让胤禩稍稍安下心来,不再如开始那样忧虑。尽管如此,他还是照常吩咐常顺尽快在附近寻找一处合适的宅院,让蓁蓁搬出去住的决定并没改变。寻找宅院的事情进行得很隐密,而且异乎寻常的顺利。常顺很快在距贝勒府只有短短一刻车程的井栏胡同找到一处三进的四合院,房主是一个生意败落的古董商,因急需现钱回南方老家,没多还价就把宅院脱手了。因此,在宫里开始为春节大肆铺张准备的时候,胤禩同时开始为裱装新的住宅奔忙。两边的事情堆叠在一起,他几乎天天早出晚归,连蓁蓁也没有时间和他好好聚谈。但是就在他和蓁蓁都逐渐放松下来以后,岫玉格格却突如其来的发难了。
  这天傍晚掌灯以后,蓁蓁正坐在暖阁中看书,岫玉格格忽然满面怒容带着秦嬷嬷和锦屏冲进了毓景阁,在她们身后,竟然还跟着双手反绑、一脸惊慌失措的春桃。蓁蓁错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了片刻,猛地惊醒过来,急忙起身请安,然后有些戒备地看着她们问:“不知八福晋如此劳师动众,所为何事?春桃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把她捆绑起来?”
  “哼哼,苏姑娘,看看伺候你的奴才干得好事!”岫玉格格冷笑两声,走到蓁蓁对面,坐进一张椅子里,啪的一声把件东西甩在条案上。
  蓁蓁不明所以地看看眼前的东西,诧异地抬起头问:“这是什么东西?我真的不知道。还请八福晋给我解释一下。”
  “别装蒜了,你能不知道吗,说不定就是你指使春桃干出这种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勾当。”
  蓁蓁拿起条案上这个做工精细的木头玩偶,玩偶身上套着一件宫装,发髻、旗头、钗环一样不少,形象逼真,分明是个宫中贵妇,看上去和岫玉格格还真有几分相像。在玩偶的心口上、头上,分别插着几根细细的银针。她翻来复去摆弄了片刻,忽然心中一凛,心念闪动之间想到了《红楼梦》里赵姨娘请人做法魔障宝玉和凤姐的情节,这难道就是那种古老巫术中害人的玩偶吗?她顿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清清嗓子,声音竟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八福晋是在哪里找到这东西的?”
  “姑娘您何必还明知故问呢。”站在岫玉格格身边的秦嬷嬷阴阳怪气地开口了,“怪不得我家格格这些天身子都不爽利,直喊心口疼,原来是遭人暗算了。”
  蓁蓁不理会秦嬷嬷的冷嘲热讽,直视着岫玉格格严肃地说:“看来八福晋是到我这里兴师问罪来了,只是不知道福晋凭什么就把罪名加到了我头上?”
  岫玉格格重新把那个玩偶抓回手中,心不在焉地不停摆弄,眼睛却一直死死盯在蓁蓁身上,过了一会才带着冷笑说:“这偏偏是在春桃房中找到的,你说我应该怎么想呢?”
  “姑娘冤枉,姑娘冤枉。”春桃忽然抢上前来,眼中含着泪颤声喊着,“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是打哪儿来的,刚刚秦嬷嬷和锦屏到我房里一通乱翻,忽然就拿出这么个东西,说我给福晋下咒,要让福晋魔障了害人。可是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呸,小蹄子,还不闭嘴,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儿!”秦嬷嬷挥手打了春桃一个耳光,一声脆响之后,春桃脸上立刻浮起清晰的掌痕。
  “是呀。”锦屏也阴恻恻地笑着说,“是不是你干的,我家格格自有公断,难道还会冤了你不成。”
  蓁蓁看着这幕闹剧,心中愤怒已极。岫玉格格这种拙劣的小孩子把戏谁都能一眼识破,无非是想故意找碴来教训她而已。她恍惚有印象曾看到过,在康熙年间,因为皇帝老儿对这种巫术害人的行径深恶痛绝,一旦被发现,绝对是个很严重的事情。可是现在,胤禩不在府中,她又能怎样和八福晋对抗,保护春桃,也保护自己呢?
  岫玉格格看到她一直双眉紧缩,沉默不语,不耐烦地用玩偶敲敲条案说:“苏姑娘怎么不说话呢?今天这事,可不是不说话就能了结的。我刚来府里没几天就有人这样害我,如果不彻查到底,我还敢在这待下去吗?”
  蓁蓁握紧双手做了几个深呼吸,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抬起头看着她冷冷地回答:“难道福晋仅凭这个就断定此事是春桃所为吗?难道不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陷害她?”岫玉格格突然尖声笑了起来,“你这样指桑骂槐是什么意思?谁陷害她?难道是我陷害她吗?”
  “这我可不敢。”蓁蓁故意诚惶诚恐地摇摇头,“我只是说,既然春桃是府里的丫鬟,出了这样的事,当然还是等八贝勒回来,向他回明了一切,再做了断。查出肇事的真凶,要打要罚,还是要撵出府去,自有八贝勒做主。”
  “听你这话,还真是不把我堂堂福晋放在眼中呀。贝勒爷不在,难道我就做不得主吗?难道我连发落一个小小丫鬟的权力都没有吗?”岫玉格格似乎越说越气,猛地从椅子中站起来,转身向锦屏嚷着,“锦屏,去给我把鞭子拿来!今天我倒要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好歹的奴才。平时仗着有八贝勒回护,简直无法无天,看今天谁还能护着你!”
  锦屏答个是,兴冲冲地转身跑出了暖阁。春桃惊骇地跑到蓁蓁身边,跪倒在地痛哭起来,边哭边哽咽地喊:“姑娘救我,姑娘救我,真的不是我干的。”
  蓁蓁嚯地站了起来,恼怒地瞪着岫玉格格,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渐歇她才不顾一切地凛然说:“格格怎么能对这些奴才说打就打。平时八贝勒对他们一向宽厚,难道从今以后就要因为格格让他蒙上恶名?”
  “春桃魔障主子,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不该打吗?别想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挟制我。”岫玉格格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回望着她。
  蓁蓁和她对视片刻,突然咬咬牙说:“我知道格格一腔怒气都是冲着我来的,既然如此,就不要牵扯春桃,何必让她无辜受累呢,你要打就直接打我好了。”
  岫玉格格看着她毅然绝然的神情,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苏姑娘此话差已,我只是要教训魔障我的恶人,既然不是苏姑娘指使,又与你何干呢?”她说完又看看拿着马鞭赶回来的锦屏,示意她把鞭子交到秦嬷嬷手中,然后悠闲地坐了下来,清脆地说了一声:“给我打!”
  秦嬷嬷脸上带着恶意的笑,毫不犹豫地挥鞭向春桃身上抽去。那恶行恶状的样子,忽然让她想起了《还珠格格》里面凶恶的荣嬷嬷,真想冲上去狠狠打她一记耳光。一阵阵惨痛的哀号声传来,让蓁蓁直想掩住耳朵逃出屋子。心中,无能为力的愤懑和对春桃的怜惜交织在一起,她狠狠地攥住双拳,指甲陷入掌中,刻下深深的划痕。可是看到坐在对面的岫玉格格、站在她身后的锦屏,居然都是悠然自得的得意之色,仿佛春桃的哀号变成了天籁之音让人陶醉。
  看到春桃的衣服都已经被撕裂开来,手臂上落下条条鞭痕,蓁蓁终于忍无可忍,一下子冲过去扑在她身上,回头看着她们不顾一切地喊:“不能再打了,你们不能再打她了!”
  秦嬷嬷犹豫了一下,收住手中的鞭子,转回头看看岫玉格格。
  岫玉格格站起来,抢过秦嬷嬷手中的鞭子,用鞭梢指着蓁蓁说:“既然你一心回护、纵容作恶的奴才,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她挥起皮鞭朝蓁蓁身上扫了过去,鞭梢险险从她脸旁掠过,在脖颈中留下一道血痕,蓁蓁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岫玉格格意犹未尽,扬起鞭子正要再挥下去,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住手!”她惊诧地抬眼望去,竟看到胤禩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气喘吁吁的常顺。
  胤禩几步跨到她身边,一手夺过她手中的皮鞭,想也不想就劈手打她一个耳光。看到岫玉格格用手捂住脸,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惧目光,他才狠狠把皮鞭摔到地上,冷冷地说:“岫玉格格,别怪我没警告过你。本以为你接受了我的要求,没想到你竟趁我忙得无瑕顾及时在府里胡作非为,若不是常顺看情形不妙赶去给我报信,你还要在府里闹翻天了不成!”
  “胤禩,你—你居然敢打我!”岫玉格格似乎从最初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又换上了那副泼辣的神情,抓起条案上的玩偶摔到他怀中,带着哭声说:“你好好看看清楚,这是在春桃房里搜到的。有人这样陷害我,难道还不许我教训这该死的奴才吗?”
  胤禩拿起玩偶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扔回到条案上。他没有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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