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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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第12期-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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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翠鸟从我的左手飞到右手
  清晨的呜叫在指缝间穿梭
  我为你的成功多过我的硕果
  鼓掌热烈  声涛震晕了月色
  金色幸福一片片飘落
  你却不知道  那是一棵树的恋情
  
  越发茁壮的思念记入年轮
  用开花和落叶等待另一种风景
  相信你到九十岁
  终会明了这一段心缘
  
  那时  我会放弃开花  结果
  会离开生养我的土地
  成为一支结实的拐杖
  和你牵手  并且以你的姿势
  与你同行
  
  小 桥
  
  木板在时光隧道的某个点上
  腐烂。许多老故事已经生成木耳
  也有一些掺入混凝土,像新桥墩
  那样沉默。小木船载不动前人的背影
  和木橹一起睡在水底
  桥上,三个老婆婆相互搀扶
  步履蹒跚。回忆渐渐消瘦
  即使落进河里,也溅不起水花
  可她们依然不停地讲述往事
  重复,颠三倒四
  像以前那座木桥在风中发出的声响
  她们脸上浮着红晕
  仿佛看到,青春没有走远
  在桥的另一头回过身来,含情微笑
  只是,桥头那片可以捉迷藏的树林
  会随大风飞舞的树林
  已经不知去向


雪梅从来不言爱(外二首)
■ 陈晓霞
  一枝雪梅
  嘴含不及消融的积雪
  不急于开放
  引得许多偷偷咀嚼的目光
  
  北风日夜不停地
  在梅的木门前行走
  暧昧地吹响口哨
  倾斜地交出心跳
  因为与风同行
  梅颤动着香唇
  摇曳含羞的妩媚
  和风对饮
  理智早已被冰冻结
  无怨无悔地酩酊大醉
  风的一次抚摸
  足以使梅的胸脯
  终身起伏
  我看见浪漫的星星灯盏
  翩然最后的纵情
  
  我去探访梅
  那晚没有风
  梅一直没有入睡
  我和梅站在一起
  一千种身姿
  都归于一种寂静
  
  秋  夜
  
  秋叶放弃原有的高度
  坐下来和泥土交谈
  
  秋风竖起耳朵
  悄悄地偷听
  
  月亮在远处站成了
  小小的逗号
  
  星星入梦前吟出的诗句
  被黎明收藏
  
  我蹒跚着步子
  走进了自己
  
  另一种站起
  
  我静静地躺在大地的怀里
  发出比目光更纯洁的鼾声
  那支孤独的玫瑰
  在我身旁轻轻地吟唱
  
  你的泪,滴落在石碑上
  瞬间模糊了小照
  你说石碑和照片很美
  我说那是我落地后的
  ——另一种站起


让我简单地对你说(组诗)
■ 童 言
  一个女孩走过窗外的草地
  
  一个女孩走过窗外的草地
  快乐的脚步乱了节拍
  夕阳把她的头发染成棕红色
  
  下午的空气是一杯清凉的饮料
  阳光的橙汁里添加了青草味儿
  那个女孩从窗外的草地上走过时
  我才发现
  我的窗子原来是个画框
  
  我是自己的星空
  
  那一年夏天的晚上
  在石景山的山坡上
  我和一些萤火虫在游荡
  
  枫叶还没有被晚霞点燃
  空气里植物的味道很浓
  在秋天来临之前
  我登上一座小山的山顶
  俯瞰着灯火的城市
  我在我体内的黑夜里摸索
  
  那个夜晚
  我是自己的星空
  
  一声呼唤
  
  一声呼唤便是一个季节
  就连石头也有了灵性
  定眼看清你时
  世间的一切已变得新颖
  
  你的声音滋润了我
  一颗石子坠于湖水的快乐
  哗啦啦地散落着
  
  在你的注视里
  我的生命有了光泽
  心儿被欢乐簇拥着
  受伤的翅膀又扇动着阳光
  
  失去的日子又像候鸟一样归来
  我们依然会变得幼稚
  只需一阵轻风
  所有的沧桑都含青了
  
  在北京一个明丽的下午
  
  雨后的下午
  天空蓝得让人发呆
  阳光明亮得让人恍惚
  
  在这到处都是新建的楼房
  和新植的草地组成的新的世界里
  记忆更加遥远
  凉爽而有力的风
  吹得我站不稳脚跟
  几乎把忧虑从我身体上剥离
  
  坐在草坪边的木椅上
  我忧虑着我的爱情
  在这个明丽的下午
  在太阳西沉的每一刻
  我忧虑着
  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年轻
  
  让我简单地对你说
  
  最动听的
  也许只是一些最简单的
  你听树林里的鸟儿
  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那支乐曲
  
  如果你已经不相信爱情
  或者感到生命已经很沉重
  那就让我简单地  能够轻松地
  对你说一句我喜欢你吧
  
  如果能让草芽在阳光里挣扎
  如果能让云朵推动天空
  或者你也能对我说一句
  我也喜欢你
  我就会旋转身体
  用双脚转动地球


包山底的天空下(组诗)
■ 慕 白
  我的包山底
  
  在江南。我的包山底无水
  苍茫的群山阻断我的包山底对大海和河流的想象
  那些可爱的水只在梦的飞云江汇集
  
  无水的包山底,地上长不出鱼虾和钞票
  我的包山底只长红薯、苞谷和土豆
  吃红薯、苞谷和土豆的包山底长满山蕨
  今天的城里,人们戏称我的包山底是农家乐
  也会在减肥降血脂的周末
  开着乌龟壳样的车子到我的包山底兜风
  呼吸几口我们富有城里贫乏的空气
  
  无水的包山底,地上长不出鱼虾和钞票
  城里的人们吃腻龙虾
  开始关注氧吧休闲喝下午茶打保龄球
  我的乡亲只能扔下镰刀和锄头爬上拖拉机
  离开我的包山底大片的森林和草地
  在树木矮小草地稀少的城市
  为小小一间立足和遮风避雨的房子同夜赶路
  
  外祖父
  
  外祖父走了。那年冬天
  外祖父从田间的小道上
  走累了,想躺下休息一下
  他洗净了双脚上粘了一辈子的泥土
  然后穿上一生舍不得穿的新鞋
  很安详的闭着双眼,躺在
  向阳的坡地上
  
  外祖父睡得很深。民间的鼓手
  与他的乐队敲敲打打的声音
  都没有吵醒他老人家最后的睡眠
  这时唢呐声吹得很跑调,吹得很悲天怆地
  
  邻里的长者熟练的指挥着几个后生
  在外祖父长眠的坡地上方
  刻下几个很小的字
  我努力睁大双眼
  才看清楚,那很小的字是:
  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农民。
  
  十二月,我家后院的菊花开了
  
  今年的菊花开得有些迟
  今年的七月、八月没有下雨
  九月我家隔壁建了高楼
  二十八层的高楼很高,挡住了我家后院的阳光
  南山就悠悠地离开了后院梦的故乡
  菊花只好推迟到十二月开了
  
  十年前,我家门前曾有一条小溪
  名叫飞云江,那是祖先留下的天堂
  十年前的飞云江河床很丰满
  十年前我家的后院阳光也充沛
  十年前我家后院的菊花开放很准时
  
  后来有人在我家门口挡住了飞云江的水
  修起了水库,把水引到远方的厨房去了
  水随天去,飞云江的水再也流不到我家的后院
  我家后院那块狭小的土地
  由于缺水而发了烧
  喝自来水喝太空水的菊花长得有一些缺钙
  心灰意冷的菊花只能在十二月开了


穿越蒙古高原(外二首)
■ 焦洪学
  太阳还没有睁开眼
  我们就匆匆上路
  宝马车如离弦之箭
  一直奔跑到明月在空中高悬
  
  辽阔的内蒙古高原的高速公路
  就像马头琴的两束琴弦
  向上,高亢而不失悠扬
  向下,低沉而没有遗憾
  
  身后那羊肠小道般的历史
  终于进入了这壮阔的路段
  尽管,远方的丛林
  依旧高举着大汗的战旗
  尽管,连绵的群山
  依旧萦绕着当年的狼烟
  
  来不及挥手就告别了
  茫茫绿草艳艳鲜花和戈壁荒滩
  顾不上毡包里
  乳香肉香酒的吸引
  和蒙古族少女高举哈达的呼唤
  为了出发时的约定
  为了快些到来的明天
  我们一直向前
  
  神  树
  
  一棵被称作神木的古树
  在空荡的草原上
  战神般屹立于
  古庙的残垣断壁中央
  
  绿色的躯体  早已
  风化成一道古朴的风景
  两枝粗粗的枝杆
  双手般高举向天空
  展示着千年的追求
  
  曾在香火闪烁中
  呼风唤雨变幻沧桑
  曾在晨钟暮鼓里
  有过繁茂有过枯黄
  火烧雷击之后
  却煅造出古铜的色彩
  佛声禅语之中
  领悟出叛逆的倔犟
  
  本是生来一片迷茫
  在生长和摇摆中
  才辨清了方向
  目标是常新的
  正如太阳在东方也在西方
  追求是永恒的
  正如千树万树向上生长
  
  大雁飞向远方
  
  太阳向远方走去
  不间断地送来阵阵秋凉
  一天比一天强劲
  一天比一天清爽
  
  蒲棒播洒着雪花
  芦苇脱去了绿色的霓裳
  鱼潜入了深深的梦境
  荷花的笑脸
  也仙逝成夕阳的余光
  
  大雁从飞来秋凉的方向飞来
  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集结
  在秋风落叶中歌唱
  把昨天的一路风尘洗涤
  把明天的方向和路线酝酿
  
  从远方飞来又飞向远方
  远方不是故乡又是故乡
  
  生命和追求
  长成一双坚强的翅膀
  生存逼你上路
  希望为你导航


梦见亲人
■ 丛 桦
  他们表情安详
  坐在灰色的深处
  像生前那样慈爱地看着我
  好像要一直看着我离开人间
  
  他们走动  叹息
  轻轻拍去身上的泥土
  一切栩栩如生
  
  四叔  舅妈  外祖母
  他们已经亡故多年
  分别死于肝癌  胃癌和衰老
  
  忘掉这些
  需要切除一半大脑或者
  回到出生以前
  
  在比睡眠还远的地方
  夜的呼吸有些苍凉
  灵魂手持烛火
  潜入生者的梦境
  在彼此梦见的时候
  复活片刻


真爱(外一首)
■ 李玉春
  爱  有对有错吗
  真爱是没有对错的
  
  爱  有先有后吗
  真爱是没有先后的
  意识先后  那是爱过之后的事
  真爱的时候是无暇顾及的
  
  爱  有老有少吗
  真爱是没有老少的
  议论老少  那是旁观者在谈爱情的事
  真爱的时候忘乎所以
  
  爱  有多有少吗
  真爱是没有多少的
  掂量多少  那是失爱之后的事
  真爱的时候心中无数
  
  其实  真爱就是真爱
  爱以外的事情已不存在
  
  冬日垂柳
  
  当倒提着的那串绿
  一夜间消失了的时候
  鲜鲜的细叶儿不见了
  翠翠的嫩皮儿也不见了
  这一刻远去的秋风回首惊望
  白雪中的垂柳哟
  是裸体的
  
  这就更美了
  柳丝与柳丝并排着垂落
  好直  好细  好长
  瀑布样的形态相依相连
  一棵又一棵的延伸向大地的尽头
  
  夕阳也有所警觉
  把所有的余辉尽情的一洒
  晚霞飞过柳林的瞬间
  一方红锦……


鹰的羽毛
■ 晨之光
  鹰的羽毛
  尽管已经脱落
  依然如鹰的翅膀
  还是属于飞翔
  
  不委身于小巷止步在泥墙
  还是像鹰一样
  骄傲地昂着头
  向上、向上
  
  天空
  才是鹰的志向
  鹰的家乡


童声中的春天等
  童声中的春天
  
  为生命弹唱
  叶昌锐
  
  青石弄堂
  幽淡歌声弥漫
  犹如蝴蝶飞入幽谷
  春笋得到雨露
  
  弄堂尽头那小路
  戴着墨镜的艺人
  拨弦倾诉
  
  他的歌里
  有轻轻的蛙鸣
  那生命的第一次复苏
  
  有新叶初长
  微风拂面
  那阳光中的最后一次张望
  
  面对着
  “春天来了
  我什么都看不见”的世界
  他淡淡的吟唱经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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