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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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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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吗?”反握住摸上自己脸颊的手,钟孝礼笑出了酒窝。
迷糊的神情那么天真,润泽的唇瓣令钟孝礼目炫。
一场舍不得回避的欲望升腾而起。钟孝礼就没有回避。他小心地捧住那人的脸,弯腰吻下去,轻柔且绵长。
不同于在众人面前的那两次激烈的吻。
这是一个安静的柔和的小心翼翼的仪式。进退和攻守,再没有了征服和被征服的对抗性。给予和接受,都毫无勉强。钟孝礼感觉得到对方的如同尝试新品种的巧克力点心一样的笨拙却无比撩拨的舔噬,他慢慢等待,等他舔够了再主动卷上他的舌,开始无法返回的旅程。钟孝礼耐心地引导他,想让他知道,其实这样很快乐,如果他愿意,跟着自己就能领略到奇妙的感受。他们都可以很享受。所以不用害怕。
呼吸很静,暗色的黑夜里有无限到足以永恒的时间来给他们延伸这个吻,是否是错觉一时叫人难说。
钟孝礼维持弯腰的姿态并不很容易,这个吻的姿势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头。然而已经开始,来不及再换一种方式,于是如此继续,彼此沦陷,辨不明是谁陷害谁。

二十一

让司机踩了油门按最大的速度赶往海神俱乐部,年绍衡无法抑制心头突然而至的心神不定。他不相信直觉这类东西,可这一回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抽支烟想镇定一下,打火机总是晃动。年达华给他配置的司机的经验老练,水平高超,车子开得很平稳,不稳的只是人心。
加拿大的路况不错,行人比较少,路上的车子大多开起来飞快,好在本国人也都严格遵守交通规则,容易出事的反倒是些不太清楚加国交通状况的移民。
一前一后三辆汽车已超越了原本在它们前面奔驰的数辆车子。年绍衡只恨还不够快,法律对车速的限制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从车窗里瞄了下后面紧随着两辆载满了手下的车,年绍衡吩咐了司机用对讲机通知后面的人再跟紧点。也许没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也许他应该在出了兴哥宅邸后就吩咐手下人先回去。年绍衡明明知道带这么多人去海神俱乐部会让阿松很不悦很难做,他能通知自己是给面子,自己却没给他面子。可是事关于佑和,年绍衡只想以防万一。
快接近海神俱乐部时,路旁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一晃而过。陆伊雯?让司机把车速减慢,只见她在茫茫夜色里不停东张西望,神色紧张,也许是在找人,手机不离耳,但看样子似乎总拨不通。
她的服装太惹眼了。年绍衡想。这么黑的夜里一个人穿着那么单薄的白色礼服在僻静的路上乱走,仿如一位迷失的女神。
于佑和呢?年绍衡皱起眉,没有停留,吩咐司机赶快径直驶往俱乐部。
如果于佑和已不在海神俱乐部,阿松不会不打电话给自己。他已向年绍衡保证过于佑和的所在。
看陆依雯的样子,她出来绝对不是为了找于佑和的,而于佑和也不会做出令这个女人担心的任何事——以年绍衡对于佑和的了解,至少那个男人在她面前是这样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陆依雯把于佑和一个人扔在了海神俱乐部,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带他来到这里的这个女人,此时不能再让年绍衡有足够的好感和耐心来对待。
海神俱乐部终于到了。
十来个黑色西装表情严肃的大汉一下车,立马引起了大堂领班人员的注意,打了内部电话通知阿松。
因此年绍衡还未进入舞会大厅,入口处的007已然正装等待。
“你以前来这里排场都没这么大的。”007的面具重又戴上,眼睛由于他语气的缘故更显无辜。
“我今天不是来玩的。”年绍衡微笑,笑里决无戏谑之意。
007偏头,似恼非恼,“你要吓到我的客人,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他在哪里?”如果可以,年绍衡当然不想令他不高兴。
“他不在舞厅,我带你们上楼梯,去阳台。”声音没有表情,阿松瞪他一眼,“我以后再不会做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年绍衡知道他指什么,不在乎他的嘲讽,挥手让手下们都跟着阿松去阳台的茶座餐厅。
巴洛克风格的磨花玻璃门紧闭,只隐约一点灯光透出,使得玻璃上繁复花纹无端深刻得有几分狰狞。
午夜里不营业的茶餐厅很安静。
阿松刷了下钥匙卡,门无声开锁。设计精巧的门,打开关上不会发出一点动静。“他就在里面,你带他赶快离开,我可不想让人以为一向中立自保的海神俱乐部终于开始跟年氏的地下王国做交易了。”——年绍衡大张旗鼓带这么多人来的确很欠考虑,只是他或于佑和出现在这里还可以说只是为了玩乐,但是带了这些人会让阿松难以面对别人的质问。海神俱乐部只是个俱乐部,不乏各种上流人物,它可以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却不能倾向性十分明显地倒入哪方势力,否则就是破坏了这里长期的经营风格,容易令醉尊贵的vip顾客产生不信任感。
年绍衡理解阿松的恼怒,点了点头。拉开门,刚瞄了一眼随即迅速面无表情地把左右的人都支开了,“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个人进去。”
阿松一时间有点不理解年绍衡的表情变化。在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后他的目光有瞬间的结冰,而冰中冻结的是炽热的杀意。
“你说于佑和是一个人待着的?”年绍衡不等阿松回答,自己一个人进入了里面,又把门关上。就那么片刻,阿松透过年绍衡的肩膀,看见了微弱的灯火下,靠门最近的那张本该只坐着于佑和的茶座上,有一个俯身的背影。那样的姿势,不知怎么让阿松觉得他很忘情。
忘情?
阿松看着面前关上的门,奇怪于自己的这个念头。他更应想的该是那个嚣张的海盗到底是何时未经他的同意潜进去的吧?

年绍衡第一时间的反应并不是想杀了钟孝礼。他是觉得,首先应该隔离手下的人,不能让他们看到年氏集团的继承人正在被一个无名无姓的男子——轻薄。因此他很自然地遵从自己的想法,静静走进厅内,关上门,隔绝所有外部的视线。
接下来一步,是做什么呢?年绍衡不自禁地把手伸向插在腰部的细口径手枪。假如他在这里杀人,要应付的事虽然麻烦,还不至于摆不平。
问题是事情到没到需要那么麻烦的地步。
钟孝礼也遇到了麻烦的事情。与性命攸关的大事相比,为这样的事而烦恼事后回想起来都会让他笑得掉泪。
小孩很不配合地拒绝了他的接吻。感到了不舒服或者是觉得难以呼吸,总之醉了酒的于佑和不想再被动承受那种吻的重量。先前的乖巧只是一个错觉。
钟孝礼感觉得到于佑和伸出手在自己头上乱摸的温度,以及想推开这种力量的愿望。而钟孝礼捧着于佑和的脸不断加大力道到最后几乎变成半箍着——只为了不让他有力气逃避。
温情时间结束。或是那玩意儿原本就不该存在。
但是这样斗狠的话,很明显某个醉酒的低龄儿童绝对会让钟孝礼产生一点点欺负小孩的无聊感。
可要他心甘情愿地放手并不符合Tommy的风格,而不全是因为某个人的唇瓣太柔软以至于令他放不开。
在这样的犹疑中,先前令钟孝礼完全沉迷的旖旎之境破裂开了一丝缝隙,现实的危险气息得以传达到清醒着的人的大脑。
猛然转身,黑洞洞的枪口很熟悉,只不过往时往日Tommy用它对着的都是别人,这一次,是别人用它对准了自己。
不够明亮的灯光足够令年绍衡看清那个男人的脸,香港仁义社的小Tommy,两个多月前打电话用那个秘密来要挟自己动用香港黑帮关系厚颜无耻地救他逃出香港的男子。年绍衡曾调查过他,还以为那边的人办事会比较妥帖,不想这个他今生都不想碰面的胆大妄为小喽罗命真硬——但还不够硬。
“Tommy?久仰大名。”年绍衡微笑。
枪口一动不动,弥漫出来的杀意却更甚。

于佑和只感觉很不舒服,酒精的作用使他无法此时清醒如常人,反应只能出自本能。箍住他头部的力量虽然解除,也没有奇怪的东西再侵入他的口腔,但是导致注意力分散的东西一旦没有了,头痛又占据了他尚存的全副精神力。这种无所不在无处可逃的隐痛更加令人难以忍受。酒精的刺激又令喉咙发痒。
咳嗽,带着未出口的呻吟的痛楚。于佑和臂肘撑着座椅扶手,身子前倾,双手按住太阳|穴,不知如何才能减少痛感。此刻的他没有能力去关心一场正在发生的对峙。
那几乎蜷缩的随咳嗽轻轻颤动的背影令两个对视的男人忍不住都看向了他。
窗外月色并不朦胧。外国的月亮不但不比中国圆,还没什么风情。
负气式地选择此时此地与年绍衡硬干不说是疯狂,最低限度可以说是愚蠢。Tommy不想做愚蠢的事。他知道年绍衡最顾忌的是什么。拍了拍身上方才似乎是从帽子上掉下的一点羽毛残片,笑了笑,“年副总说笑了,我就一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能让您久仰大名?我跟于总,就是碰巧遇到,请别误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法,更容易挑起别人的怒气吧,在年绍衡手指已摩擦上手枪的扳机之时,Tommy又说了一句,“就算我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于总就会收到一封别人发的关于他老婆怎么死的电子信件或是短信息啊什么的,现在这些系统越来越先进,都可以定时发邮件发信息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好时代,是不是,年副总?”
不管这是不是你,我,或者他的——好时代。
二十二

年绍衡的手抖了一下。
轻微的咔嚓一声,是手枪的保险关上的声音。年绍衡把枪暂时收了起来。
Tommy忽然后悔。他不该如此放心地忽视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尽管此时那人的神智处于恍惚状态。
年绍衡抢先一步走到于佑和那里,视Tommy如无物,他更在意的是于佑和的反应,“佑和?”竭力关心的语气,紧张的因子缠绕其中。
听见了什么该是很重要的东西,但像是藏在遥远的迷雾森林中,根本抓不住。于佑和扶着桌子想站起,一阵实实在在的眩晕让他无力跌坐在椅子上,冲力使得不经撞的普通木椅在地上一滋,转了个方向,恰好让年绍衡面对他。从无尽的昏沉隐痛里抬起头,于佑和无意识地看向已经半蹲下身仰视自己的年绍衡,是他很熟悉的人,一时之间却想不起到底是谁。抿抿唇,咬出一丝浅浅的痕迹,于佑和心中恍然若失,那并不是他想见到的脸。眉心轻轻拧起了一个漂亮的褶皱,仿佛有淡淡的不满,又仿佛只是一个习惯,他垂下眼帘,轻唤一声,“清优……”
看来他是有所反应,但真的是醉了,不会听懂他们方才的对话——年绍衡见过于佑和醉酒的样子,在很久以前,那种反应不是他能装得出来的——暗暗松了口气,对那清澈迷茫的目光里透出的失望有微微的不甘,只是一晃而过的情绪。一抬头看见了桌上的空酒瓶,隐忍的怒气找到发泄的途径,“你给他喝酒了?”语中毫不隐瞒的怒意听起来仿佛让于佑和喝酒是一项天大的罪过一样。
Tommy无所谓地说,“是他自己喝的,可没人逼他。”他可不想为这种事辩解什么,太无稽了点。
Tommy盯着年绍衡重插回腰间的手枪,藏的不够好。西装的下摆被撩起,武器冷酷的模样在文明的西服下张牙舞爪。刚才这个人真是很心急,心急地想探询于佑和的动静,又没忘了把手中的枪藏到背后,是为了掩饰某种面目还是不想把枪对着某个人?
Tommy走近他,在头脑中计算着夺过手枪的可能性并进行了虚拟实验。
夺到武器的第一步就是……
“进来!”年绍衡头也不回地喝道。
Tommy立定,停止了所有动作。想象中的血腥与暴力还来不及上演。
拉门外等候听命的手下呼拉拉进来了一大群,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高级保镖那类人。
凭Tommy一个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搞不掂的。
“年少爷。”在年氏集团之外,早年跟着年氏父子俩的属下更喜欢叫年绍衡少爷而不是年副总。
“于总喝醉了,你们把他放到车上。”年绍衡站起身,对他们吩咐道。
转身,不意外地看见于佑和黑白分明的眼里有明显的抗拒,笑容放柔,年绍衡带着自己也觉不可思议的温和,“清优在家等着你,我马上就带你回家。你……不想让她多等吧?”
于佑和点点头,没有拒绝他伸出的手。就着那手劲站起,还没站稳,年绍衡已揽腰扶紧了他。
喝醉的魔术师的全身重量自觉不自觉地向自己倾斜,腰部的衣服被自己缩紧的环抱揉起了皱,手中坚实地触摸到的,除了柔软的布料,还有包裹在布料下的韧度无法言说的身体。年绍衡搂着他的手紧了紧。
他看见了于佑和疲倦的眼睛,眼睫低垂,像要睡着,于是整个世界都被安静地覆盖在了他的眼底。
两个属下接过年绍衡扶过来的于佑和。“小心点。你们都先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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