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谈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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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谈史-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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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旗与表扬信才对。谁知父子两个没看过雷锋日记,更没接受过领袖的教导: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两位英雄在救人的过程中,驴性发作,小驴子当场就说与老驴:爹,你听的他说么?他家还有个媳妇哩。救了他性命,他少不得要谢我,不若你要这婆子,我要他媳妇儿,何等两便?敢情他们两个把娶寡妇回家也当作雷锋精神了!而蔡氏婆媳,好象“文学水平”不高,不知道中国文坛从古至今流行英雄救美人,美人以身相许的经典版本,如果她们主动些,也不至于让张驴儿父子这么一对活雷锋先是沦为不招人待见的上门女婿,后是沦为冤死鬼和杀人凶手,总之,当坏蛋遇上坏蛋,一切全完蛋! 

  第四:楚州太守桃杌。这家伙深刻领会了三个代表的精髓,所以一出场就唱“我做官人胜别人,告状来的要金银”,奈何为富不仁的老富婆与小富婆的蔡氏婆媳根本没有领会领导的精神,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太守也不含糊,奉行的是中国自古以来警察公安那一套:人是贱虫,不打不招!虽然那时的法院并不是执行军队干部优先转入的政策,但是他们的法盲水平是一致的。连窦娥都知道问一声“则我这小妇人毒药来从何处也”,但是座中人谁能听懂小女人这法制建设的呼声? 

  你会说,窦娥是好人吧?唔,别急着下判断,看小女人临死前的三大诅咒:一咒血溅白练;二咒六月飞雪;三咒楚州大旱三年。第一咒是玩魔术,叫观刑者高兴的,第二咒是叫大家凉快的,那时候又没有空调,所以还算不错,第三咒,你说百姓惹你了招你了,你让他们大旱三年,这心也够狠的。我查了查窦娥的个人资料:第一,出身乃知识分子之家,先天不同情农民大众,比较符合知识越多越反动的革命逻辑;第二,后天嫁与富贵人家,不了解“农业真危险、农民真苦、农民真穷” 的客观现实。第三,她是城镇户口,有严重的小市民特色:瞧不起农民! 

  你会说,窦天章是个好人嘛,清官!啧啧,谁告诉你清官是好人来着?清官与贪官是封建体制下的一对双胞胎,有清官,就说明这社会不正常,中国老史学家李新说得好:清官乃不祥之物!所以大家就不要叫唤了,实在想叫唤,也小声点,别让人听见,没的恶心! 

  至于作者关汉卿,站在知识分子的角度要求他,也不是好人。一则窦娥冤,不就是中国法治问题么?非得归结到天道方面,让窦娥感天动地,让百姓跟着看天看地,就是想不到人事与体制问题。其直接后果是,千年之后,解放区的人民也还在看天看地,举个例子:1941年盛夏,一个雨天的下午,边区政府小礼堂正召开县长会议,突然小礼堂一根柱子被雷击断,一位县长触电殒命,雷还劈死某农妇拴在礼堂边的一头驴。这农妇逢人便骂骂咧咧:“老天爷不睁眼,咋不劈死毛泽东?!”这农妇,就是典型的窦娥作风,什么时代了,还叫老天爷睁眼!现代中国,关汉卿的传人也不少,比如写清官戏的张平。在他们笔下,清官是天理在人间的执行者。所以小民百姓盼天理盼清官的毛病,都是关汉卿这种低劣的知识分子误导的。 

  你说《窦娥冤》里就没一个好人?别失望,有一个,喏,就是那个行刑的刽子手,很有些人道主义色彩。行刑时,他先是问窦娥还有什么话说,接着问她还有什么亲属,过来见一面也好;再后是窦娥要一领净席,丈二白练什么的,还要求人家给挂起来,总之,够折腾人家了,放到现在,没有千二八百的,这事怕办不下来!据说谭嗣同上刑场时,其家人就贿赂刽子手500两白银呢。 

  窦娥临终前还跟刽子手强调一句:大人,我窦娥死的委实冤枉,从今以后,着这楚州亢旱三年。刽子手云:打嘴!那有这等说话!听,这话就跟父母训孩子似的,透着慈爱! 

  30、老蒋 

  另一面在俺所接受的教育中,老蒋根本就是个坏蛋。别的不说,单说他那个明晃晃的光头,就是以咱大陆监狱里的犯人脑袋作模型的。至于大陆电影电视中出现的老蒋,无非是一副刚打过败仗的怒气冲冲的模样,台词只有两句:格杀勿论!间或夹一声娘希屁! 

  后来看到大导演谢飞的两个故事,发现他居然跟俺一个水平,甚至比俺还差。第一个故事:20世纪80年代,谢飞在福建用望远镜望对面岛上的国民党,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就问了:台湾那边怎么插着我们的红旗?身旁的大陆战士回答说:国民党的旗以红色为主,仅在旗子左上角有青天白日的图案。谢飞后来说:当时我就觉得只有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是用红旗,全国一片红,而国民党反动派用的是蓝旗或黑旗。看到这个故事,我乐翻了。心想:幸亏谢大导演没拍过国民党的戏,否则电影里他老先生会让人家国民党打着黑旗出来作战呢!谢大导演的第二个故事,是他在美国做访问学者,与一位台湾人共住,谢说:虽然没见过蒋,但印象中他尖嘴猴腮,一肚子坏水!那位台湾人则说蒋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人,反倒说一看毛泽 东就觉得恐怖! 

  看到这里,我心生疑惑:老蒋到底慈祥不?这与我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这可能是个政治立场问题!如果我要说老蒋慈祥,那我会不会变成一个政治犯?其次,它可能是个道德品质问题!如果我说老蒋慈祥,同志们会不会怀疑俺道德品质上有污点?再次它可能是个心理素质问题,如果我说老蒋慈祥,同志们会不会怀疑俺刚受过刺激?比如奖金被单位扣下,买菜丢了五块钱什么的? 

  直到我看到了老蒋的家书。 

  首先是他写给经儿的,大致内容如下:好好读书,好好练字,好好学英语,否则将来象个哑子,寄来的奖状看了,又给你寄回了,做人要稳重不要轻浮,要遵守规则,要道德高尚,看见别人的孩子放风筝了,你在家做风筝了没有,去放了没有。流鼻血的毛病好了没,我喜欢骑马,将来回家,必定给你买个小马,教你骑,咱俩一块儿骑云云。 

  看到这里,竟然发现自己跟老蒋有了共同语言,比如我也一直梦想给儿子买个小马,可惜俺住家属楼,没有农场!待经儿略大,他还写信让经儿研究农村利弊,如有余时,或可从易处略加改正,造福乡人。但不可开始时即用强勉方式,只可劝导之,使渐能改良,使之信仰,则以后当易为力也。你身体不甚健康,应于暑期多注重体育运动云云。 

  总之,那罗嗦劲儿,据我看来,跟天下的爹没什么区别!照此论,老蒋应该也算个慈父吧?因为我一直以为,他给儿子写信应该是这样的:儿子啊,注意啊,看看身边有没有坏人啊,宁让咱负天下人,休让天下人负咱啊,要是有人欺负咱,你就跟爹说一声啊,爹给你摆平啊。 

  其次是他写给爱妻的。没有美龄之前,他最爱的是洁如,写信如下:我最亲爱的妻…我必需说我十分想念你,…我一天从早至午至夜,都在想念你。附上两张快照,请注意,我身上穿的是你给我的那件披风,那就是说,我在想念你!我正在算日子,期待与你重聚。当然老蒋在自己的家书里谈得更多的是国事,这些情话都是夹在国事中间的花边柳絮。不过,正是这些花边柳絮,让人发现了一介赳赳武夫的另一面。还有,其中一则国事引起了我的特别注意,老蒋原话如下:托洛茨基在俄国是一位重要人物。我向他提到将外蒙归还中国的重要性,但他对此不予置评。这是一个执行“攘外必安内”方针的政治家的另一面吧? 

  至于美龄为什么喜欢老蒋,她在给外国友人信中有所透露,她认为蒋“具有军人的胆略,又有词客的温柔!”蒋五年的求婚史,也算是一场爱情马拉松了,如果没有一定的定力和杀伤力,蒋早就中途退场以失败而告终的。 

  我们的教科书习惯把蒋宋联姻看作是一场政治婚姻,但我认为,更多的应该是美人爱英雄吧。西楚霸王都有个虞姬呢,何况英俊风流的蒋中正先生呢? 

  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晚年的老蒋与美龄,感情到了最佳处。我看过一张照片,白胡子的老蒋腰里围个白围巾,正在户外亲自给美龄做饭,做的什么饭,我看不出来,但是正面的老年美龄,却有着比年轻时更迷人的雅致与从容,笑吟吟的看着她的“达令”在做厨师。在他们家的花园里,人们更是经常看见老蒋和他的 “达令”挽着手,并肩漫步,低声絮语!曾经的“领袖”能有这样的晚境,也应该是人间一大幸事了吧? 

  致亲爱的烟灰缸:您点了两道小菜:一道是居正十年首辅事迹及其私人生活;一道是明朝皇帝们的心理变态问题。 

  本来写了居正身后,就觉得可以越过这个历史人物继续前进了,可你点了,只好埋头再写个居正身前。身后简单身后复杂啊,所以写得又臭又长,恭请笑纳。另,第二道小菜,我看能不能拿下,因为依我看,不只是明朝的皇帝们心里变态,我简直认为,所有的皇上都变态。只不过我们习惯了,拿变态当常态,拿分裂当个性。皇上本不是人做的,其码是衰人做的,所以,要评价他们,有点不知从何开口。 

  最后,祝圣诞快乐! 

  31、居正身前 

  嘉靖四年五月初三,居正出生。居正的爹张文明,是年22 岁,居正的娘赵氏,是年20岁。 

  据说,居正娘怀孕那天很邪门:半夜看到房里发亮,跟起火似的,一直烧到天上,然后一个青衣童子,从天上下来,在房里绕着他妈的床转,于是他妈就怀孕了。 

  这种见鬼的故事我们历史里见多了,比如刘邦的娘,朱重八的娘,再往前,伏義、神农、黄帝、尧、舜、禹、契等诸人的娘,都遭遇过这种鬼怪,总之,这些娘们都很牛的。我高中时代很关注自己的出生,几次问娘:我出生时有没有祥云绕梁或者火光连天什么的?老人家头摇得拔浪鼓似的:没有,什么也没有,只记得天快黑了。天快黑了,这对我打击特别沉重,从此沉醉于老庄思想,经贸部部长国务院总理(副的也行啊)之类的事儿,我就不再想了。 

  居正两岁的时候,堂叔教他两字:王曰。过了几天,居正居然没忘,把这两字又认出来了,由此,落个神童称号。我们教育孩子,比如我,首先教孩子认识“人”字,大错特错矣,认字先认“王”,其他娘一定要注意了。 

  罗森塔尔效应怎么说?你把他看作神童,他就是神童,你把他看作笨蛋,他就是笨蛋。周泓的《赏识教育》讲的也是这么个道理。后来周先生都有些恍惚了,甚至他的女儿周婷婷也跟着恍惚:怀疑自己真的是神童!可用各种办法反复测量智商,得到的结果则是: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邪门的地方!父女俩个这才服了劲儿。 

  神童居正,五岁进私塾,十岁时就小有名气了。十三岁参加乡试,本来稳拿举人了,但是当时的湖广巡抚顾璘不赞称少年大学生,认为不利于孩子将来的发展,故意没录他。顾巡抚作得对,考大学,年纪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大了,容易得憶怔病,比如范进那哥们儿,得挨两耳刮子才能清醒过来;太小了,容易得自大病,至始至终清醒不过来。比如居正,直到死,他也没有完全了解他的学生-万历皇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13岁时的居正,就作过这样的咏竹诗:凤毛丛劲节,只上尽头竿!我这人没有文化,但我猜,小小少年希望自己芝麻开花节节高,一下吱溜到竹竿子上。这种猴心理薛宝钗也有: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居正是在16岁中的举,算是吱溜到了竹竿上,当然还在下端。嘉靖二十六年,也就是居正23岁的时候,又吱溜上了一节,中了进士! 

  按大明的规矩,中了进士,就可以吱溜到翰林院了,进到翰林院,就可以吱溜进内阁了,进了内阁,还可能吱溜到竹竿子尽头-做内阁首辅了。众所周知,内阁阁员们是皇帝秘书,内阁首辅是秘书处主任一句话,进了翰林,前面尚有恁多猴哥挡着呢。翰林院的同仁们,跟现在社科院的同仁们差不多,大都在忙着作汉赋唐诗,写些不疼不痒的文章呢。居正是个实干家,说:阅尽他宝,终非已分。所以,憋了两年后,25岁的居正给皇上上了个主贴-《论时正疏》,这贴子写得很象现在流行的时评,皇上看了不急,内阁看了不恼,点击量不高,回复聊聊。居正只好再次恢复潜水状态。 

  潜水多了,也得偶而出水透口气,27岁时,权相严嵩家出现三瑞:瑞竹、瑞芝、瑞莲。居正又来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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