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 作者:溶一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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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 作者:溶一泽-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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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家乡话骂着这个刚分来的女大学生,又骂社长色迷心窍。气冲冲的诗音来到社长办公室。社长办公室外已排了一堆人,“同类,有同类。”诗音心里笑了。
  等到午餐后,在门口堵上社长。社长正要上厕所,看见诗音便客气地说:“请到里面坐吧,一会儿回来。”一会儿社长回来,给诗音倒杯水,笑着说:“我知道你会来,你很少来,听到风声了?”诗音老毛病复发,早忘了来干什么,只发现社长额头有块小疤,像飞刀,她两眼定位在那里想:是这个“飞刀”使这男人坐上这把大班椅的吗?记得此人来不久,比起自己在报社的资历来,实在太浅,自己是如何将命运落在这个人手上的?是这个“飞刀”吗?诗音有时很迷信,觉得是这个飞刀给这个男人好运的。这个飞刀的位置不错,在眉头的右上角,显得有男子气,这个男人是个十足的政客。社长比诗音大几岁,看着一个女子如此专注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诗音会放电,没想到放到自己身上,心里有几分得意,便拉开抽屉拿出食物,请诗音吃。诗音吃着,眼光又开始往下拖。如同摄像机镜头一样,一点一点晃,脑里想法一堆。此人不讨厌,眼角松驰,纵欲过度,身体胖,身材高大,这样一个男人统治这么多优秀的报社人才?不可思议。社长见诗音如此专注自己,得意地讲一些闲话,最后的话还是落到竞争上岗上来,诗音才醒过来,想到自己的事。便开口问原委。社长说结果没出来,别乱传,你没问题,你的岗位应该不会变吧。“哦,”诗音放心了,“都是别人乱传,我说呢?社长眼光不会差,一个小青年怎么能领导我们?我们那里都是有战绩的。”社长说:“是是,像你这样的才女,确实不多,这个问题一直没定,下次研究时,我会为你说话的。”诗音对社长的回答异常满意,开心一笑说:“谢谢,那我走了,如果您有需要我办的事我会尽力的。”社长客气地送诗音出来。
  诗音不知道,她研究人的眼光产生的误会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结果出来,诗音还是原岗位,社长没失信。但打电话来问诗音,是否准备请客祝贺?诗音会意,便请社长吃一餐饭。吃饭时诗音才明白,社长误会了她的眼光。社长问她:“没听到关于我们之间的传闻?”诗音自从岗位定下来后,就听到单位有人议论她和社长的关系暧昧。诗音没往心里去,诗音的传闻多了,花样也变得多,见怪不怪,无论真假诗音也不去理睬。她听社长提这个话题,觉得谈下去容易将两人的关系真的拉近。便说:“最近很忙,传闻多了,没精力关心别人的看法。我在别人的眼里不过是地球上的普通物体,别人有权利发表看法。”社长听了笑说:“你看得开?如果对你造成伤害呢?你也不理睬吗?”诗音笑说:“您没听说过蒙娜丽莎的原型是妓女同时也是处女吗?传闻和实际情况永远有天地之差。不要理睬,只要我不往心里去,这类事没有人能伤害到我,当然涉及法律问题就去法院啦!”社长笑了:“真服了你。”两人边吃边谈,诗音的语言艺术将社长的心思转移。社长虽然失望但还满意。回家后诗音长吁一口气,总算没得罪人。独身女人难哪。

  被爱是负担

  爱是一种观点,被爱是负担。被爱本来是幸福的,但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爱着真是负担。诗音真背着一个负担。那便是云峰,云峰一直默默地爱着诗音。他是奉献类型的,不求回报,总是在诗音有难时伸出手来。他为诗音离婚了。这让诗音一直不安。诗音在遇到顾杰之前心中是有云峰的位置的。但是对云峰的爱有种感激在里面,也有友情,但绝不是那种激发性爱的热情。云峰很执着,如果说诗音在研究人类,云峰就是在研究诗音。第一次见诗音时,是在一个书法展览会上。云峰在杂志社任副总编,不懂书法,但文化界一帮朋友请他去,他就去了。书法没看懂,却看懂了一个女人,那便是诗音。当时诗音研究的眼光正对着一位画家。那位聪明的画家和一般人一样见识,认为诗音对他“放电”了,便走到诗音身边,和诗音聊天。唯有云峰发现诗音眼光的内涵,他找个借口将诗音叫来,开口便称诗音“黑眼睛”。诗音笑了,云峰读懂诗音便继续说:“黑夜给你一双眼睛,你用她来寻找光明?”诗音笑了,诗音难得知音。这样他们便成了朋友。诗音知道云峰不是自己找的那个人,但诗音是云峰要找的人。云峰对诗音的迷恋不断升温,终于让同样优秀的老婆无法忍受,便离婚了。诗音很抱歉,但这不是她的错,是“黑眼睛”的错。云峰多种攻势都没打开诗音的大门,然而云峰像静静的顿河一点点正在淹没这扇大门。有几次诗音要投降了,觉得在这块土地上再也没有初恋般的、彻头彻尾的、山洪猛兽般的、灵与肉浑然一体的爱了。她正准备向李敖先生学习,爱,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这个世界真的就这样了?不!不这样!她幸运地发现了顾杰,她确定他是她找的人。诗音对事物的定位是:从感性———到理性———再到感性的过程。她开始觉得顾杰的举动特像初恋的男友,她在感觉美好的一瞬,时光来回转换。直到她分不清男友、顾杰、顾杰、男友。后来两个人重叠起来,上升为理性,她开始考察顾杰的一举一动,最后确定“是他,就是他!”开始进入感情的流程。可怜的云峰看在眼里,但他很冷静,他依然爱着,以他的方式,仿佛爱是一种天职,只需为她服务就行了。他常常唱王洛宾歌中的两句:“我愿是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可他这样形成诗音的负担。诗音很怕伤害他,这份情实在难以还清。
  可怜的诗音也走入痛苦的感情流程,她常常因一事一物将过去、现在、男友、顾杰联系起来。那天晚上,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诗音哭了,哭个不停,随笔乱画。第二天她才发现纸上画的内容: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哪堪风雨助凄凉。
  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续。
  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
  泪烛摇摇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
  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
  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
  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
  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
  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原来不知不觉中将林黛玉的《秋窗风雨夕》背抄下来,不禁失笑。毕竟是爱诗词的人,自己不写还想别人的好东西。在诗音眼里,白话诗永远不及古诗词美妙。翻译过来的“洋货”更不能比。

  野人计划

  顾杰收不到诗音的邮件,正在想,这个女人并不是想像的那样可怕,不会缠上自己,是自己多虑了,于是发了一个邮件给诗音。他想给诗音同他一群女友一样的待遇,吃饭、喝酒、跳舞、做爱,以后有事办事,没事互不干扰。可诗音不是那些女孩子,她看顾杰的邮件也看透了顾杰的心,没有回。这是诗音的痛苦,她知道顾杰已将灵与肉分离,是社会化出的男人,已失去自然人的特质。可谁能逃离社会呢?于是她想了个做“野人”的计划。
  开一辆破车,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最好是荒野有草地、小河,带一些简单的食物,在荒野里度几天不食烟火的日子,原始人的日子,感受真正的生命。天地一片青蓝,世界上只有他们俩,两个生命卸掉一切包装,赤条条地奔跑在大地上,放声大喊“找到了,找到了,找到爱了”。饿了他们吃简单的食物。晚上,他们做爱,疯狂的野性的百分之百的爱用性来表现,让性在美中荡漾。这是人类原动力之美,没有商业行为,没有利用关系,没有任务。社会赋予他们的身份,全部抛弃。只是两条生命,不是社会给予的地位象征,不!不要,什么老总,什么责编,呸,随风飘荡去。只是生命,生命才美,五光十色对等的生命,健康的生命,在爱河中漂荡,在大地上谱写乐章,在无数次高潮中,在英勇的勃起中高歌。有本书写道:有了快感你就喊,可惜书中的男主人公一直没喊,被社会压抑的。但野人不同,他们在喊,有快感啦,那声音比小河流水美,为什么不喊?人类原始的美?为什么只有呻吟?扭曲人性!野人做到了,他们放肆地喊叫,赤条条地奔跑,在小河里戏耍,在泥水中打滚,他们远离文明,远离繁华,这样他们消耗着自然的能量,吸收纯天然的空气。最后食物吃完了,再返回文明社会,钻进社会设置的套子,扮演不同的角色。以后怎样呢,诗音没想好,诗音只想先做野人,她要他!诗音一定要对等生命的他。顾杰是个体内有无数能量的男人,自然生命质量和自已对等。她在顾杰心目中的重量和顾杰在她心目中的重量对等吗?前者没问题,后者是诗音疑虑的事,顾杰就是顾杰,商人就是商人,你要他吗?诗音觉得无能为力,但她决定先实施了野人计划再说。

  野合

  顾杰见诗音不理他,很感兴趣。一直怕女人缠着他,现在看来自己多虑了。这个并不是秦香莲类,是现代派的,有点意思,便频频在邮件里示爱。有一次喝了酒打电话给诗音,坦言爱她,喜欢她的气质。诗音心理明镜似的,怎么办?想和这个男人做野人,容易得很,可做野人的意义不同,对诗音来讲做野人意味最纯粹爱的表示,而对于顾杰来讲如同换个地方和一个新的女友做爱。诗音心里明白,想了一晚没睡着,想想自己是否要求太高了?连张爱玲都借《金锁记》想过了:“她要他,就得装糊涂,就得容忍他的坏。她为什么要戳穿他?人生在世,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归根究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连张爱玲这样的才女,明白得像水晶心肝玻璃人儿,还不是为爱一个胡兰成装糊涂吗?诗音思考了一晚决定给顾杰一个糊涂的爱。
  顾杰收到“做野人”计划的信息狂喜,觉得诗音确是异类女子。这个想法实在妙,于是将生意上的事交给副总办,按诗音的方案开了辆旧车,带了简单的食物行李。顾杰想得周到,带了太阳伞、毛毯、被套、睡袋。时至六月,天高气爽,怕晚上有蚊子,又带了蚊香。这样两人出发了,一路风驰,直奔郊野。如同诗音设想的一样,他们在一个有草地,有河流,有树林的地方停下来,首先将太阳伞支起,将毛毯展开来,将食物饮料一一拿出,摆好。顾杰激动不已,跑到小河边捡了石头向河中心扔过去。水溅得很高。诗音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他,顾杰跑过来,四目相对,诗音那探究的目光变得模糊,她流泪了,她爱这个人,眼泪流成的“爱河”,真的爱河找到了,她心里狂呼“找到了,找到爱了”,这情形感动了顾杰,两人同时拥向对方,没有语言,两个灵魂,两个肉体糅合在一块,水和泥混在一块,分不清,分不清哪是水哪是泥。
  一切和诗音想像的一样,诗音尽情表达她压抑十年的爱,像源泉一样湿润了整个大地。顾杰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野人”,一个饥荒的野人,一个让他自己变成“野人”的野人。他们将所有的包装卸掉,赤条条地躺着。不知为什么,他第一次那么信任女人,多年来第一次没带安全套。他是个爱洁净的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都带安全套,今天他忘了,不!他感觉到诗音是洁白的。他们都累了,太阳也累了,月亮刚醒来,星星眨着眼睛,夜色来临,有些凉意,他们拥抱在一起盖着现代被子睡了……
  第二天,他们赤条条地跑进小河戏耍。他们高喊着,用泥涂在身上,当作迷你装,飞快地奔跑,自始至终他们没讲一句话。顾杰几次要讲话,诗音用手指贴在嘴上做个阻止的动作,这是野人。野人是不会讲话的。他们狂奔,在草地寻找能吃的植物,他们找到了磨菇,找到了干树叶,他们烧起了火,将磨菇烤熟。他们吃着,好香,好香,他们欣赏彼此身体的每个部位,他们爱抚、亲吻每个角落,他们深深地接吻,彼此的舌头伸到对方最深处。他们做爱,大声地喊着,回归自然,还原自我。
  食物终于吃光了,他们在河里洗了澡,恢复了人样。诗音实现了一个梦想,在回味。顾杰经历了一个异类女子,在回味。在回来的车上,顾杰开口说话:“你以后还会找我吗?”诗音流泪不讲话,顾杰停下来,给诗音擦泪,温和低沉的声音很美:“我不会忘记,怎么?不开心吗?”诗音终于忍不住躺到顾杰的怀里,哽咽地说:“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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