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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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情-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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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有个人用的矮桌外,还有木制的衣柜、小书架及一组寝具。
  “曰比野,有件事我从昨天就一直挂在心上……”
  浦对着好友的背影说:“我还是赔泽良木一支新的铅笔比较好吧?”
  放学后就换上白色和服和条纹宽裤的鸨浦,坐在大开的窗边问。
  昨天放学之后被老师叫去整理科学教室的鸨浦,最后还是没能再跟泽良木说到话。“你当时不是道过歉了吗?而且那支笔看起来又没有多昂贵,你不必耿耿于怀吧?要不然你就再去正式跟他道个歉吧。”
  曰比野总是能说出洞悉浦的心情的话语,让他有种贴心的感觉。
  “好啊,就这么办。”
  得到曰比野的赞同后,浦把准备赔给泽良木的铅笔用纸包好,再整理一下衣襟后走出房间。
  已经快要接近晚餐时间了,泽良木应该在寝室里吧?
  跟擦身而过的学长点点头,鸭浦往泽良木所住的别栋走去。
  旁浦之前不知道听谁说过,泽良木因房间数量不足的关系,分到了本来应该给学长住的双人房。
  那可是西式床哩。听对方说得好羡慕的样子,浦却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一窥究一见。
  走在有着屋檐而通风良好的走廊上,鸭浦看到屋檐下聚集了许多有翅膀的小虫。
  就像曰比野说的,今天跟昨天比起来气温上升太多了,热得仿佛夏天就耍来临一样。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夏天了吗?鸨浦不由得停下来看着那堆飞翔的小虫子发呆。
  从考试到入学,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流逝。
  由外国老师授课的英文课,在初期根本就听不懂,不少同学一堂课下来脑中一片空白。
  那跟鸭浦以前所接触的本地英文老师的发音有如天地之别,从一开始光是抄老师黑板上的笔记,才能好不容易了解内容,到现在总算可以听懂一些比较短的文章了。
  加上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德文、数学,每天不是上课就是复习,曰子匆匆过去也浑然不觉。
  住宿生洗好晒在外面的白色衬衫,跟中庭的绿意形成强烈的对比。
  一只三毛猫懒懒地趴在泽良木所住的二楼窗缘上。
  在这样闷热的天气里,木制地板反而让脚底感觉一阵沁凉。
  从小就在大阪长大,从院子里就可以眺望到海边的浦,从来不知道被山群所环绕的京都,夏天竟是如此难熬。
  虽然以前听在京都和服店当养子的祖父说过,这里的夏天很热,但是自己实际体验之后,才知道五月都已经这样了,可以想见盛夏的惨况。
  身为家中次男的祖父,因为不需继承家业,从小就过继给远房亲戚当养子,他也是一路苦过来的。
  后来因为长男罹患传染病去世,他才不得不回到老家继业。鸭浦记得常听祖父感叹这样的际遇,也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好还是坏。
  祖父天性聪明灵敏,相当具有商业眼光,争取到化妆品以及外国香水的代理权,让原本只是普通商店的鸨浦家,一下子变成了大规模的商社。
  到现在,大阪的街道只要有字商标的,都是鸨浦家的产业,经营内容从化妆品到药膏、感冒药甚至中药都有,是大阪极负盛名的药商。
  祖父目前是半隐居状态,店面都交给父亲和长兄管理。
  但是现在的祖父仍然热心求知,认为现在的药商除了卖药之外,本身也得有些医学常识,所以才力排生意人不需太会念书的老旧想法,而让在亲族中成绩最优秀的浦继续升学。
  能够从整天看人脸色、唯唯诺诺的生意人家族中,培养出一名受到世人尊敬的医生,可说是祖父的梦想。
  也就是因为祖父的这种想法,让生长在长男优先时代的鸨浦,能不受差别待遇地进入名校就读。
  在这个除了长男之外,其他子嗣都要有谋生之道的时代,浦能体会到祖父想要自己拥有一技之长的用心良苦。鸨浦曾经问过大哥有没有想要当医生的意思,但是个性质朴认真的大哥却回答自己不是当医生的料,还是比较适合当个小生意人。
  还叫他要成为一个自己生病时能够信赖的好医生。
  不管怎么说,这种说法对于从小就喜欢物理和数学的鸨浦来说,当然是水到渠成的好建议。
  在家人的支持下,浦暗暗下定决心,等毕业之后一定要当上医生。
  虽然他不认为获得家人全力支持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进了三高之后发现,并没有太多学生拥有自己这样优渥的背景及条件。
  所以,对于让他自觉到自己比起其他学生是要幸运许多的曰比野,旁浦相当心存感激。
  他感慨地眺望了下绿意盎然的中庭和惰眠的猫。
  世界远比你想像的还要宽广啊,智巳!祖父曾经说过的话,此刻才深深印入一一浦的心中。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泽良木同学住在哪间房?”
  到了不熟悉的环境,鸨浦先拦下一个学长问。
  “泽良木?他嘛……”
  戴着黑边圆镜片的学长转头看向楼梯“我在这里。”
  一个声音忽然从楼梯间冒出来。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泽良木缓缓走上楼梯。
  “能在这里遇到你真好。”
  得浦看着泽良木白皙的美貌微笑着。
  他那从和服宽袖中露出的纤细足腕,让人不觉地局促不安起来。
  紧抿的嘴角和直视的目光,显露出他性格中倔强的一面。从不整齐的前发下露出的光洁额头,让他乡了几分聪明的气质,发丝不工整大概是剪发师傅的功力不好吧。
  浦对着被自己叫住的学长行了一礼,站在原地等泽良木下来。
  对于鸨浦的行动有几分犹豫的泽良木,随即轻盈地走下楼梯。
  他的身型看起来虽然细瘦,但是站在鸨浦面前却比平均身高要高了一点。
  “昨天因为我的不小心,弄断了你的铅笔……”
  鸨浦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才发现面无表情的泽良木原来还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他对鸭浦的脸应该是有印象,但不知道是班上的同学,还是脸跟名字对不起来。
  “呃……我叫浦,鸨浦智巳。跟你一样是一年级。”
  都已经开学一个月了,还记不得同学的名字,不知道是少根筋还是原本就对别人没兴趣,鸨浦只好先自我介绍。
  然而,泽良木却也只是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而已。
  面对对方如此呆板的反应,浦干脆直接说明来意。
  “我回去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很抱歉……”
  他从袖袋里拿出包着白纸的铅笔。
  “那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需要太在意……”
  “不,是我不应该把别人常用的东西弄坏,真的很对不起。”
  浦深深低头道歉。
  泽良木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的呆站在原地。
  原来浦还以为他是个没什么反应的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才知道他是不知道怎么反应。
  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泽良木才伸出手来接过纸包。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能这样就最好了。”
  松了一口气的鸨浦,目送着泽良木纤细的背影慢慢走上楼梯。
  虽然不是自己的事,但看着泽良木像雏鸟般不成熟的模样,浦不禁担心起他能不能习惯男子宿舍的生活。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楼梯尽头,鸨浦才转身往自己的宿舍方向走去。
  光看鸭浦的外表,还以为他是一个没什么个性的男人,没想到他还有如此坚持的一面。拿着纸包的泽良木犀不禁心想。
  走上楼梯之后,他把纸包拆开,里面是两支崭新的铅笔。
  泽良木慌忙地三步并作两步地下楼,却看到鸭浦已经大踏步地走到快不见人影。
  这两支铅笔除了崭新之外,跟自己原先用的那支便宜货截然不同,还是德制名牌。
  别说数量多了一倍,连价钱也是天壤之别。
  泽良木是知道有这种高价的进口铅笔存在,但是在那寒怆的小村里根本不可能看到。有一次村长从做生意的对象那里拿了一打回来,还被义兄拿到自己眼前炫耀。
  这种高价铅笔,跟国产那种容易折断、削笔心时还会沾铅在刀面上,甚至断裂的劣质铅笔不同,书写在纸上的感觉多么滑顺啊!对念书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义兄,得意洋洋地拿着精致的木盒自夸。
  充满光泽的正六角形笔身,印着如流水般的金色文字。
  泽良木感慨地看着手上那两支原本可望而不可及的高价外国文具。
  刚才在二楼的走廊洗手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微觉讶异的泽良木越过木制的楼梯扶手往下看。
  对方询问的声音温文有礼。
  还想说没听过这个声音的泽良木,下一秒钟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原来是昨天那个弄断自己铅笔,看起来教养良好、长相相当端正的药商之子。
  他曾听班上同学说过,对方是大阪相当有名的药商二少爷。
  商标就是一个大大的鸭字,同学还顺口唱起了广告歌来。出身兵库县但马寒村的泽良木,根本连听都没听过。
  第二次见他才发现他生得眉清目秀,也没有一般有钱人家阔少的骄气,反而显得斯文谦恭。
  好像有好几次,还听食堂里的欧巴桑们讨沦,他长得有多像某某男明星之类的话题。’
  不过那男明星的名字,更是跟从小在乡下长大的自己无缘。
  反正也没兴趣,随便听听就过去了。
  “我在这里。”
  泽良木下了几个阶梯后,对着楼下说。
  对方微觉讶异地睁大了眼,脸上随即就绽开一抹愉快的微笑。
  “能在这里遇到你真好。”
  对方说完之后,还向被自己叫住的学长道谢。
  然后就站在原地,弄得泽良木不下来都不行。
  或许是对方等待的样子太像是一只大型的忠犬,那浮现在唇角的笑容,让原本对人漠不关心的泽良木,不好意思用太冷淡的态度以对。
  听到对方说完来意之后,他的警戒心才松懈下来。
  “昨天因为我的不小心,弄断了你的铅笔……”
  身高达到平均高度的泽良木,跟站在身边的他比起来几乎矮了一个头。
  看到沉默不语的自己,对方有点慌张地描描自己的胸前。
  “呃……我叫浦,浦智巳。”
  对于他人想不起自己名字的失礼,浦不以为意地自动报上姓名。
  “我回去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很抱歉……”
  浦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纸包。
  看来里面应该包着铅笔。
  “那是我自己……”
  想说本来就是自己不小心,你不需太在意时,浦忽然低下头。
  “不,是我不应该把别人常用的东西弄坏,真的很对不起。”
  他深深地弯腰并且道歉·从来没有受人如此郑重道歉的泽良木,有点不知所措。
  抬起头来的浦递过纸包。
  知道个性一板一眼的鸨浦不可能收回,泽良木也只好接过纸包。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看到浦高兴的笑容,泽良木故意不在乎地转身走上楼梯,背后还能感受到他目送的眼光。
  跟其他不是疏远自己就是只对自己外表有兴趣的同学比起来,鸭浦的态度还比较令人心生好感。
  不过在打开纸包看到那两支铅笔的一刹那,除了惊讶于有钱人的价值观外,泽良木又不自觉产生了那种挥之不去的逃避戚。
  那是他在进入三高以前,从到村长家当养子以来,一直都存在的、孤独且觉得无自己立足之地的一种感觉。
  就像一层浓雾缠绕在脚边一样,那种静静埋藏在他心中的情绪,近似无处发泄的愤怒。
  泽良木出身于兵库县,位于曰本海侧但马地方的寒村。
  这个靠近出石的村落,原先是但马地区还算繁荣的城町,但是自从明治初期被成为山阴本线要站的丰冈从铁道路线上刷下来之后,整个村落就开始萧条没落。
  这里一到冬天就要下将近半年的大雪,土地也相当贫瘠。
  连最靠近铁路的车站,坐马车都得花上三小时走山道才能到达。
  当然村里一个医生也没有。
  村里要是有病人的话,通常在送医到接近铁路的城镇途中就已不治身亡了。
  泽良木就是这样一个贫村小佃农家的四男。
  村子是不大,不过追溯过去的时代,还跟出石藩的山石氏的血脉有点关联,所以村里的居民几乎都姓泽良木。
  在这个贫困的小村里,从小成绩比其他孩子优秀的泽良木有着神童之称。
  由于成绩太过优异,他还曾被校长带到丰冈领受奖状。这也是他被村长买去当养子的最大原因。
  在这种时代,为了减少家中的人口,次男以下的孩子从小就被卖到商家的情况已是家常便饭。但是对小孩子来说,到商家做粗活实在太辛苦了,忍受不了的孩子,不是被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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