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突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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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突击队-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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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原本就不是写在字里行间的,而是刻在天地间,蕴藏在万物之中的。所谓的那几本什么经典著作,原抵不上“顺天理合人情”这六个字更有份量。如果说儒家文化的道德理念太过于深奥,那就只能怪父母为什么不早让自己懂得,天在上、地在下、人居其中、一加一只能得二的道理?否则又何必去以生命的终结为代价才悟彻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的古训呢!
  他趁造反派最混乱之时,背起政委扑向二十米外的一挂拴三匹马的马车。他将政委安顿好,又在另两辆马车驾辕马的屁股上各插了一刀。那两挂马车拴挂的牲畜疼得顿时暴跳起来,接着就疯狂地冲了出去。他这才又向院子里投出两颗手榴弹,在轰然而起的爆炸烟尘中。他抡起鞭子,一声大喝;“驾——”这挂马车顿时像箭一般冲了出去。随即他又发出一声长长地唿哨,他的那匹银白色长鬃烈马和枣红马顿时发出长长地嘶鸣,从黑暗中咆哮而来。
  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疾驶。昏暗的月光不时照亮小安子冷峻的面容,他的嘴角已渗出点点血珠。
  当天边露出一缕鱼肚白光时,他驾驶着马车旋风一般冲进鲁南九分区的营区。迅速赶来的医护人员,将陷入深度昏迷的袁政委抬进急救室。他向军区领导作了详细汇报。并交出了随身佩带的手枪和短刀,及足以成为罪证的注射器与药瓶。
  省委震惊了!军分区党委震惊了!山东军区震惊了!八路军总部震惊了!中央震惊了!军委震惊了!是肃反与锄奸委员会毒杀功勋卓著的战将?还是军队造反诛杀中央肃反委员会要员?是突发事件?还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政治阴谋?
  一夜之间众说纷纭,谣言四起。随即与这事件有关人员及现场工作人员,包括服务人员。相继被拘捕、被隔离、被审查、陆续有人跳楼、服毒、或离奇失踪,更使这件事的真相扑溯迷离。没有人敢公开谈论这件事,就连官员们也是三缄其口。
  袁政委终因血液中被注入太多的高浓度大倍数的葡萄糖浆,不治身亡。临终之前,他紧紧拉住匆匆赶来的司令员的手,声音哽咽道:“他们是要挖共产党的祖坟呐”随即他气绝身亡。
  一位功勋显赫的战将,一位铁骨铮铮的老战士就这样含冤而去!
  当医护人员为政委整容时,却怎么也合不上他的眼睛。袁政委是死不瞑目啊!
  司令员连夜安排他返回特别行动支队,但他拒绝了。他知道为了能保住他,司令员承受了多大的风险和压力。他不想活得东躲西藏,他要活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至少不能去拖累别人!
  他来到袁政委的遗体旁,“扑通”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他牵出那匹银白色的长鬃烈马,在鲁山的深处纵马狂奔。渐渐的他累了,他困倦了。他翻身下马,躺在茂密的绿草丛中。蓝天、白云、碧水、黄沙、清风、双枪、白马、短刀、多美呀!
  他笑了。他笑得那么甜,那么天真,那么烂漫。他将手枪抵住右侧额头,轻轻的说道:“袁政委,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上路的。”说罢,他扣动了扳机。
  这个大草原的儿子,这个成吉思汗忽必烈的后代子民,这个最优秀的警卫员。遵从祖训,以军人的方式终结了自己的生命。这是一个军人对生命真谛的感悟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是对自尊及自我价值最勇士化的理解。这是那些政客、党棍、和小市民文化所无法企及的境界。是一种将死亡视为宗教仪式及物质轮回的意念,这是一种视尊严及自我价值远远高于生命的悲壮。更是在坦然承受命运不幸的同时,毫无抱憾的对自己责任与义务的确认。
  部队没有忘记他的功绩,部队将两棵粗壮的红松树心掏空,将他的遗体盛装在大树内。将他生前非常喜爱的两把德国造“快慢机”及短刀,放在他的手边。随后将大树合拢,用又宽又厚的铁皮将大树箍紧箍好深深葬入墓穴之中。墓穴封好后集中所有战马,在墓穴处及周边地区往来驰骋奔腾。又在此处种上了他生前非常喜爱的柏树和垂柳。这是蒙古族人,安葬勇士时的最高礼仪。
  更让人唏嘘不已的是,那匹银白色的长鬃烈马就再也没有吃过料。它只是在主人的墓穴处静静的卧着、卧着、直至心脏停止了跳动。


第30章
  当噩耗传到特别行动支队时,大家沉默了。
  此时袁火生醒了,彻底清醒了。他默默地躺在床上,痴呆的目光凝视着篷顶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圆。黑亮的瞳孔在布满血丝的眼白里缓缓的移动着,仿佛是一只受到惊吓的松鼠在游移不定。青紫色的嘴唇在微微抖动,颈部与额头的血管在缓缓蠕动着,偶尔又猛的跳跃一下。满脸通红潮热一直红到发际鼻翼,涨得凸起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一条浅浅的皱纹,从紧咬的嘴角向微微抽搐的下颏伸展过去。双手不时伸开又攥紧,似乎在捕捉一根虚无缥缈的绳索。
  大家静静的簇拥在他的身边,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小马拉着小袁的手哽咽着说:“火生,你若不好受就哭出来吧,哪怕弄出点动静来呢!”
  洛处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若还是个军人,是个男子汉。你就站直了,别趴下!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做你父亲希望你做的事。至少,他不会希望你躺在床上哭吧。”
  袁火生愣了一下,慢慢的坐了起来。
  洛处长掏出烟荷包,熟练的卷了一支递给了小袁:“来吧,抽一支。不管怎么样,这烟叶子里总还有这么一股子男子汉的味道吧。”
  他接过了烟,抽了一大口,呛得他直咳嗽。但他仍一口接一口的抽着,品尝着。
  洛处长微笑着看着小袁学抽烟的神态,像是在欣赏一个从天外飞来的太空人。半晌,他才慢悠悠的说:“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很委屈,但最重要的是,你必须要保持一种积极的心态。必须有勇气,去面对人生的挫折与不幸。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些挫折和不幸使自己的生命贬值。毕竟生活中还有那么多值得珍惜的东西,即便是挫折和不幸也是你生命和生活中的营养和财富。它会使许多细微乃至平庸的东西变得弥足珍贵。当你真的长大了,成熟了、进入了中年、壮年、老年、你才会发现你其实已经不会去抱怨命运的不公和生活中的不幸。你也会以宽容与平和的心态,去面对那些曾伤害过你的人和事。你才会惊讶的发现在人的内心深处,竟会有那么多的感激之情,宽容之情。你才会发现这才是生活的真实,做人的真实。”
  小袁忽然问道:“那么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我又该如何评价我父亲和安鹏举含冤而死这件事呢?”
  洛处长却反问道:“你现在该明白你父亲,为什么那么喜欢京剧《锁麟囊》中的那段二黄慢板了吧?”
  洛处长这一句提醒,使他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知道《锁麟囊》中的那段二黄慢板,是父亲平时经常吟唱的京剧名段。可他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对这段曲子那么偏爱,而每次吟唱时,他的目光又总要久久停留在他的身上。
  而在此情此景之下,他才深切澈悟了父亲的良苦用心,才窥视到了藏于父亲内心深处的隐忧。
  洛处长留心观察着小袁表情的变化。用手轻轻敲打着桌子,和着音韵拍节,浅吟低唱了起来:“一霎时,把前情俱已昧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小袁情不自禁的跟着处长的节拍韵律,续了下去:“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词曲尚未唱完。小袁那情感的潮水终于冲破了沮丧压抑的堤坝,奔涌而出。这声声呜咽就如同一头尚未成熟,却已伤痕遍体的幼狼在旷野里的嗥叫。悲愤而不沮丧,哀怨而不自弃。
  洛处长知道小袁没被击垮,他站起来了!
  此时的营房,就如同是一座快要爆炸的火药桶。干部们沉默了,战士们沉默了。洛处长那铁塔一般的身躯在剧烈颤抖着,他的血管里奔腾着愤懑和感慨。他推开窗户仰望着漆黑的天幕,在喃喃自语:“苍天在上……苍天在上啊……”
  许久,处长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轻轻的说:“举哀吧——”
  霎眼间,特别行动支队的营房成了白色的世界。战士们将床单撕开缠在额头上,披在肩头上。月亮升起来了,那样苍白惨淡。天空飘洒着星星点点的雨丝,使大地更显得灰暗和沉闷。
  战士们走出帐篷。飘飘的雨丝混合着扬到空中的纸钱,缓缓的飘落,又沙沙的扬起。
  灰黑色的云愈来愈厚,稀薄的阳光被逐渐堆积的云层吞没了。光线在不停地黯淡下去,好像谁用墨汁在天幕上涂抹了一层黑色。,风,越来越猛烈像是在丛林间寻找什么。远处的地平线上不时闪现出一轮惨白色的亮光,把天幕撕开一角露出点点惨白的光亮。潮湿的泥土翻腾起浓浓的腥气,散发出暴雨来临前的凉意。


第31章
  当历史老人的足迹蹒跚跨入一九四三年春天时,多灾多难的中国人终于熬过了艰难的四二年。各抗日根据地不但没有被打垮,反而由防御开始转入局部反攻。东北的抗日联军已完成了休养生息阶段,又一次揭竿而起啸聚山林。
  在这样的斗争形势下特别行动支队奉总部的命令,承担了向抗日联军各部运送武器弹药,通信工具、医疗器械及药品等战略物资的任务。
  天气真热啊,尤其是到了午后火辣辣的太阳尽情挥撒着炽烈的炎威。植物的叶子像病了似的挂着灰打着卷,牲畜地鼻孔都扩张了极致,就连路边的砂土都在膨胀自己的体积,以便于更多的吸吮行人及牲口挥洒下的汗水。
  特别行动支队的战士们都在擦拭武器,补充弹药、收拾行装。他们接到了负责护送一批由苏军培训的医务人员及医疗器械药品和通讯设备,抵达抗联第五师根据地的任务。洛处长仍像往常那样有条不紊的检查各项准备工作,可他的内心却不踏实。他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总像有一种既将踏上地雷的感觉。
  第二天,特别行动支队与这支准备返回内地的队伍汇合了。特别行动支队的干部与战士们都楞了,“天哪,这是一支什么队伍啊?”
  只见医护人员及机关工作人员近七十余名,大小不等的箱笼装的是器械与药品,另有十几部通讯设备。为了方便在山路上行走搞来了了三十几辆独轮车,所有药品、器械、设备、粮食都绑在车上。雇了三十余人的力工负责推车,而他们却只随身带自己的武器弹药及背包。这样整支队伍还未上路,就显得浩浩荡荡气势非同一般。
  他们负责带队的是一位姓周的队长,他对洛处长说:“咱们可以走了吗?”
  处长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他强压往心中的怒火说:“你们是去游山玩水呢?还是回东北参加战斗呢?你不会不知道这近八百里山路都是敌占区吧。”
  周队长仔细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洛处长,又回头看了看臃肿的队伍,说:“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处长气得差点蹦起来。他提高嗓子音大声说:“你不会想不到日军特种部队的伏击吧?你不会想不到日军侦察飞机的轰炸扫射吧?你不会想不到日伪特工人员的冷枪吧?”
  周队长仍很诧异的说:“那又怎么样,我们不是都过来吗?”
  处长气得两眼直发蓝,他恼怒的一挥手说:“以前怎么样我管不着,但今天你必须将民工辞退。否则,你现在就给总部挂电话吧,你们另请高明。”说罢,处长一甩手走了。
  周队长呆呆的站在那里,他仍不明白洛处长为什么生气。半晌,他搔了搔头,说:“这个人的脾气咋这么大呢?不就是个处长吗,有什么呢?”他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带的这支庞大臃肿的队伍摇了摇头,他忙跑到队伍面前一顿训斥吆喝,又派人给辞退的民工分发钱粮,一直拖到正午时分,这支拖拖拉拉的队伍才启程上路。
  丁政委忧心仲仲的说:“这要是半路上遇到日军的伏击,咱们可就真的要丢盔弃甲了。”
  处长无奈的说:“你让我怎么办?咱们只有护送权而没有管辖权啊。”
  他俩正说话间,队伍尾部传出一阵喧哗与争吵声。他们刚想过去看看,只见袁火生气呼呼的跑了过来。
  处长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袁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他们中间有一个参谋走路扭伤了脚,躺在担架上不动弹。非逼我和小唐抬着他走,还说他官比我大。”
  丁政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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