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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之源》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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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斗胆问一句：在您的内心深处，会不会有一种作恶的冲动，这种冲动有时候会吓你一跳，让你怀疑自己是否发了疯。我经常有这种冲动，尤其是在看到银行运钞车停在单位门口的时候，我甚至怀疑，假如给我一把枪，我真的会冲过去。这种念头，让我非常恐怖，于是就有了《罪之源》。
1
夜色已经很深了，头顶上只有几点星光，月亮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躲到云层里去了吧？夜风阵阵吹着，有点凉，刘颌感觉身上一阵阵发麻，看着自己脚下的一片血泊和躺在血地里的人，他有点恍然若失，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但是似乎并不懊恼，只是感觉如释重负般得解脱。空气中还飘荡着淡淡的紫罗兰香水的味道，和着新鲜的血液的味道，一起冲到刘颌的鼻腔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现在该做善后工作了。”刘颌心里想着，把眼前女子的尸体剥得精光，一对俏生生的乳房还生气十足地颤抖着，刘颌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收拾起女子的衣服，包住几个大石头，往车后厢一放。接着又捡起一块石头，朝女子脸部猛砸，直到砸得稀巴烂，再也认不出本来面目，这才罢休。然后又抱起尸体，找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随便一丢扬长而去。
开着车，走在夜色中的林间小路上，车厢里放着一些关于爱情的歌曲，刘颌感觉心旷神怡，他很有点自得，美好的生活重新展现在眼前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烦恼了。
经过一座桥的时候，他放慢了车速，前后左右看看，确定没人之后，这才走下车，将那包死者的衣服，连着石块全部扔到河里，在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之后，刘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了百了！
他脚步轻快地钻进车厢，关紧车门，刚刚准备踩油门，忽然一阵冷汗涌遍了全身，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煞白。副驾驶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那人低着头，长发飘荡下来，盖住那人的脸，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紫罗兰香水和新鲜血液混和的味道。刘颌愣了片刻之后，恍然大悟，今天撞邪了！跑，赶紧跑！
可是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而却慢慢地抬起了头，骨节处发出吱嘎的声音，那人转向刘颌，刘颌吓得心脏简直要停止了，那人的眼睛！那眼睛，没有一点黑色，全是眼白，布满了血丝，显得狰狞可怖。
要逃跑！
刘颌继续用力开着车门，可是车门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他的后脑勺传来一阵阵凉意，一双残白的手，慢慢地摸向了他的脸颊……
2
刘颌啊的一声惨叫，从睡梦中惊醒，妻子陈佳佳忙起身问道：“怎么又做噩梦了？”
“嗯。”刘颌气息奄奄地说道。
妻子抽出几张纸巾，擦拭着老公头上的冷汗，一面问道：“又是同样的梦？”
“嗯。”
“哎，一个星期做了四次梦了，到底发的是什么梦啊？跟我说说啊，说出来，说不定就不会再做了。”
“不，我不敢讲，我不敢想，我想起来就怕。”
陈佳佳叹口气，看看钟，还不到五点，便说道：“再睡会儿吧。”
“不，不，”刘颌心慌地说道，“我不敢睡了。”说罢，翻身下床，走到客厅冲杯浓浓的茶，咕咚一口全吞了下去，人也顿时精神了不少，他懒懒地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可是那女鬼残白的脸，还有那布满血丝的瞳孔，仍不时地浮现在眼前，让他一阵阵心悸。
陈佳佳也走出卧室，关切地问道：“要不，咱们看看医生去吧。”
“不用了，医生是干什么的？把没病看出有病，就是医生的职责。”
“哎，你也不能这样说啊。你这样一直拖着，要拖到什么时候啊？”
刘颌有点烦躁了，他挥挥手说道：“你睡觉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陈佳佳不敢违拗老公，走回卧室，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静静地听着客厅里的一切声音。
刘颌重又坐回沙发上，迷迷离离地竟然又陷入了梦乡。
陈佳佳躺在床上听了半晌，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放心了，困意袭来，她渐渐合上了眼睛。可是一阵凄厉的声音突然闯进脑海里，她猛然睁开眼，那声音越发得真切了。
厨房里传出一阵阵嚓嚓的声音，她疑惑地下了床，走到厨房一看，老公正在磨刀，而且动作是那么机械，仿佛一切已经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他只是在重复着同一个动作。陈佳佳正看得出神，刘颌忽然抬起头，阴森森地看着她，让她打了一个冷噤。
“刘颌，你这是怎么了？”
“你这臭婊子，还来缠着我！给我滚开！”说罢，拿起菜刀向陈佳佳砍去，陈佳佳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躲开，可是毕竟迟了一步，一阵钻心的疼痛猛的传来，她的肩膀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
陈佳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她挣扎着爬起来，可是那把菜刀又朝她砍来，这次是朝着她的头！
陈佳佳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再也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把菜刀滑落，滑落……
3
陈佳佳情急之中，大叫一声：“刘颌！你醒醒啊！”
梦魇中的刘颌一怔，突然间醒了，而那把菜刀却由于惯性的作用，仍然直落下去，刘颌一急，手腕一抖，那菜刀立刻改变了方向，扑的一声，深深地插在了门上。
刘颌慌忙俯身过去，检查妻子的伤口，便自责地说道：“佳佳，你怎么样了？我这是怎么了？我……”说着说着，不禁啜泣起来。
佳佳奄奄一息地说道：“我没事，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说罢，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刘颌坐在病床边，急切地望着她：“佳佳，你醒啦？”
“你没事吧？”
妻子重伤后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关切自己，换做谁都会非常感动，刘颌则更多了几分愧疚，他嗫嗫嚅嚅地说：“佳佳，对不起。”
“不怪你，你该去看看医生了。”
说到看医生，刘颌仍然非常执拗：“我没事，不用看。”
佳佳叹口气，不再说什么。过了半晌说道：“我没事了，你回去睡会儿吧。”
“不，我不能离开你。我就在这里趴一会儿就行了。”
佳佳看着刘颌趴在病床前呼呼地睡去，嘴角泛出一丝浅浅的笑容，老公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有时候还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可是睡梦中的刘颌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惊恐地看着老公，担心他是不是又被噩梦缠身了。她犹疑不定，刘颌已经熬了这么久，该好好睡一觉了，可是万一又在做噩梦怎么办呢？
刘颌嘴角处露出一丝笑容，佳佳见了稍微安心一点儿，兴许是在做美梦吧？可是刚刚这么想着，刘颌的表情又变得极度紧张起来，他嘴角抽动着，似乎要说什么话，但是佳佳自然听不到。她正准备叫醒刘颌，刘颌却自己醒了，醒来后一片茫然，看看四周，再看看妻子，这才彻底醒了。
“怎么？你又做噩梦了。”
“不，不是，跟以前的不一样。”
“嗯？”
“我梦见我爸我妈了。”
“可是……你不是孤儿吗？”
“我梦见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里，一个男人走到我身前，说是我爸，我很开心地扑过去。可是那男人突然又变成了一个女人，说是我妈。我刚喊出一声妈妈，那男人又厌恶地把我推到一边，而且还不停地说恨我。”
“这么奇怪？”佳佳被刘颌的梦搅得心神不宁，甚至觉得有点紧张，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地紧张。
刘颌说道：“我叫公司小王来陪你，我去趟孤儿院，没准儿，我亲身父母突然良心发现来找我呢？”
佳佳笑了笑，笑老公的孩子气，不过既然他有这个想法，就随他去好了，只是交代一句：“记得带点水果给孩子们。”
4
当刘颌驱车前往孤儿院的时候，心里是稍微有点紧张的，因为孤儿院就在森林公园里边，而那里是他的梦魇。那个女尸的阴影不知不觉地又爬到他的脑海里，他甚至禁不住往右看看，确定副驾驶座位上空无一人这才放下心来。他狠命地摇摇头，终于将那可怖的意象赶出意识之外。
雨露孤儿院是全市唯一一座孤儿院，这里收养着上千名孤儿，从襁褓中的婴儿到上高中的学生，大伙济济一堂，很像是一个大家庭。院长姓王，是一个50多岁的妇女，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很有爱心的人，孩子们都叫她妈妈。其实不光是她，孤儿院里的每个女人，都被孩子们叫做妈妈，除了那些非常年轻的还没有婚嫁的女孩子。对于刘颌来说，王院长是他最亲近的人，因为从他记事起，王院长就是对他最好的一个妈妈，可以说，他是王院长一手带大的。
王院长一看到刘颌，开心地笑了，也不说话，就那么慈祥地看着刘颌向她走来。
“妈妈。”
“刘颌，哈哈哈，见到你，妈妈真是高兴啊。”
“妈妈身体还好吗？”
“什么都好，就是这坐骨神经也跟我闹别扭，也没什么，上了岁数的人了，总得有点毛病。”
“改天，我带妈妈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有你这份孝心就行了，”王院长眼神里充满了母爱，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一种母爱，盯着刘颌说道，“咱们这里最有出息的就是你了，银行行长，嗯，了不起。”
“妈妈你又笑我了。噢，对了，我带了一些水果给孩子们，要不，现在咱们去送给他们？”
“好好好，你能想着孩子们，妈妈真是开心。”
大一点的孩子都上学去了，孤儿院中剩下一些呀呀学语的儿童，王院长和刘颌还有另外几个妈妈来到一个大房间里，孩子们正坐在地上玩玩具，一见到进来这么多妈妈，一个个都非常兴奋，跑过来围着大伙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王院长说：“快把水果拿来给孩子们。”
刘颌的水果还真丰盛，苹果、桃子、蛇果、香水梨、山桃应有尽有，一见到这么多水果，孩子们兴奋地大叫起来，有几个围着刘颌不停地问着一些童趣的问题。
“叔叔，你是做什么的？”
“叔叔，桃子为什么长毛啊？”
“叔叔，你是从哪儿来的？”
……
刘颌被这么唧唧喳喳、吵吵闹闹的声音包围着，起初觉得很开心，可是突然一股极其烦躁的情绪抓住了他，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要镇定，千万不要发作。可是越这么想，烦躁的情绪越厉害，他恨不得拿起一把菜刀，把眼前这几个小兔崽子全部宰了，然后猛剁几刀。
可是没有刀！
没有刀，我就掐死一个吧！
刘颌随手一捞，抓住扎着两个小辫子、正吃着苹果的女孩，他狠狠地用双手插进女孩子的腋窝，凶光毕露地看着女孩的眼睛，女孩子起初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好心的叔叔，接着手中的苹果不声不息地滑落到地上，嘴角一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
刘颌听到那哭声就更烦了，他左手把姑娘横抱过来，右手向她的喉咙伸过去，他要掐死她，狠狠地掐死她！
5
王院长一看女孩哭了，急忙走上前来，一边说着“宝宝乖，宝宝别哭”，一边从刘颌手里抱过小孩，不停地哄着。
刘颌突然惊醒了，身上一阵冷汗，他不安地看看自己的双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冲动，幸亏王院长及时出现，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他接着看看王院长，看看其他几个妈妈，她们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这就好，这就好。
“妈妈，我先回你办公室了。”
王院长抱着女孩说道：“去吧，我一会儿回来。”
王院长的办公室，三十多年来似乎就没变过，还是像以前那样朴素，一张写字台，一排长沙发，一个大书架，书架上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自然以育儿方面的为主。书架中间摆放着一溜儿奖状，各级政府发给的爱心奖、教育奖都放在这里，甚至还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的一个奖杯。刘颌的目光停在了这个奖杯的旁边，那是他和王院长的合影，照片已经有点发黄。他记得那是他在四岁生日的时候照的，王院长抱着他，他的脸上不知道被谁或者就是被自己抹满了奶油，呵呵地傻笑着，而院长则是非常开心，眼睛都快眯到一起去了。
刘颌拿起镜框，坐在沙发上，仔细看着，时不时用手摸摸照片上王院长的脸。
“妈妈老了。”刘颌叹息着。
“人老珠黄喽。”王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刘颌一怔说道：“哪里话？妈妈还是那么年轻。”
“哈哈哈，还年轻啊，五十多的人喽。”
“妈妈，我这次来是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我早看出来了，你心里有事。什么事？说罢。”王院长也在沙发上坐下来。
“我的身世。”刘颌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才挤出了这个字。因为这么多年来，王院长对自己视同己出，她听了不知道会不会伤心。
刘颌的担心倒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