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第一部 (出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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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第一部 (出版版)-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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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滚出去!」在单飞开口之前,病床上就爆发出了一声咆哮,「我没事,都出去!」
单飞回过头,看到谢天麟半支撑起身子,面色白得近似于死人,他的手用力地按住太阳穴,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
「少爷……」迎上谢天麟愠怒的目光,阿德瑟缩了一下,挥了挥手,带着一屋子人潮水般地退走。
单飞半转过身子,刚张开嘴,谢天麟就已经断然插口道:「请吧,两位警官,一定要我起床送你们出门吗?」
他修长的手指紧抓着床沿,关节微微有点泛白,支撑着身子的胳膊颤抖着,但仍然勉力站起身。
单飞猛地回过头,拉着一脸不悦的卢锦辉迅速地走出门去。
「怎么回事啊?」沐浴在走廊里那群如狼似虎的打手们深度仇恨的目光中,卢锦辉一边以威胁的眼神回敬,一边悄声问单飞。
「搞定了。」单飞面无表情地道。
「WHAT?」卢锦辉一愣,随即一个惊喜的表情在脸上爆发,「……靠!真的?还不快给阿利和帆船打电话,他们肯定爽死了!」
「好啊,等出了医院。」单飞勉强作出了一个还不及卢锦辉一半兴奋的笑容,没精打采地道。
天知道,他用的是什么龌龊手段。
是对谢天麟,是对这人渣!他这么催眠自己,这是理所应当。
「靠……」卢锦辉依旧是一脸梦幻般地难以置信,完全没注意到单飞的神情。
「真有你的,是怎么搞定的啊?!」他给了单飞一肘子表示赞赏,道:「罪犯克星!」
「……不值一提。」单飞略微尴尬地道。
「WOW……WOW…员警之星的秘密武器?」卢锦辉撇着嘴调侃道。
「龌龊得不想回忆。」单飞叹了口气,道:「我真希望……算了,为了阿利和帆船……」
在这之前,他没什么需要隐瞒他兄弟的,在对付罪犯方面,甚至还有可能开玩笑地炫耀,但这一次完全不同。
卢锦辉体谅地理解了单飞脸上的无奈表情。「对付谢天麟只能采取必要手段。」他自动地把龌龊的方法理解为与法律冲突,「不管怎样,阿利不会失业,帆船不用调走。他们不必为自己没做错的事情而受难,这就好。」
那同伴他们做过的错事呢?还有那些谢天麟没做错的呢?
谢天麟现在还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他只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这件事上,他错在哪里?却为什么需要为此惨遭折磨,而且还是来自于他……喜欢的那个人。当然,前提依旧是,如果他的喜欢是真的。
单飞明智地让自己保持沉默。
他绝对不可能为谢天麟说一句好话,绝不能够!
「……所以他气成那个样子?」卢锦辉怱地笑了起来,「我觉得他快死了。真是令人欢欣鼓舞!」
单飞蓦地停住脚步,他怒视着卢锦辉,「有什么好高兴?他死了……阿利他们也得陪葬。」
卢锦辉伸了伸舌头,意识到单飞心情非常不好。「走吧,出去好打电话。」他催促道。
「……你先走,我……皮夹落在那里了。」单飞迟疑了一下,道,然后转身急速地沿着原路返回。
作为一个脑外专家,贺振发很威风,但是作为一个黑社会的主治医生,他觉得自己有点窝囊。
采取哪种治疗方式,他无法全权作主,但却肩负着「保证尽快康复」这样无法完成的使命;更别提有一个面色阴沉的「员警之星」坐在面前,以一种类似于威胁的口吻说「你所说的话涉及到两宗命案,所以希望你能够尽量保证其详实准确」这样的话。
「单警官,不知我能帮你什么忙?」贺振发坐直身体,放下手中的资料问道,用身体语言告诉他自己是一个好市民——不管在为谁做主治。
「谢天麟的状况到底怎么样?」单飞沉声问道,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切和忧虑,但还是非常不幸地对上了贺振发惊讶的目光。
「我是说,他能够出院,那么,是否可以请他回警局协助调查……有些事情很严重。」他慌忙补充道。
「唔……」医生沉吟了一下,「如果从我个人的意见看,他其实不该出院……我想他的状态并不适合接受警方的询问。他随时都可能虚脱。」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专业性,贺振发从桌上拿起刚刚放下的档案,「从刚刚拿到的报告上……」
「那为什么你们让他出院?!」单飞断然接口道:「随时都可能虚脱?这是什么意思?诊断报告不是说脑震荡吗?我从没听说脑震荡会有这样的症状!」
医生用「少见多怪」的眼神白了单飞一眼,「出院是在谢先生一再坚持下的结果。他的身体状况……比较差,就是大家常说的『虚』。
「受伤严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自身的恢复机能,此如说,严重焦虑状态下的重度失眠,以及由此导致的胃肠功能紊乱。」
「这也是我同意他出院的原因——如果可以在他心情能够平复的环境里静养,同时用药,那么效果也许会比现在更好。稍前在病房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说到这里,医生的神情里略约带上了点指责。
「剧烈头痛最终导致虚脱,所以我不赞成他现在就去接受可能会带有强烈刺激的问讯——那会引发脑震荡后遗症,届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就很难估计了。」
焦虑……失眠……
单飞烦躁地把目光左右游弋了一会儿,「用安眠药不行吗?」他能打包票,出院之后,谢天麟不可能有任何「静养」的机会。
「谢先生的情况不太好说……」贺振发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措词,「他……应该有长期服用安眠药的历史,或者镇定剂……或者类似于吸毒史之类的经历……正常的药量对他没什么帮助。」
哦……天。
吸毒史。
那不可能。贩毒的自己不吸毒,这谁都知道。因为他们应该更了解那玩意儿的恐怖之处——比警方见到更多吸毒者的悲惨经历。谢擎的儿子是不可能吸毒的。
服用镇定剂?这倒是很有趣的说法。难道他的冷酷和冷漠都是镇定剂的功劳?单飞想笑,但又不怎么笑得出来,「那么……真的准许他今天出院?」他非常不甘心地问道。
最初出现过的奇怪和猜疑,又重新回到贺医生的眼睛里,这让单飞讪讪地想立刻告辞。
「不,」医生回答说:「除非他想用担架抬出去。我想明后天吧,等情况稳定了之后。」
稳定?稳定的昏迷?单飞在心中不满地说,但理智告诉他,应该说出口的是告辞才对。
于是他这么做了,而贺振发似乎——肯定——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谢天麟觉得,似乎有人在轻轻地帮他擦拭脸上的冷汗。或许定阿德,他想,只有他才这么小题大做,紧张得不得了。
不过,谢天麟认为自己最好承认,现在身体真的是太虚了。动一动,汗水就像决堤似地从皮肤下面涌出来。这要感谢几天来接连不断的点滴和营养液,他才没有脱水而死。
他抬起手,抓住那只拿着纸巾在他脸颊上小心移动的手掌,「出去,我想一个人睡一会儿。」他侧过头冷冷地说,其实更多的是疲惫,疲惫到眼皮重逾千斤,他甚至不能张开眼睛。
那手掌是湿冷的,抓握是如此地柔弱无力,单飞感觉就像是羽毛轻轻地擦过了自己的手背。
他默不作声地抽出手来,坐回到床边的椅子里,静静地打量谢天麟。跟上午青白色的脸色相比,现在在柔和的壁灯下他看起来还不错,只是缺乏血色而已。几缁头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这个符合谢天麟平日过分整洁的作风。
单飞再次伸出手,感受空调里暖风的强度,同时也再次得出结论——这房里的温度,实在达不到让一个人出这么多汗的高度。
这是真的,谢天麟不是在假装虚弱。
诚如医生所言,谢天麟的身体真的非常虚弱,单飞真是奇怪自己上午的时候为什么竟没看出来,还那样逼他——做得很不人道。
他也确实睡得并不好,浅而警醒,就像从未真正地得到过休息一样,眼眶下带着隐隐的青黑色。
单飞叹了口气。
还没离开?谢天麟不悦地皱了皱眉,他现在可没力气骂人哪。「阿德,你到底要……」奋儿地睁开眼睛,然后,他呆住了。
不同于素日严厉、奸佞或者狠毒的皱眉,这个完完全全只是反应心中不快的小动作看起来笨拙可爱,单飞觉得自己看到了——应该说是偷窥到了——谢天麟的另外一面,那种绝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的、有损谢天麟在警方档案中形象的一面。
谢天麟命令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持冷静!
往下看往下看……哦……他还拿着纸巾……啊……该死的,有没有纸巾的碎屑沾在脸上?
不……这是不可能的……那不是单飞……不,不对……我现在的动作不对……表情也不对……
在凝固了的表情下,混乱的、几乎不着边际的思维如同潮水一样淹没了谢天麟,他只能维持着张大了眼睛看着单飞的动作,只能这样。
「你的那些保镖,似乎只是漂亮的摆设。」
就在谢天麟决定自己应该立马重新睡过去的时候,单飞嗤笑道。
「他们只是用来防员警,不是用来防贼。你怎么进来的?」瞬间谢天麟就找回了自己,应付这样的场面他拿手多了。
他确信自己的手下不会再放单飞进门——如果医生有点智商的话,那就不会允许一个员警来打扰他,这多么显而易见!
谢天麟的目光在病房内扫视了一圈,看到胡乱堆放在窗台上的窗帘,他的一侧嘴角微微一提,「想停职?我很乐意帮你……」
原本极具震慑力的、令员警深度反感的冷笑,在此刻谢天麟憔悴的脸上威力大大地打了个折抑。
「那窗子对我来讲小菜一碟,制服你也是。」单飞坏笑着说,然后,他狠狠地咬了自己舌头一口——这是在干什么?调情?!
「我来……呃……我的皮夹。」他让自己理直气壮地说。
半夜爬七楼的窗子来拿皮夹,哦,这理由真是……真是合理极了。单飞在心中嘲笑自己道。
「……应该被季嫂拿走了。」半晌,谢天麟才面无表情地道。
「呃……她什么时候回来?」单飞想起自己潜进房里的时候,曾经多么欣喜地发现那个老女人不在。糟糕的是……现在也是。这似乎绝对违背了之前他「想找回皮夹」的意愿。
「得了,你觉得我还可能留她在……」
「你不会是把她……」单飞大惊失色地道,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连累哪个人!
「……拜托,说话得用人脑而不是屁股!」谢天麟看起来又虚弱了许多,戏谑的无奈铺满漂亮的双眼,「我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把一个人杀了的!更何况是我从小到人……嗯……她的粥煮得很不错,至少还有利用价值。」
单飞听得出来,谢天麟并不想让自己介入他的生活。确实,他们无论如何也……还是敌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凝视了谢天麟半晌,深吸了一口气,道:「……为什么?」
谢天麟的面色瞬间就变得铁青,他猛地坐起身,缓了两口气才抬起一只手指向窗口,「自己出去还是我叫人?」他冷冷地问。
乳白色的,或者纯白色的丝绸睡衣被汗水贴在身上,昏黄的壁灯下,单飞能看到谢天麟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呼吸似乎并不顺畅。
「这么激动干什么?」叹了口气,他声音柔和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担心这件事会被我拿来当作攻击你的武器而彻夜失眠,那么从今天起你不必了。」
谢天麟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个细小的冷笑,目光里盛满了讥讽。
上午是谁在这里做了一场交易?他的表情在嘲笑着问。
「你不能否认,这一次是你玩过火了。」单飞恼火地道:「不会再发生了。」
「是啊,至少我应该相信你,直到下一次你认为我『又玩过火』为止。」谢天麟冷笑着说。
「他们没想搞得这么严重,而且他们也有理由愤怒!两条人命,还有一个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下意识地,单飞为自己的同伴辩护。在这方面,他永远都不能够停止对谢天麟所作所为的憎恶,是的,有那么一会儿他几乎忘记了,在看着那张憔悴又精致的睡脸时。
「得了,所有的问题都是你们员警搞出来的。」谢天麟哼了一声,道:「原本那孩子不用死的,他还未成年,找一个好律师他会没事的!是你们员警的死缠烂打把事情搞得—团糟,逼得他不得不死!」对于缉毒警员的死,他不予置评。
「你!」单飞大为光火,简直愤怒得说不出话来,「可是那员警不是他杀的,他是无辜的!你比谁都清楚!」
居然会有人这么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谢天麟警惕地望着单飞,「你想让我说什么?」他问。单飞不会傻到让他自己认罪吧?
「我不用你说什么!事实就摆在那里!」单飞怒道。
「如果你们能找得到,那才叫事实!」谢天麟轻蔑地说:「事实就是——既然你们如此无能,那就不要去试图反抗比你们强大得多的势力。臣服,而不是对抗!你们这群白痴不会明白的……是你们的愚蠢杀了他。」
他没救了!
谢天麟完全没救了!
单飞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抑制不住在身体里翻涌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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