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活下去 [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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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命活下去 [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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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知道。偶然听说过。我们翻译了吗?”

  “我们翻译不了,只有俄国人才能巧妙地翻译。”

  “为什么这是他们的特权?”

  “俄国地处欧亚交界处,多种语言混杂,有商队进入波斯、印度.中国,有可萨人、斯基福人;拜占庭、美味的热汤…—

  “所以有了《卡利维史诗》……”

  “俄国有一支歌颂科利瓦普的壮士歌。我进行了对比分析,二者十分相似。他们歌颂穆洛姆查的美妙的壮土歌与我们的更相似。”

  这个女人发言纯正,她说俄国名字没有德国人的口音。施季里茨迫使自己死盯着手中捏着的香烟,担心又去看她的脸。

  “总之,壮士歌是有趣的。”塔格玛叹了口气,“它们得出结论,在生活中,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要活下去,而且不仅是活下去,还要争取胜利,要进取,要争取荣誉。只有在这时死亡才不可伯,因为你的名字将留给后代。你上升得愈高,避免埋没的保证便愈可靠……不,是真的!您为什么笑?”

  “听您说话我很高兴。”

  “喝酒吧?”

  “我快把您的伏特加喝光啦。”

  “我可以到瑞典大使馆的商场去买,那里很便宜。”

  “接着说吧。”

  “什么叫‘接着’?俄国有个弗拉基米尔大公,他给人民洗礼。他成了圣人,绰号叫‘红色太阳’。大公愈是出名,就愈要赞美他,描写他的壮士歌写得就愈美。他的名望的光辉出照亮了他的亲人——他的叔父杜布雷尼亚、朋友和战友穆洛姆查;待描写这场战争的史诗完成时,民族领袖的荣耀也将落在您身上。很精彩吧,不是吗?”

  “非常精彩。只不过逻辑哪里去啦?是弗拉基米尔大公、杜布雷尼亚叔父和勇士穆洛姆查吗?”

  “我毕竟是个女人,我们女人是一种情感,而你们男人才是逻辑。比如说,俄国有一首壮士歌讲的是穆洛梅茨和他的儿子鲍里斯争斗——尽管人们有内叫他兹布特,有时叫索科尔尼科后来又叫日多温——拼杀时,伊利亚得知日多温是自己的亲人后,他放了日多温,可儿子却决定在父亲睡熟时杀死他,但没有成功。穆洛梅茨的具有魔力的十字架救了他的命。这个七岁龄的老人有着令人雄以置信的力量。”

  “什么叫‘七岁龄’的老人?”

  “按照斯拉夫人古老的计算方法,从四十岁算起到五十五岁,这是充满智慧的年龄……现在您和描写吉尔登布兰吉之子阿列市兰吉在贝尔尼附近大战的日尔曼传说比较一下,象不象?非常相象。父亲也是同儿子拼杀,不过,当老人拔出刀,刺死自己孩子的那一瞬间他们和解了。年轻的勇士对老人讲出了母亲告诉他的事情。她告诉儿子谁是他的父亲。泪水.欢乐,告别——而描写勇土基扎洛拉与其于卜尔东的《克勒特史诗》呢?更接近于俄国史诗。他从瓦兰人那里来到希腊人中间,而不是从日尔曼人那里来到波斯人中间。在拼杀中他也象穆洛梅茨一样杀死了儿子,不过他知道他杀死的足谁,他伏在尸体上哭了三天,然后他自杀了。您看,我们都差不多。”

  施季里茨耸耸肩;“怎么,到了该联合的时候了?”

  “您知道,我为什么希望您留在我这里?”

  “我猜到了。”

  “您说说看?”

  “您感到害怕,所以您希望我呆在身边。”

  “是这样。不过实际上是另一码事。男人们生活在对他们心目中的漂亮女人的憧憬之中。这些女人知道一切,很会讲话,不仅仅是在床上。所有的人都需要真正的朋友。我们女人是思路非常敏捷的出谋划策的人,超过你们。您知道,倘若我们能象男人那样写作,我们就会写出这样的书,而且是非常好的书。我觉得,您早已在我的心目中,您现在来了……”

  他醒了。他感觉到了一种沉重的目光一直在盯着他。

  塔格玛坐在床沿上,望着他的面孔。

  “您在说梦话。”她喃喃地说,“这不大好。”

  “我在抱怨生活?”

  她叹了口气,谨慎地望着他的额头,问:“要抽支烟吗?”

  “我可是德国人,”他说,“不喝一口咖啡我是不抽烟的。”

  “咖啡早煮好了。”

  “塔格玛,关于我们的工作舒伦堡说了些什么?”

  塔格玛吃惊地望看他。施季里茨明白,舒伦堡同她没有见面。

  “谁对您说我必须来见您?”

  “那人没报名字。”

  “秃顶,留着胡子,左边的脸不时痉挛。”

  “是的。”女人答道,“尽管我认为,不应当告诉您。”

  “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去喝咖啡吧,完了我们还有事干,不是吗?”

  “在瑞典我家有个保姆,是俄国人,她告诉我,在他们那里进行洗礼时,神甫把婴儿的一缕头发包在蜡里,然后投进银制的圣水盘内。如果蜡团没有沉下去,就意味着婴儿长命幸福。您的妈妈大概告诉您说,您的蜡团没有沉下去,是吧?”

  “我从设见过妈妈,塔格玛。”

  “可怜的人。没有妈妈的生活该有多么可怕。爸爸呢?您还清楚地记得他吗?”

  “是的。”

  “他又结婚了?”

  “没有。”

  “谁给您做饭?”

  “爸爸干这个是行家,后来我也学会了。但是以后我雇了女佣人。”

  “是个年轻的?”

  “是的。”

  “叫亚历山德琳?还是叫萨沙?”

  “不,这是同我联络的女人的名字。”

  “夜里您说到了她。”

  “显然不单是这个晚上。”

  “我真猜不透您。所以,今天傍晚以前,您不要去见那个贼眉鼠眼的黑发男人。那是黑桃王,他会给您带来不幸。”

  女人到厨房去了。厨房收治得很整齐,用木头装修。施季里茨站起来,望了望窗外空荡而寂静的街道。他想:“我是这场游戏的目标,这是干真万确的。可我不明白,这场游戏如何收场。我接受了缪勒和舒伦堡提出的条件,而且显然我做得对。不过,在这种日子,他们只玩我这一张牌真是太少了。他们很狡猾,他们的阴谋是远射程的。我弄不明白,他们企图打击哪里,用什么炮和到底对准谁?我会不会被他们识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如果他们最终看透了我,那他们就不会放弃长期的行动——最后的钟声敲响了,他们浪费了几分钟。当我不顾一切和舒伦堡一起出发时,我的确感到那是唯一可行的方式。然而如果舒伦堡早已觉察到我的决心呢?不过,最令人费解的是,为什么舒伦堡提到塔格玛的名字,而缪勒又事先告诉了她有关我的事?问题就在这里!” 

第九章 必然性是无情的
 
  艾希曼果然有一双尖厉、深陷进去的小眼睛;鬓角上的头发也果然是墨色的,很象黑桃老K。他侧耳听着远处的爆炸声——韦丁区的工厂遭到轰炸。他缩着头,好象在给这位末见过面,但颇受尊敬的交谈者鞠躬。

  “从早晨起我便在等侯您,施季里茨。”他说,“见到您很高兴,请坐。”

  “谢谢,谁对您说我要在早晨来找您?”

  “舒伦堡。”

  “奇怪。我对谁也没说我打算首先来找您。”

  艾希曼叹了口气,说:“要是直觉呢?”

  “您相信?”

  “就因为这样我才活到现在。我为您准备了两个候选人,施季里茨。”

  “只有两个吗?”

  “其余的都溜了。”艾希曼笑了起来,“他们随着火葬场的烟升天了,只有这几个人啦。”

  他递给施季里茨两个档案袋,然后打开电炉,从柜子里取出咖啡。他间施军里灰喝咖啡喜欢加糖还是不喜欢。他惊奇地耸耸肩,“糖精对肾脏不好,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煮好了两杯咖啡,然后点燃一支烟,说:“我不明白您要这些败类有什么用?不过我建议您格外留心瓦尔特.鲁宾纳乌——少有的滑头。”

  “可为什么不是赫尔曼·门格尔?”

  “这个人有些莫名其妙。”

  “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让人捉摸不透了,很难说……他是个工艺师,和他哥哥一起发明了巧妙的航空汽油净化装置。当时举行一个竞赛,大家都看出他们是混血儿,但还是让他们参加了。他的设计方案是一项优秀的世界性发明。不过帝国元帅却因他们的相貌警觉起来。在他们个人档案里有一些照片,元帅担心他们是犹太人。然而元首说,只有雅利安人才能搞出这样杰出的发明,犹太人不可能这样大胆地进行思维。赫尔曼是弟弟,在他们串连式装置中他负责推销工作。他反应灵敏,所以我才向您提到他,其它的品质不必说了。自然,他没有戴上黄星。我们为他准备了委内瑞拉护照。您不安指望他来干特殊的工作。他是那种压不服的人。他们又发明了什么东西,是前所未有的。不过我认为,这些混蛋在拖延,在等待……”

  “等待着什么?”

  艾希曼在杯子里又斟满咖啡,然后说:“我们最后战胜敌人,施季里茨,还能等什么呢?”

  “舒论堡没有告诉您,为什么我需要这些人?”

  “他讲了一个人的情况。”

  “不过他向您解释过我为什么需要这个人吗?”

  “没有。”

  “于是您向我推荐瓦尔特。鲁宾纳乌?”

  “是的。”

  “您认为可以信任他?”

  “无论何时何地何事也不能信任犹太人,施季里茨。不过.可以利用他们。如果元首不把我的全部谍报人员关进集中营,我会证明我能干出什么来。”

  “对于您的工作我有所耳闻。”施季里茨笑了笑,心中想:“哼,恶棍,你是个坏蛋,是个下流的冒险家。你足一个愚昧无知、不学无术、由希特勒和希姆莱推上台的坏蛋。”

  “您在想什么?”艾希曼担心地问。

  “我在想您的工作。装有炉子的集中营里的事正是您的工作,您的工作就是要使这个组织的机械兴奋起来……”

  “我感到一种幻觉。”

  “您不是住帝国宣传部的机构里,艾希曼。他们在寻找幻觉,而您应当用眼睛看事实。象我一样,不要把事情弄糟——当众上帝保佑,幻觉不象想象的那么可怕。”

  在第一次被捕之前,瓦尔特。鲁宾纳乌是一名律师。在帝国部长汉斯以逮捕和处分相威胁,下令禁止所有犹太医生、珠宝商、律师、药剂师、糖果点心商、护土、面包师、按摩师、导演、记者和演员从事自己的工作之后,鲁宾纳乌决心想方设法脱身,并开始了秘密的辩护人工作。

  七天之后,他被捕入狱。帝国法庭判处他十年监禁。

  一九四一年在达豪他被送进一座破木板房,里边关押着一些共产党员、社会民主党人和柏林、科隆地下组织的负责人。

  鲁宾纳乌当时不行了,沃尔德玛尔·吉尔什费尔德用自己的口粮救活了他,使他没有饿死。

  与鲁宾纳乌的囚服上的六角星不同,吉尔什费尔德前胸和后背部有红色标记,这是表示共产党员的符号。

  军士长把他的六角星撕掉,说:“虽说你的血统是可恶的犹太人,但是作为共产党员,你没有权力有民族。我们要瞄况红色的靶子,它的尺码比黄色的大。”

  吉尔什费尔德,在排干沼泽地积水后,吉尔什费尔德由于“企图逃跑”被打死了。他连走路都很闲难,根本跑不动,两腿肿着,尤其是小腿肚,向外凸出,样子非常可怕,双肩象鸟儿一样,仿佛是做体操旋转的孩子。

  负责领导鲁宾纳乌的是阿勃拉姆·绍尔。他曾经是社会民主党科隆区委地下活动部成员。象死去的吉尔什费尔德一样,他明白,象鲁宾纳乌这样没有限定的社会主义思想、偶然被投入集中营的人意志薄弱,如果不扶他一把,不去影响他,那么他可能会屈服。因此,同志们通过在集中营工作的地下党员把鲁宾纳乌从干最繁重的苦工的地方调到了活计较好的病房。

  绍尔的六角星标记也被撕掉,同大部分政治犯一样,他注定要埃枪子儿。但是盖世太保得到了情报,说他的妻子、共产党员法伊娜·绍尔跑到了捷克斯洛伐克,在布拉格“援助希特勒集中营监禁者红十字会”中工作,并同日内瓦国际红十字会建立了联系;她两次前往莫斯科和国际革命战土救济会,访问过斯德哥尔摩,见到过布莱希特、保罗。毕加索、埃吕埃尔、阿扎贡,得到了他们对自己工作的赞成、帮助和支持,她还在英法报界举行了几次记者招待会。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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