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比韩国人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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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比韩国人少什么-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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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乍一看去,这个小国没什么特点,平庸而不显眼。由于汉文化的巨大辐射力,这个小国被薰染得和中国那样相似,它的独特之处被相似淹没了。清代结束以前,中国官员到朝鲜,不用带翻译,因为汉字是朝鲜的官方语言。就是在今天,韩国已废除汉字,但是韩国最大的报纸《朝鲜日报》和著名的大企业集团“现代” 集团等的正式名称,都是用汉字书写的。韩国的民族服装,有着明显的唐宋遗风。韩国人的姓名也完全因袭中国。在世界各国中,中国人在韩国感受到的文化差异是最小的。

  可是这些表面上的相似,却掩盖了中韩民族性格的巨大差异。

  在漫长的过去,山高水长交通不便阻碍了人们发现这一差异。中国典籍中对朝鲜的记载不多,历代为数不多的造访过朝鲜的中国人只是注意到了这个小国的贫弱。

  清光绪年间,聂士成在他访朝后的笔记中记叙了这样的情景:

  “朝鲜民居,大都四合房屋,进门即席地坐。男子性惰,女子服役极苦。”

  “(茂山)城内荒陋至极,民苦可知。朝鲜民情太惰,种地只求敷食,不思蓄积,遇事尤泥古法,不敢变通,读书几成废物,平居好游,文理欠通,笔谈数十句,多半费解,谈时务辄更加菲薄,可憎可怜。”

  “朝鲜人尚知求地利,但官民性习偷惰,恐难勤奋,可忧也。” (清:聂士成 《东游纪程》)

  清朝末年,天朝大国的属国一个接一个地丧失,最后剩下一个朝鲜又被日本虎视眈眈,必欲吞之而后快。在这种情况下,李鸿章居然提出这样一个设想:把朝鲜收为中国的一个省,置于中国的完全保护之下,以绝日人之念。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这个孱弱的民族。

  且不说这样的设想是多么缺乏现代外交常识,多么缺乏战略可行性。通过这个想法,就可以看出,人们对韩族是多么缺乏了解,对他们的性格是多么缺乏深刻的认识。在历史上,中国曾数次想吞并朝鲜。在中华帝国最为强大的隋唐盛世,隋炀帝和唐太宗这两个雄心勃勃的皇帝都曾提举国之兵东征朝鲜,结果都在这个海东小国的边城之下惨败而归。李鸿章好象忘了这一点,日本人也忘了这一点。

  这是一个不会被征服的民族。

  而现在,韩国人有了充分的理由让世界重新认识他们。

  五

  我对韩国的一点点了解,源于足球。

  源于中国足球的“恐韩症” 。

  作为一个拥有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泱泱大国,它的国家队几十年来却能安然接受总是在亚洲的二流球队中混日子的现实。数十年来,中国人在这项体育运动上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可是进步始终就是那样若有若无。

  在所有的体育运动中,足球最能代表一个国家的民族性格。巴西人华丽,法国人浪漫,英国人骠悍,泰国人顽强。足球场上,反映出了中国人什么性格呢?

  那十一条代表中国足球最高水平的汉子,在韩国人充满霸气的冲击之下,看上去总有些脚底发飘,心里发毛,领先一个球就患得患失,不思进取,一味龟缩防守,不管场面多难看,死乞白赖想要保住这个球拉倒。落后时同样提不起神,毫无斗志,一点也不着急,似乎输嬴与他们无关。

  输了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十二次。

  什么原因呢?体能?技术?战术?

  开始抓体能,搞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体能测试,韩国人跑不死,我们也能跑不死。可还是不管用。

  至于技术,连韩国人都承认中国队员的技术并不比他们差。

  战术上从稳守反击到攻守平衡再到压出去打,阵形从352到442再到451,同样不好使。

  几乎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了,世界上最贵的教练也请了,中国队似乎有了些进步。毕竟,进了世界杯了。可是,和日韩的表现相比,我们的进步黯然无光。虽然倾尽全力,也能打出些象样的配合,也能在某些局部形成优势。可是,每场比赛,总是要一不留神几下,总是要失误几回。保持九十分钟的注意力,似乎是个不可能达到的目标。

  差哪呢?听听那个富态的韩国老头崔殷泽的解释吧,对中国和韩国足球都有比较深的感受的这位前韩国国家队教练说,中国队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他所说的“精神力”。他说,韩国运动员是为荣誉而踢球,职业球员把足球当成了自己的生命,为了赢球死在球场上都可以。而中国队缺乏的就是必胜的信念和坚持到底的决心。

  这位韩国老头对此感慨良多。他说,中国运动员的身体素质、技术基础在亚洲都是一流的。他就是不明白他们在训练中为什么不愿意全心全意投入,在比赛场上为什么那么不思进取。他们不是职业球员吗?

  这个韩国老头不明白,他们是职业球员不假,可中国的职业球员不会为一场球去拼命。在中国人眼里,足球毕竟是足球,值得为之拼命吗?

  中国人为了什么能拼命呢?

  就象这个韩国老头一样,所有的韩国人和中国人相比,好象都有点不通达,不世故,有点天真。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中国人几千年来对生命的独特总结,是中国人独特的生存智慧。

  相比之下,韩国人显得太认认死理,钻牛角尖,事事叫真儿。这是我们这个社会中最不受欢迎的性格,有这样一个人,周围的人都觉得不舒服。一个中国运动员输了球,也会难过(其中包括对奖金的惋惜),但是一宿过去,就想开了,就平静了。谁没输过球呢?巴西队也照样输过球吗?这样一想,心里就平衡了。

  可韩国人会睡不着觉,因为羞耻而流泪。

  就是因此,这个人口公有中国三十分之一,土地仅有中国一百分之一的小国在球场上一次次击沉中国队。

  不仅仅是足球。这个不起眼的小国在奥运会、冬奥会乃至各项锦标赛上的表现常常令人刮目相看。它可以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体育大国。韩国选手的韧劲和顽强的拼搏精神常常会给他们的对手留下深刻的印象。在亚洲,在几乎所有体育项目上,这个国民身体素质并不突出的小国却都能和中国相抗衡。

  这里面,有一种精神。

  六十年人的一次世界杯预选赛,韩国队飞赴日本进行比赛。临行前,韩国总统亲自接见了全体队员,总统简短地讲了一翻话,结尾说:“如果输掉了,你们就不要再过大韩海峡(即日本海峡)了!”

  那意思就是说,如果输掉了你们就全部蹈海自杀以谢国人吧!

  这位韩国总统并不是依靠自己手中的巨大权力而信口开河,按照韩国的传统,总统在某种意义上相当于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家长,他是以家长的身份,对自己的孩子们说这番话的。

  中国人绝不会这样做。真是太气盛了,太不周密了,太不稳重了,太不老成了,何苦呢?真是不够智慧,不够高明。一个堂堂国家领导人,值得为一个足球这样一种游戏这样小题大做吗?脑子里国际关系世界影响国家大局那去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高风格不讲了吗?虽然那时日韩两队之间韩国队实力占优,但足球是圆的,万一韩国队真输了呢?

  事实上,这位总统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根本没想到韩国队会输,尤其是会在日本输球。这个民族就是有这么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倔劲,这个民族就是这样视荣誉重于生命,所以才能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条道走到黑的拼劲。这个民族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年青而热烈的未受污染的血液。

  六

  摆脱了日本人的榨取,韩国人在战后的废墟上,开始了他们的经济建设。1967年,衣不遮体的韩国人要在稻田上建立自己的汽车工业。美国通用汽车公司的本彻听说了现代集团的这一设想说:现代集团如果能造出汽车,我将用手指把腊烛点着。二十年后的今天,本彻的话言犹在耳,现代集团已傲然成为世界汽车业的巨头。

  短短几十年间,几千年来一直积贫积弱被人漠视的旧朝鲜不见了,人均国民收入92美元转眼成为过去。韩国已经化蛹为蝶,到处是挺拔林立的大厦和滚滚不息的车流,用金属的色泽和霓虹的闪烁向世界强烈地显示自己的存在。

  中国人大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接触到韩国这个国家。渐渐地,现代、大宇开始奔跑在中国大中城市的街头,南韩料的服装陈列在店铺商场,韩国料理的霓虹开始在中国城市的夜空闪烁。韩国在现代化的路上做了中国的榜样。

  现在,中国也正在满腔热情在奔向现代化。现代化是个多么诱人的字眼啊!现代化几乎等同于一次进化,从猿到人的那种。然而,在我们身边,现代化却似乎意味着从地球上抹去北京的四合院,江浙的白墙黑瓦的小镇,福建的土楼,云南的吊脚楼,而一律代之以城市的玻璃幕墙大厦;意味着餐桌上的稀饭小菜和茶换成麦当劳、汉堡包、可口可乐、冰淇淋……

  当思绪缠绕在“中国” 这个地理意义和人文意义的综合载体上时,我们总是要陷入迷惑。这个民族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就在不远的过去,她曾象一个固执的老人那样顽强地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甚至在亡国亡种的关头也不愿做丝毫改变,大有宁可亡国亡种不可亡文化的文化至上主义精神。而仅仅几十年后,她又变成了世界上对本国文化遗产最为漠视的国家之一,文化独特性在她似乎变成了落后和不合群的标志,她有意无意的总在尽量抹去,就象一个刚刚进城的农村妇女急着换下土气的乡下土布衣服一样。

  在所有方面,我们一律以最积极最合作的态度向世界看齐,极其轻松地放弃自己的一切特点。在中国的大城市里,最热闹的节日是圣诞节,虽然不少人根本就不知道圣诞是怎么一回事;无数具有历史意义和文化意义的建筑被无声无息地废弃被拆毁无人过问;世界各国中数量最为浩瀚的古代典籍文物沉睡在中国的图书馆里,似是人们有意回避,好象那是些祖上留下的破鞋子烂袜子,不登大雅之堂。我们这个国家今天在世界上二等公民的地位,一个重要的原因似乎是这些无能的祖宗们的不争气,所以这些东西更显得无足轻重,甚至几乎是一块不光彩的疤痕,象阿Q头上那种。

  这实在不象是一个经历了几千年沧桑的民族应有的做法。

  在现代化的韩国,你处处可以见到对历史的尊重和珍视。在大厦、大型企业、高速公路之间,还刻意保留着许多古老的东西--从建筑到生活方式。甚至历史上汉文化圈的某些独特的文化生态,现在还活生生地生存在韩国。最初知道这些的时候,我又惊讶又感动。

  中国学者彭林在一篇访韩笔记中,记载了他访问韩国时在几位韩国学者家中见到的令他惊讶和情景。

  彭林造访了对韩国传统文化造诣颇深的金兑仁家。这位中国学者他在笔记中有点惊讶地记叙到,金先生的家在庆尚南道一个叫“桂八” 的偏僻山村,象古代的隐士一样,耕读为业,一个人亲自耕作六十亩农田。金府外屋门的上方,写着“小学世家” 四个大字,原来金先生的祖上是韩国名儒,对中国小学颇有研究。旁边又有金先生亲自题写的“用因堂” 一匾,这是取自《孝经》“用天因地” 之义。

  主人用韩国风味的家宴招待了彭林先生。饭后,宾主谈起古代文化,甚为相得。金夫人专门为中国客人用古法吟唱了苏东坡的《赤壁怀古》,这种唱法在中国可能已经失传了吧,“歌声时而婉转,时而激越,有一泻千里之势,一气唱完,博得满堂彩。在国内我从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吟唱。” 接着,金夫人又吟唱了朱熹的《小学序》,而这位来自中国的学者,在这样的场合下,只能以一首中国民歌应付场面。

  彭林先生拜访的另一位学者叫河有楫。这位先生在现代的韩国社会里还依照古礼生活,日常起居,交友待客,祭祖敬宗,无不如此。母亲去世时,他按古礼守孝三年。彭林到河氏府上时,正是中秋。中秋与端午、春节是韩国的三大节日,在韩非常受重视,也是绝大多数家庭祭祖的日子。祭祀前一天,河先生斋戒沐浴,次日清晨,只见家里上下一片忙碌,在河先生的主持下,全家人按辈份跪列在祖宗神位之前,祭祀的过程与向生人敬献酒食完全相同。他的长子顺序为祖先献酒荐饭,时间和生人吃饭所用时间相当,长达一个多小时。这就是孔子说的: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河有楫先生是知名的礼仪专家,每年春秋两季,韩国的一些书院举行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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