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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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之子-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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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    
    “别否认,不然我会咬你一口。”    
    “我刚才是在想着工作。你说的对。”    
    “我知道。”    
    “怎么知道的?”    
    “一切,关于你的一切。比方说——”她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递到嘴边。她的姿势稍微有些变化,变得更像男人,她刻意地模仿着丈夫,但她的嘴角仍然因为欢爱而松驰,眼神也很柔和。“如果你这么抽烟,那表示你仍然在回味着做爱。”她把姿势摆了片刻给汤姆看,然后就换了一个姿势。她坐得更直一些。她的眼睛眯起,眼神锐利。她用拇指和食指拿着烟,另外三个手指则弯起。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以一种快速而打发的姿势弹了弹烟灰。“如果你这么抽烟,那表示你在想着工作,而且是工作不顺利的时候。”    
    汤姆笑了起来。他在妻子的眼里总是透明的。“对,我们在意大利有一桩大买卖。如果拿到手,会值很多钱。”他挠着鼻子。    
    丽贝卡突然更加专心地看着他。她的身上也散去了欢爱后那种朦胧的余韵。“还有其他事。工作,还有其他事。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是吧?”    
    “嘿,拜托!这——”    
    “你挠了你的鼻子。这是你的逃避动作。比如说,每次只要我问起你在英国的过去,你就会这么做。你会给我一个什么也没说的答案,然后你会挠挠鼻子,换个话题。”


第六部分 1932年6月第79节 这一天1932年9月19日

    “我只是想赢得这个买卖。得克萨斯的石油多得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而意大利人想买一大批。这桩买卖会让诺加德出人头地。”他的鼻子又很不舒服地痒起来,而他不得不克制着自己不要抬手去挠。    
    丽贝卡仍然用双眼研究着他。然后她把手放到他的胸膛上,充满爱意地按摩着,最后一下从他的锁骨一直摸到他的两腿间。    
    “为什么不说说呢?”她说,“我是说,你的过去。那已经过去了。不管是什么样的过去,它都不会影响到现在的你。”    
    “不。”    
    她对上他的目光,“我曾经是个妓女,这你知道。我欠了债。我眼睁睁地看着弟弟死于肺结核。我把自己的父母留在另一个大陆,而且我很担心他们的安全。你到底以为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会吓着我?”    
    “这不是吓不吓着你。我只是不想说。”    
    “我认为你迫切地想说。我认为你的过去每时每刻都在你的心里燃烧。”    
    “而我认为你错了。”    
    “如果你赢了那桩意大利买卖,有谁会在意?你知道,这不会有什么区别。”    
    “它会给我们挣一大笔钱,这就是区别。”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不管是什么让你如此困扰,这都不会带来什么区别。”    
    “没有什么在困扰我,”汤姆大喊着,很清楚自己根本没说实话,“我一点都没有受到困扰。”    
    “你的过去没有离开你。它在你的心里。你没法逃开它。”    
    “我没有在逃。我只是想赢得一桩买卖,拜托。”    
    丽贝卡看上去很恼火。她快速抽完烟,把它摁熄。“你会赢吗?”    
    汤姆点点头,“进展得很顺利。我们的促销搞得很棒。现在的问题就是确保我们的出价是最好的价格。”他没有提到马里奈里,提到从罗马走漏的消息,提到他安插在意大利心脏处的间谍。    
    丽贝卡坐起来,将头发捋到脑袋后面,力度大到额头和耳边的皮肤都被拉紧。然后她放下手,摇散头发,又躺回床上。她侧过身,开始用舌头和嘴巴逗弄汤姆的乳头。当她咬他的时候,她的力度咬得他刚好介于快乐和痛苦之间。    
    “它在你的心里,”她说,“不管那是什么,它都在你的心里。”    
    “很美的夜晚,不是吗?”    
    艾伦侧过头。他记人的本领并不是很好,但这张脸不是轻易能被忘掉的那种。那上面红黑交错,疤痕满脸,几乎可以肯定那是很久之前某口油井上发生的石油大火所造成的结果。    
    “是很美,”艾伦表示同意,试着找到这张脸的名字,但没能成功。    
    “抽烟吗?”“石油大火”问,递出一个烟盒。    
    “谢谢,不用。”    
    两人的身后正举行着一场宴会。意大利燃料秘书处为市里诸多外国石油商举办了这场盛宴。艾伦是在场石油商中级别最高的,谣言和密谋整个晚上都绕着他打转。那份意大利石油合同要求几天内就得报上最终出价,而艾伦仍然还没有决定出什么价。    
    “石油大火”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模仿着艾伦的姿势斜倚在阳台上。在他们面前,罗马在夜晚的最后一丝光亮中闪烁着金光。    
    “真疯狂,”那意大利人说,用拇指指着身后的舞厅,“对我来说太疯狂了。”    
    艾伦微笑着表示同意,“你的英语说得很好。而且你是个石油商。我想,这表示你在美国呆过。”    
    “没有,唉,我很想去,那里是石油之家,不是吗?”    
    “嗯,我自己在波斯小有成就,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    
    宴会仍是那么嘈杂,艾伦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在那个意大利人又点了一根烟的时候,艾伦也接受了一根。两人悠闲地继续讨论着晚宴,客人,还有石油——不可避免地谈到石油。    
    “空中,”“石油大火”说,“石油的下一个大市场。在查尔斯·林德伯格之后,很快就会有乘客掏钱飞越大西洋了。不,真的!我相信!”    
    艾伦笑着表示不同意,但那意大利人——很显然对航空业充满热情——坚持己见。    
    “这么说,你肯定很为巴尔博元帅感到骄傲,”艾伦说,他指的是最近一次意大利飞行术公开表演。“十架水上飞机,从这儿一直到南美洲!而且只死了六个人。”    
    “呸!六个人!值得吗?”    
    艾伦又笑了,并转换了话题,“你看上去有很好的人事关系。”    
    “哦不!我有一些钱。我喜欢款待别人。我有一些好朋友。”    
    艾伦点点头,看上去好像不感兴趣,但事实上他早就注意到意大利官员们就像蜜蜂围着花蜜一样巴结着“石油大火”。    
    艾伦想到洛蒂。他们刚刚结婚没多久的时候,曾经来过罗马。那真是销魂的时光。而现在,好像不太可能再有这样的两人世界。他不管自己有多么不可理喻,他只想让从前的洛蒂回来。他不想让她管理医院——更不想让她在那些可怕的手术病房里更换衣服。他紧紧地靠在阳台栏杆的锻铁上,感觉到坚硬的金属横在他的腰际,寒冷的空气拂过他的脸庞。    
    “石油大火”仍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列举着他的朋友,夸耀着他的人事关系。    
    艾伦只用了一半心神在听。在他身后的屋里,毫无疑问,政府官员正在受贿,国家秘密正在传播,私下买卖正在成交。艾伦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他还有工作要做。    
    “我在结交朋友方面可能需要一点帮助,”艾伦措辞谨慎地说。    
    “啊,是吗?”    
    “确保艾伦汤公司的出价会受到应有考虑的朋友。”    
    “说的对,说的对。”    
    “但这需要小心谨慎。如果传出去的话,我们的机会就一文不值了。”    
    “对,对,听着,也许我能帮上点忙……”    
    夜晚变成了深夜。一项安排做好了。金钱易手,承诺多多。“石油大火”——吉安弗朗科·马里奈里,这是他的真名——给予了极大的帮助;对艾伦的需求有极高的领悟力。    
    等到那晚艾伦上床睡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尽了全部努力来确保他的成功,他对此感到满意。他觉得自己几乎是赢定了。    
    得克萨斯时间下午5点半。这一天1932年9月19日。    
    在诺加德石油公司的办公室里,这一天的工作正在接近尾声。只是,今天不是寻常的日子。今天不是普通的日子。今天,意大利政府将会宣布招标的结果,整个公司都屏息以待。    
    首先,还是官僚机构。意大利政府将通过他们在华盛顿的驻美使馆宣布这一消息。那儿的电报系统出了一点问题,这表明所有事情都会耽搁。莱曼·巴德打了一整天的电话,就好像这样做可以让消息传得更快一点。    
    不过,下午5点31分的时候,他的耐心终于得到了回报。电报机开始哗哗作响,神奇的字母开始涌出。    
    巴德从电报机上撕下电报,快速地瞄了一眼,然后开始奔跑。    
    他飞快地奔跑,他狂野地奔跑。他跑向汤姆的办公室,像个孩子一样在光亮的镶木地板上滑出好远,在拐角处抓住墙壁推动自己跑得更快。他撞上一个速记员,差点将她撞倒,不过他伸出双手扶住了她,等到她恢复平衡之后,在她惊讶的额头上重重亲了一下,然后又射了出去。    
    他跑到汤姆的办公室门前,冲了进去。    
    “我们拿到了,我们拿到了!”他大喊道。    
    汤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喜悦和松懈就像洪水一样涌过他的身心。“我们拿到合同了?我们拿到了?”    
    “别急,朋友,这烂玩意儿是发给你的。我还没看呢。”    
    “可你在笑,”汤姆说,想要抓过神奇的电报,但没能成功。    
    巴德喜悦地哼了哼,“好吧,”他承认,“可能我瞥了一眼。我只看到‘我们很高兴’这一点点。”


第六部分 1932年6月第80节 我是在寻找汤姆

    汤姆又去抓电报,这次成功了。马里奈里告诉汤姆,艾伦汤公司的出价将会比壳牌公司的价格低三到四分钱,而汤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的出价低了六分钱。赢到合同并不是太大的惊讶,但这仍是结束一天工作的好办法。巴德砰地摁着汤姆桌上的对讲机按钮,要着“香槟,红酒,威士忌,蛋糕,再加上该死的整整一个歌舞团的康康舞女。”他在屋里快速地转来转去,自己一个人被快乐冲昏了头脑。    
    汤姆专心看着电报,试着不受他的影响。    
    就在莱曼·巴德像只小狗一样在汤姆的办公室里乱蹦乱跳的时候,英国时间是晚上11点36分。    
    这天晚上艾伦在家举行了一个晚宴。宴会正在接近尾声。仆人们偷偷打着呵欠。厨房已经陷入安静。屋外柏油路上的街灯在雨里沾上一身泥泞。大多数客人都已经回去,带走了他们的毛皮大衣、他们的汽车以及他们的喋喋不休。剩下的人正在道别。所有人,除了盖伊,他仍在四处溜达。    
    “不累吗?”艾伦说,希望他的哥哥能够离去。    
    “今晚不累。”    
    “可你站了这么久!”    
    盖伊已经不再是皇家军队的一名军官。他已经无望得到进一步升职。他的下一步工作可能是在作战地区呆上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是东非或是印度东北部。盖伊憎恨这种工作,所以作了一些安排,给自己在陆军部找了一个高级文官职位。    
    “我习惯了,”盖伊说,“台球?”    
    “好,好,可能就一局,然后我真的得……”    
    他们拿着烟和白兰地走进台球室,盖伊把球摆好,“一分一先令?”    
    “不能不玩钱吗?”    
    艾伦的水平很一般,而盖伊则是个中好手。他一般是为钱而玩,而且一般都会赢。他的为钱而玩有着一种强烈的迫切,这种迫切是艾伦难以容忍的。盖伊耸耸肩,轻轻将球击到桌面四处。晃眼的绿色台面呢,周围的昏暗,喀嚓相撞的小球,这一切几乎起到了一种催眠效果。盖伊打完之后,站直身用白垩擦抹球杆顶端。    
    “很抱歉把你拖在这儿。我知道你很想睡觉。”    
    “对,因为明天我们在办公室会很忙。”他说的很含蓄。意大利政府今天应该已经宣布了招标结果,但他们的使馆在电报机的毛病得以解决之前就已经闭馆。他们许诺明天一早就发来消息,而艾伦——还有整个艾伦汤石油公司——都在屏息以待。    
    “有些事我想要跟你谈谈。”    
    “是吗?”    
    艾伦很惊讶。他和盖伊并不亲近,也从未亲近过。他几乎想不出来在过去十年里他哥哥曾经有哪次迫切地想要跟他谈谈。    
    “我听说——嗯,听我的司机说,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他无意中听到一次谈话,听说你正在寻找……寻找汤姆。”盖伊说到汤姆的名字时就像这个人为艾伦所知,但对盖伊自己来说则几乎一点都不熟悉。    
    艾伦的惊讶更甚。他按捺住自己对多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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