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科]中国高考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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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科]中国高考报告-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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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开放以后,江苏一直保持着国民经济生产总值在百分之十至十五的年增长率;无锡、苏州等地区的增长率则一直高达百分之二十以上。这些贡献是应该的,因为我们都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成员。可是我们还想说,为什么我们的孩子却得不到同样的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  
  “我是一名管教育的政府工作人员,每年看到那些痛不欲生的落榜生和他们的家长的难过劲,我心里就在喊:要是他们生在上海和北京多好,那样他们的孩子都可以上大学了!如果按照北京、上海的录取分数线,我们苏、常、锡一带的高中生几乎全都可以上大学,但现在,我们的孩子多数只能被拒之于大学门外!这是残酷的,也是不公平的。像这样高考中出现的地域不公现象,下面早已意见纷纷,但始终得不到解决。原因是什么我们弄不清,倒是有人为了掩饰这种不公,信口雌黄说什么外省市在高考判卷尺度上比北京、上海松。只有那些根本不了解我们这儿情况的人才敢说这样不负责的话!我们国家高考是全国统一卷,就像全国的司法部门执行同一法律似的。说那样的话不是很荒唐吗?  
  要是京官们到下面来看一看,我们这些地方的孩子们是种怎样的竞争状况,看看学生和老师的辛苦,你们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们的考生分那么高。在许多地方,一般重点中学到高二第一学期就基本结束了高三的课程,后面的时间全在为高考准备。高二以后,学生和老师几乎不再有节假日可言。可在你们北京,据说临近高考时,还有学生看球赛、看《还珠格格》!我说这话时,有人又会说北京、上海的孩子接受的素质教育比外地生好。不错,比起那些连校舍都解决不了,也根本没有语音室的穷地方的山区、边远地区可能是这样,因为那里的高中生靠的就是死做题,做死题,学校没有这样的条件进行素质教育。但是像我们江苏沿海一带的情况就不是这样。不信你们看一看我们这儿的学校,你说论学校环境,还是学校教学设施,哪一样都不比你们北京、上海的学校差。北京四中、八中和101中学是名牌吧,可在我们这儿,随便拿一个地区市级中学都可以跟他们比一比。有人说硬件不能说明问题,要看软件。好啊,我也想看看你北京、上海的老大哥学校到底软件好在什么地方?老实说,素质教育在我们中国的中学里,还没有真正产生呢!谁的升学率下去了,你就免谈素质教育,只有那些升学率高的学校才有权利谈素质教育,可是你真心让那些升学率高的校长老师谈谈他的素质教育好在什么地方?谁也谈不出来。因为中国从来就是以分数代替素质,分好其它就全好。我们不服气高考录取上的不公平就在于此!”  
  这位江苏教育官员慷慨激昂地向我倒出了他久积在心头的不满。末后他又说:“跟你作家说这些其实没多少用,因为类似这样的话,我在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也‘恶毒攻击’过,但收效甚微。可我还是想说,不说抑郁在心头难受。每年我负责招生,每年看到那么多考得并不算差的孩子上不了大学的伤心样,我难过,当然为他们抱不平!”  
  高考录取工作上的不公平,其实在许多省份都普遍存在。我采访北京宏志班时,一位已经考上北医大的女学生就这样说:“我过去一直认为自己还是学习比较刻苦的,可上了大学与外地生一比,就发觉自己差远了。我们北京籍的学生平时能把课程听完,作业做完算是好的了。一到晚上就忙着看节目,参加活动,要不就是去约会,人家外地学生则都跑到图书室或教室里做功课,很晚才回宿舍。周末了,我们北京的学生都急着回家,外地同学却把两天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他们的学习精神和学习成绩就是比我们好。我觉得最根本的是,我们北京籍孩子有种天生的优越感,即使成绩一般,将来也安安稳稳可以留在北京。外地生就不行,他们要想留在北京,就得出类拔萃,方方面面都强才行。”  
  不平等始终存在。外地的孩子们,准备好了,即使你跨进了大学门,未来仍有不平等,这种地域上的差异虽然不近人情,但却是客观存在,一时难以完善。当然,更应该提醒的是北京和上海的学子们,你们应该更加珍惜自己与生俱来的优越,要把党和政府给予的关照,化作为国家多作贡献的动力,以回报命运的恩赐。             
05       
五问天:最神圣的地方为何也最丑恶?   
  康熙十年冬,在北国古塔一个寒夜,江甫名士吴兆骞万万没有想到在流放十八年的荒蛮之地见到了好友顾贞观,两人抱头痛哭。当下,顾贞观对吴兆春许下诺言:五年之内,一定帮助好友重归江南故里和恢复名誉。素有“惊才绝艳”之称的吴兆窍感激之余,写下了一首充满悲愤和生死离别之感的《寄顾舍人书》:  
  嗟乎,此札南飞,此身北,夜阑秉烛,恐遂无期,惟愿尺素  
  时通,以上把臂,唱酬万里,敢坠斯言。顾贞观读罢,泪流满面,也挥毫写下《金缕曲》一首回赠:  
  比似红颜多薄命,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廿载  
  包胥承一诺,盼乌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薄命长辞知  
  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  
  五年后的1681年,即康熙十五年,吴兆骞这位因涉顺治丁酉江南科场案的“要犯”已在塞北度过了二十三个春秋的江南才子,终因被康熙看中其横溢的才华而被释放。然而五十四岁的他,最后却因病去世于北京,未能回到他梦魂萦绕的故里。  
  关于吴兆骞的恶运还得从头说起。  
  满清入主中原后,为网罗天下知识分子,从顺治三年又重新恢复了中国历代进行的科举考试。从此几乎年年有考。由于封建科举考试是直接为朝廷所举行的一种选拔人才的制度,便总会有人企图通过科场达到“一路连科”,“青云直上”和光耀祖宗、门第贴金的目的,万种科场腐败案也就相伴而生。江南名士吴兆骞生不逢时,碰上了清代最为罕见的一场科举案。  
  前往江西主持科举考试的吏部考功司主事刘柞远,在行至陕西潼关时,有布政司人役孟经魁为生员高巍然等说情,说高等三人可以每人出两千两黄金贿买举人。这种事在封建社会的科举场上并不鲜见,但因顺治皇帝执政后,屡次严辞警告下官:倘若发现有人作案,当斩不恕。刘祚远慑于禁令,不仅不敢收受贿赂,相反将贿赂人锁拿,并奏皇帝严办。但仍有人并不像刘柞远那么听话,我行我素。于是触目惊心的顺治丁酉科场案终于发生了。  
  首发案是顺天府的考官李振螂、张我朴等公开贪赃受贿,京官三品以上的子弟无一不取。可也有人花了钱却没取上的,于是投状叫冤。顺治皇帝气不可奈,当即下令对李振邺、张我朴等人“俱著立斩,家产没,父母兄弟妻子俱流徒尚阳堡”。在处决李、张等人的第二天,共达一百多涉案人被抄家流放。此案刚出不久,又有人告发江南乡试舞弊。顺治十四年八月,丁酉年江南乡试放榜后,许多江南名士榜上有名,但在中举榜上也有一些靠贿赂官员而上榜的,于是两江士子哗然。那些落第士子们群集江南贡院门前抗议。“有人还贴出一幅对联:‘孔方主试付钱神,(指主考官方犹和钱开宗),题义先分富与贫(考题中有《论语》“贫而无诌”一章)’。并且将门上‘贡院’两个大字的‘贡’字中间加了一个‘四’字,改成了‘卖’字;‘院’字用纸贴去耳字旁,变成了‘完’字,于是‘贡院’就成了‘卖完’。有人借考题发挥写了一首《黄莺儿》:‘命题在题中,轻贫士,重富翁。诗云、子曰全无用。切磋欠工,往来要通,其斯之谓方能中。告诸公,方人子贡,原是货殖家风。’其时,江南宁书坊中还刻了一部传奇小说《万金记》,以‘方’字去一点为‘万’,‘钱’字去边旁为‘金’,万、金二字,指的就是方犹、钱开宗二主考。书中极力描绘了科场中行贿通贿的情状,作品一直流传到京城,闹得人人尽知。”(见《江南贡院》,周道祥著)  
  顺治皇帝得知江南科场丑事后,怒不可遏,当即下令:“方犹、钱开宗井同考试官,俱著革职,并速拿来京,严行详审。”为了鉴别案子真假,顺治皇帝决定亲自在北京主持复试该科江南中举的考生。参加复试者每人都身带刑具,由护军营军校持刀监视,每两名军士看守一位举人,气氛极其紧张。当时已值冬天,考场的举人们冻得浑身发抖,但也不敢吱声。瀛台复试,二十四人被罚停会试;十四人因文理不能,革去举人;只有七十四人准许参加会试。顺治一看结果,认定江南乡试有假,于是便下令将方、钱二人立即正法,其“妻子家产,籍没入官”,另外十八人也受到“责板四十,家产籍没入官,父母兄弟妻子一并流放到黑龙江的古塔处分”。顺治认定处理此案的刑部也不得力,一怒之下,革去了包括刑部尚书图海在内的一批官人的职务。此案中本来并无吴兆骞什么事,但这位江南名士看不惯上朝如此愚弄考生,特别是当他走进瀛台,看到考场像刑场的感觉后,当场交了白卷。这下可激怒了顺治皇帝,故也把他流放到古塔,且一去就是二十三年……  
  吴兆骞这样的的命运在封建科举考试中并非鲜见,像他这样看不惯科场的真才实学者忿愤甩笔出场者大有人在。  
  被毛泽东称为“五四运动总司令”、我国二十世纪新文化运动的主帅、中国共产党的主要缔造之一的陈独秀先生便是其中的一位。  
  很多人可能还未必知道,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陈独秀其实还是位封建科举考场出来的真正“秀才”呢!1896年,陈独秀以“古怪的方式对应了古怪的考题”,结果稀里糊涂当上了“秀才”。第二年,在哥哥的极力要求下,他到南京参加盛大的“江南乡试”,以图弄个状元当当。心不在焉的陈独秀对在著名的南京江南贡院三天科举考试印象极深,他在日后的《实庵自传》中有详情记述:“……我背了竹篮、书籍、文具、食粮、烧饭的锅炉和油布,已竭尽了生平的气力,若不是大哥代我领试卷,我便会在人丛中拼死。一进考棚,三魂吓掉了两魂半,每条十多丈长的考筒,都有几十或上百个号舍,号舍的大小仿佛现时的警察的岗棚,然而要低得多,个子长的站在里面要低头弯腰,这就是那时科举出身的大老以尝过‘矮屋’滋味自豪的‘矮屋’。矮屋里面七齐八不齐的砖墙,自然里外都不曾用石灰泥过,里面蜘蛛网的灰尘是满满的……坐进去拿一块板安放在面前,就算是写字台,睡起觉来不用说,就得坐在那里睡。那一年南京的天气,到了8月中旬还是奇热,大家热得都把油布挂起来遮住太阳光,号门紧对着高墙,中间是能容一人来往的长巷,上面露着一线天,大家挂上油布之后,连这一线天都见不着了,空气简直不通,每人都在对面的墙上挂起烧饭的锅炉,大家烧起饭来,再加上赤日当空,那条长巷便成了火巷……有一件事给我印象最深,考头场时,看见徐州大胖子,一条辫子盘在头顶上,全身一丝不挂。脚踏一双破鞋,手捧着试卷,在如火的长巷中走来走去,走着走着,上下大小的脑袋左右摇晃着,拖着怪声怪调地念他那得意的文章,念到得意之处,用力把大腿一拍,竖起大拇指叫道:‘好!今科必中也!’”  
  正是这位“上下大小的脑袋左右摇晃”的徐胖子,使本来可能中状元榜眼的陈独秀,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而忘了应试一事。几十年后,陈独秀回忆起这段往事说道:“在这之后的一两个钟头里,我并非尽看他,乃是由他联想到所有考生的现状;由这些怪现状联想到这般两足动物得了志,国家和人民如何遭殃;因此又联想到所谓揄才大典,简直是隔几年把这班猴子狗熊搬出来,开一次动物展览会;因此又联想到国家一切制度,恐怕都有如此这般的毛病……这便是我由选学妖孽转变到康梁之最大动机。一两个钟头的冥想,决定了我个人往后几十年的行动。”  
  《自述》中的陈独秀和吴兆骞两位名士在科场拒考,使前者的后半生产生过辉煌历史,后者则深受苦难。古人曰:科场如吃人的兽场。此比喻有两种含义,一说旧科举制度对考生身心的摧残,二说科举制度下,种种腐朽的勾当使广大真才实学者深受其害。然而,今人也有这样的话:自古考试森严,总有恶迹昭彰。  
  也许在百姓心目中,能够端平一碗水,靠实力跨越人生命运新台阶的事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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