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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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狗-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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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吃惊。”他说,“甚至可以说大吃一惊,我猜你不想做出解释。”   
  “不想!”凯茨答道,然后她笑起来,把车驰离了停车场,车轮在光滑的路面上发出短促而尖利的声响。                       
七    
  29   
  瓦莱丽彻底投降了。他已下定决心,只要她能解气,做什么自己都不会反对。从驶出停车场那一刻起,除了说声:“开车!”他就一直做出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脖子缩在肩膀上,双臂抱肩。当他们上了A23号公路,距布赖顿还有不到50英里的时候,凯茨的手突然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我真想你。”她说。   
  “两手把好方向盘,弗拉德!我也很想你。我们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停下来?”   
  她问瓦莱丽是什么意思,是找一个餐馆停车吗?饿了吗?不,瓦莱丽说。他是想找一家旅店。他是认真的吗?他那么饥渴地想要她吗?是认真的,但并不是急于与她做爱,瓦莱丽说。他是想今晚他们应该呆在一起。也许去他那儿不是个好主意,回来的第一夜不行。   
  “好吧,我想汽车后座是个好地方——”   
  “什么后座?”他说。   
  “还有个主意。”凯茨建议去她的办公室。   
  那这也不合适,即使她的探长不介意,那也不行;的确不行,这怎么可能?   
  “你说得太对了。”凯茨一本正经地说,“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就是——去我的公寓!”   
  “我想这——”   
  “修好了,当然,重新装修一新,是的,我在两周以前搬回来住了。”   
  “没问题吗?”   
  “不,没问题。”她说。   
  “好,如果对你方便的话。”   
  凯茨轻轻地拿开放在他大腿根上的手。   
  “如果对我方便的话,上帝啊!”   
  “就是说你也同意了?”瓦莱丽说。凯茨瞥了他一眼,他正像一只猫一样呲牙笑着。   
  “你这个坏家伙!”她说。   
  到了因科曼街,他们找了一处停车的地方,看到莱蒂斯太太家的窗帘掀开了一角。他们下了车,拿出行李,然后上楼。凯茨让瓦莱丽拎着两只箱子,她自己则一路小跑进屋,以最快速度安排好一切——打开灯,准备好唱片,打开电热壶,准备洗澡水。一些女孩宣称她们希望自己的男人和她们见面时最好粗鲁一些,最好是浑身汗津津的。但凯茨不是,她总是希望他们先洗个澡,然后在身上抹上爽身粉、护肤油什么的。   
  她忘了上回已经在奈德唱机里放了一张唱片,格里·格里特尔开始唱:“我是领袖,我是领袖……”妈的,怎么是这东西!她赶快将唱机关掉,换上另一张唱片。“莫伊拉的前车之鉴。”她说着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她……”   
  “噢,多难听啊!”耳边响起了瓦莱丽的声音,“我更喜欢典雅些的曲子。”   
  凯茨看着他。他一手拎着一个箱子站在门口,正温柔地笑着。典雅点儿的摇滚,瓦莱丽?   
  她想,不,也可能,但最后她决定说实话已经太晚了。   
  “喜欢《四季》吗?”她问。   
  他们最后折衷了一下,一起听乔治·迈克尔的歌。这时候水开了,水壶发疯般地叫着,壶盖咔嗒咔嗒地上下跳动。他们一块儿往厨房里跑,瓦莱丽后背倚着不锈钢水槽,一只手伸进了凯茨的牛仔裤里,当凯茨把嘴凑上来上下吻他时,他猛地抱起她。她身上的衣服已被瓦尔脱去了四分之三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浴室里的洗澡水还在哗哗地流着。   
  “操!”她骂了一声。   
  “这还用说。”   
  “洗澡水。”她说,“快放我下来。”   
  “噢。”瓦莱丽答道。   
  她系上最上面的衣扣向浴室走去,刚出门忽然转身说:“来点儿茶,浓一点儿的!”   
  浴缸里的水刚满了一半。她把水笼头开得这么小,一定是受了某种心灵感应的支配。她翻出一瓶价格昂贵的香水,把它洒在澡水里面,屋里马上充满了一股馥郁的清香——一种介乎于香草和玫瑰之间的清香——她喜欢香草的气息——她关掉了水龙头。   
  回到厨房时她手里拿着一瓶格瑞吉奥酒,瓦莱丽转过身递过来一个摆了杯子、茶托和牛奶罐的托盘。“茶好了。”他说。   
  “噢,干得好。”凯茨说,她拔出勤地酒的软木塞,在瓶口闻了一下,陶醉在酒的醇香里,瓦莱丽笨拙地凑过来吻她,她也回吻他,全然不理马上就要被碰洒的茶杯。“该洗澡了。”她说。   
  30   
  凯茨让瓦莱丽先去浴室,以便在她敲门进去之前给他一点儿时间。他躺在喷头下面,一块法兰绒搓澡巾羞怯地盖在他的私处。凯茨穿上一件绸制长睡衣,忽然想到尽管他俩彼此倾心,爱得发狂,但在一起只有过一夜缠绵,或许两个人都还有些羞涩。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   
  “还能容下一个人吗?”凯茨冲着浴室温柔地发问。   
  他直身坐起,法兰绒澡巾立刻凸起一块。凯茨脱去睡衣,溜到他背后。他说:“这儿。”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这儿吗?”凯茨说,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啊——嗯——”瓦莱丽低声地呻吟起来。   
  凯茨扭动着身子靠近他,双腿蜷缩在他的大腿之前,双足抵住他的小腿,扭动身子时她娇小的乳房不时擦着他的后背。她开始抚摸他的额头,她那指甲剪得很短的纤纤指尖先是在他额头上划着小圈儿,然后慢慢滑向他的脑后。他的头发几乎没沾水,所以凯茨捧起水润湿了他的头发,又在他的头发上抹上一些香水。她的手开始缓缓用力,以致于手指隐隐作痛。瓦莱丽又开始呻吟。她抓住他的一缕浅褐色的头发用力拉扯,“噢,宝贝儿!”瓦莱丽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当凯茨一直抚摸到他的私处时,她的动作开始变得轻柔,水柱喷泻在他们的身上。她把胳膊靠在他身上,肘部内侧紧贴在他的肩膀上,手掌根部则放在他的后颈上,然后开始用手指抚摸他的枕骨,用大拇指揉压着他的延髓。瓦尔又在低声呻吟,那声音听起来就像一只猫在快活地打呼噜。   
  “再加点儿热水!”凯茨小声说。一会儿她又撤回手,轻轻摆弄瓦尔的下巴直到他紧紧靠在自己身上,把他油乎乎的脑袋贴在她的胸前。这是一次老式的、极为漫长的洗浴,但即使是这样,瓦莱丽的双膝还要弯起来,双脚踩在喷头上。“我要帮你洗洗脸。”凯茨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瓦莱丽无力地点点头,他已经懒得说话。   
  她开始轻轻地捏揉,挤按他的下颏和眼睛周围的皮肤,温柔地抚弄着他的脸,他的耳朵,他的额头,他的鼻子和他上唇的唇线。在她忙活的同时,瓦莱丽发出一阵阵沉沉而含糊,充满倦意的呻吟。她又开始抚摸他的发际,她的动作变得舒缓,她精心地将他的头发向后拢,不厌其烦地抚弄着。这时他已经睡着了,甚至打起了呼噜。   
  凯茨静静地依偎着他,轻轻地抚摩他额前的短发。水凉了,也可能是他们已经适应了水温,他们的身体紧紧缠绕在一起,此时此刻,他们已将一切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享受着水里置身巅峰的满足和极乐。她静静地躺着,怀中抱着他的情人。她突然感到一阵酸楚,不知不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这种感觉真是太少有了,她不想失去它。这种感觉是那么短暂,转瞬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想,她要一次又一次地乞求他留下来,就像她以前做的那样,但有一天他终将离去。她紧握双拳将他弄醒,他的头发还绕在她的手指上。她强迫自己将刚才的那些胡思乱想都忘掉,让瓦尔再添点儿热水。   
  31   
  凯茨没有被她那个经常在预定时间之前响铃的闹钟所打扰,她没有出去进行4英里跑,而又与瓦莱丽在床上度过了一个小时。当然,可怜的男人对此负有一定责任。她在闹钟响起来之前的10分钟,即5点15分醒来。她望着黑暗之中闹钟的表针在“咔咔”地跑着,想迫使自己重新进入梦乡,但不到一分钟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起来了。她看着瓦莱丽肩膀上那白皙的肌肉,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紧接着又强迫自己不去想。她溜下床去小便,然后又像一个幽灵一样回到起居室。   
  她接着进了厨房,慢慢地小心地将水壶灌满,伸手打开开关。所有这些都是在几乎关着的两扇门后进行的。她给自己冲了一杯又浓又黑的速溶咖啡,并用塑料小勺不声不响地搅拌,根本没有影响夜晚的宁静。当她蹑手蹑脚地溜回起居室,她解开缠成一团的耳机,接在奈德音响上,开始聆听艾尔顿·约翰的情歌。此时此刻她真想大哭一场。   
  昨晚做爱之后,他们安静地睡了过去,直到9点凯茨才醒过来。她想出去走走,瓦莱丽说她简直疯了。最终他们又互相让步,决定一起去阿曼多。凯茨认为那儿和自己家里一样。   
  现在她躺在自家地板上,思考着似乎是不可思议的问题。一个男人能够真实地、完全地、永久地进入她的生活。她的生活曾经有无数可能,她可以选择做一个情人,女朋友、漂亮的女孩儿、母亲和妻子,她可以支配自己的生活,而男人的介入则改变了一切。   
  她如何解释自己无法接受哪怕像瓦莱丽这样的好男人的支配?她如何解释她不想把自己柔弱的一面示于世人面前?她不想变得女人味十足。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后选择当了警察,而且还成了个算是不错的警察,不顾一切,执迷不悟。她知道一个女警察要像男人那样去思考,像男人那样去控制他人,摆布他人。事情证明男人在日常生活中会像做爱时一样,迅速投入进去,再摆脱出来,像开车时加减油门一样随心所欲、游刃有余。相形之下,她却无法做到这一点,任何女人都无法做到。   
  这就可能解释昨天她为什么在洗涤时哭泣,现在还在哭泣。她为什么翻来覆去地听“情歌”和“蓝眼睛”。她似乎走在一条羊肠小径上,来路和去路都是希望渺茫的深渊,走向一端会失去瓦莱丽,走向另一端将失去自己的生活。这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总是和那些奶油小生般的混蛋们鬼混;这就什么也不会失去,这样的混蛋总是有很多。   
  最后她干脆什么都不想了,把音乐调到“小安妮”这首歌。她站起来,耳机线被拽直了。她开始随着音乐左右摇摆,她要用舞蹈驱走黑夜,驱走周围的幽暗。她跳了一首小曲子,然后借着昏暗的光线翻了翻唱片,找到了约翰·列依的“裸鱼”,她直接调到第二首歌,放小了音量。她拔下了耳机开始做俯卧撑。   
  做完10个之后,她稍稍休息了一下,又做了10个。感到有些乏力,再做10个。她停下来,直坐在那里,胳膊抱着双腿。音响里嘈杂的吉他声使她想起“甲壳虫”乐队的一首歌。“革命”的前奏,她第一次听那首歌时才十三四岁,后来在上大学时,“甲壳虫”乐队又复出了。她使尽力气打算再做5个,但15秒钟之后不得不放弃了。她站起身开始做简单的双手抱臂的下蹲动作,这时音响中传出“冷火鸡”这首歌。她随着约翰·列依的嘶喊晃动着身体以排解心中的痛苦。她又做了十来次下蹲就躺在了地毯上,音响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地映着她的脸颊。不知什么时候,瓦莱丽站到了她旁边,轻轻地抚摸着她。她背过身去,眼泪顺着脸淌了下来,但他并没有注意到,仍紧紧地抱着她。   
  “我们会在一起的。”瓦莱丽说。   
  她心里说“永远也不会的,即使到最后。”   
  “你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亲吻着她的前额。   
  “喂。”他说,“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莫伊拉也曾这样说过。   
  32   
  七点半的时候,凯茨把MX5停在约翰街警察局的楼下。一大早瓦莱丽把戴姆勒250从车库里开了出来,发现车子很干净,他轻轻地亲了凯茨一下,分手前摸了摸她的脸蛋。早饭时,他们边津津有味地啃着吐司边相互抚摸着,但是没说什么。瓦莱丽本能地感到哪怕是一个用错的词语都会使凯茨大哭一场或引发两人的争吵。早上他喜欢喝茶——凯茨刚刚发现这一点——他能吃下凯茨吃的两倍的吐司。他是一个非常地道的新型男人,温柔而结实。一想到这些,凯茨就会想起一位朋友也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的男人。“温柔而结实?”凯茨说,“就像是手纸?”   
  寂静的办公室里黑洞洞的,凯茨打开灯,灯光驱散了黑暗,但房间里寂静依旧。警察们不会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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