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易坛奇人--瞎子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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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易坛奇人--瞎子王传奇-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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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尤子虚前一时期与袁珊闲谈时作为一种与黄家关系密切的资本向这位新交朋友披露的。现
在,袁珊当着黄金荣的面将将这一矛盾连同那些细节和盘托出,黄金荣岂不要怀疑到他泄密

然而,当局者迷。黄金荣侥是老江湖,此时也只道袁珊是从他的妻妾宫中看出了问题,反以
为袁珊的相技高明,情不自禁区地点头道:“袁老弟谈得一点不错。事情起因于前年漕河泾
那座园林竣工之时,拙荆提出要以她娘家的林姓取名为‘林家花园’,理由是当初我是入赘
到她林家的。那一块地方本来就是我们黄家的祠堂扩大建成的,改姓为林,我岂不要犯欺宗
灭祖之罪?凭她大吵大闹,我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的。从此以后,她便时常寻事生非,搅得
我不得安宁。今年以来,日甚一日,口口声声吵着要与我离婚。我在上海滩上苦心经营数十
年,才换得今天的名誉、地位,若结发妻子与我离婚,这老脸如何摆?真是左右为难哪!”
 
 
事实上,林桂生近年来与入赘丈夫黄金荣闹纠纷,起轩于数年前黄金荣将“共舞台”戏院坤
角儿露兰春纳为小妾,在钧昌里七号金屋藏娇。两年前黄家花园落成时,林桂生不过是借着
由头发泄一下心中郁积之气而已。然而经此一役黄金荣反而捏着了话题,愈发疏远结发妻子
,以至今年初春之季,又在外头霸占了一位美貌女伶。林桂生本是上海滩上头号“白相阿嫂
”,消息十分灵通,顿时气急难抑,公开亮出了“离婚”的牌子。黄金荣到了此时,也觉得
局面尴尬。然而他毕竟是年愈花甲的大流氓,天大的事情也能丢得开,放得下,正在寻思一
个既能保住面子又能摆脱林桂生纠缠的良策。
这些底蕴,袁珊也早已从尤子虚的嘴里掏到,因而吃准了黄金荣的目前心态。听罢黄金荣的
半真半掩的叙说,便笑言道:“觅老先生,照理讲,我是不该再谈什么的,但是照相而论,
有些话我又不能不说。”
“什么话?尽管谈,不要有什么顾虑。”黄金荣如同一条上钩的鱼,已是身不由己,随着袁
珊的思路走下去了。
“您的右眼梢妻妾宫上有一块疤痕,注定您与老夫人之间的矛盾不可能调和,非分手不可。

不分手,老夫人甚至会有性命之虞。按相书上的讲法,凡是丈夫妻妾宫位有疤痕,夫妻之间
的缘份都不会美满,其结局,不是生离,便是死别,总得经过一次难关。经此难关之后,才
能安定下来。即为老夫人计,您也得及早考虑分手之事。”
“袁老弟,我们是自家人,也就无话不谈了。依你之见,怎么分手才妥当呢?”
照例说,这个问题已经超出谈相的范围,何况涉及的又是家庭大事。然而,袁珊既已吃准了
黄金荣的思想,乐得讨好一下这位大亨。
“按相论,应该分手才行;按场面上讲,你们几十年患难与共的夫妻,倘言分手,不免会引
起旁人误解,不了解内情的人还以为您弃老迎新。”袁珊一本正经地谈道,“以我看,莫若
两处分居,便不言‘离婚’两字。实分而名不分,既满足了老夫人的离婚要求,又顾全了您
老的面子。”
一番话,正中黄金荣下怀,不禁抚掌道:“如此甚好,甚好。”
其实,这个打算,他是早已成竹在胸,今天不过是藉着面相为幌子,借着袁珊的嘴讲出来,
再通过尤子虚的嘴传出去罢了。这是今天邀请袁珊来谈相的主要目的。
谈罢妻妾宫,又谈子女宫。黄金荣与结发妻子林桂生本有一男,不料富儿命薄,十九岁那一
年便已夭折,落下一个年轻美貌的儿媳妇守寡终身。因为刚才谈妻妾宫时已多伤感,袁珊情
知不能再让这个魔头扫兴,便匆匆言过,直取鼻、嘴。因为这个“麻皮金荣”生就一个大蒜
鼻子,四字形阔嘴,可以奉承一番,讨个便宜。
“黄老先生的鼻梁不仅中正丰隆,而且气色很好,显见得您的身体健康状况极佳,尤其是准
头与鼻翼之间肤色红亮,表明您老目前的财运十分亨通。您的鼻翼向左右开张、鼻孔很大,
也正与司空位上下呼应,主二十二岁交运,凭着自己的才干,如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开创
事业。您的四字形大嘴巴,嘴唇收得很紧很紧,也表明您是一个极富有行动力的人,一想到
要做的事,便会奋不顾身去践行;您的上唇部分十分丰厚,表明您很有知人之明,不但在统
率部属方面的驾驭能力极强,而且能够很好地发挥他们的长处。这些都表明您老受到江湖朋
友普遍拥戴绝非偶然。”
“师祖乃是当年的孟尝君再世,及时雨宋公明第二。当今江湖上如师祖者,尚无第二人。”
尤子虚缄口多时,乘机发言,不伦不类地奉承道。
“哈哈,我算什么?不过是以前吃得起苦,赚了几个铜钿,愿意结交朋友罢了。子虚你别多
言,且听袁老弟谈谈我这地阁如何?”
“黄老先生的下巴圆而丰满,肤色光润油亮,正如《地角诗诀》所说,‘地库丰隆富有余,
天仓相应始真如;奇形异宝盈千万,两地都全果不虚。’《神异赋》也言道,地库光润,晚
景愈好而得安匾。据地阁之相而言,您老真是后福无穷啊!”愈往下,袁珊愈是唱高调,把
一个年逾花甲的混世魔王逗得笑声连连。
谈论之间,已是正午十二点了。一桌佳肴,已在小客厅摆好。黄金荣兴致甚高,破格亲自奉
陪。袁珊自是得意无限,庆幸从此可以出入钧培里,借着黄金荣在上海滩上说一不二的赫威
势扩大营业而再不怕谁在背后诵上一刀,更不惧怕那些随时都可能冒将出来设施一下的地痞
流氓和掮着税务牌子打秋风的衙门浊吏了。
就在袁珊举怀之时,蒲石路上太清课命馆馆主的西侧厢房小客厅里,方玄夫妇也正盛情洋溢
地款待着一位年近而立的女客人。与钧培里黄宅小客厅里的气氛恰成鲜明对照,这里的气氛
,充满着朋友间的真挚感情。
这位女客人,便是当年陪着玉玲去“问我来”寻找方玄的佘秀珍。
她在十九岁那一年失身嫁与吴家少爷后,不久便生下一子,倒是聪明可爱。她如何受得住丈
夫那种脂粉味浓重、缠绵不清的“娘娘腔”?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她便将全部的爱
,倾注在这个宝贝儿子身上。对于那位瘟情脉脉、唯命是从的丈夫,日渐冷淡,又由冷生厌
。总算盼到了儿子能够背着书包,坐在黄包车里上学去了。佘秀珍才脱出身来,参加到一些
社会活动中去,结识了一些雄健刚劲、说一不二的异性朋友,感受到沁心爽气,获得了一种
回归本性的欢愉。
眼见得儿子可以执着狼毫笔杆儿临写柳公权的《玄秘塔》碑帖了,佘秀珍颇有快要熬出头的
快感。讵料祸从天降,可怕的猩红热染在了还不满九岁的儿子身上,救治无效,一命呜呼。
痛失爱子,佘秀珍如雷击顶,哭得天昏地暗。从此,她心灰意冷,孑然一身返回娘家,与本
无情爱可言的丈夫一刀两断。
独身无聊的生活,使她结识了社会上一批小姊妹白相淘,后来又被著名的“花会大王”金宝
师娘看中,认为干女儿。金宝师娘的丈夫,便是青帮头面人物季云卿。如此一来,佘秀珍又
渐渐结识了更多的异性“白相人”。
近几个月来,她时常听得一些异必白相朋友谈论着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白相界人物。有一次
,她不禁好奇地问道:“喂,你们讲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呀?”
“吴四宝。”一个姓张的小白相人说道。
“吴四宝?他是谁?”佘秀珍依然不明白。
“他是一位凯旋而归的英雄。”小张言语之间充满着钦慕之情,“六年前他斧劈奸夫,投军
在张宗昌将军麾下,后来又是白崇禧将军手下当机器脚踏车队队长,南征北战,甚是威武了
得。几个月前解甲归故里,现在帮丽都舞厅高老板做事。”
“老吴不是一个久居人下者,总有一天会像黄老板、杜老板那样发迹的。”另一位资格颇老
的白相人也加入了评论。
“佘小姐,你要见见他么?”小张讨好道。
“去你的,我要见他干吗?”佘秀珍娇斥道。然而,她的内心,却很想见见这位小白相人心
目中的英雄人物。
这一天佘秀珍又应邀来到长江路上的金宝师娘处搓麻将。跨进客厅,只见小张等几个正与一
位彪形壮汉高谈阔论。一见她进门,小张便跃然招呼道:“佘小姐,快过来,我向你介绍一
位新朋友。”
“小张,就是这位朋友么?”佘秀珍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笑指那位彪形壮汉。
小张点头道:“你知道他是谁?”
“你还没有介绍,我怎么知道?”
“他就是吴四宝!”小张终于亮牌。
哦,就是他?佘秀珍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位新朋友。她是一位长身女子,身高在一米七十光景
,一般男子中,比她矮的不在少数。然而面前这位大汉,竟然高出她大半个头,总有一米八
十以上的高度。那一颗头发蓬松的脑袋,虽无说书人所道的“大如巴斗”,但至少超出寻常
男子的三分之一。黝黑的皮肤上罩着一层油光,在大鼻子、阔嘴巴的周围,长满着钢针似的
胡子,每根都是那样的精神抖擞,至少已有半个月没有修理过了。所剩无几的脸面上,几条
疤痕,闪闪发亮,似乎在向人们诉说它们的“光荣史”。
这副尊容,在长期遭受脂粉味浓重的丈夫苦苦纠缠而不得开心颜的佘秀珍眼里,更是那样的
迷人。她被这种充满生机活力的“阳刚之美”吸引住了。
吴四宝在佘秀珍的秀目直视下,不禁有些腼腆起来,黝黑龙的脸微微泛红,两只蒲扇般的大
手,不自然地在裤腿上擦着。
“原来你就是吴大哥呀,我经常给小张他们讲起你,果然仪表堂堂,凛凛一躯,好一副英雄
本色!”佘秀珍终于回过神来,爽爽快快地伸出一纤纤玉手。
吴四宝见状,也慌忙伸出一只青筋饱绽、节粗皮糙的大手。
别看吴四宝五大三粗的样子,脑袋瓜即极其灵活。他一边受宠若惊般地握住那一只主动向
他递出的玉手,一边裂开大嘴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佘秀珍小姐?”
“哟,吴大哥怎知道?”佘秀珍不免诧异。
“我常听小张他们赞叹,说有一位佘秀珍小姐极其聪明、漂亮、爽快、有学问,乃是当今上
海滩上第一号女中豪杰,如今亲睹你的容颜举止,小张又口呼佘小姐,这佘秀珍小姐除了你
还能有第二人么?”吴四宝嘿嘿地笑言道。
奉承人而不着形迹,手段已是不凡;倘若出自粗鲁大汉之口,就更难得了。吴四宝便是此类
难得的人才。
人都爱听奉承话,尤其是女人。倘若奉承话出自所敬所慕之人的口,自然更感舒心畅快了。
此时的佘秀珍便有这样的感觉。
“好一条外拙内精的汉子!”她暗暗赞叹,嘴里却直埋怨一旁的小张:“喂,你这个嚼舌头
的,还在背后讲了我什么坏话?”
“佘小姐,上有天下有地,谁说过你坏话,烂掉舌根!”小张急辩道。
“佘小姐,你是他们心目中唯一崇拜的女性,可别冤枉他们。”吴四宝了连忙作证道。证词
中,又暗含着奉承。
从此,佘秀珍结交了这位五大三粗的朋友。金宝师娘看出了其中端倪,便挑明道:“秀珍,
我看你与四宝脾气相投,乃是天生的一对,干娘作伐,嫁给他吧?”
佘秀珍脸都不红,爽快地点头道:“干娘的眼光错不了,行!”
回家禀知父母,父亲沉吟道:“秀珍啊,我们是有根基的人家。这姓吴的从小就是白相人,
如浮萍草一般,门户不相当哪!”
“上次门当户对,却三扁担打不出那个姓吴的小子一个屁,我受尽了苦楚。这次再不要听什
么门当户对话了!”秀珍的大眼眶里,滚下了两颗难得一见的泪珠。
母亲心软了,劝道:“老头子,上次错配鸳鸯,委屈了秀珍,这次就让她自己拿注意吧。”
 
 
父亲沉默良久,才又言道:“秀珍,我和你娘都是过时的人了,这件事情,就照你娘说的办
,你自己作主吧。不过,这毕竟是人的终身大事,不能一误再误。玉玲不是你的小姐妹么?
我看她倒是一个很有眼力的人,你不妨找她商量商量,顺便也好请方先生起个课,看看此事
究竟如何?”
秀珍立时转悲为喜,笑道:“爹爹提醒得好,我怎么一进把这两个参谋给忘了呢?”
于是,佘秀珍风风火火来到了方玄家里。自从轧上了一批白相人“小姊妹淘”,尤其认了金
宝师娘为干娘之后,佘秀珍来蒲石路老同学这里的次数少了。然而她明白,轧淘玩耍的那一
班小姊妹,不过是她弥补心灵空虚而凑闹猛消遣的伙伴,真正的知心朋友,惟有这朱玉玲。
虽不常往来,却常相念。
听罢佘秀珍的情况介绍,方玄夫妇一时沉默。方玄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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