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易坛奇人--瞎子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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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易坛奇人--瞎子王传奇-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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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在什么地方?”
“南市监牢。”朱玉玲答道。
“吴世保罪孽深重,爱珍有助纣之嫌,关押几天是应该的。”方玄苦笑道,“不过,你们小
姐妹一场,人情还是要的。过几天,你去看看她。”
“嗯。”朱玉玲点了点头,这才想起丈夫正在忙乎的事情,“玄哥,你们的筹备会议开得如
何?”
“唉——”这下轮到方玄叹气了。
“究竟怎么啦?”方玄遂将会议上的盲、明争吵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太欺侮人了!怎么连师兄也没有一点儿正义感?”朱玉玲听罢,忿然道。
“师兄是在变了。同情心、正义感,在他身上越来越少。”方玄叹息道,“这些年,他没有
少受别人的挤兑欺辱,可是,他也老是想踩着别人的肩膀上天去。我忖他的心思,也与孔悦
之他们一样,想踩着盲人的肩膀登上会长的交椅。”
星相公会的会长,有什么可稀罕的,值得他们这样不顾脸面地大吵大闹?“朱玉玲不解道。
 
 
“首先是名利。方玄言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有名,自然也就有利。生意兴旺不说,命金
也可高人一筹。”
“玄哥,你可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会长这把交椅,白送给你也别要!”朱玉玲劝道,“孩子
都快就业了,我们不缺钱花,太太平平过日子吧!”
方玄苦笑道:“我何尝不想过太平日子啊,只是此番盲、明争执,关系近千位盲人同道的名
誉、人格,也直接影响到他们的经济利益。我岂能只图自己太平,袖手旁观,听凭盲人同道
被人欺侮呢!”
再说,孔悦之眼见得盲人委员不肯俯首称臣,十分恼火。当天晚上便将吴氏兄弟邀至家里,
一边饮酒,一边商量对策。
“擒贼先擒王!”吴天宝言道。
“对,只要制住方玄,事情就好办。”吴天宝附和道,“只是听说他兼修内外功夫,十分了
得,制住他谈何容易!”
“吴先生别忘了现在是洋枪洋炮的时代,武士的拳脚功夫,早已吃不开了!”孔悦之笑道,
“真要制住姓方的,实在并不难。”
“孔先生有何良策?”吴天宝喜问道。
“鄙人有几个朋友,在沪西赌台抱台柱。我与他们打个招呼,请他们几位出一出场,不怕方
玄不服!”孔悦之满有把握地言道。
“这个办法果然不错!”吴天宝赞道。
“不过,这几位朋友都是见钱眼开的家伙,钱是少不得他们的。”孔悦之言道。
吴氏兄弟闻言,不觉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吴天宝言道:“只要事情成功,我们兄弟俩可以
凑一部分。”
孔悦之这才故示大方地笑道:“你们不必客气。请那几位朋友做一趟事情的费用,我还是出
得起的嘛!”
转眼之间,又是筹备委员会约定议事的日子了。
方玄临出门,朱玉玲再三嘱咐:“玄哥,忍让一些,别搞得剑拔弩张。”
“玉玲,你放心吧。”方玄笑道。
“阿强,方先生眼拙,你可得多留意一些儿呀!”朱玉玲又向司机阿强嘱咐道。
“太太放心吧。”阿强拍了拍皮茄克的口袋,精神抖擞地言道。自从前几年袁珊被绑架之事
发生后,他也便格外提高了警惕。这几年,潜心学得一手飞镖功夫,一扬手之间便可连发三
镖,十数步内取人要穴百发百中。平时开车外出,口袋里装下十枚八枚,以备不测。
汽车开至新闸路培鑫里弄口,方玄下得车来,手拄文明棍,如往常一般向着弟四排丁大炎所
居寓所走去。他的目盲,其实并非一团漆黑的“全盲”,本来便能够依稀见得光亮。二十几
年来的内功修练,虽然不能令双目复明,所见光亮度却有缓慢增加的趋势。大凡十数步内的
人物,也能依稀看出点轮廓。更兼三十年目盲,听觉已经锻炼得非常人可比,十数步内些
许响动,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真是艺高胆大,虽知孔悦之今日不会善罢甘休,定有非常之举,方玄兀自神不慌心不跳,不
待阿强锁车关门,已自缓步入弄。
却说孔悦之果然已经买通了沪西赌馆中的两名“抱台柱”兄弟,一名陆士贤,一名陈世仁。
陆士贤中等身材,白胖脸庞,虽非近视眼,鼻梁上却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不明底细的人,还
以为他是一位学贯中西的洋博士,其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职业杀手,精于拳脚功夫,沪西一
带,有“白面狼”之称。陈世仁瘦长身材,黝黑的脸上,几处刀疤幽然发亮,两颗眼珠内凹
,一看面相,便知是一个不逞之徒。他的拳脚步功夫稍逊于“白面狼”,手中那一支快枪,
却准头极佳,大凡撞在他枪口上的,难逃活路,故尔在沪西一带,有“陈死人”之称。
如今,两人受孔悦之重托,埋伏在培鑫里第二幢房子里侧,眼见得方玄手拄文明棍缓步而来
,立时紧贴墙壁,缓气静立。事先,他俩已经从孔悦之口中,得悉方玄虽然目盲,却兼修内
外功,心知稍有不慎,便难做成这一笔“生意”。
方玄走过第二幢房子,忽然觉得身后两侧风动,心知有异,左右腰际已同时被硬物顶住。
“姓方的,放聪明些!”发话的是“白面狼”陆士贤。
“朋友有话好说。”方玄心知此时处境,百动不如一静。
“识相点!”陆士贤沉声言道,“不识相,就吃辣货酱!”
“这是什么意思?”方玄佯装不知地问道。
    “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吗?”陈世仁冷笑道。手中的枪管在方玄的腰际重重顶了一下,
“不要与明眼先生们作对了,明白吗?”
“原来如此。”方玄笑道。“那么我回家算了,这会议不去参加了。”
“不行!”陈世仁冷笑道,“会议仍要去参加,但不许兴风作浪!”
就在陆、陈两人突袭方玄之际,阿强亦已走进弄堂口。见两名汉子突然窜出,挟住了方玄,
心知不妙。想发喊,于方玄大是不利。冲上去搏斗,更是危险。惊骇之后,很快镇静下来。
两手插在茄克衫口袋里,嘴里吹着口哨,故意东张西望,没事人闲逛一般地向着弄内踱将进
去。
陆、陈见有人进弄,不像与方玄有关系的人,也便不加警惕,惟将方玄挟持一旁。在外人看
来,乃是三位朋友手挽手商量什么事情。
饶是如此,陆士贤那一双眼眼,仍然紧盯着渐渐走近的阿强。
只有七八步远近了。阿强的两手突然从茄克衫口袋中抽出,两道寒光疾奔陆、陈而来。陆士
贤心知不妙,刚待调转枪口,右肩上已是一麻,手中那一支快枪,亦自垂下。
阿强渐渐走近的脚步和口哨声,尔后两枚飞镖的破空声,方玄听得一清二楚。迨至陆、陈两
人“哎唷”声起,他已丢掉拐杖,两手一伸,紧紧扣住了陆、陈的右手脉门。
阿强急步上前,从地上拣起两支快枪,端详了一下陆、陈两人,笑问道:“这两位朋友面生
得很,与我们方先生有何仇恨,用这种劳什子吓人?”
陆、陈两人肩上中镖,又被方玄紧锁脉门,半个身子早已麻木。
“方先生,我们兄弟今天认栽了,是罚是打,听凭尊便。”陆士贤忍住伤痛,兀自充好汉。
“是谁请你们来的?”方玄笑问道。
“这你就不必问了。”陈世仁言道,“我们认栽便是了。”
“哼!”方玄微微冷笑,“你们也太不漂亮了,既认载,就该听我的话,有问必答才是呀?

陆、陈两人沉默不语。
“两位也就够朋友了!”方玄冷笑道。当即两手加力。
“哎唷——”陆、陈立时惨叫起来。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沁出。
然而,方玄不仅不松手,而且不时加力。
陈世仁终于吃痛不住了:“方先生,快松松手,我说就是了。”
方玄闻言,稍稍松了手:“说吧!”
“是孔先生请我们来找你麻烦的。”
且说丁大炎家里,参加会议的人,大多已经光临,正品尝着袁珊奉献出来的龙井新茶。他的
老家就与龙井村相邻,因而对于龙井茶的知识,自有其特殊的发言权。
“听我家老一辈人说,真正产龙井茶的地方原本只是很小的一片山坡,几十棵茶树。这个山
坡属寺庙所有,故尔能品尝龙井茶的人,除了寺庙中那些有地位的大和尚,只有主持方丈的
有数几位名人雅士朋友,以及住在附近山村中的几位大施主。后来,由于那些文人墨客的鼓
吹宣扬,附近村民也种植起茶树,并如法炒制,标以‘龙井’,以假乱真,牟取厚利。”袁
珊一边吃茶,一边吹嘘道,“到了现在,龙井茶树已在西湖一带满山遍野皆有,其中最著名
的则是龙井、狮峰、云栖、虎跑、梅坞五处地方,有龙、狮、云、虎、梅五品之称。”
“袁先生,你这龙井茶,属于哪一品?”吴天宝笑问道。
“当然是龙品。”袁珊答道,“我家就住在龙井附近,家父与据有龙井坡的寺院方丈交情甚
深,故尔每年总可以获得一二斤明前春茶。这便是昨天家父刚派人送到的新茶。”
“啧,形美、色翠、味鲜、香清,果然好茶!”丁大炎赞道。
然而,品茶的议论,并没有完全驱除上次明、盲权利论争引起的不和谐的气氛。尤其平时发
言热烈的孔悦之,今天端坐在一角,少言寡语,若有所思。
“方先生怎么还不来?”樊明向身旁的张天笑低声问道。
张天笑道:“该来了吧?”
适在此时,忽听得外面大门口传来一阵声响。拐杖拄地的笃笃声,尤其清晰。
“方先生来了!”樊明笑道。
跨进客厅门坎,不只是方玄。在他身后,还有三条明眼汉子。
众皆愕然。孔悦之更是惊恐异常。
因为,方玄的身后,两条垂头丧气的汉子,右肩上渗着血;最后那一条双手提枪,一脸得意
之色的汉子,明眼人都认出是方玄的司机阿强。
丁大炎诧然问道:“方先生,怎么一回事情?”
“孔悦之先生来了没有?”方玄问道。
“孔先生来了。”丁大炎道。转身一瞧,才发现孔悦之的神态极其尴尬。
“孔先生,你向大家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吧!”方玄微笑道。
“方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孔悦之尚欲抵赖。
“好吧,我替你解释!”方玄仍然微笑着,“这两位朋友,一位姓陆,另一位姓陈,是孔先
生花了一百元大洋请他用那两支快枪顶住我的腰眼,然后转告我三个字:‘识相点’。遗憾
的是我方玄并不识相,不但没有听从他们的这一转告,还让他们来与大家照一照面,并且要
请孔先生解释一下这‘识相点’三个字,究竟什么意思?”
明、盲众人顿时全都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张天笑大声怒斥道:“姓孔的,你怎么如此卑劣!”
丁大炎也长叹一声:“孔先生,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孔悦之不料陆、陈两位竟会如此脓包,不仅束手被擒,而且供认不讳。
“孔悦之,你这真是偷鸡不成反蚀脱一把米呀!”樊明讽刺道。
待遣走陆、陈两位,明、盲委员们重又坐了下来。
孔悦之被众人遣责了一通,当场向方玄赔礼道歉。
然而,言及盲人权利平等问题,明眼人仍然坚持,不肯做丝毫让步。
盲人本来就得理不让人。如今抓住了孔悦之雇用暴徒武力威胁的把柄,更是理直气壮。
丁大炎眼见得明盲联合无望,不禁生气地言道:“既然意见分歧无法调和,那就联合向社会
局写一个撤消筹备盲明公会的申请吧?”
讵料这一建议,竟获得了盲、明委员们的一致同意,于是,一纸申请上去,社会局很快撤消
了原来核准的公会批令。
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便宜了社会局那一位姓王的秘书。因为那一条金灿灿的“黄鱼
”,是决不会“撤消”的。
星相公会批令的撤消,连同孔悦之雇用暴徒胁盲人委员的内幕,很快便通过几家小报的新闻
媒介为世人所知。无论是西装革履的明眼相士,还是长袍马褂的明眼相士,一时间都被世人
疑之为孔悦之一类欺凌残疾同行的人物,生意大受影响。
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本来野心勃勃的孔悦之,一招失手,竟成为盲、明争斗中最惨的牺牲
品。在人人指戳其项背的情况下,命相馆是开不下去了。只得卷起铺盖,流窜外地去了。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栽了!”吴天定、吴天宝愤然道。他们拉上了妹妹吴天然一起,来到
袁珊寓所,共商东山再起的良策。
“联合不成,难道就不可以单独筹建?”袁珊沉思了一会言道。
“是啊,我们就是来与你商量这件事的。”吴天然笑言道。十几年来,她凭着自己的天然美
色,招徕了不少有钱主顾,生意一直很是兴旺。如今虽已徐娘半老,风姿犹存。何况历练有
年,命相技术也已日臻成熟,在上海命相界的女流中,堪称班首。
“如今学术界很时兴哲学,我看到最近有几本介绍外国星相知识的书,也有称其为哲学一类
的。所以我想,以前申请的星相公会之类的组织,从名字上看有些陈腐气,此次若再筹建组
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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