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谨慎，可暗地里，收受贿赂，弄些油水这样的小事，自然也是经常发生的。老太太对此，也有一些耳闻。只是念在其父为了林府尽职一生的份上，又不是特别大的事情，这才放过了他。
“白二总管，不知何时，你已经开始插手大厨房的事情了？”不要以为那些小动作，梦语没有发现。真正的聪明人，应该在事态不明朗之时，按兵不动。
“这……，三小姐说笑了，小的是林府的二总管，当然各处的事都需要关心。”白二总管笑容微微有些尴尬，没想到三小姐说话如此直接，完全不给他任何情面，只是瞬间他又恢复了正常。
“赵家的。”梦语看着昨日第一个开口自我介绍的大厨房管事开口道。
“奴婢在，不知三小姐可有什么吩咐？”没想到白二总管竟然拿她的差事做幌子，这不是害她吗？现在他都被三小姐下了面子，她就更不敢托大了。
第五十三章 采购
“这大厨房的每样东西都是如何采购的？”梦语斟酌着话，问道。
“回三小姐的话，常用的油盐酱醋，都是有专门的人送来，每月统计之后，月末那店家去账房支钱。若是鲍参翅肚，燕窝补品这类名贵的，都是由白二总管亲自去城西的四海干货店购买的。至于平日里的菜，都会有几家熟识的菜农，挑了菜来，每日结清钱。”赵家的低着头，细细地将大厨房的运作说了一遍。其实她接手这摊子事并没有多久，明面上的的确是如此。别看她现在表面风光，月银涨了，油水也有些。可一个不小心，就会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看她的笑话，顶了她的位子。这白二总管平日里小摸小拿就算了，现在竟然让三小姐关注上了她那大厨房，既然她这条船不稳当，那也得让他晃悠下。
“赵家的，油盐酱醋虽是小事，可你那也必须备下每次送货进来的账，月底那店家来支钱时，必须与你对账后方可领钱。“
“是，奴婢从今往后会按三小姐说的办。”看来还得找个识字的，来帮她记账对账。
“这厨房里的家什，要是损坏了，平日里是如何处理的？”梦语轻轻巧巧地放过了白二总管，虽是靠了他父亲的福荫，可能在这位子上呆这么久都没有倒下地人，想必肯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回三小姐的话，一般都是谁打坏的，谁扣月银。”
“那月底盘点，可会与实际不相符？”
“这……”若是回答有，岂不是说她不尽职？可每月总会有些差距，无论是谁做这个位子，都避免不了。可若是回答没有，太太怀胎生子后重掌中馈，还有好久好久的一段时间，很难保证以后的日子里不会被三小姐发现。赵家的顿时有些难产了。
“无妨，你照实说来就是。”
“差异总是会有些的。若是谁打碎的碗碟，正好旁边无人，悄悄地处理了，自然也就发现不了了。”
“那我就替你想个办法，谁第二日当值，发现少了东西，就算在昨日那人头上。”这样互相监督，应该会有比较好的进步了吧？
“三小姐英明。”想要坐得稳，马屁自然要拍好。
梦语觉得也没什么好问得了，她还想出门一趟去城西瞧瞧那四海干货店，遂说道：“既然各位觉得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处理的，那就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是，三小姐。”连带旁边坐着的林大总管也站起身来回道。
梦语带着杏儿与桃儿离开了议厅，直接到了禧乐居。
“祖母，梦语来给你请安了。”
“好孩子，议厅的事都结束了？”老太太一脸笑容地看着梦语。
“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梦语撇撇嘴说道。
“那感觉如何？”
“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祖母，我来是想跟你说声，我想去城西一趟。”
“去那做什么？”老太太疑惑地看着梦语，姑娘家哪里能随便就出门的。
“梦语去查点事，很快就回来？”
“查事？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告诉祖母，祖母帮你想办法。”老太太拉着梦语的手，劝说道。
“不行，既然梦语从母亲那接手了，自然要事事躬亲，老是麻烦祖母，就显得梦语太没用了。”梦语摇着老太太的手，撒娇道。
“这，那你就多带几个人，去了城西就回来。人多的地方千万不要去。”老太太想着，总有一天梦语要嫁出府去，若是养成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呆子，倒是不妙。城西处的店铺，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呆地，小心着些，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恩，知道了。梦语会小心的。”
坐上了林府的马车，车夫开始往着城西而去，梦语不知，她前脚刚走，林大总管后脚就进了禧乐居。
“老奴给老太太请安。”林大总管朝着老太太，就是一个大礼，跪在了地上。
“林安快快起来吧，咱们就不必拘这个礼了。”
“多谢老太太。”林总管起身后，又作辑如此说道。
“本来呢，你平日里管着内府外府的大小事，老身也不该再麻烦你了。只是我实在不放心三丫头，就怕她小小年纪吃了亏，心里留下点什么阴影。所以就有劳你多照看着些。”
林府上下，对这个林总管还是相当尊敬的。下人们都只知道，林总管的命，是林老爷救的，所以对老爷感恩，是老爷的死忠。却不知，那日，出城办事的林老爷半路遇上了强盗，身边只有四个抬轿子的轿夫，手无寸铁，自然是打不过一群拿着刀剑的强盗。正巧遇上林安路过，林安本是一位江湖中人，一挑十几根本毫无问题。只是当时林安已深中剧毒，强行与强盗对打之后，更是气息紊乱，面色发紫倒地不起。
随即，林老爷立刻寻了人，将林安抬入府中。当时的林夫人，也就是梦语的生母，知道事情经过之后，上门向暂留京都的蒋大夫求救。林安本以为自己必死，不过是想在死前为自己积点功德，却不知老天不收他，保住了一命，虽武功内力尽失，可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觉得自己这次的重生，是老天爷额外给的恩惠，所以恳求林老爷收留他。林老爷对于救命恩人的请求，自然是欣然同意，奉为座上宾。林安却准备斩断前生，让林老爷赐名，入林家家奴之中。
所以说，林安虽是林府家奴，可身份不同一般，自然是受到所有人尊敬的，包括知道事情真相的林老太太。
“老奴自当听从老太太的吩咐。只是三小姐初来乍到，有些麻烦是肯定的。”林安低着头，朝着老太太，保持着家奴该有的姿势，向老太太回道。
“麻烦？刚三丫头就来找老身，说要去城西一趟，却不肯告诉老身是去做什么。今日议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今日三小姐批了崔全对修缮园林中栏杆的请求，回绝了北苑那处荒亭的重建。还细细地问了大厨房的一些事情，提了点账面上的问题。至于城西，就是大厨房管事赵家的说，府中的名贵之物都是由着白二总管于城西购买所得，老奴觉得，三小姐应该是去查此事了。”
“三丫头此举，可有点心急了。”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
“城西那里，的确有些问题。只是白二总管于府中盘根错节，若是三小姐准备拿此人作伐，恐怕会吃些亏。”林安据实禀告道。
“要不，老身立刻吩咐下人，去截了她回来？”对于白二总管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一些。只是明面上做的不过分，自然也放过了他。谁知梦语谁不动，偏偏直奔他，老太太自然开始担心。
“那倒不必，今日只是三小姐第一次到议厅，谅他应该也不敢有什么举动。老奴觉得三小姐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主意的，只是年纪轻了，自然莽撞了些。日后，老太太提醒提醒，也就是了。”
“这是自然，你也在旁多看着她点，别让她闯了什么祸，真不知三丫头此行城西，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老太太担心地望着门外，早知刚才就不该应了梦语的请求。
“老太太放心，等三小姐回来了，自然就知晓了，老奴觉得，最多只是毫无收获罢了。”
“哎，这样也好。我也累了，你退下吧。”老太太满脸的疲惫，挥了挥手。
林安恭着身退了下去。
第五十四章 城西
刚出了门，梦语就吩咐车夫将马车上林府的标志取了下来。车夫驾着没有标志的马车，一路来到了城西四海干货店。
由着桃儿与杏儿一左一右扶着下了马车，梦语于“四海干货店”正门前站定。梦语望着那颜色依旧相当鲜艳的牌匾，上面的字更是描金书写，可以见得，这家店应该每日收入不菲。梦语深吸了一口气，踏进了店内。也许，这里就是她打开她管家之路的第一步了。
刚进店门没有多久，立刻就有衣冠整齐的店小二出门来招呼。店小二笑容满面：“给这位小姐请安。”说着，又向梦语身后的马车张望而去，却发现再也没有人从马车上下来，顿时看着梦语的眼光有些疑惑了起来。
许是这店小二职业素养特别好，只是微微愣了之后，继续热情地招待着梦语：“这个小姐看着眼生，是第一次光临小店吧？是想买点什么吗？”
梦语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搭上话去。气势就是这样养成的。梦语绕过那店小二，仔细看着柜台上，一一摆放整齐的青瓷罐，其中自然不乏好东西。
店小二见梦语并不理睬他，却丝毫没有减少他的热情，继续上前开始介绍道：“别看我东家这店在这城西不算大间，可小间也有小间的雅致，到此买东西的达官贵人们可不少。”此时，梦语已带着耳朵在听，只是面上，好似还在继续看着每个罐里的东西，东摸摸，西闻闻。见梦语还是不理他，店小二微微有些尴尬，只是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只要啊，是东家朋友多，人脉广，收得到好些别人都难找的好货。”
“噢？那都有些什么别人没有的？”梦语好似来了兴趣，转头看着那店小二的脸问道。
店小二见自己费了这么多口舌，终于引起了梦语一点反应，顿时介绍的更加带劲了起来：“那活死人，生白骨的天山雪莲算是奇珍了吧？当然数量并不多。还有一种甚是罕见之物，就是不知小姐可有听过。”
没想到，给他点回应，他倒卖起关子来了。梦语笑着好奇地问道：“是何物？快说来听听，也许在本小姐眼里，还不算什么呢！”
“小姐可别小看了那东西。”店小二开始自卖自夸起来，颇有点觉得梦语这话，是高看了她自己。“小姐可有听说过有一物，叫冬虫夏草？”
这次倒是让梦语笑出了声来。原来是冬虫夏草，也许这年代的人的确罕见了，可毕竟她好歹也在社会主义的教育下生活了二十几年，哪能没听说过这个。“莫不是，冬天像虫子，夏天像根草一样的物什？”
“诶，小姐竟然知道！”那店小二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过十几岁的女娃。他整日呆在这行业里，听说过的，没几个，见过的就更少了。连他，也是因为今日刚到了货，才能得见了那稀罕的东西。倒是小看了这女娃，只怕这女娃来历不凡，非富即贵啊。
梦语也不答自己是否认识那冬虫夏草，只是笑着问道：“你这不是干货店吗？怎么竟跟我说些天山雪莲，冬虫夏草这类得药材？”
“这就是小姐有所不知了。这两样，都是坊间少有之物，买来送礼也是长脸面的事。当然，若是小姐要些燕窝之类的，本店自然也有极品的燕窝供小姐挑选。”说着，那店小二就捧上一精美的盒子，其中正是他所说的东西。
梦语还是林小若的时候，虽说过的不是贫穷的生活，可也没有奢侈到有钱去买这些的东西，自然也就看不懂好坏，梦语只是瞄了一眼，就移开了眼光。
这店小二早对梦语高看了一眼，以为她是瞧不上自己手里的东西。随即又捧来了一盒，边在梦语面前打开，边说道：“这可是正宗的血燕，若是小姐再看不上，小的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梦语笑着捻起一片红褐色的血燕，细细地看了一眼。她也有在老太太那有幸品尝过一次，据说比普通的燕盏营养价值要高上许多，自然价格也就贵了许多。梦语放下血燕，瞧着那正一本正经看着她表情的店小二说道：“我看不上，是因为我不需要，你这小二可太不会做生意了，从我进来就没有问过我需要什么。”说完，梦语转身，继续看着其他的东西。
店小二将血燕放回原处，看着梦语的背影，搔了搔脑袋，有些尴尬地问道：“那小姐到底要些什么，小人好拿给小姐好好看看。”
终于到了正题了，梦语转身，问道：“那我先问你，你给每户人家的价格可是统一的？”
“小姐放心，本店真诚买卖，绝对不会欺了小姐去。”一看那小姐就是个识货的，哪敢随便说价啊！
“那若是我多买些，可否便宜些？”
“这个，若是小姐多买些，那，小人就做次主，可以稍微便宜些卖给小姐，只是不能便宜太多了。”那店小二假装一脸为难的样子，心里暗暗自喜有笔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