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三)〔法〕大仲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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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三)〔法〕大仲马-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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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恕我,阁下,”弗兰兹用一种坚决的口气说。“我很想向诺瓦蒂埃先生证明,他对我的反感是大错特错的,而且不论他对我的成见有多深,我要用我诚挚的情意来打消它,所以我不愿意丧失这个解释的机会。”他不理维尔福的话,站起来跟着瓦朗蒂娜走出去了;瓦朗蒂娜飞快地跑下楼梯,高兴得像一个落海的水手发现了一块可以救命的岩石一样。 维尔福先生跟在他们的后面。 夏多。 勒诺和马尔塞夫又一次交换目光,愈来愈觉得莫名其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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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 会议纪要

    诺瓦蒂埃穿着黑衣服,坐在他的圈椅里准备接见他们。当他等待着的三个人进来以后,他看看门,他的跟班就马上把门关上。瓦朗蒂娜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记住,”维尔福向她耳语说,“如果诺瓦蒂埃先生想推迟你的婚事,我不允许你弄清楚他的意思。”

    瓦朗蒂娜红了红脸,但没有说什么。 维尔福走到诺瓦蒂埃面前。“您要求见见弗兰兹。 伊皮奈先生,”他说,“现在他来了。 我们都希望他来拜见您,我相信在这次拜见以后,您就会知道您反对瓦朗蒂娜的婚事多么没有道理。”

    诺瓦蒂埃只用目光作回答,他那种目光使维尔福的血液立时冷却下来。 他用眼睛向瓦朗蒂娜给了一个暗示,要她走过去。 幸而她和她的祖父向来是谈得拢的,所以她就明白了他要的是一把钥匙。 然后他的眼光落到放在两个窗口之间的一只小柜子的抽屉上。 她打开那抽屉,找到一把钥匙。 她知道这就是他所想要的东西,她接下去又注意他的眼睛,他的目光转到一张旧写字台上,这只写字台早已被人漠视,以为里面不过贮藏着一些废弃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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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要我打开写字台吗?”瓦朗蒂娜问道。“是的。”老人说。“打开抽屉吗?”

    “是的。”

    “是靠边上的那些吗?”

    “不。”

    “是中间的那个?”

    “是的。”

    瓦朗蒂娜打开抽屉,拿出来一卷文件。“是这个吗?”她问。“不。”

    她把其他所有文件都一件一件拿出来,直到抽屉都拿空了。“抽屉全都空了。”她说。诺瓦蒂埃的眼光转到字典上。“好的,我明白了,爷爷。”那青年姑娘说。她指着一个一个字母的找。 一直指到S这个字母上,老人就止住她。 她翻开字典,一直到“暗隔”这个字。“啊!难道抽屉里有暗隔吗?”瓦朗蒂娜问。“是的。”诺瓦蒂埃表示。“谁会知道这事?”

    诺瓦蒂埃看着仆人出去的那扇门。“巴罗斯吗?”她问。“是的。”

    “要我去把他叫来好吗?”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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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朗蒂娜到门口去叫巴罗斯。维尔福看得不耐烦到极点,汗水从他的前额流下来,弗兰兹呆站在一边。 那个仆人来了。“巴罗斯,”瓦朗蒂娜说,“祖父让我打开写字台的那个抽屉,里面居然有一层暗隔,你知道怎么打开它,请你把它打开好吗?”

    巴罗斯看着那位老人。“听她的。”诺瓦蒂埃睿智的眼光说。巴罗斯在一个暗扭上按动了一下,抽屉的假底脱落下来,他们见到里面有一卷用黑线缠着的文件。“您要的就是这种东西吗,老爷?”巴罗斯问。“是的。”

    “要我把这些文件转交给维尔福先生?”

    “不。”

    “那么瓦朗蒂娜小姐吗?”

    “不。”

    “给弗兰兹。 伊皮奈先生吗?”

    “是的。”

    弗兰兹很吃惊,他向前走了一步。“给我吗,阁下?”他说。“是的。”

    弗兰兹从巴罗斯的手里接过文件,眼光落到包皮纸上,念出来:我去世之后,把这包东西交给杜兰特将军,再由杜兰特将军传给他的儿子,嘱其妥善保存,因为其中藏有一份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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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的文件。“

    “噢,阁下,”弗兰兹问道,“您希望让我怎么处理这卷文件呢?”

    “那肯定是要您原封不动地保存起来。”检察官说。“不!”诺瓦蒂埃迫切地说。“您想让他念它一遍吗?”瓦朗蒂娜说。“是的。”老人回答。“您明白了吗,男爵阁下,家祖父希望您能把这卷文件念一遍。”瓦朗蒂娜说。“那么我们就坐下来吧,”维尔福不耐烦地说,“这可要花费一些时间。”

    “坐下吧。”老人的眼光说。维尔福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但瓦朗蒂娜依然站在她祖父身旁,弗兰兹站在他前面。“念吧,”老人的眼睛说。 弗兰兹撕开封套,在无比沉重的静寂中,念道:“摘自一八一五年二月五日圣。 杰克司街拿破仑党俱乐部的会议录。”

    弗兰兹停了一下。“一八一五年二月五日!”他说,“这是家父被害的日子。”

    瓦朗蒂娜和维尔福都一时无言可说,只有那老人的目光似乎明白地说道:“往下念。”

    “可是,”他说:“家父是在离开这个俱乐部之后才失踪的呀。”

    诺瓦蒂埃的眼光继续说:“念呀。”

    他又接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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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署名证人炮兵中校路易士。 杰克。 波尔贝、陆军准将艾蒂安。 杜香比及森林水利部长克劳特。 李卡波声明:二月四日,接到了厄尔巴岛送来的一封信函,向拿破仑党俱乐部推荐弗莱文。 奎斯奈尔将军,略谓自一八○四年到一八一四年间,将军一直在圣上麾下服务,路易十八最近虽封他当男爵,并赐以伊皮奈采邑一处,可据说他仍旧对拿破仑皇朝忠心耿耿。所以有了一张条子送给了奎斯奈尔将军,邀请他出席第二天(五日)的会议。 条子上没有写明开会地点的街名及门牌号码,也没有署名,只是通知将军,要他在九点钟的时候作好开会准备,有人自然会来拜访他。 历次的会议都在那个时候开始,直至到午夜。 九点钟的时候,俱乐部主席亲自前去拜访,将军已经准备好了。 主席告知他,这次邀请他赴会,有一个条件,就是他绝对不能知道开会的地点,他的眼睛得蒙住,保证绝不拉开绑带。奎斯奈尔将军接受了这个条件,并以人格担保绝不想去知道他们所经的路线。 将军的马车已经备好,但主席告诉他不能使用那辆车子,因为车夫如果可以用眼睛认他所经过的街道,那么蒙住主人的眼睛就是多余了。‘那么得怎么办才好呢?

    ‘将军问。’我的马车在这儿。‘主席说。’那么,您却如此信任您的仆人,甚至可以把一个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交给他吗?

    ‘’我们的车夫是俱乐部的一个会员,‘主席说,’给我们驾车的是一位国务顾问呢。‘’那么我们还有另一个危险,‘将军大笑着说,’可能翻车。‘我们以为这种玩笑的态度证明将军出席这次会议绝无被迫的嫌疑,而是他自愿前往的。 他们坐进马车以后,主席向将军提醒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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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誓言,要把眼睛蒙住,他并不加以反对。 路上,主席看见将军好像有动那条手帕的念头,就提醒他的誓言。‘是的。’将军说。 马车在一条通向圣。 杰克司街去的小弄前面停住。 将军扶着主席的胳臂下了车,他不清楚主席的身分,还以为他不过是俱乐部的一个会员;他们穿过那条小弄,踏上了二楼,走进了会议厅。讨论已经开始。 会员们由于知道那天晚上要介绍一个新会员,所以全部出席。 到了屋子中间,他们请将军解开他的手帕,他立即照办。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这个社交团体的存在,但他却在这个团体里见到那么多熟悉的面孔,所以他好像显得很惊讶。 他们探问他的政治见解,他只是回答说,那封来自厄尔巴岛来的信应该已经告知他们了……“

    弗兰兹中断自己朗读,说:“家父是保皇党,他们没有必要询问他的政见,这个大家都知道。”

    “我亲爱的弗兰兹先生,我敬重令尊也正因为这一点。”

    维尔福说,“观点一致的人容易成为朋友。”

    “念呀。”老人继续说。弗兰兹又接着念道:“于是主席就让他说得更清楚一点,但奎斯奈尔先生回答说,他应该先知道他们要他做什么事情。 然后他们就把厄尔巴岛来的那封信的内容告诉他,那封信把他推荐给俱乐部,认为他或许可以增加他们党的利益。 其中有一段讲到波拿巴的返回,并且说另有更详细的一封信托埃及王号带回来,那艘船属于马赛船商莫雷尔,船长对皇上十分忠心。在这当中,这位他们把他当作一个可以信赖的兄弟一样带来的将军,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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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现出厌恶不满的态度。 当读完那封信的时候,他依然紧锁眉头,一言不发。‘哎,’主席问道,‘您对于这封信有什么话要说吗,将军?

    ‘’我说,我在不久以前刚刚宣誓要效忠路易十八,现在要我为了废帝来破坏自己的誓言,那未免太出尔反尔了。‘这个答复再明显不过了,他的政见已经没有丝毫怀疑的余地。’将军‘,主席说,’我们不承认国王路易十八,也不承认一位黜皇,而只承认被暴力和叛逆驱逐出他的法兰西帝国的圣上陛下。‘’原谅我,诸位‘,将军说,’你们也许可以不承认路易十八,但是我却要承认,因为他封了我做男爵和元帅,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能获得这两项殊荣,归功于他的荣归祖国。‘’阁下,‘主席用一种非常严肃的口吻说,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您说话要小心点,您的话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在您的事情上,厄尔巴岛上的人是给欺骗了,而且我们也给骗了。 我们对您的这番交往,证明我们很信任您,而且以为您有着一种足可以使您留史的政见。现在我们发现我们错了。一个衔头和一次晋级已使您忠于了我们要推翻的那个政府。我们并不勉强您帮我们什么——我们绝不勉强人参加我们中间来,但我们要强迫您做光明正大的行为,即使您本来不情愿那么做。‘’您所谓光明正大的行为,就是知道了你们的阴谋而不把它说出去,但我认为这样,就成了你们的同谋犯。您看,我可比您坦白。‘“

    “啊,我的父亲!”弗兰兹又中断下来说。“我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谋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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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朗蒂娜情不自禁地朝那个青年人瞥了一眼,那个青年的脸上正洋溢着热烈的孝心,看上去非常可爱。 维尔福在他的背后走过来走过去。 诺瓦蒂埃凝视着每一个人的表情,还保持着他那种凛然威严的神气。 弗兰兹的目光又回落到原稿上,继续念道:“‘阁下,’主席说,‘参加这次集会,是我们请您来的,不是强迫您来的。 我们建议您蒙住眼睛,您接受了。 您在答应这两个要求的时候,心里很清楚:我们并不愿意保留路易十八的王位,不然,我们就不用这样小心以躲避警务部的监察了。 您戴着一个假面具来这里找到了我们的秘密,然后又把那个假面具撕下来,要毁掉信任您的那些人,如果我们让您那样去做,那未免太宽厚了。 不行,不行,您必须首先起誓,您到底是效忠于现在当政的那个短命国王,还是效忠于皇帝陛下。’‘我是一个保皇党,’将军答道,‘我曾宣誓尽忠于路易十八,我决定信守这个誓言。’这几句话引起了全场哗然;有几个会员显然已经开始用什么办法来让将军对他自己的鲁莽后悔。 主席又站了起来,在恢复了肃静以后,说:‘阁下,您是一个严肃聪明的人,决不会不明白我们眼前这种状况的后果,您的坦诚已经告诉我们应该向您提出何种条件。所以,您必须以您的人格发誓,绝不泄漏您所听到的一切。’将军用手握着剑柄,喊道:‘假如你们要讲求人格,第一就不要破坏人格的基本条件,不要用暴力来强求任何东西。’‘而您,阁下,’主席很镇静地说,他的镇定比将军的愤怒更加可怕,‘不要用手动您的剑,我忠告您。’将军略感不安地环顾四周:他并不让步,而集中了他的全部力量。‘我不发誓。’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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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您必须死。’主席平静地回答。 伊皮奈先生的脸色变得十分煞白。 又一次环顾四周;有几个俱乐部的会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在大氅底下摸索他们的武器。‘将军,’主席说,‘您不用惊慌。 这里的人都是有人格的,我们在采取不得已的极端手段以前,先要尽量说服您;但您说过,这儿都是叛徒,您抓住了我们的秘密,您必须把它交给我们。’这几句话之后,是一片含蕴深刻的寂静,因为将军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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