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离婚的日子 作者:陈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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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离婚的日子 作者:陈翠-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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蹈,夕阳照在她脸上,通透,可看到血液的鲜红,紫荆花大朵大朵地落下。他搂着她的腰,看山下高楼幢幢,人间烟火。又去新建的公园玩、散步。在郊外,占地甚广,有山有水,形态各异的桥,揉合了苏州广东特色的园林,人也不多。一家三口,走在回廊亭院之间。女儿会走路了,摇摇摆摆,跌跌撞撞,像只鸭子,每一级台阶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没有耐心的时候,就手足并用,爬将上去,令人捧腹。拍了许多录相片断,当时还犯愁,这么多,到老的时候哪能一一看得过来啊。
  那时他们不知道,所有事情都会有激情消退的时候。
  花儿开放,在风中独自俯仰。
  孩子日渐长大,走路飞快,又会说话,敢驳嘴,调皮捣蛋,再不如婴孩时懵懂无知。他们做父母的新鲜劲也就过去。
  作为男人,作为女人的自我感觉终又抬头。
  ……
  结婚七年,数年两地分居。真正胼足相抵也是这两三年。
  却是为了分离。
  他与她之间没有火药味,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咄咄逼人的人。经历太多,太了解一件事的缘由,就会失去质问的力气。
  聪明的人总是幸福的时候少,清醒的时候多。只有糊涂的人才更接近幸福。她一直喜欢张爱玲,喜欢她的透彻,看她的书多了,也变得冷静冷酷。也希望幸福,然而糊涂却不像一门功课,可以修来。
  转眼孩子就三岁多了。在幼儿园里读中班。
  很少送女儿上学。 总是蹑手蹑脚地起床,蹑手蹑脚地关门。
  有时女儿从梦中惊醒,追到门边,仍绝情地把门关上。 即使在电梯里,仍可听到她震天响的哭声——“妈妈”。
  想来也是,在最香甜的梦里,那个温热的依偎却已成空。 那种徨恐,失落,怎一个“妈妈”了得。
  但也渐渐坚忍,学会习惯,不去伤感。想着那也是她稚嫩的人生必经的磨难,学会妥协,学会接受,学会习惯。有一天,她会在朦胧睡眼中怅然地看一眼那空衾,然后翻身睡去。
  不再哭泣。
  那天早上她亲自送了女儿上学。
  想着女儿会磨蹭的缘故,便起得比平日更早一些。没有雨,透过落地窗往外看去,天地皆润润的,一种暧昧的潮湿。耐着性子细细地给孩子洗脸,接了水让她刷牙,喂她喝牛奶。拉着她的小手走在小区的花径上,清晨的风轻抚过她柔柔的发。 穿着粉红色有花边的衣裙的孩子,像一朵娇嫩的花
  第二章 等待花开
  忍不住低下头吻去,孩子却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回吻,欣喜与幸福就像是滴落在鸡蛋花上的露水,晶莹剔透地四溅开来。
  在幼儿园门口,当那个阿姨牵住女儿的小手让她与她告别,女儿的小嘴一扁,终还是哭了起来。
  “她很久不会这样了,也许是你少送她来的缘故。”阿姨一脸诧异。
  不敢多看,一阵风扬过,车子远离了那个温柔的漩涡。
  爱是伤害的开始,爱是痛的前奏。
  爱是一种负累,就像披上一件美丽而不舍脱下的外衣。日子久了,成为另一层皮肤,一旦揭下,便血肉模糊——
  只是但愿,虽痛,却无悔。
  第三章 来来去去
  学校组织体检,排队的时候,看到许多颤颤巍巍的老者。“那个是我们过去的校长,现在八十多岁了,年青时可是个大美人。”
  看上去五十多岁的那几个女人窃窃私语着。正疑惑这些人的身份时忽然就明白了,那些是已退休的老师。顺着她们的手指看过去,那个“大美人”落入眼帘。
  黑底大花的薄绸衣,肥硕的身体,布满老人斑的脸上那个高高的鼻子十分触目。年青时,应是“鼻若悬胆”的那种古典美人吧。
  时光的残酷对美人来说更为难堪。
  只是仍有人惦记着她年青时的美丽,这也是一种安慰吧。
  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美丽过,她是说那种完美,二十多岁的时候,一次对女友说:“等到我无懈可击的时候我就去找他。”
  女友一晒,“你会有无懈可击的时候吗?”
  怔然中,忽忽就老了。三十岁的“反常的娇嫩”倏然而逝。
  内心一直在等待“无懈可击”,总想着等到长大,等到真正美丽的那一天就如何如何,可是忽然明白,这一天永远都不会来了。虽然别人都说她近年来是越发有味道了,但是距离自己心中的完美仍太远。她是瘦削的,五官清秀,她暗地里一直渴望丰满一些,风情万种。像《飘》里的思嘉,美丽,倔强,坚强,企图征服一切。
  那位八十岁的“美女”,紧张地攥着那张体检表向前张望着,现在的她,更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吧。排队的人太多了,她顺着一张椅子滑坐下去,像一头笨拙的熊。
  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青春逼人,高跟鞋的带子细细的,轻轻一跨,就走进帘子里去了。
  忽然很害怕,时光像那张神秘的帘子,翻过来时,一切都过去了。
  也许心中仍有梦想,也许内心深处仍不安分。所以时光的流逝仍是触目。虽然她从来不说,他也许感觉得到。他也许也不能确认自己最终是否可以让她安定。
  于是他选择放纵,不要沉重。
  也是说好了要离婚,所以他安心每个周末都去找那个女孩。
  这两天,他都在女孩那儿。另一个城市,毗邻。
  如若不是因为回公司方便,他大概要搬过去的,又舍不得女儿。又或许他的经济不能够让他随心所欲——最初的欢欣鼓舞过后,公司举步维艰。所以还在家里住着。
  便有人让她封锁他的经济,让他窘迫,让女孩放弃。最终回来。她却淡然,不刻意。存款的密码一直是公开的,抽屉里又胡乱多少放些钱。甚至他走的时候,也是要让他兜里有钱的。她不愿,以技巧以手段来留他。她知道她一点都不耐烦在婚姻里斗智。本来就是虚妄的东西,再以有形的生活来禁锢它,越发不知道真相了。她让他随意舒展。她看他自己选择。她也在事情的发展中了解自己,渐渐形成自己的想法。
  星期六,带女儿在公园散步,缓缓地告诉她爸爸要离开她们了。虽说才三岁,可她对女儿说话从来是郑重的,把她看成是心智同等的人。女儿听后,有点疑惑,睁大眼睛肯定地告诉她:“可是他是喜欢我的。”
  “当然”她也很肯定地说。
  后来就没再说别的,女儿笑容满面地和其他小朋友追跑。她坐在草地上,周围是双双对对的情侣。回家的时候,灯火阑珊。一阵风吹过,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女儿也跟着咳了。
  “妈妈,我在想,我生病了,你也生病了,以后谁照顾我们呀?”
  她怔住了。
  原来她是懂的,原来她一晚的欢乐背后,隐藏着小小的忧伤。看她的眼睛,没有泪水,仍十分明澈。她蹲了下来,轻轻地吻她。
  妈妈会永远照顾你,妈妈答应你,妈妈不生病。
  她想她是有些伤感的,但并没有巨大的悲痛。她是否已不再爱他?
  第三章 来来去去
  她知道她有勇气从容地等待离婚,是因为一种自信,也因为一份自知。淡然背后是她的经济独立在支撑着。女人自主和强大是她从容地穿行在伤害中的一件雨衣,它色彩艳丽,并且厚实可靠。
  她又知道女儿的幸福并不依赖一个貌似完整却伤痕累累的家。大人的虚伪比单亲的遗憾更容易伤害一颗敏感而童稚的心灵。在她与他等待离婚的表面温情后,一些不可名状的尖锐时时会冒出头来,任是再平和的两个人,也总会有无力控制的时候。如何能躲过聪慧的孩子明净的眼睛。
  她还想起她的许多学生,也有在单亲家庭成长,他们的幸福取决于陪伴他的家长的睿智。
  不要刻意去强调人生灰涩的一面。孩子就会坦然面对人生中的所有起落。
  她希望女儿也是个坚强的人,并且乐观豁达。
  她相信她的笑会带给她更多的启示。
  牵着女儿的小手,她胡乱地想了许多,以为理清了些什么,又以为自己有着足够的坚强淡定。深呼吸,夜风清润,一切很好。
  在等待中端午节悄然又至,下班后去接女儿,老师说孩子爸爸已经接了。
  一进家门,就感到一种洋溢的喜气。女儿在哈哈地笑着,父女俩在剪手工——学校发的一张龙舟的手工。夕阳斜斜地照进客厅来,白色的落地窗纱在微风中轻轻地晃动。
  龙舟做好了,父女俩趴在地上划船,女儿的小屁股撅得高高的,像一只小肥鸭。
  ——看上去是多么温馨的家呀。
  他问她有没有买菜,她笑说,请我们吃饭吧,难得过节。
  于是一阵忙乱,一家人便出发了。女儿换了一条鹅黄色的可爱的裙子,他穿着白衬衫,她是一条今年最流行的米色蓬蓬裙。
  怎么看怎么美丽的一家子。
  即便没那个女孩年青,她仍是自信的。身材娇小的她看上去也只二十多岁的样子,在时光的雕琢里,她是越发耐看了。如果他是陌生男子,必然会看出这点,然而朝夕相处,也是熟视无睹了。美丽从来不是问题,不是主要问题。
  两个大人很自然地挽着女儿的手。
  吃饭是在楼盘斜对面的那间西餐厅。说是西餐厅,已经广式了。也有广式甜品也有粤菜,要想在广东这个地方站稳脚,只能入乡随俗。
  “其实我们的感情并没有破裂吧”,吃饭时她闲闲地说。
  她想起前晚一起敲定那份《离婚协议书》时看到的那句经典的话。
  “哦,没有。”他笑了笑说。轻轻看她一眼又说:“可惜你不同意,要不你允许我每个星期去看看她,我们就不离。”“美得你。”其实没有生气,也就随口说说。
  以为她不悦,他连忙说是开玩笑。
  其实她是想起亚马逊河天人合一的佐伊人了。如果从来就没有这样那样深重的文化约束,人类也许会活着更自由自在些。没有打着忠诚的旗号行自私占有之实,或许就不会有痛苦妒忌,或许就没有那么多的悲剧。然而在他或她的血液里,终会有些东西根深蒂固。
  虽然明白,但却无法避免。
  他只是慵倦,不愿积极地去进行离婚的事宜,结婚证放在他妈妈那儿,他俩都不敢去拿回来。何况他的户口还没空去转过来。于是拟好《离婚协议书》后仍是无法马上去办。
  他说他公司最近的事确实很忙。
  “算了,你忙过这段再办吧。”
  吃饭的时候女儿特别淘气,也许以为一切的风雨都过去了,在她和他之间的椅缝间钻来钻去,笑得小脸一抖一抖的,那样的快乐。
  拟协议书前后不过十来分钟,把先前律师发来的一份别人的样稿,不相关的删去,换上名字则可。女儿她是要的,财产统共就这套房子,还在供呢。以后她和女儿当然要住在这儿的,先前投入的钱一人一半,他的那半就折成女儿的抚养费,算是给了一部分。
  第三章 来来去去
  改好了让他来看,只胡乱瞄一眼。“可随时来看女儿。”末了,只是郑重加上这么一句。
  改完后随意放在电脑桌面上。
  他无意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网站,尽是介绍奇人怪事,两人凑在一起看,格格地笑。兴奋时便把他的手臂掐得青一块红一块的。
  她的电脑坏了,晚上工作的时候便用他的电脑。无意中发现他记事本里的那个电话集群。她知道那几个没标名字的号码中,一定有一个是她的。心怦怦直跳,急急地把它抄下来了。
  要不要打电话给那个女孩子呢?要对那女孩子说什么呢?
  又明白其实问题并不在那女孩子的身上。想来气馁。
  后来还是早早睡了。一夜无梦。她知道时光会告诉她一切。
  结婚证终于拿回来了。
  那个周末他去了那个女孩子那里,说是再从那儿去广州他妈妈那儿拿证。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的语气生硬,忽然知道那女孩就在他身边。他果然承认了,并说是在渡轮上。从北京路到中大坐地铁几站就到了,而他却要带她坐渡轮,得等上半个钟头才有一班船。
  当年他与她也曾那样凭栏迎风的,只是现在换上了另一个她。
  船在中大北门上岸吧。七年前那儿还是一片荒乱。她工作还没调过来,放假了跟他一起到广州来。他们在北门外的下渡村租房子住,9平方400块一个月。亦是欢喜。他上班的公司在三元里那边,要换几趟车,晚饭总是在他姐姐家吃的,从北门到西门去到他姐姐家那儿,要穿越整个校区。
  有一次发工资,他与她喜滋滋地去天河城玩,又坐公共汽车回来。走在静静的校园里,天色已晚。那时姐还没搬新房子,圃园区的红砖楼,小小的一个单间。四个人围在木几上吃饭,一蹲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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