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惶惶地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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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惶惶地惶惶-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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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旦那手仍然伸着,说:“你说我想干什么?”    
    李灯继续后退,她继续朝前走,仍然问:“你说,你说我想干什么!”    
    她越来越近了!    
    李灯忽然想起,公共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就是她!    
    她突然龇出牙来,那牙跟猩猩的一样,很大很宽很黄,有两颗大大的犬齿。但是她还在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李灯掏出蒙古刀,发疯地在面前划拉,她并不躲闪,一步步接近他,好像那闪闪的刀锋是手电筒的光。    
    蒙古刀划到了她的脸,流下血,使她的面目更加狰狞。    
    但是,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痛觉,刀子好像划到了胶皮上,她还是笑着走过来……    
    李灯猛地冲到阳台上,狂叫一声:“救命!——”一头跳了下去。


天惶惶地惶惶跟踪

    李灯没死。    
    正巧这个楼在改建,有人在楼顶作业,楼当腰拦了一道防护网,他摔在了防护网上,昏了过去。    
    他跳下去之前,并不知道半空中有防护网。    
    他被抢救过来后,警察赶到了,了解情况。    
    是啊,一个大男人半夜从6楼摔下,总要有个原因,要么是被人推下来的,要么是自杀,不管怎样,警察都要问清楚。    
    李灯还真被难住了。    
    怎么说?    
    说柴旦要杀自己?    
    没有啊,她仅仅是半夜来做客,仅仅是时间不太合适而已,而且连强行侵入民宅都算不上,因为是他为她开的门,并没有驱逐她。    
    另外,她什么都没有干!    
    她仅仅是问了几句“你说我干什么”,这怎么都看不出谋杀的迹象来。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是我不小心摔下去的。”    
    警察最后只好离开。    
    李灯又觉得不甘心,就说:“警察,我想告诉你们,前几起凶杀案,好像跟一个陕北女孩有关。”    
    “她叫什么?哪里人?”警察立即问。    
    “柴旦。”    
    “她现在住在哪里?干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凭什么说跟她有关系?”    
    “因为,每次凶杀案之前都有剪纸出现在凶杀现场。而那剪纸跟她剪的一模一样。还有,昨天我的房间里也出现了剪纸,都是猩猩。半夜,那个柴旦就来了……我是被她吓的,才跳楼的。”    
    “她要杀你?”    
    “没有……”    
    “那她有什么举动?”“她要给我一些剪纸……”    
    一个警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我怎么觉得你在讲聊斋故事呢。”    
    另一个警察好像有点警觉,他继续问:“她跟前面死的两个人都认识吗?”    
    “不,不可能认识。但是,那两个人我都认识。”    
    “如果,你见到这个女孩还能认出来吧?”    
    “能。”    
    “假如你见了,立即向我们报告。”他小声说。    
    “没问题。”    
    然后,他在李灯的耳边说:“我老妈是市里剪纸协会的,她特别爱结识这方面的人。”    
    从这天起,李灯在家里睡觉的时候,总是不自主地看窗子。    
    那剪纸再没有出现。    
    他开始寻找那个柴旦。    
    他给市里很多劳务市场打电话询问,都没有这个人。    
    一天夜里,李灯的闹钟突然响起来,他一骨碌爬起来。    
    这闹钟已经半年没响了,今天,它怎么突然就响了呢?    
    他打开床头灯看了看,半夜12点。他拿起那闹钟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那个犯了错误的小东西继续走动,毫无愧疚之意。    
    他躺下来之后,再也睡不着了,他睁着冷静的眼睛,聆听着这个好像出现了病毒的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听见窗外有声音,尽管那声音很小,但是他还是听见了。    
    他轻轻起身,朝窗子望去,竟然看见了一个人影!    
    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看见正是那个陕北保姆!    
    她踩在窗台上,小心翼翼地朝玻璃上贴着什么,就像农村过年的时候孩子朝窗上贴窗花,神态很认真。    
    她是怎么上来的?    
    李灯这时候应该给警察打电话,可是,他没有。现在,他觉得这个保姆好像不是人,给警察说了也不会有用的。    
    那保姆可能不想让他看见她,她在窗子上贴满了纸猩猩,挡住了李灯的视线。这也掩护了李灯,李灯悄悄地出了门,朝楼下跑去。    
    出于职业的敏感,他出门前还带上了照相机。    
    他要在大楼下看她怎样在高空表演的。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楼下,看见那保姆还在,她已经收了工,准备下来了。    
    窗子旁是一个管道,连接每个楼层的空调放置台,使空调排水顺管道流下来。    
    陕北保姆顺着那个管道滑下来。    
    李灯觉得,她的动作很丑。不过,她很敏捷,根本不像人的动作。    
    接着,她朝黑暗的远处快步走去。    
    李灯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他悄悄跟踪在她的身后,像个训练有素的特务。    
    柴旦越走越快,李灯都有点跟不上了,他不但要奔跑着跟上她的脚步,还不能让她发现。    
    渐渐地,到了野外。    
    李灯发现她的动作越来越像一个猩猩的动作,她的腰越猫越低,最后,她索性四腿着地,奔跑起来,那动作就是一个猩猩!    
    她奔去的方向是郊外的山里。    
    她是一只猩猩?    
    李灯目瞪口呆。    
    或者,她被猩猩给控制了大脑?    
    一切都是猩猩捣鼓的?    
    是哪个猩猩?    
    藩奇?    
    李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跟着那个保姆一直来到山里。    
    远远地,一个影子在山坡上站着。    
    那影子的身后是一间房子,那房子的窗子黑洞洞的,像猩猩的眼睛。    
    群山黑糊糊,风很大。    
    李灯看清那个影子是只猩猩!    
    那个保姆在猩猩面前停下来,她跟它相对而立。    
    那只猩猩做着莫名其妙的动作,那个保姆跟他一样学。    
    李灯掩藏在一棵树的后面,严密观察着那个人一样的猩猩,和猩猩一样的人。    
    他的手里紧紧拿着照相机,他一点点拉进距离,几次都没敢按动快门——只要闪光灯一亮,肯定会打草惊蛇。    
    过了好半天,那个保姆终于离开猩猩走了。    
    李灯没有跟着她,他现在找到根源了!    
    那只猩猩四处看看,然后它并没有进房子,而是慢腾腾地走进了丛林中。    
    那房子里是什么?    
    李灯隐藏了很久,确定那只猩猩不会再回来了,才走过去,轻轻推了一下门板,竟然没关。    
    他慢慢走进去,轻轻地问:“有人吗?”    
    里面很暗,一股浓烈的腥味冲进他的鼻子。他隐约看见有简单的家具。    
    没有人应声。    
    他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一伸手,摸到了一条毛烘烘的腿,他再朝旁边摸,是毛烘烘的嘴,毛烘烘的手。    
    他眯着眼仔细看去,房顶,四壁,床,沙发……等等到处都是黑色的毛,到处都是眼睛,到处都是毛烘烘的猩猩!    
    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逃出了那房子。    
    他朝着山下一路飞跑。    
    阒寂的山路上没有一个人,两面是茂盛的树林,很阴森,风吹过,李灯听见各种各样神秘悠远的声响。


天惶惶地惶惶对话

    李灯实在跑不动了,他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前后张望。    
    身后是一条黑糊糊、空荡荡的山路,没一个人影。    
    他放心地转过头来。    
    他吓傻了,那个猩猩就站在他的面前!它直直地站立着,还朝他笑着。那绝对不是一只猩猩在笑,而是一个人在笑。    
    接着它说:“我们一起走好吗?”    
    它会说话!    
    它说得字正腔圆,十分清楚!    
    柬耗,你一直培训猩猩说汉语,其实你一直蒙在鼓里,它们什么都会说!而且,比你说得还标准!    
    李灯惊惶地说:“不不不!……”    
    他一边说一边朝后退。    
    这时候,他听见了汽车的引擎声由远而近,震得地表都微微颤动。    
    那是一个车队。    
    汽车的灯光射过来,猩猩似乎受了惊吓,猛地窜到了两边的树林中,转眼就不见了。    
    李灯摇摇晃晃终于站稳了,他站在路中间,挥手拦那辆车。    
    打头的车停下了。    
    李灯说:“救救救命!”    
    


天惶惶地惶惶逃

    李灯奇迹般地回到了市区。    
    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他一直给柬耗打电话,他要告诉他这个秘密,他要告诉全世界这个秘密!    
    可是柬耗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听。    
    李灯觉得,柬耗是最危险的了,因为他跟猩猩生活在一起。    
    他急忙打车径直来到动物观察中心。    
    他鬼鬼祟祟地接近柬耗的研究室,从窗子看,柬耗没死,他正在观看猩猩的录象带。为了事业,他披星戴月。奇怪的是,他竟然弄来了一个铁笼子,那个猩猩被关在里面。    
    也许柬耗有所察觉了?    
    李灯松了一口气。他一步跨进去,对柬耗说:“柬耗,有大事!”    
    “什么事?”柬耗慢慢地转过头。    
    那只猩猩惊恐地看李灯。    
    李灯避开它的眼神,拉起柬耗说:“走,我们到外面说去。”    
    柬耗说:“到外面说干什么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李灯用眼睛瞟了瞟那只猩猩,暗示柬耗自己是想避开它,可是柬耗脑袋却不转弯,固执地问:“到底怎么了!”    
    “猩猩!……”    
    柬耗看了看那只猩猩,说:“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李灯朝后退了退,离那个关猩猩的铁笼子远了一点,离柬耗近了一些,低声说:“它会跑出来吗?”    
    柬耗说:“不会的,那铁笼子十分结实。”    
    李灯这才说下去,但是因为太紧张,语无伦次:“它们会说话,它们成精了,都是它们干的!……”    
    说着说着,李灯住了口——柬耗听着听着,眼睛死死盯着李灯,嘿嘿笑起来,那神态很古怪,给人一种毛烘烘的感觉。    
    难道……    
    李灯猛地转头看去,那笼子里的猩猩正急切地朝他挤眉弄眼,那神态是人的神态,是柬耗的表情!    
    李灯糊涂了,柬耗已经不是柬耗了?    
    铁笼子里关着的那个毛烘烘的东西才是柬耗?    
    ——这个研究猩猩的人,被猩猩换了躯体?    
    李灯撒腿就跑!    
    柬耗追出来,在后面喊:“你怎么了?你跑什么!”    
    他停下,回头看。    
    柬耗很不解地大声说:“李灯,你到底怎么了?”    
    李灯站在离他大约30米的地方。借着房子里的灯光,李灯看见他的眼神很困惑。    
    两个人对视着,过了好半天,他们都没有说话。    
    这对李灯是一个考验。    
    如果他判断错误,就会葬送一个人的性命——    
    如果这个柬耗是猩猩,他回去,就断送了自己的命。    
    如果这个柬耗真是柬耗,他不回去说明白,那么就可能送了他的命。    
    终于,李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点破绽。    
    那虽然是柬耗的眼睛,但那是异类的眼神!    
    李灯不理他,他的眼睛越过这个装扮成人的异类,穿过敞开的房门,看了看铁笼子里的那个毛烘烘的柬耗,感到十分悲凉。    
    他觉得人类的悲剧开始了。    
    大家将一个个被猩猩替换。    
    那些站在森林边哭哭啼啼的猩猩都是被换了身体的人类。    
    可是,哪里来这么多猩猩呢?克隆的?    
    “你到底是谁?”李灯颤颤地问。    
    “你说我是谁!”柬耗很生气地说。    
    这句话李灯太熟悉了!    
    他下定决心不回头了。他一步步地向后退。    
    柬耗继续说:“你说我是谁!”他都有点歇斯底里了。    
    李灯离他越来越远。    
    “你说!我是谁!”柬耗咆哮起来。他用力挥舞着前臂,面貌越来越丑陋,但是他并没有跑过来。    
    李灯转身奔逃而去。    
    回到市区,李灯不知道该上哪个部门报告,所有的人类都应该团结起来,一起对付这鬼怪的东西!    
    他觉得去警察局,不如去报社。    
    而去报社不如去电视台。    
    又一想,人家怎么能相信自己呢?还不把自己当精神病抓起来呀!    
    看来,还是得先到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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