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花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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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花悟-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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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一半是拜你所赐。”语声带笑,所含怨毒却是化也化不了的。 

秦夕照不再言语,凝视着莲池内的千盏河灯。那河灯都打造成莲花之状,白纱笼成,莲瓣半展,含苞欲放。灯还未点上,在暗夜之中,星光之下,那白纱莲灯犹如白玉雕成,清丽绝俗,真有欲与星光争辉的感觉。一眼望去,真如千朵白莲,绽放湖中,映着枯枝败叶,却是清者自清,纤尘不染。 

秦夕照面无表情地道:“皇上,您今天给我又出了什么难题?” 

赵构笑道:“你看这满池莲灯,还算精致吧?”一伸手,一灯便飞到他手中。他手上似有吸力般,隔了数丈竟能将莲灯吸入手中,秦夕照暗暗心惊。 

赵构托起那莲灯,笑道:“看里面。” 

秦夕照接过一看,那灯心里有一枝小小白烛,白烛上有一朵纸制的兰花,手工极精,兰花栩栩如生,竟似感到空气中有暗香浮动。笑道:“皇上好兴致,这千盏河灯,每一朵内都有一朵兰花?” 

赵构微笑道:“不错。我要你在蜡烛烧毁兰花之前,将这一千朵兰花全部送到我面前。” 

秦夕照早习惯了赵构的鬼主意,当下也不答话,凝视那池子。莲花已谢,但仍有朵朵莲叶,浮于水面。莲叶甚是宽大,以己轻功,要摘下千朵兰花,不是易事,但也不是办不到。赵构这个题目,未免出得太轻松了。 

赵构笑道:“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秦夕照连生气都懒得生了,道:“我知道皇上还有要求,就请一口气说完吧。” 

赵构道:“我知当年以舞艺妙绝天下的蝶舞,便是授你舞艺之人……” 

秦夕照倒吸了一口冷气:“皇上!你要我跳舞?我已经十年八年没跳过了,你当我还记得?” 

赵构凑近他的脸,低声道:“你会记得。否则,你就拿不到今天的解药。”又以玉箫击着面前案几道,“昔有曹植笔下洛神,翩如惊鸿,婉如游龙,休迅飞凫,飘忽若神。今日,我拾前人牙慧,吟一曲洛神赋,吟完之前,我要我面前案上摆满千朵兰花。” 

秦夕照不怒反笑:“皇上实是雅人,为了要炮制我,连洛神赋都搬出来了。” 

赵构望望天色:“离子时只有一个时辰了。哦,对了,我劝你换件衣服,衣服穿太多,莲叶会被你踩进水里的。”又嘿嘿笑道,“不拔荷叶的另一个原因,现在你懂了罢?你的轻功还不到凌虚空渡的地步,我还没有难为你吧?” 

秦夕照恨得牙痒痒的,又无法表示,一转身向殿内走去,喝道:“来人!替我更衣!”豁出去了,赵构,现在我由你肆意凌辱,每夜子时前,你要我做什么,我也只有做什么。总有一天,我会十倍、百倍、千倍还给你。 

赵构手腕一转,将那莲灯抛回原来的位置,命:“点灯!” 

转身回到案前坐下,斟了一杯酒,品了一口。 



赵构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看到秦夕照飘然而出时,一口酒直喷了出来。 

秦夕照一身蓝色的衣衫,那蓝,蓝如最没有云时最明亮的天空,那种宝石般亮丽的湛蓝。赵构从来不知道,蓝色居然是如此明亮耀眼的颜色,看惯了他一身如烟如雾般的青衣,却是头一次看到穿如此夺目的颜色,真有惊艳之感。这也罢了,他竟在衣衫外披了一层薄纱,那纱的颜色,仿佛是天空的第一抹微蓝,蓝得清澈,蓝得纯净,蓝得浅浅淡淡,飘渺不可捉摸。最让赵构险些喷血的是,他居然没穿鞋子,就赤着脚走了出来。艳丽的湛蓝衣摆下,白皙双足若隐若现,生生地吸住了自己的视线。 

他整个人,就仿佛是一块宝石,在月华下,星光下,满池莲灯映衬下,发着光。如果说可以把他身上散发的诱惑以香为喻的话,那已不是平日似有似无的暗香,而是惊慑众生的天香。 

如兰。 

“我以为你会穿白衣,因为莲灯与兰花都是纯白。” 

秦夕照淡然一笑:“白色乃无垢之色,纤尘不染。我一向认为,自己不配此高雅之色。不过今天,不同。授我此技的蝶舞教我,如果要舞,就忘记自己是谁。她说她要一刹那的灿烂与辉煌,她说那是人世间的至真、至纯、至美。皇上,你是三生有幸,你也知蝶舞之舞冠绝天下,我,不会比她差。我从未想过,离开那个地狱之后,我还会为人舞蹈。” 

赵构盯着他,目光无法移开。半日,叹道:“是,看来,我不仅今生要纠缠你,来生也必要定你了。” 

秦夕照一笑,笑得飘渺恍惚:“今生未定,何谈来生?皇上,没想到你也有此情怀。” 

秦夕照足尖点地,身子凌空翻上,右手玉簪轻轻一挑,一朵兰花已在手。河灯制成半开莲花之状,那兰花却隐在花苞之中,与白烛相隔极近,下手稍重,便会烛倾花毁。不过对于习武之人,并非难题。秦夕照玉簪在空中划个半圈,兰花已飞向赵构,稳稳落在他面前。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赵构想,自己一生之中,从不曾见过这种美。这是极致的美,是男子的刚健与力度,女子的妩媚和柔韧结合在一起的美。朵朵兰花在他身旁飘舞,由他内力带动在空中旋转,当真如回风舞雪,轻云蔽月! 

冰轮悬挂于他身后,蓝色的影子,在翻腾、跃动、舒展。他夺了月的光华,他令满池白莲失色。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纤得衷,修短合度。” 

这是怎样极致的美?他脸上的表情,不,似有表情,又似无表情,连容颜在月光下都似已模糊。唇角微弯,似笑,又非笑。眼神迷离如梦,似醉,又非醉。赵构想,他没有喝酒,怎么会醉?他也醉于自己的舞?就像自己,或是不管任何人看到都会为之心折一般? 

“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 

风清月明,星光却似都到了他眼中。如雁过回翔,如蝶般翩跹,似要远去而留,似欲飞去还佪,让赵构陡然惊觉,面前肆意舞蹈的人,本该是九天的鹰,如今却是自己,折了他的翼,让他化为尘世舞蝶,滞留于自己身边,为己而笑,为己而舞!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 

秦夕照听到已吟到此处,池中千朵兰花却还采了不到一半,心念一动,玉簪连点数十莲灯,已不再去挑,而是以内力将兰花从灯心中逼出。这使的劲力极巧,兰花自莲心中激出,稳稳落在左手。一连接了百朵,左袖一挥,百朵兰花皆飞至赵构案前,当真如白雪飘飘,柳絮漫天。 

赵构拍拍掌,笑道:“果然心思机敏,不过,你虽使的是股巧劲,也很耗费内力,你撑得到最后吗?” 

眼见案上兰花已如堆雪一般,河灯也只剩下两百余,赵构暗想我可不能让你如此轻易得手,便加快速度继续吟咏道:“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阳,长寄心于君王……” 

秦夕照一听,赵构又来为难自己了。这还叫吟吗?分明是只求念完。心念再转,一声清啸,身形拔起,长袖一拂,那一片河灯尽数飞起,相互碰撞,兰花便如飞絮般向赵构飞去。 

赵构手中酒杯已飞出,分打两盏莲灯。秦夕照一惊,左右两手中指轻叩莲灯,兰花飞出,落在他两手掌心。眼前第三盏莲灯又飞至面前,右足飞出,轻轻踢中莲灯,兰花已落在足尖之上。 

赵构微微一笑,刚才击出之酒杯连击三盏莲灯,此时竟又自行回到他手中,又再行飞出,又是一盏莲灯向秦夕照飞去。秦夕照本靠左足足尖之力立于莲叶之上,再挪动必将落入水中,实在避无可避。见莲灯飞到面前,一口气吐出,紧接着头一偏,莲灯飞过,兰花已下落,当即张口,将兰花噙在口中。 

秦夕照单足立于一片莲叶之上,神清骨秀,衣裾飞舞,飘然似欲乘风而去。赵构忽然想到,当年赵飞燕作掌上之舞,恐怕也不过如此吧。摇摇头,这个比喻怕是不伦不类。他像鹤,高洁而孤傲,他的眼神,飘渺而遥远。不在自己身上,也已不在这个尘世间。你是谪仙,但你早已染了尘埃,我只是最后一个把你拉下来的人。仙人入了凡尘,本就已不再是仙人。洛神,本来不过是个被情爱迷了眼的凡间女子,只是被爱人旷世的才情所粉饰美化了,如此而已。 

“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秦夕照左手、右足、右足同时使力,将三朵兰花送往赵构面前。赵构伸手接住,也刚好吟完,不禁喝了一声彩。他如风吹柳絮般,飘至赵构面前,一瞬间,刚才的恍惚迷离、如在梦中的表情已消失不见,仙人已随风逝去,面前的那是那个心思深沉、眼神锐利的他。赵构不知怎的却觉得失望,真想一直看他刚才的模样。他的舞,并非刻意的诱惑,既是高雅圣洁,也是妖娆醉人。他偏偏只是单纯的舞,只是单纯的迷醉,然而,这才是极致的舞,才摄人魂魄,连他本人,也被自身所惑。 

赵构定睛看他,刚才耗费真力,两腮一片酡红,唇中还噙着那朵洁白如玉的兰花。伸手将那朵花拈了下来,笑道:“让这花碰到你嘴唇,朕可不依。”将他拉至怀中,就吻了下去。 

秦夕照不提防他当着太监宫女之面便有这般举动,面红过耳,手上已使了五成真力,想格开他,突然发现赵构唇中竟有自己熟悉那股妖异香味,心中一动,任由他吻住自己,没有动弹。 

赵构用舌头把他颗药丸送至他口中,睨着他笑了一笑,道:“你若挣扎,这颗药怕就得来不是如此容易了。” 

伸手一把将他抱起,便往殿内走。秦夕照药方入喉,头脑还是清醒的,见赵构众目睽睽之下竟有如此放肆举动,窘得无地自容,低声道:“皇上,你先放下我。不然我不客气了。” 

赵构看他一眼,笑道:“如果有人看了你刚才的舞还不动心,那他一定是个太监。我是不是你最清楚。” 

秦夕照彻底无语,这时药力发作,人已恍在云里雾里,也懒得跟他辨驳了。 





29 

赵构轻抚他的腰肢,心想秦夕照的腰是不是跟常人不一样,竟然能转折如意到这地步,锦缎不如其柔,柳条不如其韧,手指慢慢在他腰上抚过,那里的肌肉坚实光滑,赵构吸了一口气,用力掐了他一把,只觉触手细致,弹性极佳,仿佛有股吸力似地能把他的手指吸住。摇了摇头,这样的腰肢,不知道是用了何等惨酷的方法才能训练到这般地步。 

秦夕照的药力正发作到极致,他的眼睛似睁非睁,嘴唇微启,轻轻翕动。赵构咽了一口唾沫,伸指在他唇上碾过。他的嘴唇很丰润,颜色也是极诱人的红,让人有想亲吻的冲动。如今他明明看着赵构,却是视而不见,不知究竟有什么样的幻觉? 

赵构跟他初次销魂后,也并非夜夜与他共渡,这还是初次在他药力发作时跟他在一起,因为,他不愿意再看一次。既然得到了,也不必再肆意折磨,若想要一个人的心,光用强是不行的。用药来折磨他,赵构自己都已后悔,长期用此药,会把他的健康都毁了的。 

只是,这般心思,万不可让秦夕照有丝毫察觉,否则他会不遗余力加以利用的。秦夕照是典型的难缠人物,眼明心快,赵构就连跟他在床上时都得防着他耍心眼。 

除了要药的时候,自己确是无时无刻不在防着他。 

思及此处,把头埋在他腰间,赵构有点恶作剧地咬了他腰一口。他也不知道痛似的,还是那副迷迷茫茫的模样,像醉了酒。 

“陆……商阳……是……你吗?你……来了?……” 

自他唇中断断续续吐出的破碎的话语,很轻,轻得有如蚊鸣,听到赵构耳中却宛如雷击。他没有动,良久良久,方才慢慢抬起头来。右手一动,凤血凝已握在手中,三个指头已按住箫孔。他这个动作又凝在那里,过了很久,又缓缓将玉箫收入袖中,起身披了长衣,走了出去。 

过了不时多少时候,秦夕照才睁开眼睛。觉得口渴,挣扎起身,倒了一杯茶,却又忘了喝。他觉得很奇怪,先前明明是赵构当着众人把自己抱进来,但醒来却觉得身上没什么不对劲,难道赵构没有碰过自己?怪了,看了自己跳舞还不动心,要不是他知道赵构是怎么样的人,怕当真要以为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据经验,发生跟情理不符的事时,一般就会发生更糟糕的事。他叹了口气,什么都好,只要赵构肯把每天的解药给他,就谢天谢地了。不过好在赵构对他还不是苛求无度,大半时间还是在他嫔妃那里度过,让他大大松了口气,不过……也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不足? 

自嘲一笑,宁愿魅力不足的好。换了衣服,带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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