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落花谁是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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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落花谁是主-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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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有些不解,听郡主此言似是有诀别之意,悲怆之情。见那顾惜朝也是冲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也不发话。许久才对她郑重地一作揖
“一路顺风。”

淑玉郡主满足地会心一笑,越过顾惜朝的肩头,颇有意味地看了看戚少商。戚少商方才见她一直和顾惜朝说话,全然不把他人放在眼中,却忽然向他望了望,不禁有些拘谨。郡主见状,娇嗔地冲他说道,
“棋亭知音人,后会有期。”
戚少商脑袋“轰”的一炸,思绪万千,却不知从何理起。这郡主当日在汴河之上临别之际也是如此称他,莫非……他看了看顾惜朝,见他蹙眉深思,也只好作罢。
“铁手,追命你二人速速护本郡主回京,即刻起程。还有那边的黄衣公子,见了本郡主不施礼不说还一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可知是何罪过?”
众人皆回头齐刷刷地望向了余宗昊,却见他不觉窘迫反而神情严肃,喊道,
“你是哪位王爷的女儿?”
“忠王爷之女——赵瑞。”
说罢冲余宗昊嫣然一笑转身就走,惹的园中的万种风情皆是羞的没了颜色。

铁手,追命得令之后不敢耽搁忙与戚少商匆匆一别,略有些迟疑地望了望顾惜朝,戚少商深知他们所虑,但也只能行一步算一步方为上策。铁追二人追着郡主出了园,大为诧异,郡主回京走的是水路,见那岸边泊船是极尽奢华之能事。定是地方官知郡主画舫被毁,为拍马献上的。而船工们更是来来往往忙于搬送行李,他二人见状已是眼花缭乱,惟恐避之不及了。而园内三人是别有一番风景。戚少商回头见余宗昊眼内泛起丝丝涟漪,对着顾惜朝问到,
“方才可是忠王爷的庶出,自小被送往辽国当质子的淑玉郡主?”
“正是。”
顾惜朝闻言回神答到。
“你与郡主怎会相识?”
戚少商忍不住问到。
“高中探花之时与皇宫内有过一面之缘,此时恰是郡主从辽返回大宋。后于傅宗书府见过算是认识了。以至大半年前,我游历西京一带之时,见她正被人追杀,救下后她便留我于身边了。”
“追杀?被何人追杀?”
余宗昊脱口而出,语气略显不平静。
“忠王爷。”
那二人倒抽一口凉气,顾惜朝冲余宗昊笑笑说道,
“余公子应该知道皇家无家事,自不比寻常百姓家。其中盘根错节之处只有当事人才会明了。”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
中书府庭院之中汇聚南北灵秀的景致,在此季节之中所绽放的光华纵有描不尽的端庄,道不出的风流,却在那三人看来皆是一片晦暗。

“当日弹奏之际郡主所坐在梁中书的哪边?”
待三人临走之时,戚少商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当然是右,以示尊贵。”
顾惜朝傲睨一视,想那戚少商没头没脑真是多此一问。而戚少商之后也没再深究,想这伤口的位置,似是不大可能,连连否定了心中的猜测。

戚少商想郡主转身离开方走几步之时,略微有些迟疑,虽未转身,却见她似有回头之势。听闻了方才顾惜朝的话,也不知为何,那背影竟是令人生生觉着惋惜悲切起来。



三 落花狼藉酒阑珊


当夜

戚少商独自坐于酒楼之中,想红泪嫁于小妖之日,他喝的酩酊大醉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也终觉是黄梁一场梦,有些事终难强求。而今日他只求一醉前事忘尽,而往事却更加鲜明来势汹汹地在胸中翻滚而来,那些日,多少人因他们而死,却原来冤死的枉死的不过是为夺皇权阴谋下的数颗弃子,虽后为其正名翻案,终究是黄土一抔已不可追。往事纠缠令他犹如置身于黄沙大漠之中,迷了眼睛,看不清方向,愈挣扎愈是挫了锐气,恼的他郁结之气憋于胸口难以畅快一醉不说,入口的酒也是涩的他有些作呕。望望楼下行人,各有神态,好不热闹,婀娜小姐,翩迁公子,或是垂暮老人,皆是逃不过天意弄人,戚少商看来思去愈觉没了意思,犹如死灰。正当他准备离去之时,赫觉着楼下一股清新之色缓缓流入人群,迎面而来。他就这样呆呆傻傻地看着,而那人似是心有灵犀,也略微驻足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随即一笑,朗若星辰,云开月现。瞬时戚少商只觉得是见着了烟雨氤氲如画的三月江南,天地万物都染上了生气,如梦幻般漾开在了心间,一时像是回到了当日年少轻狂之时,不禁脱口而出,
“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 气宇不凡。不妨上楼一聚。”
见那人是缓缓而行上了楼,依旧是那不换的青衣装束和些许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冽之气,戚少商不觉心中五味杂陈,也说不清是遇上故人的狂喜还是见着冤家的仇怨,只觉着心中阵阵悸动,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倒是顾惜朝落落大方就坐在了他的面前,予他斟满了一杯酒,端起了杯盏爽朗地说了一句,
“敬大当家。”
“多谢!”
二人一仰而尽,酒滑入喉咙之际皆觉阵阵热辣,不禁想起当日偷喝那烟霞烈火的炮打灯时的情境,默契地相顾一笑,竟像重新回到了棋亭酒肆那晚。
“可惜这儿没有那不搀水的炮打灯。”戚少商说罢自斟自饮起来
“大当家若不能释怀,纵有那酒也是难求一醉的。”
顾惜朝虽这样想却没有开口,他沉默了半天,就这样看着戚少商是一杯接一杯,眉间也是越结越深,终究还是忍不住有些轻蔑地质问到,
“你九现神龙究竟在拘谨些什么?”
他是丝毫不留情面当头一棒,问的戚少商也是有些尴尬,只能放下酒杯就这样直楞楞地看着他。挽起的发髻松散地用一只桃木簪子别住,戚少商的眼睛顺着他自额角留下的两缕刘海往下看,那额头,眼眸,那鼻梁,嘴唇,竟是如此的妙不可言,看着看着,他竟有些微醉,便使命眨了眨眼睛,方察觉那睨视天下的眼神正在对自己颇值得玩味的隐隐笑着,戚少商一股恶寒,果然是个玉面罗刹!
“你……当日你疯疯癫癫地离开,大伙儿自当你已废了。何苦如今出现于此?”
“笑话!我顾惜朝又不是见不得人的鼠辈,可以不能出现于世人眼中?晚晴当日以一命保我一命,我曾有负于她,如若再不珍惜真是愧为人夫了。我埋晚晴之时曾发誓要为她好好活着,决不轻贱自己。”
顾惜朝别过头,戚少商察觉他蹙了蹙眉,稍纵即逝。就算说再轻松,他也能猜到那蹙眉之时的辛酸,那些日子他是何等的悲痛欲绝。单说他对晚晴姑娘用情之深不说,何况他的妻子还为他而死,想来那段日子是于他说来是极难熬的,切肤之痛 哀毁骨立,他是断不可能如他所言般淡薄的。戚少商不免想起了连云寨的几位兄弟和雷卷,他仰首喝下了一杯酒又洒半杯在地上。顾惜朝见他如此,颇为赞赏地微微一点头,为他斟上了满满一杯酒,缓缓问道,
“大当家可知,这酒楼的名字?”
“哦,不知。”
“此楼名为舒啸,取晋陶潜《归去来兮辞》中‘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中一词。”
戚少商深知顾惜朝心细如尘,不可能平白和他谈论风雅,自顾斟酒待他下文。
“既名为‘舒啸’,且这酒楼只卖杜康,自是主人希望迎来送往的客人能在此酒楼之中能够抒发了闷气买的一醉可以解愁。我见大当家端坐于此,然心中的郁结之气是愈发严重了。莫不是依旧执着于昨日种种,又碍于铁手不能杀了我顾某而心存介怀?”
好个顾惜朝,口气倒是潇洒好似事不关己,却暗藏讥讽。戚少商只是苦笑未答,杀了他?他不是没想过,却终未下手,也并非碍于铁手之面,只知自遇上他以来,他就莫名烦躁。一醉解愁,他想的很,这近一年来他也不明白,为何总是觉着自己力不从心了,身上背负了太多,国仇家恨果真累的他真是有些疲了,无奈眼前那人还不放过他,妙语连珠,字字烙进他心中,让他生疼,逼他生气。

“大当家,你胸怀侠义,如今既为公门中人,更能放开手脚为苍生谋福,却终日悲悲戚戚,畏畏缩缩,我若处你之位,定要风风火火的大干一场,提剑把酒,追风逐月,快意江湖,岂不妙哉?我顾惜朝今日端坐于此,若你定要取我性命为那一干人等报仇,我顾惜朝绝无怨言,但也不会坐以待毙,只因这命是晚情换回的,我万没有不珍惜的道理!”
“以命换命,没有不珍惜的道理?”
戚少商闻罢,犹如当头一棒,他眼中射出一道寒光,逆水寒也是阵阵怒鸣。戚少商猛地抽出了逆水寒宝剑,那店小二方才看他二人气势汹汹,又见那戚少商拔剑,惊的就蹲在了地上直哎哟。顾惜朝见逆水寒出鞘也不躲不避,静静等着。却见那戚少商竟是在这酒楼之中舞起剑来,还口中念念有词,
“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 情则常相忆,理则悟昔迷。 已往虽无谏,来者亦可追。”
戚少商当日入公门之时,诸葛小花曾对他讲,说他执念太重,难以成事,要他不必碍于表象,学会打破,破即是无;既然无;即没有可计较在意的了,戚少商当日只觉深邃。以为是神侯劝他放弃报仇的念头。这一年来,他虽声名大震,却常有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闲暇之时常会想到千里追杀的那笔笔血债,又莫名就会觉得厌倦起来,毫无生气可言。直到顾惜朝的出现,方才被他一激,竟发现自己毫无想要手刃仇人的念头,才他顿悟神侯所说的所谓执念并非对生者,而是这戚少商对于死者的执念。当年为他死去的人太多,他心有愧疚,过久了,这种愧疚就噬了他的傲气,磨了他的棱角,让他变得畏缩拘谨,动辄就失落起来,更担心自己一时的侠义会累及旁人。但时值方才,他才明白,那些死去的皆非因他而死,他们当日拼了命保护的皆是出自一颗侠义的赤子之心,想他们皆为心中理念而豁出了性命,真当是血性男儿,反观他自己真正愧对的是江湖人送的“九现神龙”之名啊。而当日遭遇顾惜朝并不比他要好,却依然是一身傲骨嶙嶙,甚嚣尘上。他有他的一干挚友,可以一呼百应,而他却孑然一身,还不得不提防仇家追杀,戚少商一直敬他恃才傲物的气概,现在更敬他饱经风霜而不改初衷的气势,也叹他有颗七窍玲珑心,一眼就洞穿他的烦恼,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把你当知音。”
想起当日邀他上寨之时的话,你顾惜朝的确是我戚少商的知音,而我戚少商却……

他将这一股子郁结之气全付于这阵剑舞之中,似行云流水,连绵不断,有蛟龙翻江倒海之势,白鹤亮翅腾飞之魄,好不眼花缭乱。顾惜朝见状,不禁又想起了当日酒肆一夜,也是这般情景,他弹奏一曲以谢知音,他也和着他的琴音一阵剑舞,衣袂飞扬,缥缈灵异,琴心剑胆,犹如昨日,好不逍遥。可惜这里没有琴,顾惜朝正暗叹之时,见那墙角放着一坛坛的酒,就径直拿起拍开泥封,瞬时酒香四散开来,顾惜朝一仰豪饮一口,将酒坛仍向戚少商,
“大当家接着。”
戚少商顺手一抄竟是一饮而尽,
“好酒!”
说完仍了酒坛又是一阵舞,戚少商只觉心中豪气万丈,壮志凌云,天高地远尽在胸怀。
顾惜朝也来了兴致,索性拿起筷子敲起了杯盏,为着这阵剑舞唱了起来,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
一曲舞毕,那店小二见那戚少商并非杀人,方才起身惊惶地哀求到,
“客官,这店里的客人都被您吓跑了。”
戚少商也不恼,越过那店小二的肩头望了望方才与他合鸣之人,见他还沉浸在方才,会心一笑,走到他面前,
“顾惜朝,论智计,你无人能出其右,我现今只有一句问你,你可愿与我一同查这粱中书的案子?”
顾惜朝抬起头,颇为意外,竟有些语塞。
那戚少商唯见顾惜朝避开他的眼神低头沉思,一言不发,思绪万千翻腾,恐他心高气傲不肯真心协助,颇显着急,
“惜朝,与我一起查案,你可愿意?”
只见顾惜朝低头莞尔一笑大步迈到了墙角,又拿了一坛酒,拍开泥封,仰颈豪饮
“惜朝纵刀山火海,定当相随。”
饮毕将酒坛递给戚少商,开怀大笑起来。戚少商闻罢一阵狂喜,忙接住酒坛也是一饮,
“今日你我一饮泯恩仇,从今往后,你既能重归正道;我对你也定不离不弃。”
半醉半醒之间,戚少商见顾惜朝听闻此誓笑眼盈盈,眼波流转,竟惹的他心中一片绵绵,为掩尴尬忙再饮了数杯,方才还觉难以入喉的酒竟变得甘之若饴,回味绵长起来,戚少商竟有些不胜酒力了,孰不知能使人醉的并不仅是那杯中之物,而是那人心。
舒啸楼,一夜
落花狼藉酒阑珊,笙歌醉梦间

京城 无情居所

“你真让戚少商去淌这趟混水?”
说话人,伫立窗前,庭院中正黄了叶的梧桐树映入眼帘,一片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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