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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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决-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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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一勇叫了一声“玲妹”。抢身过去想去拉她起来,但无论怎样摇晃,那女子仿佛睡死了一般,身子软软得不肯睁开眼睛。 
  旁边有人道;“怕不是中了迷药,人事不知了吧!” 
  杨一勇闻言大怒,刚要蹦起来找那人算帐,只听黄博叹道:“小兄弟,你还是节哀顺便吧!” 
  杨一勇一呆,望着黄博一时间没明白过来。等他重新慢慢蹲下,碰到他师妹冰冷的足时,不由捧起了她双脚。当他低头望去时,眼珠霎那间几乎要爆裂开来。 
  纤纤玉足上,足心处各有牙齿大小的两个洞,里面的血迹都被吸干,周遭都变成了青白色。 
  杨一勇口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叫。 
  谢琅转过头去,不忍去看他那哀伤欲死的表情。他径直走到黄博旁边,正想问他这里面为何不见阴阳童子的人影时,忽听到隔壁屋里传来冷公子的一声轻哼。 
  谢琅赶过去,不由吓了一跳。 
  冷公子瘫坐在地上,捧着手心,脸色正在一点点变乌。 
  方才众人都被杨一勇师妹的尸身吸住视线时,冷公子则走进了旁边一间屋子。烟雾袅袅中,白石桌上供着一个灵牌,前面插着三柱香。他走上前,牌上竟写着“雪行义”几个字。怒不可竭之下,想都不想抬掌便向那灵牌拍了去。 
  谢琅抓过他手心,上面赫然扎着二根细如牛毛的乌针,登时震呆在那。 
  一声阴笑自二人后面响起:“怎么样,你最终还是中了我这‘九死无生阴幂针’吧!除了我身上这独门解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说话的正是那僵尸般的无常客。 
  闻听此语谢琅松开冷公子的手,拨剑而起,直向无常客迫去。 
  无常客只觉一股凛冽的杀气呼啸而来,心中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凶险无比的可怕感觉。 谢琅身子微俯,剑目中神光四射,无常客后撤急纵,退开数丈。 
  谢琅手中的剑化为长虹,刺过两人间丈许间的空门,向无常客劈去。剑风引起的啸叫,使无常客不得不回过头来,竭尽全力架了这一剑。他趁机勉强打出一把“幽幂针”,转身就逃。 
  谢琅哪能让他跑掉,躲过毒针,几个起落,直追出来,长剑回旋而去,化成一道芒光,向无常客的背影抄过来。 
  无常客避无可避,只好停了下来。 
  “唰”的一声,对方的长剑又照面而来。看着这长剑电光,无常客竟起了一种无从招架的感觉。别无选择之下,只好划了一个半圆,向对方的胸前贯来,弱势之下,用的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谢琅哼了一声,健腕一抖,用剑鞘接了对方这一剑。不等无常客在换招式,谢琅跨前一步,向他的小腿踢去。 
  无常客剑向下移,去斩谢琅的腿。谢琅低喝一声,持剑一绞,卸了这一击。跟着近前一步,左臂一记重重的肘击落在无常客的腰间。 
  无常客的肋骨登时断了数根,喷出一道血泉来。 
  谢琅长剑一送,无常客睁目而倒。 
  当谢琅提着无常客的尸身赶回来的时候,阿瑶正蹲在冷公子身边,一面掉泪,一面给他服下‘九转还生丹”。冷公子的脸此时已变成了青黑色。 
  守在一边的洪小坚看到谢琅手里无常客的尸身,站起身大声道:“姑娘,你冷弟的毒有救了。” 
  谢琅这时才注意到屋里屋外都站满了人,正惊诧不已。清风走过来指着荆肃道:“幸亏了荆先生,把所有的开关打开,把众人都救了出来。” 
  谢琅扫了一眼房间一角放着十几具尸身,恻然之余,也暗暗庆幸这大批人众都平平安安的从那‘九曲洞’脱困出来。 
  清风看着正在救治冷公子的阿瑶和洪小坚道:“二位,可否帮老道救救我这师弟。” 
  赵平中毒前拼尽最后力气撞死了绿袖,自已也人事不清了。 
  洪小坚搭一下他手脉,取了一粒红色的药丸给他服下,正容道:“这药丸可先保住他三日性命。只要能出了这洞,我便可以寻到草药去救他了。” 
  清风长叹一声,转向荆肃。荆肃一脸沉重如铅,走过来对谢琅道:“阴阳童子和他的手下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所有的通道和出口都被他破坏了。” 
  众人闻语都呆住了。 
  谢琅道:“难道就一条路也找不出来了。” 
  荆肃思索一下,道:“还有一条路,可是。。。。。。”众人的欢叫声把他的话都压了下去。 
  待大伙都静下来,荆肃苦笑道:“但÷这条路着实跟过鬼门关差不多。此地乃是一个深潭,是唯一一个没有杀人鱼的地方。 
  潭水连着外面的河水,只要能游出去就可获救了。” 
  立刻有人叫嚷道:“快快带我们去。” 
  荆肃目光闪动,道:“这水奇冷无比不算,最要命的是这条河是通过石道引进来,只在拐弯的夹角处才有机会换口气。当年‘阴阳童子’怕有人逃跑,把石道挖得又窄又长,就算是水性好之人,也须要游个把时辰才能出去。而中间却只有五次换气的机会。” 
  除了数十人听后点点头,其余众人闻语都呆在那儿。 
  静了片刻,方有人失望道:“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荆肃摇了摇头:“这洞幽深凶险,河里到处都是杀人鱼,阴阳童子又布了无数的陷井……。” 
  “我们不怕,你带我们去便是了。”说话间,数十人自人群中钻出来。 
  大伙望去,见是来自黄河派和四川江天门的好手。他们自幼在水里长大,这种冒险对他们来讲算不上什么太难之事。 
  清风道:“我也去。”原来他闻知赵平只有三日的期限,大急之下,也决定冒险一试。谢琅知道武当派修习的一种闭气内功正可用在此处。 
  荆肃带着这些人离去的时候,洪小坚把那几种药的样子和配方告诉清风,要他记住。 
  这十几人离去后,大伙心里都泛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回过头来,面面相觑之下,不少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落到谢琅身上。 
  谢琅回过身,走到站在阴影里不发一言的黄博面前,走过去唤道:“黄先生。” 
  黄博一震,抬起头来,谢琅道:“黄先生,你和我再去别的地方探一探路如何?” 
  黄博点点头,抄起双手,和谢琅向外走去。经过冷公子的身边时,谢琅注意到他脸上的墨色正在一点点褪去,心里不知怎的一松。 
  冷公子正抬起头望着他,看到谢琅身边的黄博,双目现出讶异的神色。 
  这神情落到阿瑶眼里,一怔之下还来不及反应。冷公子忽的跃起来,长剑一挥,吞龙吐雾般向谢琅疾刺过来。 
  谢琅大惊之下, 急忙侧身去避,剑锋擦着他的软肋直插到黄博的心脏里。 
  众人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震呆了。 
  冷公子拼力刺了这一剑,额上全是冷汗,身子摇晃着喘息道:“他不是黄博。” 
  阿瑶闻言站起来,走到那尸身前,在大伙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撕下他的面具。灯光下望去,竟是一个中年女子的脸。 
  阿瑶打量着那面具,沉吟道:“这面具如此精巧,应是出自“百变神通易三娘”之手。莫非这人便是她。” 
  冷公子低喘道:“那会儿在那甬道里,她扮成了你的模样。若不是闻到她身上的桂花香气,我几乎就认定是你。所以刚才我一闻到这香气,便知这人不对。” 
  谢琅见那女子嘴唇半张,一排紫色的针咬在齿间,显是正要对他伺机而发,不由暗呼庆幸。 
  旁边有人心悸道:“明明看他一直站在那儿的,怎的一下子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了。” 
  谢琅闻言一动,忖道:“这屋子里定有暗道,否则黄博怎会在转眼之间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心念至此,神情大振道:“大伙在这屋里四处找找,看看藏着什么机关和秘道没有。“ 
  众人听罢,眼睛一亮,开始四下找寻起来。 
  阿瑶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屋子,秀眉一凝,向西南角放着的一张大床走过去。她东敲敲、西听听,当双手触到那两个龙形床柱时,“吱扭扭”的异声传了出来。她再转了几转,“轰隆隆”一阵锁链绞动的声音,靠床的那面石墙竟缓缓移动起来,现出一个房间来。 
  众人先是一惊,随即都激动起来,大家一齐向里面涌去。 
  谢琅挥手止住大家,一步步缓缓走过去。 
  第一眼看到这屋子,谢琅便觉得说不出的不舒服。这是一间红色的屋子,壁上、顶上、地上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全部涂成了红色,再加上四周摆放的无数红色的蜡烛,幽幽的烛光愈发显出一片妖异的红。 
  这红色非但没有让人觉得温暖,反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压抑和怖意。 
  一踏进房间,谢琅便感觉到了一种气―――死气。 
  这气息是如此之重,以至他不自觉得把手放在了剑上。 
  跟在后面的阿瑶凝声道:“好重的阴气。” 
  紧随在她身边的洪小坚手一伸,一根锁链直向墙角击去,链到处,吱的一声,一扇门应声而开。 
  谢琅这才注意到那一角原来是一个门,只因涂成同样的颜色,若不仔细看还瞧不出来。 
  门里面又是一个黑色的大厅。与外面不同的是,这间大厅全部是漆黑的墨色,连蜡烛都是黑色的,吐着蓝蓝的火苗。与外面空荡荡的红色不同的是,里面大大小小摆放了无数白色的蜡人。 
  雪白的蜡人大小与真人无异,发丝表情无不栩栩如生。每一个走进来的人看到这些蜡人无不发出一声惊叹。 
  谢琅的眼睛滑过这些蜡人,射出剑一样凌利的目光。 
  阿瑶只看了一眼,便转开头,喃声道:“疯子。”冷公子停住脚步,歪着头打量着一尊少女的蜡像,目光里露出诧异,阿瑶拉住他手,摇头道:“冷弟,莫要看这些死人了。” 
  冷公子一惊,显是没明白她的话。 
  阿瑶叹了一声:“阴阳童子简直是一对疯子,居然用药把这些活人弄成这个样子。” 
  听了这话,大伙都张大口呆在了那,其中一个正在用手抚摸一个婴孩圆鼓鼓的脸,听完阿瑶的话,再看看眼前的死人,“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这时,送完一行人的荆肃赶了回来,看到这一厅的蜡像,也是呆在那儿。他一个个自蜡像前走过去,嘴角不停的抖动着,手指都被攥得发了白。 
  洪小坚轻轻招呼谢琅过来。 
  谢琅随着他转过一排死人作成的俑,来到一间侧室。一股奇异的药水味扑面而来,里面一片狼藉,到处是打碎的坛坛罐罐,墙上顶上还在簌簌的落着石粉,显然这里刚刚有一场惊天大战。 
  就在这一堆奇形怪状的器具的旁边,一个人正伏在黑色的石桌上。谢琅跨前一步,浓眉一立:“黄博。” 
  洪小坚点点头:“他已受了重伤,气息奄奄。方才我给他服了一丸‘还魂散’。只是……。” 
  谢琅把手抵在黄博背上,唤道:“黄先生。” 
  黄博勉力张了张嘴唇,却是吐不出字来。荆肃已闻声赶过来,他两只手抓住黄博:“老二,是我。” 
  黄博抬了抬眼皮,连吸几口气,喘声道:“三弟,小胜………小胜他回来了。”谢琅和洪小坚都没听明白这句话,只有荆肃浑身一震。 
  “小胜他没有死,方才。。。。。。我与阴阳童子拼斗被他们夹击打了一掌。。。。。。他赶来救下我。。。。。。。这么多年不见,他的武功又长进了许多。三弟,这回咱们报仇有望了。” 
  “他现在在哪?”荆肃也激动起来。 
  黄博气息渐弱,他抬起手:“阴阳童子受了伤,我叫他………追上去,无论如何杀了………他们………”说完手慢慢垂了下来。 
  顺着黄博手指的方向,洪小坚来到一个半人高的铜镜前,他敲敲石壁,侧耳听了听,在那铜镜上摸索了几下,铜镜忽的一弹,闪在一边,阴风扑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自铜镜后面冒了出来。 
  洪小坚移来火把,向下一照,一条石阶向下蜿蜒盘旋着,通向深漆漆的黑暗。 
  这个突然冒出的洞口令大伙惊喜交加,叫嚷成了一团。 
  谢琅叫人多取几根火把,看荆肃依然守着黄博的尸体发呆,叹口气,走过去道:“荆先生,咱们走吧!” 
  荆肃放下黄博,来到外面,对着那满厅的蜡像摇了摇头:“你们走吧,我要留在这儿。” 
  谢琅一呆:“荆先生,请节哀顺变。况阴阳童子下落不明,难道你不想手刃替他们报仇吗?“ 
  荆肃目光闪动:“我即使想报仇,也没有时日了。既然我四弟还在世上,他自会替我们除去阴阳童子,我和老二的最后心愿也算了了。” 
  谢琅诧道:“先生何来此语?” 
  荆肃的手缓缓抚过一个蜡像:“再过十几个时辰我便会变得与他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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