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三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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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三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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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这样说,就碰上了,也没有什么要紧。”张出尘说,“不过照我的看法,那是个不相干的赶路的人,你没有见他经过这儿,望也不望一下?如果真是盯着咱们下来的,一见目标消失,总得停下来找一找,想一想吧?”    
    李靖认为她的解释合理,便把那头黑卫的影子,从心里抹掉了。拉马出林,继续赶路。    
    太阳很高了,七月下旬的天气,早晚凉,白昼却热。张出尘的紫色斗篷实在穿不住,但因里面穿的是本色的女装,显露出来不合适,加以奔波了一夜,十分劳累,以致香汗淋淋,几乎遍体皆湿。    
    这副狼狈的样子,看在李靖眼里,岂止老大不忍,简直心疼得不得了!“出尘!”他在马上大声叫道,“你必须息一息了。”    
    “不!”张出尘咬着牙,也大声回答,“快走!越远越好!”说着,又加了一鞭,马更快了。    
    她骑的是李靖的那匹白马——只有两岁半,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他骑的是她从相府马厩中挑来的一匹五花骢,虽也是名种,可惜牙口老了,一夜奔驰,已显竭蹶之象,以至于张出尘不能不收着些缰,免得把他抛得太远。    
    到了午初,进了一处镇甸。大路上有个人,以手遮目,拦在中间!张出尘和李靖,不能不收缰勒马。而那人不但不避,反迎了上来,以极快的身法,伸双手同时抢住两匹马的嚼环,叫道:“晌午了,打尖吧!人累了,马也乏了,歇一歇再走。”    
    他的动作不礼貌,他说的话却正合李靖的心意,看一看张出尘,她并不表示反对,便向店小二点点头,直到店前下马。    
    “把这两匹马牵了去溜一溜。”李靖吩咐,“马鞍子别卸下来,我们息一息,吃点东西就走。”    
    “客人是要赶路?”    
    “与你不相干。少问!”李靖凛然答说。    
    “客人别生气!”店小二陪笑道,“我看客人这两匹马是好马,可惜跑得太久,气力不够,快不了啦!那儿有两匹马,”他指着店外说,“是要卖的,我劝你老换两匹吧?”    
    李靖看都不看,便摇头答道:“不必!”    
    “去看看!”张出尘却持异议,“换了也好。尤其是你的那一匹。”    
    李靖恍然会意,他骑的那匹,上有相府马厩的烙印,惹人注目,是换了的比较好。    
    于是两人出店,看到有两匹插着草标的马。李靖看了牙口和马蹄,摸一摸毛片,深为满意,问道:“你要卖多少钱?”    
    “不说虚价,把两位的马换给我,找补八两银子。”    
    “可以。”李靖取了块银子,掂一掂,抛了给店小二,“八两只多不少,多的给你。”又说,“我这两匹马,确是跑得乏了,你牵到后面槽上去,好好喂上一喂!”他这样说,一半是爱惜那两匹马,一半是不愿有烙印的那匹马放在店前,引起路人的注意。    
    店小二喏喏连声,一面动手卸马鞍,一面高声招呼他的同事:“老陈啊,伺候客人吃饭。”    
    老陈是厨子兼跑堂,正在灶下忙着。“预备好啦!”他答说,“柳四,你请客人进来吧!”    
    于是李靖和张出尘,到店里挑了一张紧靠里面的桌子,未及坐下,老陈用个托盘,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白面馍,一碟子摊鸡蛋,一碟子酢姜,还有一小碟盐。在这荒村野店,而且是老百姓吃草根树皮,甚至易子而食的年头,这可真是一顿难得的美食了。    
    “天热!客人,卸一卸大衣!”说着,老陈一伸手来卸张出尘的斗篷。    
    她一闪闪了开去,面凝严霜,凛然不可侵犯。李靖也觉得这伙计不是冒失,而是存心要揭穿客人的秘密,所以很不高兴地说了两个字:“下去!”    
    “喳!”老陈退后两步,眼却一直盯着张出尘,然后在客人将要动怒发作时,突然一转身往里而去。


正文躲避追兵

    张出尘有些懊恼,不吃东西,只拿手巾拭着汗。“出尘!”李靖不胜歉疚怜爱地说,“害你吃这么大的苦!我……”    
    “你别说了!”张出尘忽然变了态度,“是我自己愿意的。”她温柔地笑着,擘开一个馍,拿菜夹在里面,递给李靖。    
    这滋味是更好了!但刚咬了一口,他不能不停下来,有个头光面滑、丰韵犹存的半老佳人,正笑盈盈地裣衽作礼。“娘子!”她向张出尘说,“备得有热汤,稍停,请入浴。”    
    张出尘和李靖都愣住了,两人对看了一眼,李靖以仅仅能让张出尘听见的声音说:“行藏已被识破,索性大方些!”    
    她点点头,一伸手去了帽子,抖散一头汗淋淋的长发,笑着问那妇人:“你是这里的内掌柜?”    
    “不敢。拙夫死在高丽好几年了,没奈何,抛头露面,开个小店口。”    
    “喔。”张出尘又问,“浴汤在哪里?”    
    “在小妇人内室。”    
    “好,多谢你了!”说着,她站起身来,把李靖的衣包拿在手里,同时向他使了个眼色。    
    就在这时候,听见店外柳四,大声喊道:“伙计们!有大帮的客人来了,小——心——伺——候啊——!”    
    那拖长了的声调,异常刺耳,店里所有的人,包括李靖和张出尘在内,一齐都紧张了!    
    “柳四!”那妇人问,“倒是些什么客人?”    
    “七八位军爷。”    
    “啊!”她的脸色一变,“客人,你们快走吧!那些人最爱惹事……”说着,拿眼望着张出尘。    
    “好,咱们就走。”    
    李靖取块碎银子,扔在桌上,拉着张出尘,匆匆出店上马,那两个伙计赶了出来,一个拿包食物递给张出尘,一个拿皮水壶系在李靖的马上。    
    等他们一走,柳四赶到槽上,将李靖他们骑来的两匹马,牵了出来,系在店前。    
    不一会,黄尘滚滚,相府捉拿李靖的人马,冲入镇甸;已经过店,为首的那个,忽又勒马圈了回来,直到店前下马。    
    “你们来看!”为首的那人喊他的部属,“这不就是咱们的马?”    
    “对了。”操辽东口音的那人检视着梅花烙印,“正就是那匹五花骢!”    
    “校尉!”另一人跃跃欲试地请示,“咱们抓人?”    
    “慢着!”领队的校尉问柳四,“这两匹马是谁的?”    
    “两位客人的,一男一女。”    
    校尉得意地微笑。“到底让咱们撵上了。”然后暴喝一声,“人呢?”    
    柳四和老陈吓得一哆嗦:“谁?”他们不约而同地问,仿佛吓得六神无主似的。    
    “骑这两匹马的一男一女。”    
    “喔!”柳四拭一拭汗答说,“刚吃了饭,到附近溜达去了。大概一会儿就会回来。”    
    校尉点点头,突然一马鞭抽出尖利清脆的响声,粗暴地喝道:“快拿东西来吃!”    
    这一耽搁,李靖和张出尘已一口气跑出去十几里地,才停马喘息;张出尘又累、又热、又饿,狼狈不堪,但她的警觉仍旧很高,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解衣拭一拭汗,稍微吃了些干粮立刻又催李靖动身。    
    “你这样子,怎么再走呢?”他皱着眉说。    
    “你别管我吧!”她着急地,“那不是明摆着,相府的人马追下来了!赶快过黄河,到河东,脱离虎口,才是当务之急。”    
    “出尘!”李靖面色凝重地说,“我看不行!前面才到渭南——长安到潼关的路程的一半,而你,你差不多已精疲力尽了……”    
    “谁说我精疲力尽?”她很快地打断他的话,认镫上马,腰背挺得笔直地说了一个字:“走!”    
    李靖无可奈何,只好上马也走。先是并辔联骑,渐渐地,她落后了——马是好的,她的气力到底不够了!    
    于是,他先下了马,等她赶到,他拦在马头前面说:“你先下来,咱们再商量一下。”    
    两匹马都停住了,一静下来,李靖立刻发觉有异样的声响存在,他伏身下去,用耳朵贴着地面细听,一阵阵迅疾的马蹄声,清晰可闻。    
    “不好了!”他向她告警,“怕是追兵,大约有十匹马!”    
    “那得快走!”    
    “不行!”李靖一跃而起,“那些马比咱们的快,一定会让他们追上,且先避一避再说。”


正文嘻戏

    他不等她再表示意见,立即从她手里接过马缰,不择路地往树林中走去,转过一座小山,崖壁上有个大洞,正好藏身。    
    安顿好了张出尘和那两匹马,李靖又悄悄地来到路边,爬上一株大树,侦察动静。不一会,九骑快马,一阵风似的卷了过来,马上的人都是寻常百姓的装束,自西往东,到了一个三岔路口,那九人分做两拨,一拨七个,继续东去,另一拨两个,折往北上的小路。    
    李靖长长地舒了口气,跳下树来,回到张出尘身边,轻松自如地笑道:“庸人自扰!”    
    “不是追兵?”她问。    
    “不是。”他把所见的一切,讲给她听。    
    “往北的小路到什么地方?是到蒲津关?”    
    “对了。”    
    “咱们呢?”她又问,“该出潼关还是出蒲津关?”    
    “两处都可以到河东。”他说,“不过蒲津关要远些,当然还是出潼关,过风陵渡才对。”    
    “那么,走吧!”    
    “既然没有追兵,忙什么?”他温柔地摸一摸她的手臂,“你的膀子和两条腿一定酸得抬不起来了,我替你按摩一下!”    
    “不!”她畏缩地笑道,“我最怕痒!”    
    “不会痒的。”李靖一本正经地,“我的这点小玩艺,得自名师传授,你试一试才知道它的妙处。”    
    好久,她才答道:“那就试一试。”    
    于是李靖取来一张马褥子,平铺在山洞里,让张出尘和衣仰卧着,他调匀了呼吸,以恰到好处的手劲,替她按摩推拿。    
    果然,张出尘一点都不觉得痒,只感到一阵阵的酸,酸过以后,又随即感到轻快,不由得“嗯,嗯”地轻哼着,是很舒服的样子。    
    李靖一听那发腻的声音,心旌摇摇,手上的劲就不准了,捏弄着她的柔软丰腴而又极富弹性的肌肤,兴起无限的绮想。    
    张出尘可是发觉不对了,她睁开眼看到他那嘻开嘴、瞪着眼、忘了形的傻相,立即娇羞地笑着叱斥:“不准你转坏念头!”    
    李靖微微一惊,随即笑道:“这可没有办法!我管不住我自己。”    
    “哼!”她刮着脸羞他,“你们这些人,动辄就是什么‘读书养气’、‘真心诚意’,原来都是骗人的话!”    
    “骂得好!”李靖一探手去搔她的胳肢窝,把个最怕痒的张出尘,弄得又喘又笑地满地打滚。    
    笑声未终,她忽然面现惊疑,一打挺坐了起来,指着地面说:“你来听听,好像又有马蹄声!”    
    李靖伏下身去,贴着地面,细听了一会,说:“是的。又有七八匹马奔下来了。”    
    “怎么办?”    
    “还是静以观变。也许又是一场虚惊!”    
    “你别那么大意。”她说,“让我去看一下,相府的那些卫士,我大半认识。”    
    “万万不可!你躲着,我去。”    
    张出尘的猜测是对的。    
    那些人在那荒村野店,白吃白喝完了,才想起该办正事。“怎么回事?”领队的校尉发问,“那一男一女还不回来?”    
    “不知道!”柳四慢慢吞吞地答道,“也许悄悄地溜了吧!”    
    校尉既惊且怒,一看柳四那副阴阳怪气的神情,完全明白了,提着马鞭咬牙切齿地一步一步逼近柳四,柳四一步一步后退,到了屋角,推车撞壁,没有躲避的路了!    
    “你跟老爷我捣鬼!他妈的,你小子敢耍我!”    
    校尉鞭如雨下。柳四却是真狠,只抱着头,护住要害,始终不吭一声。    
    打了有二三十鞭,那校尉才住手,大大地喘了口气,骂道:“老爷我这会儿没有工夫跟你多说,等我办完事回来,看不剥了你的皮!”    
    于是,一拥出店,纷纷上马,一口气赶到渭南,在三岔路口停了下来,审视蹄迹,作为追踪的根据。    
    “往北!”校尉指着路说,“这不是两匹马的蹄印子?好家伙!”他得意地冷笑,“故意不走潼关大道,走蒲津关,哼,倒真鬼!”    
    等他们往北奔了下去,李靖回到山洞,张出尘一见他就说:“我偷偷儿看了,是相府的卫士。怎么办?”    
    “你别慌张!”李靖很沉着地,“现在,他们在明处,咱们在暗处,一点都不要紧。”    
    他停了一下又说:“他们往蒲津关去了,咱们先息一息,养足了精神,赶一夜路,天亮出潼关过河。你看好不好?”    
    张出尘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点头同意。山洞太热,李靖把一张油布在树林中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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