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身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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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身锋刃-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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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给出的报告说司城浈一郎手中的这把枪和索赔案被告秦非自杀时用的是同一把枪。按你们的说法,这把1985年意大利伯莱塔公司产的92F原本是司城正敏的防身武器,秦非夺枪后连续在自己腹部开了七枪当场死亡。” 
   看到伊藤淳史微微皱起的眉头,我意识到自己找对人了, 
    “而我发现的是,秦非的解剖报告中提到…死者被11毫米巴拉贝鲁姆手枪弹所伤。据我所知,伯莱塔92F型手枪全长217毫米,空枪重0。96千克,初速333.7米/秒,有效射程50米。”有意停了停,我放慢速度接着说:“最重要的是,它发射的是9毫米巴拉贝鲁姆弹。” 
    “你想说什么?” 伊藤有些许无奈地说:“2毫米的差距完全可能是有效的误差。” 
     “不,我只是做一个有趣的假设。秦非自杀用的枪并不是你们调查到的那把手枪,真正的凶器出于某种原因被人拿走了!” 
“If the enemy is in range; SO ARE YOU!”沉默片刻后伊藤低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突然冒出的一句英文让我有些错愕。 
“美军士兵守则第七条:如果敌人正在你的射程内,别忘了你也在他的射程内。”难得露出郑重的表情,我的老友认真点着桌上的照片说: 
“就在来之前,我接到消息,拍下这张照片的那个报社记者被委派到伊拉克全程报道巴格达反美运动,一年之内是不可能回国了。明天早上,该报会在头版头条以公开信的方式向SONTOY科技和司城家道歉。司徒,聪明如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案子意味着什么。” 
“我只希望能够多了解一些真相,至于该公开什么,不该公开什么,你应该相信我能够权衡。”平静地表态,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已无法选择立场。 
“听我说,司徒,如果你亲眼看到那位中国老人,你就会发现我们的争执有多么可笑。请相信我的眼睛,他一心求死,而不是你以为的胜诉。” 
“如果我坚持呢?” 
“真是执着,不妨直说吧。司徒,在外务府公布的被俘华工名单中,甚至没有秦非的名字。”用手点着照片上的司城浈一郎,伊藤淳史说:“你的对手是个恨辣的家伙,为了维护他们这些皇族的所谓隐私,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 
“原来,你是在担心我?”潜在的危险我不是不知道,但即使熟识如伊藤,又怎后理解我对可心的愧疚。 
“呵,其实我也知道你决定了的就不会改变。”摇着头坐回椅中,伊藤又拉开一听啤酒。 
“那天跟随秦非到SONTOY示威的人很多,枪响后第一个冲进办公室的是你的姐姐司徒静,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照片大概只有她见过。” 
“连你都没有看到?”我惊奇地问。 
“我们赶到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处理得不露破绽的现场,包括你说的那柄枪。司徒,有些事情不能深究,很多时候不是警视厅和宫内省同流合污,而是因为这个国家大部分领域是灰色的。司城浈一郎很不简单,你要谨慎!” 
说完这些,伊藤起身走都我身边,一双温实的大手有力地拍在我肩上: 
“希望下次请我喝酒,不要再为公事。记住,没有人比我更怕你出意外了。” 
感觉到停留在我肩上的手慢慢移开,老友挥了挥手向外走去。 
“记得付帐,还有,你又欠我一次咨询费。” 
我回过头,对面是空空如也的半打啤酒瓶,其中一只拉罐被挤压变形瘫倒在桌上,一片狼籍。 
透过落地的长窗,繁华的街市歌舞升平。还记起年轻时读过的一首诗: 
孤独的城市,是寂寞而汹涌的海。 
 眩目的霓虹,明明灭灭, 
 那是海底最深处的花朵, 
 绚丽却没有体温。 

 突然想起晨间阿静的留言: 
“可心明天到,记得去成田机场接她。” 

走出RAINY时已是凌晨,有擦肩而过的年轻情侣在轻松调笑平凡而简单的爱情,我羡慕不已?????? 

3, 
  把衣柜打开陆续挑出还算顺眼的套装扔到床上,是我今天从事务所返回后的第一个举动。从早晨安排好相关的调查后直接回家,我就一直处于一种半亢奋状态,司徒静或许蛮横霸道,不通事故,但作为我唯一的胞姐,她还算勉强体会得了我之于可心的感情。也许,这是一个机会,虽然说趁火打劫,英雄救美不是我看好的求爱方式,但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马基亚维利主义者,坚信达到目的乃成功男人的为唯一标准总不会有什么错。 
Hugo Boss,这个崛起于70年代的德国品牌是可心以前最喜欢的,刚味十足又注重社会认同感。只是,在接机时穿未免太过正式。 
Ferre的春装,大方正统略带复古,流行的蓝色既前卫又新潮,流露出不同凡响的男性气质。也许,有些花哨不符合我32岁的年龄? 
GUCCI,招风有余的阔老专利,可心一定不喜欢; 
Dolce&Gabbana,纨绔子弟的浪荡气息,典型痞子; 
COMMEdes GARCONS,更不行,日本设计师的代表品牌??????? 
衣到穿时方恨少,自信平时随手搭配就可以应付各种场合的着装品位突然受到挑战,我居然如在室男第一次约会般的紧张。天啊!为什么不能让我再年轻五岁可以肆无忌惮地穿上地摊上的T恤和牛仔裤抱大束玫瑰花张狂地示爱呢? 
抓着头发坐在一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堆里,我看着对面穿衣镜里的自己笑了起来。这几年我的私生活不算糜烂也算相当不检点了,却也没有为赴一次约会那么刻意打扮,怎么说镜子里的成熟男人也算五官俊逸,举止有度,活脱脱一个成功男士的广告形象吧!这样一想才发觉自己的举动还真有些返朴归真的可爱。看看时间已经不多,我随手提起一件Armani的浅灰色外套走出家门,没有忘记拿起专门从长岛订来的金色桔梗花。 
驱车赶到千叶县的成田机场,在出口出处等待的过程中有识货的漂亮女郎频频顾盼,让我不自觉地对自己的魅力增添了几分信心。 
根本就没有刻意去回忆可心的样貌身材,即使七年来我们从未联系过,我也不怀疑自己能从涌出的人流中找到她。 
七年的独特经历能够让一个人彻底改变,但穿过人群向我走来的可心却依旧清丽,多的只是日渐成熟的稳重,及肩的青丝用白色的发带拢住,水泻般搭下,一套纯黑色的套装衬得肌肤格外白皙。我快步走过去递上代表深切思念的金色桔梗,听到周围有惊艳的嘘声。 
“一路辛苦,可心。”有一种想要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却不幸被自己送上的花挡驾,什么叫自作虐不可活的? 
“还好???”平淡的回答,声音有些干涩。是因为外公的过世过度操劳,还是对我的怨恨不曾改变? 
从成田机场返回市区有90公里的车程,坐在身边的可心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有些沉闷的压抑,空调没开么?我伸手拧大显示恒温的空调开关。 
“为什么一定要来日本?”平静的询问,可心没有回头。 
“因为小时侯阿静老抢我爱吃的乌东面和寿司。我打不过她,就决定来这个每天都有乌东面和寿司吃的地方。”随意说出自认为轻松的答案,却没能换得可心同样的轻松微笑。她猛地回过头,接着问:“为什么要呆这么久?” 
避开一辆司机有明显酒后驾车嫌疑巴士,我随口说:“习惯了吧。” 
可心微微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的侧脸。感觉到那复杂的目光,我偏转头,四目相对,有些熟悉的感觉在弥散。还记得圣地亚哥东北的圣克里斯托瓦山上那尊大理石雕成的巨型圣母像么?可心,我在那地方用一枚小巧的铜指环许诺过的誓言么?有雪峰上交相辉映的斑斓云卷佐证: 
“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我???” 
轻声说出连自己都不明白代表着什么的话语。可心却惊得猛地扭转头去,不再看我。那一度燃起过热量的眼睛迅速冷却,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深潭,一片平静。之后,一路无话。而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诅咒自己愚蠢的回答。 
车子进入市区后我清了清嗓子地尴尬笑着对可心说:“马上就到新宿,你住的房间昨天已经打扫好,换了新的亚麻窗帘,希望你喜欢。” 
“喔,不了。”出乎我意料的,可心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硬质的卡片递到我面前:“请送我到这个地方,在国内托朋友预订了酒店,不去就白白浪费了。况且,我不会在这儿呆太久,处理完案子的交涉事宜,我带外公的骨灰回上海。” 
无奈地接过那张卡片,千代田的Imperial 酒店,环境还算不错,又在离承平不远的地方,看来从未到过东京的可心连用车接送她的机会都没打算留给我。 
我只得苦笑, 
“那么,能呆多久呢?” 
“一星期左右吧, 
“还是那么怨恨我吗?因为我一直呆在日本?” 
低下头没有看我,可心咬了咬嘴唇, 
“泾,你能接外公的案子我就已经很感谢你了,我一直都信赖你。” 
“只有信赖了么,可心,是因为秦老的原因你才那么反感日本的吗?” 
一阵沉默,我有些后悔在这种时候问她这么糟糕的问题,为解开自己多年来搞不懂的疑惑,我操之过急了。 
“对不起,可心,我其实不???” 
“不是啊!泾,也许你不相信,外公几乎不和我提起那段在日本时的经历。我想,他甚至没有我反感这个地方???” 
进入市区后交通变得拥挤,红灯。看着神色匆忙,衣着工整的上班族们来往穿梭,可心淡淡地解释: 
“就如同很多人天生不喜欢榴莲,见到这种水果就觉得不舒服。我从小就不喜欢日本,甚至是没有任何理由地排斥这个国家的一切。外公不一样,他经历过那场战争,为了尊严,他在战场上杀过日本人,也亲眼看着很多同胞被日本军队残忍地杀死,但他从不说谁对谁错。也许是因为懂得战争的残酷,所以也更能理解什么是宽恕。而我,只是盲目而偏激地抵制。” 
可心路途劳顿,我原不想在她刚到日本就提及这些严肃的话题。战争,血统,民族冲突,这些好事者不断提及的话题其实与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生活有些距离,一直以来我都不会太在意那些被同胞们引以为耻的轻慢眼光,即使是初到东京时遭到过无端的指责与不信任,也依旧相信这只是必经的过程。爱;义;仁,在不同的人心中有不同的定义。尊严要靠不断的努力去证明,并有足够分量的个人资本来增加其厚度。无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人们唯一认可的是实力。 
把车停靠在Imperial 酒店的大厅外,有欧式礼服的侍者恭敬地为可心拉开车门。无论如何曾经深爱过,彼此的性情也算相当熟悉,我知道不能勉强她住到我在新宿的寓所,却还是忍不住在她起身下车的时候说: 
“可心,晚上一起吃饭吧,算是为你接风。”看到片刻的犹豫,我连忙补充:“我知道一家很地道的法国餐馆,鹅肝酱极好。” 
“我今天很累了,明天吧。”委婉地推辞后,可心细心地替我关上车门,跟着拿行李的酒店招待向大厅走去,真的无法挽回了吗?我倒转车头,身边还留有余香的副驾驶席上,放着可心没有带走的那束金色桔梗。至少,她答应明天可以共进晚餐。 
如果我知道可心也和我一样为这次并不单纯的重逢而忐忑的话,或许我们就都能给彼此更多信赖以外的东西。银灰色JAGUAR XK…140带着我的忐忑和压力发动,一地烟尘。 
之后的几天,我开始忙碌地调查取证。长期在外工作和秦非老人聚少离多的可心没能提供更多的线索帮助我寻找新的证据支持一个月后的二审。案子如伊藤淳史所言证据严重不足,一审的唯一证据是秦非的证词和一张破旧的劳工联谊会证明书,在发生了许多额外状况的情况下这些东西显得太过单薄。其实秋田地方法院提及的法律除诉期和司城财阀产业已被拍卖的判决相当容易驳回。同属大陆法系的国家,面对战争责任是个无法逃避的现实,而在此基础上的无限追诉责任也就不可避免。而最大的证据不足在于外务省公布的劳工名单中没有秦非的名字,甚至连他所说的在花岗暴动中救下的一百多名中国劳工都或死或隐,竟找不出一个可以出面作证的,从而使他的证词真伪受到很大的置疑,而秦非本人生前又没有提供在日期间的详细说明。越是深入调查,越觉得案件的蹊跷,似乎经历了这个事件的人都在有意回避些什么。包括我的姐姐司徒静,在打电话问及她在SONTOY科技东京总部的社长办公室看到过些什么时她就有意岔开话题,问得急了,她就说当时冲进去时只顾着秦老的安危,而后就在一阵混乱中被司城浈一郎叫来的保镖硬推了出来,根本没去注意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照片。 
“也许你不应该在以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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